白宸慕害怕,害怕到時候孩子離開了,習初真的就再也醒不來了。
鳳柔昏厥後醒來,在習成業的攙扶下,到新生兒監護病房看了眼出生不久的寶寶。
小傢伙還在睡,仍然是小小皺巴巴的一團,看着讓人十分心疼。但醫生說,孩子目前的狀況很穩定。
雖然早產,但心肺功能齊全,身體也沒有任何缺陷,只要慢慢調理,會好起來的,像顆小樹苗一樣茁壯成長。
“你看,我們的小外孫長大多漂亮啊,小鼻子小嘴巴,像極了習初呢。”
習成業沙啞的說着,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反而是無盡的心疼,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這個孩子的命,是習初的命換來的。
一生一死,幾乎已成爲了註定。
“成業,我們去看看習初吧。”鳳柔說道。
“好。”習成業點頭。
兩個人一起相依偎着,走在空曠的長廊上,鳳柔眼角掛着淚。
“記得結婚的時候,你對我說,我們一定會相扶到老的,沒想到,到最後,真的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都是命吧,人怎麼爭得過命呢。”習成業緊握着她的手,許多回憶在腦海中閃過,就好像電影回放。
他和鳳柔,也是在習初的媽媽去了之後,才認識的,從戀愛到結婚,都是平平淡淡,像一杯溫開水一樣。
只有一次,考驗了他們的愛情。
那是婚後的第二年,他出了很嚴重的車禍,當時也是昏迷不醒。
鳳柔拿着錢逃跑,留着鳳小染在他身邊照顧他,後來,鳳柔又良心發現回來了。
從那個時候,她一直守在他身邊,不眠不休,深情的呼喚着他,纔將他喚醒。
鳳柔似乎想到什麼一樣,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向NICU中的孩子。
“白宸慕守了習初這麼多天,都沒有將她喚醒。
我們喚不醒習初,白宸慕也不行,或許,這個孩子可以呢。
孩子在習初的肚子裡畢竟呆了九個月,母子連心啊。”
習成業沉思了片刻,贊同的點了點頭,目前來看,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我去和醫生商量一下吧。”
重症監護室內,第一次進了這麼多的人,習成業與鳳柔守在病牀邊。
醫生、護士都在裡面,護士的懷中,還抱着剛剛出生八天的寶寶。
“把孩子給我吧。”鳳柔從護士懷中將寶寶抱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牀頭。
小東西安安靜靜的,乖乖的躺在母親身邊,嘟着小嘴巴,閉着眼睛,模樣極爲可愛,但仍有些皺皺巴巴的。
鳳柔握住習初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冷的鳳柔心裡一陣發寒。
“習初,你睜開眼睛看看他好不好?
他是你的兒子,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他現在就在你身邊。
小鼻子小眼睛,長的都像你。將來長大了,一定和白宸慕一樣,又英俊,又優秀……”
鳳柔口中不停的呢喃着,而病牀上的習初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她臉上的肌膚蒼白的幾近透明,呼吸器罩住了一半的小臉,眼睛緊閉着。
睫毛在臉頰的肌膚上投下一片暗影,像一隻精緻的芭比娃娃一樣,只是,沒有生氣。
鳳柔哭的更厲害了,淚不停的滴落在習初白、皙的手臂上。
可是,她沒有反應,依舊沒有反應,就真的像一隻沒有生命的布娃娃。
站在一旁的人都默默的搖頭,臉上盡是失望之色,都覺得習初已經沒救了。
寶寶躺在母親身邊,掙着一雙無辜的大眼,側着小腦袋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親。
小嘴巴一動一動的,裹着自己的小手指。
習成業嘆息着搖頭,示意護士將孩子抱走,畢竟孩子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還是要回到NICU。
護士剛伸出手臂準備去抱孩子,卻被鳳柔阻止了。
她激動的抓起習初的手,放在孩子的身上,讓她觸摸到寶寶,感受到寶寶的體溫。
“習初,你摸到了嗎?摸到他了嗎?他是你的兒子啊,難道你要他一出生就沒有媽媽嗎?
他的人生都將是不完整的,你真的忍心嗎?
習初,你不能這麼殘忍,你快醒過來啊!”鳳柔聲嘶力竭的呼喊着。
重症監護室內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習成業眼眶微紅,淚在眼圈中不停的打轉。
“小柔,我們已經盡力了,習初很累,讓她安心的去吧。”
“習初,你醒一醒,快醒過來啊!”鳳柔依舊不停的哭喊着。而她的聲嘶力竭中,突然夾雜了一聲嬰兒嘹亮的哭聲。
小寶寶似乎感覺到了大人的悲傷,小嘴巴砸吧了兩下後,扯着嗓門哭嚎了起來,嗓門特別亮,哭的聲音很有力。
屋內瞬間沉寂了,只有嬰兒嘹亮的哭聲,他一直一直的哭,哭到最後嗓子都啞了,臉色發青。
“新生兒不能呆在這裡了,必須送回NICU。”護士走上前,急匆匆的將小揚抱走了。
陽陽剛被抱走,病牀上的習初就有了反應,鳳柔看到她的一根手指動了動。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生怕那是幻覺。
“成業,習初動了,她的手指好像是動了,你看到沒有啊?是孩子將習初喚醒了。”她死死的扯着習成業的衣角。
習成業重重的點頭,哽咽的聲音中難掩喜色,“我看到了,習初動了,她好像有意識了。”
屋內衆人都看到了,因爲習初的幾根手指和眼皮都一起動了幾下,只是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醫生立刻走上來,給習初做檢查,然後讓護士趕快去將威廉教授請過來。
威廉教授和白宸慕是一起趕到重症監護室的。
白宸慕直接撲到習初身邊,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小初,你醒來了嗎?你不忍心丟下我和孩子,對不對?”
“讓開,讓我看看。”威廉教授讓醫生將家屬都請了出去,給習初做了詳細的檢查。
白宸慕和習家夫妻在門外焦急的等着。
白宸慕站在窗前,看着醫生和護士都圍在習初的病牀旁。
又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着雙眼躺在牀上的習初。
他的心裡堵堵的,恨不得大哭一場,可是白宸慕知道,他不能哭,絕對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