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聲沒有葉宓這樣彎彎繞繞的心思，只是胃感到不舒服，沒必要爲了她所謂的善意，去迎合別人什麼。
葉宓心思細膩，總是容易比別人多想一層。
她看着已經涼下的雞湯，臉上笑容完全僵硬了，看着江雁聲走去浴室洗漱的背影，終究意難平，跟了上去。
“雁聲。”
葉宓站門口，看着彎腰在洗手檯洗臉的女人，叫的稱呼已經改成了名字。
江雁聲倒是不在這事上，跟她去計較什麼。
而很快，便聽見葉宓在說：“霍老太太的人又聯繫了我。”
江雁聲洗了一把臉，冰冷的水讓她睡意全無，還沒擦去水滴，便擡起頭，漆黑眼眸定定看向門外。
葉宓繼續說：“有件事你知道嗎？”
江雁聲沒問，等她下文。
臥室這會兒沒人進來，空蕩蕩安靜無比，就她們兩人，葉宓也不用壓低聲，裝成擔憂的模樣誠懇道：“聽老管家說，老太太考慮讓施周含成爲備孕人選，給霍家，霍總生一個健康的繼承人。”
江雁聲抽紙巾的指尖一僵，臉上是麻木的表情，卻很明顯，眼眸在波動着什麼情緒。
“施周含？”
葉宓點頭：“老太太的耐心已經快耗光了，倘若你這邊一直沒動靜，她會考慮從名媛裡挑選一位合適的，去給霍修默生……老太太說會跟施家談好條件，只借走肚子，不借人。”
江雁聲輕輕冷笑：“借肚子，不借人？”
“老太太這話估計用來安慰人的作用比較多吧……”葉宓語氣，聽起來略微的不太確定。
江雁聲快笑出眼淚了，看着鏡子裡面容蒼白的自己。
倘若霍修默的兒子是從施周含肚子裡伸出來的，施家的利益便從此於霍家掛鉤了，就算給她養，那也是施家的外孫子……施周含的兒子！
何況，施周含還深深愛慕着霍修默。
突然真來了個親生兒子做幫手，想在霍家佔一席之地，也是遲早的事了。
葉宓安靜了許久，給她緩衝時間，又在旁邊出主意：“雁聲，我們不如趁着老太太沒有動手前，先一步搶了她的計劃？”
江雁聲看人的眼神，有些漠然。
葉宓身側的手暗暗捏緊，此刻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沒有後退的道理，她壓低聲，帶着誘惑人心的意味說：“與其讓你的情敵給霍總生兒育女，不如你親自選一個好掌控的女人，借她肚子，生下霍家的長孫。”
江雁聲聽到這個注意，第一反應就是荒唐！
葉宓卻說：“雁聲，你別忘了母親和你的病，是遺傳性，倘若你作踐着自己身體生下孩子，也是這樣……霍家到時恐怕就不是給霍修默換一個兒子繼承這樣簡單了，而是直接把他給換了。”
“所以，我就得走上借腹生子這一條路？”江雁聲嘴裡喃喃的輕語，有些失神，覺得很可悲也很可笑。
葉宓看她像是有一絲鬆動，某些隱晦的心思涌上心頭，上前，握住她的手說：“找個信任的女人代孕，讓她幫你生，這樣雁聲，你自己不受累，又能給霍家一個孩子交代了，不是一舉兩得嗎？”
江雁聲看着葉宓，突然覺得她很陌生，渾然不是當初認識的那個溫良的女人，這種心思，誰會想到呢？
也不對，豪門確實不少人效仿代孕這種行爲。
可她不同。
江雁聲自認爲自己跟別的豪門少婦不一樣，她和霍修默是有愛，不是純粹存在着利益，也不是爲了自己。
她鬆開葉宓的手，不管這個女人是好意還是什麼，都不會聽取半分，搖頭道：“我要真找一個女人給霍修默生孩子，就是把他往外推，往別的女人身上推。”
葉宓瞬間沒聲了。
輪到江雁聲忍着心口的鈍痛，在說：“換位思考，真跟假設他不能讓我懷孕，卻找別的男人讓我懷孕一樣的道理。”
葉宓臉色變了變，牽強微笑道：“抱歉，是我沒想到這層上。”
江雁聲頭很痛，指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紅脣說：“老太太那邊你就不用再去了……”
“那。”葉宓想說，又瞬間嚥了下去。
江雁聲不想聽的意思很明顯，她只能改口道：“希望施周含不會爲了利益和愛慕霍總，真答應老太太，給霍總生個兒子吧。”
說完，葉宓小心翼翼打量着江雁聲的臉色，看她沒有什麼表情，便不再多言……
——
一碗涼下的雞湯，十分鐘後。
葉宓重新端了出去，她走到門口腳步微頓，看江雁聲在房間裡背對着人換衣服，自己眼眸下，掩過一抹算計的情緒。
在這裡行不通，她倒了雞湯後，便走到了別墅外的草坪上，趁着周圍沒有人，給霍家的老管家打了電話。
“容姨！”
葉宓聲音很親和，和長輩說話細聲細語的：“最近老太太身體怎麼樣？”
“……”
她耐着性子，跟管家說了半天貼心話，纔開始提起江雁聲的事：“太太不願意生了，我勸也勸過，連醫院都不去。”
“……”
“拿施周含小姐出來說了呀，太太根本就不在乎，她應該是覺得老太太是嚇唬人的吧。”
“……”
“讓我去找施周含小姐談這事？”葉宓突然心一跳，下意識看向身後，見沒有人，才放心繼續說：“不太好吧。”
女管家蒼老的聲音傳來：“這事你要辦成了，老太太也會高看你一眼，葉秘書，想爬上高位就別學別人優柔寡斷，等我退休後，老太太身邊正缺一個機靈點的。”
葉宓指尖握緊手機，嘴上推脫着，心裡卻恨不得馬上去找施周含。
她表面上，終究是要裝裝樣子。
而女管家卻沒空陪她在這上面花功夫，直接下命令：“三天內，我要知道結果。”
嘟一聲，電話就被掛斷。
葉宓握着手機，臉上惶恐的表情卻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冷笑。
她緩緩轉身，看到不遠處的別墅裡兩個女人的身影，還有守在四周的保鏢。
江雁聲換好了一身輕柔的長裙，推着葉茗出來透風，這個畫面，看上去美好得讓人刺眼。
葉宓壓下心底的絲絲妒意，調整好笑臉，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