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翻開相冊，一邊看一邊做筆記，十分認真。
“今天已經收集了幾百張照片了，篩選出來的有特色的都放在右邊。”工作人員過來了，給顧念安看今天徵集到的照片。
顧念安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這些照片真的很有意義。鼎市幾十年發生的變化讓人驚歎，就說擎天那棟樓吧，十多年前還只有三十七層，當時已經覺得這樓太高了，高到讓人覺得上到樓頂，就能觸到雲彩。沒想到幾年之後擎天重修，建到86層！
不光是擎天，這幾年鼎市拔地而起的高樓比比皆是，還有一個又一個住宅小區，就像平地冒出的水泥森林，把每一家的悲歡離合都收在裡面。一到夜晚，燈光璀璨，星海一色，美極了。
“霍晟，你玩過這個嗎？”顧念安的視線停在一張照片上，樂呵呵地問霍晟。
照片上幾個小男孩正在玩陀螺，是木製的那種，男孩子們滿臉汗水，快樂全寫在臉上。小朋友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霍總小時候應該沒這些了吧，而且又是有錢人家的……我小時候玩這個，我可厲害了。”聶新湊過來看了一眼，樂呵呵地說道。
“玩具和遊戲的開一組吧。”顧念安舉着照片轉頭看劉怡。
她不在座位上，相冊攤開着，筆記本掉在地上了。
顧念安走過去，把筆記撿起來，順手合上相冊。這一頁上好像缺了一張照片……她正回憶是哪一張時，劉怡回來了，握着手機匆匆擡眸看她，見顧念安也在看自己，於是笑了笑，大步走了過來。
“顧總，有什麼問題嗎？”劉怡看了一眼筆記，小聲問道。
“哦，沒問題。就是想把玩具和遊戲也開一組，挺有意思的。”顧念安說道。
“好的。”劉怡點頭，“我馬上就安排。”
“那我回辦公室了，有事再說。”顧念安放下筆記本，起身往外走。
劉怡等她出去了翻開了相冊，把一張照片放了回去。照片上男人正牽着小女孩的手，看着站在橋上的霍於清夫妻。
她盯着照片看了會兒，擰擰眉，繼續伏案寫策劃。
用筆寫策劃，這一點她和顧念安相似，筆尖觸到紙張纔有靈感，才感覺到現實。
顧念安回到辦公室，又仔細想了想那一頁上的照片，缺的好像就是父女兩個人的，是她看錯了嗎？還是翻錯頁面了？
咦，現在怎麼疑神疑鬼了！這關劉怡什麼事！她搖搖頭，想把這古怪的念頭拋開。
“你擺頭幹什麼？”霍晟扭頭看她，手指摁住了她亂擺的腦袋。
“我在想丁湮的事，她嫁給萊恩是什麼目的呢？你看，藍琅予娶了你姐姐，開啓了另一扇通往財富的大門。丁湮也是想這樣給自己找一個富貴路嗎？但她們怎麼認識的？萊恩只來一次而已，一次就能訂終身？她以爲是楊過和小龍女，一見楊過誤終身啊？”顧念安盤起腿，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扳，說自己心裡的疑惑。
“還有，藍琅予最喜歡操縱這些看上去八竿打不着的人給他辦事，你想破頭也想不到這些人會有什麼動機和目的……”
顧念安突然打了個哆嗦，難道劉怡也被操縱了？劉怡一個離異女人有什麼好被操縱的？難道是和有婦之夫偷AA情被逮着了？不會吧，就憑一張照片？
“我下去看看。”她揉了揉眉心，穿上鞋就往樓下走。
劉怡還坐在大會議室裡，繼續她的策劃。
“劉主編，我看一下相冊。”顧念安直接拿起了相冊，翻到了那一頁。那一頁的照片還是缺失的，往後翻了一頁，她看到了之前記憶裡存在的那一張父女照。
“怎麼了？”劉怡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問道。
“沒什麼。”顧念安把相冊放下，笑了笑。她到底在懷疑什麼，劉怡動一張老照片有什麼作用？
劉怡點點頭，繼續埋頭寫寫劃劃。
顧念安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來。
她匆匆衝下來，把霍晟給嚇到了，現在就在門口看着她呢。昨天狗咬人的事讓霍晟心有餘悸，現在壓根就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一邊，恨不能揉成一團團裝進口袋裡纔好。
“怎麼了？”霍晟揉着她的額頭問道。
“腦子裡挺亂的。”顧念安從霍晟身上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出一個名字:藍琅予。再從這個名字開始，往四周輻射，能和他扯上關係的人，現在都被斬斷了。劉怡……劉怡不會吧？
“他肯定不甘心的，還會有人爲他做事。找到僱傭人寫帖子的金主就行了。”顧念安咬了咬筆頭，把紙疊起來，撕成幾片丟進了垃圾筒裡。
“小劉你在這裡等一下，等劉怡看完了相冊，給我送上來。”顧念安留了個助理在這裡，和霍晟上樓去。
劉怡沒一會兒就把相冊送出來了，等走廊的人都離開了，低眸看向垃圾筒裡的碎紙片。她站了幾秒，彎腰撿起了紙片看了看，擰擰眉，丟回垃圾筒裡。
“劉主編。”丁潔弱弱的聲音傳過來了。
“丁潔，有事嗎？”劉怡轉身看她，小聲問道。
“昨天那狗的事真對不起，是我沒關好狗。醫藥費我賠給你。”丁潔拿出一隻信封，歉疚地捧到丁潔的面前。
“不用了，你也挺困難的。”劉怡推開信封，轉身走回辦公室。
“我想辭職。”丁潔趕緊又說道。
“你自己決定吧。”劉怡頭也不回地說道。
丁潔抿抿脣，把信封放回包裡。幾片紙在她腳邊躺着，她撿起來，看到上面寫着藍琅予和劉怡的名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玻璃門裡劉怡的身影，把紙片丟回了垃圾筒。
——
丁湮的大婚在sky舉行，這是場西式婚禮，賓客並不多，都是商場上的人。丁湮這邊的人很少，就劇組幾個工作人員，連丁潔也沒有出現。
酒宴上，萊恩宣佈由自己家族名下的酒店管理集團開始接管sky酒店，負責一切運營工作。
這家酒店裡頭，以前進行過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霍晟心裡太明白了。尤其是sky和藍琅予背後的交易市場分不開，萊恩爲什麼要一腳踏進來？萊恩家族可是赫赫有名的世襲貴族。
他坐在嘉賓席上，看着意氣風發的萊恩和丁湮，眉頭微擰。
“哇，真是想不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太有意義了。”顧念安俯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有了萊恩這棵大樹，丁湮站得可直了。
霍晟笑笑，沒出聲。沒有感情的婚姻，要麼出於利益，要麼出於脅迫。從萊恩的神色上看，不像脅迫，利益居多。能讓萊恩滿意的交易，不知道是筆什麼樣的大生意？
“萊恩四十六，丁湮才26，老夫少妻，晚上受得住嗎？”聶新湊過來，小聲開玩笑。
“問你自己，你過兩三年也要四十了。不然也找個比你小二十歲的？”霍晟順着他的話笑道。
“我厲害着呢。”聶新坐回去，整了整衣衫。
“我只比你小十二歲哦，聶叔叔我保證不嫌棄你。”王小艾偏過頭，在聶新的耳邊說道。
聶新頭皮發麻，直接推開了王小艾。
顧念安用手肘碰霍晟，讓他告訴自己他們在說什麼。
霍晟笑吟吟地把那兩個天天打嘴仗的二貨的話寫給顧念安看。顧念安笑了會兒，扭過頭朝王小艾豎大拇指，“漂亮，加油！”
“多謝，不達目的不罷休！”王小艾抱了個拳。
聶新頓時覺得有一陣寒風吹來。
“小艾多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顧念安又朝聶新擠眼睛。
“開什麼玩笑，她是個小丫頭。”聶新坐不住了，乾脆起身出去。
顧念安掩脣笑笑，頭靠到了霍晟的肩上。
“先生，需要點這個嗎？”服務生過來，笑容可掬地問二人要不要水果。
霍晟搖搖頭。
萊恩和丁湮挽着手臂過來敬酒了，丁湮看了一眼顧念安，視線停到霍晟的臉上，抿脣不語。
“霍先生，謝謝你能前來。”萊恩朝霍晟舉了舉杯。
“敬你們。”霍晟笑笑，同舉酒杯。
丁湮神情一直很淡漠，只是在和霍晟的視線碰上的時候，微微有些波瀾。四周的人都過來給萊恩敬酒了，丁湮被人羣擠開，退到了顧念安的身邊。
“丁湮，你沒請你姐姐嗎？”顧念安小聲問道。
“姐姐要照顧爸爸。”丁湮淡淡地回了一句，拎着裙襬走開。
王小艾厭惡地看了一眼丁湮，把她的話告訴了顧念安。
什麼婚姻不是兒戲這樣的話，顧念安纔不想和丁湮說，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選了什麼路就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丁湮拿着自己的一輩子來下賭，誰也攔不住。她只是同情丁潔，丁潔是個好女人，只是命運對她太刻薄了。
“丁湮，你姐姐出事了……”此時劇組的人匆匆過來，把手機遞給丁潔，急聲說道:“她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送去醫院啊，沒看到我這裡正忙嗎？”丁湮推開手機，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王小艾都怒了，大罵道:“你什麼玩藝兒啊，連自己姐姐生死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