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在四下張望,雷允諾餘光突然瞄到她顫抖的身子,額頭全是緊密滲出的汗珠,他笑了,還以爲她多大點膽兒,亂葬崗都敢闖,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溫暖的大掌將她嬌小的拳頭緊緊竄在手掌心中,對於突然傳來的溫度顧安然身形一頓,隨即就要將手抽出。
“別動,既然怕就這樣握着!”
他閉上眼靠在後面的樹上,整個人放鬆身心,讓人看不出息怒,可雙手卻死死的攢着她的手傳去溫度,讓人心裡暖暖的。
顧安然細細的打量着他,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心裡的恨意似乎沒那麼深了。
“千萬不要對我改觀,小心下一秒你又會重新恨我!”
似乎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雷允諾閉上眼嗓音幽幽吐出,倒把她嚇了一跳。
心裡有些小小的失落,猛然抽離被他緊攢着的手,顧安然站起身來,也不知是賭氣還是真心“我出去看看人走了沒”
她突然的舉動同樣嚇壞了雷允諾,見她擡步就要走開,他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身來猛然拉過她的身子重新讓她跌倒在自己懷裡“霍楓找不到人絕不會輕易離開,出去也只會是送死,你不想活了嗎?”
對於雷允諾的嘶吼顧安然倒在他懷裡一動也不敢動,難道殺手都是這樣頑固的嗎?
“那……那我們豈不是要一直呆在這裡?”
看到她那害怕不已的樣子,雷允諾在心裡輕笑,但很快又點了點頭“嗯,可不就是,所以你最好乖乖的”
沒有看到他眼底那抹狡黠的笑,顧安然徑自撥弄着手指,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簡直是擔心極了。
“雷風看不到我回去,一定會來找,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會兒已經在山腳下了,我們很快會出去,別擔心”
看穿了她的懼怕,雷允諾於心不忍,不再逗弄她,徑自說着。
顧安然果然鬆了口氣,可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槍聲,嚇得她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連雷允諾都是一驚,滿是戒備望向四周,有股濃重的殺氣傳來。但半晌沒有動靜,就在他想要放心時,子彈從眼前滑過,雷允諾瞪大眼眸幾乎是條件反射撲向了一旁的顧安然,將她摁在了樹叢裡壓在身下,而好巧不巧,就在顧安然差點驚呼出聲時,兩片紅脣相貼。
柔軟的觸感令他心底一陣盪漾,看着身下雙眸圓睜的她,他雙手扣住她的手腕,那急躁的眼神彷彿在說:不要動。
子彈會過來,人也一定會跟過來。
自從那日過後,他們不再有這樣的親密接觸,突如其來的吻令她如受了驚的小鹿,心裡漏掉了半拍,但大敵當前顧安然不敢亂動,卻只是悄悄將腦袋轉移,撇開了他的熾熱,她不斷喘息着。
“放心,我不會沒有人性到在這裡就要了你,我可不想當我興致高昂時,霍楓的子彈問候我的裸體,這裡不安全,慢慢起來跟我走!”
雷允諾雙眼眯成一條縫後半句話回到了認真嚴肅的狀態,顧安然呆愣片刻後連忙小心翼翼起身攙扶起他滿是傷口的身子,兩個人弓着腰從草叢竄了出去。
“霍楓的人會在哪兒?我們向哪邊走?”
一時間找不到出路,顧安然生怕出去後就會與霍楓迎面相撞,而雷允諾卻在她話畢後繞到她的前面,牽起她瘦弱無骨的手“放心大膽的跟我走!”
白天不同黑夜,儘管是在茂密的樹林裡,有雷允諾帶路,似乎不管到哪兒都是安全的。
他凌厲的眸子環視四周,不敢有片刻怠慢,手死死的抓着她的小手十指相扣,像是一起逃命的情侶。
顧安然跟在他半步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嚴肅又認真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
大概走了幾百米,前面似乎有個山洞,雷允諾將顧安然藏在一顆大樹後“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沒等她出聲留步,雷允諾便大步流星走開了,顧安然小心翼翼的一個人躲在樹後面,離開了他手指的溫度,她也變得更加忐忑,生怕霍楓會突然竄出來。心咚咚咚跳個不停,正打算她要衝上去時,雷允諾重現出現在眼前。
“你去哪兒了這麼久?”
明明只有五分鐘而已,她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忍不住哀怨着。
雷允諾笑了,那明豔的笑容像是六月裡的陽光,溫暖照人。
“前面有個山洞,我剛纔去檢查了下,大概是霍楓昨夜停留的地方,他既然從這裡出去就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再進去,先到裡面去躲一躲。霍楓不會無緣無故在看不到人的情況下開槍,應該是遇到了雷風和雷雨,而那子彈不過時恰好飛到哪裡罷了。我們身上沒有傢伙,不適合出去迎戰,進裡面去躲着”
雷允諾淡定自如的解釋着,將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聽着他堅定的語氣,顧安然選擇了相信,跟在他身後進了山洞。
山洞很長卻很黑,自始至終雷允諾一直攢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裡全都是汗,他加快腳步走到了山洞的最裡面。
“這裡應該有條出路,不過是被堵死罷了,我在外面留了暗號,雷風看到後會找過來,你在這裡坐好!”
到了一個能容納四個人坐下的地方,雷允諾摁住她的雙肩讓她坐好,他則用那犀利的眸子巡視四周,似乎經常在外野戰一樣,格外熟悉。
“那萬一霍楓的人找來怎麼辦?”
她有些擔心,雷風能看到暗號,那麼霍楓也勢必能夠看到。
“那隻能算我們墊背,等死!”
確定周邊無人,雷允諾在她對面坐下來,顧安然聞言再次打了個激靈,那害怕的眸子透露着恐懼。
“就那麼怕?”他問,顧安然重重點頭卻又很快搖頭,雷允諾笑了“記着,不管在怎樣的環境下一定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你如果都慌了,那還怎麼逃?怎麼保命?喏,餓了吧,先吃點”
看到她害怕的樣子,雷允諾忍不住給她上課,溫柔的語氣哪裡像是曾經殺人不眨眼的雷允諾?
看着他從口袋中掏出來的野果子,顧安然驚訝半天沒敢伸手去接“哪兒來的?”
她的確很餓,可有野果子總比沒有的強。
雷允諾卻絲毫不以爲意,強行將果子塞到她的手心裡“剛纔你不是問爲什麼那麼久,就是去找它,放心吧,我剛纔吃過了沒有毒!”
聞聽此言顧安然內心一陣溫暖,原以爲他那樣高高在上的王來到這樣的地方會很不適應,沒想到他也有這麼細心的時候,全程一直卻在照顧着她。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胃口小吃不了那麼多,你多吃點”
看着那原本結疤的傷口又裂開了,顧安然一陣心疼,忙將爲數不多的野果子送到他懷裡去,他纔是該保持體力。
雷允諾拿着野果子輕笑,什麼時候他也需要女人的救濟了?還是個將他視爲殺父仇人的女人?
“果然答應放你走的決定是對的,竟然還有多餘的果子吃,你說如果我依舊把你軟禁在身邊的話,你會不會連做夢都想要殺了我,嗯?”
雷允諾富有磁性的嗓音緩緩傳來,顧安然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嗤笑的嘴臉,不過是給他個果子罷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感觸,可她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隨即她便看到了雷允諾那比包公還要黝黑的臉。
“哼!果然如此,放心,我雷允諾言出必行,答應放你走就一定會讓你走!”
看到她點頭,他心裡止不住氣憤。多少女人想着留在他身邊都沒這麼資格,白給她她竟然不要,不自量力!蠢女人!
感受着他好大的火氣,顧安然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是他要放她走的,她又沒央求過,現在又和她慪什麼氣。
心裡有些傷感,忍不住又想起死去的父親,眼淚在瞳孔裡打轉,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似得她突然扭過頭望着雷允諾“問你個問題好不好?”
看到她臉色不對,還以爲她發燒了,雷允諾蹙緊眉頭微乎其微的點了點頭。
“在我爸爸出事的前一天,你有沒有讓人給過我什麼紙條?”
她試探性的問着,到現在纔想起這個重要的線索實在是她不孝。
“什麼紙條?內容是什麼?”
意識到情況不對,雷允諾嚴肅的問着,眼神卻是一片迷茫,絲毫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顧安然聞言眼淚嘩啦一下便落下來,那天她剛好和雷允諾起了爭執,雷雨又說雷允諾處事方式不同,她堅定的認爲紙條是他給的,所以纔沒有按照上面說的隔天去公園赴約。
原來真的不是他!
“……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爸爸,原來他通知過我的,是我沒有去赴約爸爸纔會被害死的,都是我,是我不孝!”
顧安然低聲抽泣着,那哭哭啼啼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煩心,剛纔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可看到她哭的連眼睛都紅腫了,雷允諾又忍不住一陣心疼,焦急問着“到底怎麼回事你最好現在給我說清楚!”
習慣了他的暴躁,顧安然擡眸望着他低沉的臉,心裡更是委屈極了。
事到如今她纔想起霍楓來,都怪她一顆心只放在了雷允諾身上,竟然全然將那個男人忘記,現在想起來當真是追悔莫及。
對,一定是他!
“霍楓前段時間來過家裡,那天我在洗手間裡系花盆,他突然出現了甚至威脅我,我害怕他傷害到你不敢求救更不該大聲說話,他讓我拿出儲存卡,但我根本不知道在哪裡啊,他說會讓我後悔的,我沒想到他值得後悔就是爸爸,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