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凌涵美衝進別墅的時候——
“廝炫!廝炫!”她慌亂地呼喚着他的名字,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客廳,可是,偌大的空間裡,並沒有冷廝炫的身影,甚至連傭人都沒見到一個。
一切,極爲反常。
她正想衝上樓去尋找廝炫,卻撞見一名菲傭擰着一個大包正下樓梯,四目相對,菲傭腳步一滯,愣在了那裡,本能地心慌。
“你在幹什麼?!”隱約見到菲傭緊張的神情,再看到她臂彎上挎着那個熟悉的包,凌涵美一陣警覺,怒聲質問,“你拿我的包乾什麼?!那裡面裝的是什麼?”此時,她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沒什麼……”?菲傭心虛地胡亂迴應,然後扔下包,撒腿便衝下了樓,撞開了擋在面前的女主人,顛撞着往客廳外跑出去。
“你給我回來!”可無論凌涵美怎麼生氣,怎麼叫喚,那人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院子,消息在她憤怒的眸光中。
凌涵美跑上樓梯,撿起那個包,拉鍊一拉開,天吶!裡面裝的全是自己的衣服,而且全都是奢侈品牌,最便宜的也有三萬多塊錢一件。
她的包,她的衣服,菲傭提着?神色慌張?
凌涵美立刻意識到情況不秒,擰着包便往樓上衝去!
隨便走進了一個房間,她整個人都驚呆了,不難看出這裡頭那種明顯被洗劫一空的痕跡,抽屜全是打開的狀態,櫃子也被人翻動過,還未完全關攏。
凌涵美帶着滿腔怒火衝過去一一檢查!
才發現幾乎所有貴重物品全都讓人拿走了,首飾,衣服,所有精緻的裝飾品,甚至是掛在牆上的壁畫……
每間房皆是如此。
“可惡!”她狠狠一拳頭捶在桌子上,現在看來,剛纔那名菲傭也是因爲廝炫東窗事發,所以才落井下石的!簡直太缺德了!!
平日裡待她們也不薄,怎麼就能做出這種事呢?
“爸爸……”凌涵美猛地一回神,這纔想到了凌易楠,昨天晚上他應該和廝炫在一起,那他現在怎麼樣了?爲什麼報紙上沒有報道呢?
在一種極度緊張的狀態中,凌涵美心慌地撥打凌易楠的手機,卻聽到暫時無法接通的聲音。
承禹哥……他一定知道,昨天晚上,他應該也參與其中了。
只是……廝炫都是這麼慘的下場,秦承禹還能僥倖脫逃嗎?
凌涵美雖然不確定秦承禹是否還活着,但她還是撥打了秦承禹的手機,意料之外,竟然通了,而且很快她就聽到了秦承禹冷靜的聲音。
“喂。”
“承禹哥,我爸爸呢?”凌涵美壓抑着情緒,她知道他並不喜歡自己。接她電話已是萬幸了。
“他死了。但是很遺憾,不是我殺的。”手機那端傳來的聲音冷冰冰的,彷彿恨意未消。
這一句話,把凌涵美徹底聽懵了,很遺憾?他要殺爸爸?爲什麼?
“你……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爸爸現在在哪裡?”?凌涵美此時心裡有一千萬個疑問,她忍着心痛,不安地提問,生怕他一生氣,就把通話結束了。
“……”秦承禹在沉默幾秒後,還是摁斷了通話。
站在滿目狼藉的房間裡,凌涵美呆呆地握着手機,眼中浮出一絲落寞與自責,廝炫都被老太爺挑去了腳筋,那爸爸的下場一定更慘,或許真的和秦承禹說的那樣,他已經死了……
只是,秦承禹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要殺爸爸?
“對不起……”大大的眸子裡滿是驚慌,凌涵美踉蹌着後退,頹然地癱坐在沙發椅裡,?若不是自己告訴爸爸廝炫會在昨天晚上行動,他或許就能躲過這一劫。知道奪取金庫是這樣的下場,他或許就能引以爲戒。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是她太相信廝炫,太相信他的能力……
現在,爸爸死了,媽媽被人送走了,廝炫被挑了腳筋還不知身處何方。
凌涵美頓時感覺天都塌下來了,溫室裡長大的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生離死別的絕望,這一次,差點將她壓垮。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樓的……
沙發椅裡,她雙手環膝,神情木訥,呆呆地等待廝炫回來。
在她不打算離開的那一刻起,在她得知廝炫現在這種狀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決定了,要照顧廝炫的下半輩子,履行結婚時的諾言。
不管生老病死,不離不棄……
她愛他,所以在這種時候她不會拋棄他。
只要他不嫌棄她,她願意一輩子陪着他。
明月山莊,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陽光依然明媚,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偌大的院子裡仍然隱藏着不少狙擊手,私人醫生也回到了這裡,他剛給老太爺請完脈,此時正陪老太爺在祠堂禱告。
明月山莊莊嚴肅穆的祠堂裡。
老太爺將一塊靈牌放到案几上,然後雙手合十緊握成拳,心情沉重。
大約十分鐘過後。
“老爺,請節哀吧。”一旁的私人醫生小聲勸說。此刻,他的心情也沉重極了。
老太爺渾濁的眸光裡滿是深深的自責,他嘆息道:“管家跟隨着我整整三十年,對我一直忠心不二,到頭來也是爲了我才丟了性命……”
“老爺,這是他的選擇,如果再讓他重新選擇一次,那一天,他還是照樣會跟去的。”私人醫生悲痛地說。這麼多年,他也瞭解那個中年男人。
老太爺仰頭,深深呼吸,認真地閉目祝禱:“希望他來生能享一個安然的晚年。”那天,他明明可以從冷廝炫手裡救下管家的,只是在大局面前,老太爺還是選擇了犧牲管家而顧全大局。
對此,他沒有後悔,只有自責。
明月山莊。
涼亭。
顧微妮半垂着頭,看着手裡的玉佩微微失神,這是冷廝宸今天早上還給她的。失而復得,卻再也不是當時的心情。
冷廝宸親自端着兩杯咖啡朝涼亭走來,陽光下,那女孩烏髮如瀑,襯得她的面容潔白如玉,長長的眼睫毛低垂着,給人一種獨特而寧靜的美。
這樣的一種氣質,真讓人難以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微妮,剛磨的咖啡,嚐嚐。”冷廝宸將骨瓷小杯推遞到她面前。
顧微妮擡眸,有些困窘地將玉佩握於掌中,“謝謝。”
而他,早就看到了她是爲玉佩微微失神,於是,他在她對面坐下來,wo住了她的手,“都過去一週了,心結還沒有打開?”
這些天,她的悶悶不樂,細心的他也感覺到了。
顧微妮神色有些發僵,忙將手從他溫熱的掌中抽出,雙手不自然地握在一起。
事實上,這些天腦海裡一直縈繞着廝炫那次酒後衝動的畫面,令她根本無法釋懷,那簡直就是一場惡夢,令她寢食不安,濃濃的罪惡感將她包圍。
“到底有什麼心事?告訴我,好嗎?”柔柔的陽光下,冷廝宸神色清冷,聲音溫和。充滿了關心。
“……”顧微妮秀雅的面容上有些複雜的神情,她本想找個機會把這件事情向他坦白,可是話到嘴邊,卻是難以啓齒。
“你在擔心他?”冷廝宸望着她,目光深遠,緩緩地問。
睫毛緩緩擡起,顧微妮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不是關心,只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的經過與結果。”
原來是爲這件事?冷廝宸暗鬆一口氣,他悠悠品着咖啡,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告訴給了她。
聽完,她滿是震驚。
“原來,從出車禍的時候你們就開始演戲了,那車禍……是你製造的?”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顧微妮仍覺心驚。
“不是。”看出了她的後怕,冷廝宸安慰道:“就算我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也不會帶上你。那天的車禍完全是預料之外,不過我懷疑是冷廝炫做的。”
“可他那個時候有不在場的證據。”不知怎地,顧微妮竟然無意間替他辯駁。或許,她只是在求得一個事情的真相。
這令冷廝宸呼吸一滯,心中隱隱閃過一絲荒涼,“可是你別忘了,在他的下面,培育了一大批亡命之徒呢。”
“那……你和外公打算怎麼處置廝炫?要將他交由警局嗎?”
冷廝宸眼瞳轉暗,他不去公司,留下來特意陪她,能不能不提冷廝炫?
聰明的顧微妮看出了他的心情,“你生氣了?”笑容淡淡地問。打破了緊凝的氛圍。
“怎麼會?”冷廝宸臉上也染了絲淡淡的笑容:“外公雖然對廝炫氣不過,可他終究姓冷,外公下令挑去了他的腳筋,估計他這一輩子是站不起來了……”
挑去腳筋?
顧微妮一陣心驚,那他這一輩子,不是徹底廢了?
“如此慘痛的代價,就是爲了讓他吸取教訓,不然像他這種人,是改不了這種野心的。”
“可你不是說他還培育出了一大批忠實的手下嗎?你就不怕他們繼續這件事情?或是替廝炫報仇?”顧微妮是擔心這些亂臣賊子會作亂。
而他,看出了她的擔憂,“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有人在處理。目前爲止,已有108個人交由警局在處理。至於報仇?你看看這院子裡,豈是他們可以隨便進來的?”
“……”
“……”
時間大約又過去一週,冷廝炫的殘餘手下也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在司溟和其餘幾人的護送下,回到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