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浮生若夢，浮塵未歇 068 討厭到連我的孩子都容不下嗎
068：討厭到連我的孩子都容不下嗎
深夜。
月朗星稀，深山的風裡都透着一股寒氣，周遭是一片寂靜，偶爾在叢林深處傳來蟋蟀的聲音，一聲重疊一聲，不知疲倦。
斯藍開車到達山頂時，遠遠的看到有一輛車子停着，車頂坐着一個人，因爲光線昏沉，所以背影變得模糊一團。
她停下車子，推開車門，嘭的一聲關上門時，似乎驚擾到了坐在車頂上的男人。
他緩慢的回頭，當視線落在斯藍身上時，黑眸黑的宛如玄武石，閃爍着的光芒竟然比天上的星辰要奪目，那麼的清澈，宛如潺潺流下的溪水，要溫柔的流進人的身體裡般。
四目交接，毫無阻擋，毫無阻礙，視線在空氣裡交接，而不是交錯，誰也不肯先挪開自己的視線，倔強的凝視自己，在對方的眸子裡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斯藍神色靜然，殷紅的脣瓣倚着淺淺的笑意，明眸皓水，汪洋似海，說不盡的溫柔與笑意。
藍斯辰心裡的那一弦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撥弄，震的靈魂要離開身體，意識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爲，跳下車頂，腳步步步逼近她，視線卻一秒也沒從她的身上移開。
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她就突然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不見。
斯藍還沒開口，藍斯辰最後兩步化爲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抱住她，低頭狠狠的吻住她的紅脣，粗暴的吻毫無溫柔可言，像是一頭野獸在啃噬獵物，兇狠，殘忍，沒有理智，直到兩個人的口腔裡滿滿的全是血跡。
斯藍呼吸急促，渾身痠軟的癱在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結實的腰板，能抱多緊，抱多緊。
藍斯辰將她抱在懷中，緊的彷彿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融爲一體方能滿足。
她的臉頰側吻着他的胸膛，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咕咚咕咚，一聲聲似擂鼓，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紊亂，眸子裡劃過一絲淺笑，擡起頭看着他的俊顏在黑夜裡更加的迷人，輪廓的魅力勾人心絃。
藍斯辰指尖溫柔的撫摸着她紅腫性感迷人的小脣，低啞的嗓音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你不會相信的。”斯藍一笑，抱着他的手卻沒鬆開。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當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近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想到她可以找到自己，真的沒有想到。
“因爲我的心一直跟你在一起，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感受到。”斯藍斂去眼角的笑意，神色嚴謹，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樣子，一字一頓說的無比認真。
藍斯辰的身子明顯的一震，抱住她的手收緊力氣，眉頭輕蹙起，很快又展開，一直緊抿在的劍脣也鬆開了，嘴角漾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笑意。
溫柔的，迷人的，幸福的，感動的。
他一句話沒說，只是牽着斯藍的手拉着她的手走到車邊，將她抱起來放在車頂上，接着自己爬上去。
夜晚的風很冷，她的體溫比平常更低，藍斯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包裹在她身上，又將她往自己的懷抱裡摟了摟。像是把稀世珍寶摟在懷中……
水眸閃爍着流光溢彩，水光瀲灩，靜靜的一語不發，靠在他的懷中，安靜的像是一隻小貓，什麼都不需要說，似乎已經明白了。
“溫婉柔，藍淵墨回來了，一切都不會再平靜。”藍斯辰壓低的聲音裡隱藏着難以察覺的沉重，手指插入了她柔軟的髮絲中，輕輕的揉着，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像是在斯藍也像是在問自己：
“你還會恨我，恨藍家嗎？”
斯藍仰起頭，閃爍清澈的眸子，緊緊盯着他，心跳卻不自然的跳很快，緊張的後脊骨都被冷汗侵溼。
他是猜測到什麼？還是發現什麼？
難道自己已經被他看穿了！
“溫婉柔說，我身上流着的是藍家的血，骨子裡是藍家的驕傲，我與她曾經連呼吸都是連在一起，她說我不可能獨善其身，置藍家於不顧。她不明白，興久必衰的道理。”
斯藍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什麼意思？”
藍斯辰眼眸眯着一條線，第一次眼睛裡泛着笑意，嘴角噙着寵溺，肆無忌憚的。坦然而放肆的眸光深情不在掩飾，凝視她，要有多溫柔便有多溫柔……
“我會請你看一場大戲。”
他低頭輕輕的含住了斯藍的耳朵，舌尖輕輕的一舔時，彷彿一股電流從身體裡一竄而過。斯藍不太適應的身子縮了縮，在他的懷中只剩下一團，隔着衣服依舊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溫度滾燙。
藍斯辰沒有再說話，只是仰起頭看着蒼穹裡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更用力的抱緊她。
四年前，我利用你還了藍家，還了秦心，我沒有再欠任何人，卻唯獨欠了你一個人。其實，藍家關我什麼事呢？秦心又關我什麼事，這麼多年欠了多少我還的也足夠了，可最後我又能還給你什麼？
孩子的命，一顆心臟，我該怎麼還你？又能拿什麼還給你？
斯藍，恭喜你成功了。你儼然已是我是淪入地獄的魔障，如今我除了陪你一起走下去，已無後路可退。
斯藍擡起頭看着他肖尖的下顎，伸手摸了摸，觸及微涼，抿脣道：“秦心懷了雲笙的孩子，你不開心；是因爲你放不下秦心，還是因爲秦心嫁不進藍家？”手下手到。
藍斯辰低頭，深邃的眸子與她對視，黑的像漩渦般的眸子彷彿是要將她吸進去，一再的沉淪。劍脣輕抿，聲音低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心兒別嫁進藍家。這個世界要說能照顧她的人也只有雲笙。此刻嫁與不嫁，雲笙都沒辦法再棄不顧。”
“我感覺”斯藍聲音很軟，有些遲疑，有些疑慮的開口：“你父親好像很不喜歡你。”
藍斯辰的後脊骨一僵，嘴角的笑都變得慎人，指尖的力氣變大，幾欲要劃破斯藍的頭皮。緊繃的輪廓線陰冷駭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戾……
“斯辰，你怎麼了？”斯藍皺起如墨畫的眉頭，下意識的去咬脣。
藍斯辰這才驚醒過來，倉皇一笑：“沒事的，別怕，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也不會再傷害你。
斯藍心生疑惑，藍斯辰這句話說的可真奇怪，爲什麼會說沒有人可以傷害你，難道他是知道有人想要對付自己，而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藍斯辰沒有再說話，只是有多愛她便將她抱的有多緊。
斯藍被他勒的骨頭都在痛，可這些痛比起曾經受到的苦與痛又算得了什麼。安靜的躺在他的懷中，享受這一刻的寧靜，享受最後他們還能演戲的時刻。
影子淹沒在黑夜的深處，安靜的只剩下兩個人的心跳，似乎是連在一起的，卻又隔着千山萬水，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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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婉柔端着一碗藥湯，敲了敲門。
秦心開門看到溫婉柔點頭一笑：“溫姨。”
“懷孕的人最容易餓，我特意讓傭人給你燉了老雞湯，喝一點。”
秦心立刻讓開位置，恭敬的語氣道：“溫姨，請進。”
溫婉柔對着她淺笑，走進來將碗放在桌子上，轉身拉着她的手坐下，視線落在她乾癟平坦的小腹上：“藍家第一個重孫是在你的肚子裡出生，你要好好保重身體。”
秦心點頭，臉色略顯蒼白，似乎精神不怎麼好，笑意牽強。
“吃吧。”
秦心視線與她對視，面對着補湯，嘴角揚起淺笑：“謝謝溫姨。”拿起調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溫婉柔溫煦的眸光凝視着她的，手指摸着她後背的髮絲，關切道：“慢一點，小心燙。”
“嗯。”秦心側頭看她，露出美好的笑容，在她的視線中一口一口將所有的補湯全部喝下肚子裡去。
待她喝完後，溫婉柔拉着她的手道：“既然懷孕了，就在藍家住下，也好方便我們照顧你。至於其他的，以後慢慢說，目前最要緊的就是照顧好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我知道，謝謝你溫姨。”秦心再一次開口，誠摯的感謝。
溫婉柔直笑不語，準備拿起碗時，秦心卻更快一步，拿起碗，笑盈盈的要將碗遞給她時……
——嘭！！！！
手一滑，碗摔碎在地上，摔的粉碎，秦心的腳步踉蹌的退了幾步，臉色霎時間慘白如紙，一隻手用力的壓住了桌子，一隻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呻吟：“肚子……好痛……好痛……”
溫婉柔站在原地一愣，完全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一時間沒回顧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肚子好痛……爲什麼？溫姨……這到底是爲什麼？”秦心擡起頭，痛苦的眸子裡流出的淚水，在臉頰上蔓延，虛弱無力的聲音裡充斥着憤怒與不甘。
“我……”
“心兒……”
溫婉柔的話還沒說出來便已被門口站着的藍雲笙打斷，他跪了一天，到深夜，雙腿都發麻，傭人這才說藍淵墨讓他起來；衣服來不及換，額頭幹錮的血跡來不及處理，他就想來看看心兒，卻沒想到看到這樣的一幕。
因爲跪的時間長，雙膝痛的快沒知覺，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沒有吃飯喝水，身子一時虛軟，看到這樣的一幕，頭腦竟然有幾分暈眩。
秦心聽到藍雲笙的聲音，轉身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走，雙手緊緊的捂住肚子，懇求的語氣卑微乞憐：“求求你…雲笙……救救……救救我們的……孩子……”
噗咚。
還沒走到藍雲笙的身邊，秦心已經支撐不住的跌在地上，鮮紅色的血液沿着她的大腿內側急速而流，蔓延着整個大腿，鮮紅的顏色刺目的痛。
“心兒……”溫婉柔一驚，準備走過來扶住她時——
“別碰她！”
藍雲笙怒吼了一聲，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溫婉柔說話，溫婉柔一時愣住了。
藍雲笙不顧自己的雙腿，大步流星的跨到秦心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來，深沉的眸子裡充滿擔心與愧疚，嘶啞的聲音裡充滿內疚：“心兒……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秦心虛弱的癱在他的懷中，雙手用力的攥緊他的衣服，有氣無力道：“求你了……雲笙……救救孩子……”
“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藍雲笙咬着牙齒，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側頭，眼角乾澀，眸光卻閃過一絲怨恨，窮極了一生的力量，冰冷的聲音寒意逼人——
“溫婉柔，你真的就那麼討厭我，討厭到連我的孩子都容不下嗎？”
溫婉柔身子一震，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退，手壓在了桌子上，靠着它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子，還來不及開口藍雲笙已經抱着秦心腳步匆匆的朝外奔去！
一直淡然恬靜的容顏煞白，心口刀尖在划着疼痛難忍，嘴角的笑容變得諷刺而自嘲，視線落在地上破碎到無法拼湊的碎片，低頭不住的搖頭！
沒有想到啊，真的沒有想到……
這麼多年第一次有別人讓她栽了一個跟頭。
這次雲笙一定會恨死自己，一定會爲了補償秦心而要與她結婚……
自己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真的，白費了……
“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藍雲笙抱着秦心的身子，雙手都在顫抖，不斷的重複着這一句話……想到什麼，惱火的朝着駕駛座吼道：“快點……再快點！”
“雲笙……”秦心握住他的手，晶瑩的淚珠從眼角緩慢的滑落，修長的指甲用力的嵌入他的肌膚中，可他一點痛意都沒有，只是無助而慌亂的看着她。“爲什麼？爲什麼溫姨要這樣對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就算是錯……可孩子沒錯……孩子是無辜的……”
哽咽的聲音再也說不下去，滿載着悲涼與心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藍雲笙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低啞的聲音第一次有了哭腔：“你沒錯，孩子也沒錯……是我的錯……全是我一個人的錯。”
少爺：下午回來再更新一章吧。上午有事要出門了，大家乖乖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