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谷底冷得令人發抖,牙齒都打着顫。
雖然顧標和黑虎是死敵,但在潘璐的堅持下,還是把火堆燒在了黑虎的旁邊,讓他也能取到暖。
在火燒旺了之後,顧標又藉着火光,在附近拾撿乾柴。
潘璐也不好意思閒着,主要是她知道長夜漫漫,光靠顧標一個人那一隻手撿也不夠用。
等到火堆附近的乾柴都被他們撿光了,他們纔回到火堆旁來,各自圍着火堆坐下。
潘璐看到黑虎那樣躺着,即使有火堆身上沒有遮蓋任何可以取暖的東西,到了半夜也是會冷的。
於是抱了一堆顧標撿來的幹樹葉蓋在黑虎身上,從脖子到腳,蓋得密不透風,再把幹樹皮也蓋在他的身上。
黑虎頓時安全暖和多了,風再也不會朝他的身體一里灌。
他瞥了坐在火堆裡黑着臉的顧標,嘴角扯了扯,算是露出一個笑容,他明白原來顧標撿這些樹葉、樹皮是爲他撿的。
他安靜地躺在草叢中,由於身上多處骨折,痛得連話都不想再說,潘璐喂他吃那壓縮餅乾的時候,他也搖頭不吃。
潘璐以爲他是太痛了所以沒有胃口吃。
實際上,黑虎覺得自己有可能再也上不去了,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他們,那點餅乾省着給潘璐吃,讓她多一點希望堅持到走出去。
潘璐蜷縮着坐在顧標爲她用幹樹葉做的墊子上,下巴擱在膝蓋上,默默地往火堆裡添着柴。
顧標也沒有吃,他心裡的想法和黑虎的一樣,自己找了半天都沒能找出上去的路,如果再在這下面多耽擱幾天,他怕潘璐會餓得受不了。
他靜靜地坐在火堆旁,想着這個火堆不能讓它滅了,到了明天白天,他去看看小溪裡有沒有魚可以抓、樹上的鳥窩裡興許還有蛋。
到時候都可以用火烤熟了給潘璐吃。
越來越冷,坐在火堆旁都感覺到了後背一陣寒意,潘璐不由自主地環手抱緊了自己。
他心疼地看着她,想要坐過去給她一些溫暖,可是他不敢,他怕她會生氣。
夜已經深了,山谷裡迴響着恐怖的叫聲,那些是鳥的聲音,在半夜裡聽起來令人擔寒。
好在潘璐已經累得抱着頭睡着了,要不然她一定會害怕。
到了後半夜,寒風侵襲,顧標被凍醒了,火堆已經剩下一堆火紅的炭。
他趕緊添加柴禾進去,火慢慢又旺了起來。
黑虎也醒了,多年來的逃命生涯讓他無論睡得多深,只要有一隻螞蟻爬過,他都會立即醒來。
見到顧標再加柴,他盯着顧標說:“你喜歡丫頭。”不是問句,沒有疑問,他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顧標內心一震,放下了手中的柴,瞪着黑虎說:“我喜歡誰你管不了!你還是顧你自己吧!”
別說你會死在這兒,就算能出去,你也逃不掉了!顧標的眼中滿是恨意。
“你......抱抱她吧......她冷......別凍病了......”黑虎無視他怨恨的目光,眼睛看向潘璐,語氣中飽含心疼。
顧標朝潘璐看去,只見她在睡夢中肩膀不時地顫抖,又累又困,即使再冷,也能睡着。
“你外套脫下來給她蓋身上,雖然薄,但總比沒有好。”黑虎又說。
顧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外衣,其實就是一件長袖襯衫,是吳伯給他穿的,裡面一件是短袖襯衫是他自己的,襯衫是開衫,爲了胸前的傷口換藥和換紗布方便。
吳伯說鄉下的早晨比較氣溫比較低,穿短袖會感冒,拿了這件長袖襯衫讓他穿。
上午換好藥後就上車了,忘記了把這件長袖襯衫還給吳伯。
這一刻他心裡有些慶幸,要是還給吳伯了,這會兒他還真沒辦法爲她遮蓋取暖。
他再也不管什麼她會生自己的氣了,走過去緊挨着她的左邊坐了下來,伸出右手,把衣服包在她的身上,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
在寒冷夢中的潘璐,不知不覺中感受到了一堵溫暖的牆在替自己抵禦那一股鑽心寒的冷風。
她把頭拼命地朝那個溫暖的地方鑽,找了個舒服些的位置,靠在他的胸前睡得踏實多了。
“還不肯承認,明明就是喜歡她,不然你爲什麼要冒險下來?”黑虎對他嗤之以鼻。
“......”道不同,不相爲謀。
“喜歡一個人就大大方方地喜歡,象你這麼偷偷摸摸地喜歡,遲早這要成了別人的菜。”黑虎再次鄙夷地看着他。
“......”吸了吸鼻子,把潘璐摟得更緊了。
“你不說話不代表我就說錯了,你是爲她來的,明天你在到處找找看出路,想辦法把她帶出去。”黑虎這回沒有帶着鄙視的口吻,說得很認真。
“當然,不需要你來管!”自己下來就是來救她的,顧標甩了他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黑虎嘴裡喃喃地重複着這句話。
顧標就再也沒有睡着,後半夜一直緊緊地抱着潘璐,眼睛一秒鐘都沒有離開她的臉。
他相信要不是因爲黑虎在旁,他絕對又會忍不住想去親吻她的臉,好在一旁有位仇家在盯着,纔沒有使他再犯錯。
天有些亮了,黑虎似乎睡着了,看他下半夜裡一定很痛苦,在夢中直哼哼。
顧標心裡想着:活該!痛死你!
懷裡的潘璐還沒有醒,火堆依然燒得很旺,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正常溫度,沒有發燒,他鬆了一口氣。
看她這單薄的身體,又是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一個晚上都在擔心她會生病。
現在看她一切正常,他也放心多了。
他輕輕地把她從自己懷裡推開,靠在旁邊的樹上,再在火堆上加了幾根柴,然後走開了。
潘璐在夢中夢見泰澤找到了她,心疼地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的不願鬆開她。
一縷光線穿透了樹葉照射下來,潘璐睜開眼,一時間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朝四下裡掃視一番,看到躺在草叢上的黑虎,纔想起來了自己從崖上摔下來已經快一天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