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語,最是傷人。一則新聞,竟能會爲他們的家,帶來這樣的災難。看着他受傷,沐冰雪的心中倍感煎熬。
注視着對面的男人,沐冰雪沒有說話。或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吧。答應他?呵呵,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感情這東西,並不是你說一句是誤會,就可以回到最初的模樣。就如鏡子,破碎之後,無論如何粘補,始終會有痕跡。婚姻,更是如此。
沐冰雪越是沉默,吳浩天的心中便越是忐忑。沉默越久,擔憂愈甚。“還是不肯原諒我嗎?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回到我身邊。就算不是爲了我,爲了天麟和櫻雪,也不肯嗎?”吳浩天憂傷地說道。
聞言,沐冰雪深深地吸了口氣。側過頭,望着前方的道路:“如果是爲了他們倆,我更不會回到你身邊。這三年,天麟、櫻雪、嚴爵和我,我們四人相依爲命,這樣的生活雖然平淡,卻過得很真實。阿爵對待他們視如己出,倆孩子也非常喜歡他。雖然有一些人會說些閒話,但阿爵一直都沒在意,對待我們母子仍然很好。對他,我是真的很感激。”
“可是你不愛他。”吳浩天脫口而出地說道。只要沐冰雪未說出愛這個字,吳浩天便堅信,她對嚴爵的感情是感激,而不是愛。
輕輕一笑,沐冰雪隨意地回答:“愛真的那麼重要嗎?沒有愛,我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當初我那麼愛你,可結果呢,我們的婚姻還是滿目創傷。兩個人在一起生活,重要的是適合不適合,不是愛。吳浩天,你不適合我。所以我們倆在一起,註定不會幸福。所以請你,放過我。”
腳步失落地往後退了一步,吳浩天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傷痛。放過……呵呵,談何容易啊。“如果我可以沒有你,如果我能夠適應沒有你,我不會等到今天。以前你總是以爲,我對你的感情,沒有奚顏深刻。可是,你錯了。奚顏離開幾年,我會遺忘她對我的傷害,重新愛上你。但你離開那麼久,我卻始終沒辦法愛上別人。只因爲你沐冰雪,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真愛。真愛,一次就夠了,所以我不願尋找。你要我……怎麼放過你。”
他的深情,她看得見,如今也感受得到。可是,那又怎樣?早已狼狽的她,不敢再踏出這一步了。夠了,也累了。仰起頭,目視着遠方,沐冰雪低低地說道:“那就當做我已經死了,死在那一場車禍裡。這輩子,永遠都不要想起。”
吳浩天再次向前踏出一步,而沐冰雪卻又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始終將兩人控制在一定範圍。太近,她害怕會情不自禁。有些決定已經做下,便不想再反悔。“你以爲,我們真的能結束嗎?我們的孩子,一個叫天麟,一個叫櫻雪。名字就是取自於我們倆的名字,你覺得還可以結束嗎?冰雪,面對現實吧。”吳浩天的聲音裡含着懇求的味道。
低着頭,沐冰雪沒有回答。當初之所以取名天麟,或許有部分原因是爲了紀念吳浩天吧。潛意識裡,沐冰雪還是不願自己將他遺忘吧。緊緊地握着拳頭,指尖發白。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猶如看到救星般立馬將電話接通,卻聽到櫻雪那帶着哭泣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媽媽……”
“櫻雪,你在哭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抓着手機,沐冰雪着急地喊道。
公寓附近的小公園裡,天麟與櫻雪坐在草坪上,開心地玩着蘇小小爲他們倆買的風箏。“你在這等着,我去買杯飲料。”天麟笑盈盈地站起身,往前面的小鋪子跑去。
開心地點頭,櫻雪玩得不亦樂乎。兩個高大的男孩跑到櫻雪的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忽然,一名男孩像是發現新大陸,興奮地衝着遠處的夥伴喊着:“快過來快過來,她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小女孩啊。”
話音未落,只見另外兩名小男孩飛快地將她團團圍住,對着她指指點點。見此,櫻雪擡起頭,好奇地問道:“大哥哥,你們要幹什麼?”
爲首的男孩約莫七歲,一臉嫌棄地說道:“不要和我們說話,你個小賤~人。媽媽說了,你媽媽真是不要臉,竟然和別的男人私奔,還懷上野男人的種。小野種~~~~”
從草坪上站起,櫻雪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卻被其中一個男孩推了一把,摔倒在地。吃痛地捂着傷口,櫻雪顫抖地說道:“我纔不是小賤人,你是壞人,我要哥哥,哥哥……”說着說着,櫻雪不由哭了起來。
其中一名年紀較小的男孩子擔心地說道:“大哥,她看起來很小,我們還是不要欺負她了。”
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爲首男孩不滿地開口:“你小子這是幹嘛,同情她?哈哈,該不會你喜歡這丫頭吧。哼,媽媽說長得漂亮的女人都是狐狸精,這丫頭就是個小狐狸精。”
雖然不明白狐狸精是什麼意思,櫻雪還是強裝勇敢地迴應一句:“我媽媽不是狐狸精!壞人,不准你說我媽媽的壞話!”
見櫻雪敢頂嘴,爲首男孩走上前,打了下她的臉頰,慍怒地說道:“你還敢反抗,活膩了嗎!我說你媽媽是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臭丫頭,再說話小心我把你嘴巴縫上!”爲首男孩是這附近的孩子王,喜歡用拳腳教訓比他小的孩子。因此,每個孩子都害怕與他爲敵。
捂着發痛的臉頰,櫻雪哭得更大聲了:“哥哥,哥哥,有壞人欺負我……”
剛買好飲料回來的天麟一看到有人欺負櫻雪,迅速地衝了上去,大聲吼道:“誰敢欺負我妹妹!”
爲首男孩轉過身,瞧着天麟那纖瘦的身板,滿是不屑地說道:“我還以爲是誰呢,又是個奶娃。你是那女人的兒子?真是同個貨色。”
視線落在櫻雪那哭泣的小臉,天麟生氣地將飲料全都潑在爲首男孩的身上,趁着他慌亂地低頭時,快速地跑到櫻雪的跟前,將她護在身後。“你纔是個奶娃,別以爲你長得比我高,我就怕你。”仰起頭,天麟一臉輕視地說道。
“臭小子,竟敢潑我,你找死!”爲首男孩怒氣衝衝地說道。尾音還未落下,男孩便直接朝着天麟撲去。見此,天麟輕巧地閃身,男孩頓時撲了個空。
將櫻雪推開,天麟活動了下關節,冷笑地說道:“好久沒有鍛鍊鍛鍊,正好可以給我噹噹靶子。你敢欺負我妹妹,就要知道下場。”說話間,天麟飛起一腿,快速地朝着男孩的腹部踢去。對方沒有做好準備,硬是捱了一腳。
氣憤地跳了起來,男孩大聲命令道:“你們站在那幹嘛,都給我打他!”
雖然有些不願意,但那三名男孩還是認命地朝着天麟撲去。見這副場景天麟倒也不害怕,輕鬆地躲過他們的攻擊。笑話,想當初剛滿兩歲時,爲了不讓人欺負自己,天麟可和村子裡學武的大叔練過一段時間。爲首的男孩一把拿起一旁的小木棍,朝着天麟的後背而去。見狀,櫻雪着急地大喊:“哥哥小心後面!”
可是,卻也已經來不及了。後背傳來一陣疼痛,櫻雪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你個陰險小人,偷襲我。”天麟大聲罵道。
拿着木棍,爲首男孩一臉囂張地說道:“我偷襲你又怎麼着,有本事就起來打我啊。小野種,這可是你先動手的,別怪我哦。”
聽着那一聲小野種,天麟咬着牙,瞪着眼睛,說道:“你纔是野種,沒人要的野種!”
聞言,爲首男孩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因爲那一句沒人要,徹底被激怒。“你憑什麼說我!現在誰不知道你媽媽揹着丈夫偷漢子,又懷了你們兩個野種。這報紙上電視上可都說了,有誰不知道你媽媽的行爲。小野種小野種,你就是個野種!!”
吃力地從地上爬起,天麟情緒激動地喊道:“我纔不是野種,我媽媽沒有偷人!不准你們侮辱我媽媽!我和你拼了!!”說完,天麟張牙舞爪地朝着爲首男孩撲去,胡亂地抓住他的臉。
見此,男孩用力地揮舞着棍子,一棒一棒重重地落在天麟的肩上。可他卻好像瘋了,完全不在意身上的疼痛,依舊激動地喊着:“我纔不是野種,我不是!!”
周圍的幾名男孩忽然不敢上前,生怕自己被波及。剛纔那名年紀嬌小的男孩跑到櫻雪身邊,小聲地說道:“快把你爸爸媽媽叫來,要不然你哥哥可能要被打死了。”
驚慌地點頭,櫻雪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邊流着淚,一邊撥通沐冰雪的號碼:“媽媽……”
接到電話,沐冰雪迅速地趕了過來。公園裡,一羣人圍觀議論着,而被他們包圍的中央,櫻雪小聲地哭泣着,滿身是傷的天麟仰躺在地的。他睜着眼,看起來很痛苦。見此,沐冰雪的腳步變得沉重,眼中蓄滿水花。這,怎麼會…………倒是吳浩天比較鎮定,飛快上前,輕柔地將天麟抱起,着急地呼喚:“天麟,天麟,我是爸爸……”
爸爸,爸爸……吃力地轉動眼珠,天麟低聲喃喃自語:“我不是野種……我不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