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感涼爽的風,吹醒着大地。溜達一圈之後,它調皮的透過門縫,撫摸着躺在地上的人。
對天氣敏感的寧雪,捂着還在隱隱發疼的腦袋,漸漸醒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喝醉了,喝醉的滋味太難受了。
撐着地板,她坐起身子,感覺有點不對勁的看看四周。
當她看到虞展鵬一絲不掛的趴在邊上,衣服扔在了一旁,心裡一慌,警覺的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好,裙子還在!
擡手想要擦一下額頭的冷汗,不料擡手之際,卻看到一條內褲在手腕上套着。定眼一看,寧雪臉紅耳赤的咬着嘴脣。這不是昨天穿的麼?
光華婉轉之後,她拿起了地上的鞋子,就要朝虞展鵬打去。突然一念頭閃入腦海,她垂下手,跑到門口,確定周圍沒有人,飛快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衝進了浴室。
心慌意亂打開蓬頭,才發現,開的竟是冷水,不勝煩惱的一聲苦笑,她並沒換回熱水。就這樣,她在早上有點刺骨冷水裡淋浴着,讓冰冷的水,刺激着她每一個細胞,冷靜着她每一根神經。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寧雪佩服起自己的聰明來。要是剛纔那一鞋子打過去,他一定會醒。若是被他知道這麼糗的事,還不知會被他笑成什麼樣?
還記得那天他還喜歡自己來着,要是他說的是真的,再用這件事趁機對自己糾纏不休,那不是麻煩了?還好!聰明瞭一次!
這件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從浴室出來,她卻驚愕的發現,虞展鵬衣帶整齊,正坐在靠在門框上。
他來這裡做什麼?寧雪一下緊張起來。“你,有事?”
“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昨晚,我們有沒有做過什麼?”
“喝酒啊!對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然後,我也回房了。就做了這些。”
“你確定就這些?沒有別的?”
寧雪搖搖頭,一臉的誠實,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起來。被人佔了便宜,還得裝出水過無痕的樣子,真是委屈!若是換做是以前的自己,怎麼說也要穿上十公分高的細跟皮鞋,狠狠的在他身上踩幾腳。可今天,卻在吃完就不記得的人面前,心甘情願替他抹滅掉他幹下的事,好像他纔是吃虧的人一樣。
虞展鵬若有失望的盯着寧雪的眼睛,想確定一些東西。可是他看到的是,寧雪一臉的茫然。不由得,他自己也懷疑昨晚只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可是,早上一絲不掛的趴在地上,又是怎麼一回事?不會,把地板當做是她了吧?真是糗大了。還好,沒說明是什麼事,不然,會被她笑死的。
看着他神色變了又變,寧雪故意問道:“你怎麼啦?你剛纔說的做過什麼,是什麼?”
“沒事。”
轉過身,虞展鵬沒再做停留,失望而費解的離開了寧雪的房間。
半小時後的虞氏集團,詭異得讓人好奇。
雖然總裁辦公大門緊閉,可路過此間的人,依稀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女人放肆的笑聲。他們很好奇,明明他們的老總是一臉陰晦的來到公司,爲什麼吳經理進去,會笑得這麼開心?
話說大門的另一邊,吳韻思這會兒正捧着肚子,笑得花枝招展。即使她很也想停下來,可是剛纔虞展鵬說的話,實在太好笑了!
“你笑夠了沒有?我叫你上來,就是讓你取笑我的?”
虞展鵬生氣的拍着桌子,瞪着笑了好半天的女人,一副想用膠帶封上她的嘴的樣子。他就弄不明白了,這事哪裡好笑了?
被他一吼,吳韻思渾身一顫,終於止住了笑。
“你說,她是不是故意不讓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怕我糾纏她?”
虞展鵬怎麼也不願相信,他昨晚模模糊糊乾的那些事,只是春夢一場。可如果說不是夢,爲什麼寧雪不承認呢?以他對寧雪的瞭解,她應該拿着刀,追着他砍纔是。可她表現出來的,卻是好像真的沒事發生一樣。
作爲情婦和下屬的吳韻思,還是安分守己的保持着討他喜歡的樣子,沒在他面前露出半點妒忌,吃醋的神情。反倒是,一副熱心腸的幫着他分析。“我們撇開這些不說,你先回答我,你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是……”
說到這裡,虞展鵬沉思起來。從他們重逢之後,他還從來沒認真的審視過,對她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懷?說心裡話,這段時間是想過要娶她,要照顧她,少年時的好感一直都在,可是她真是要娶回家好好疼愛的人嗎?
再說,以自己這樣的人,能照顧好她嗎?
“你是愛她的。不然,你也不會考慮這麼久。”
仔細觀察着他細微變化着表情的吳韻思很肯定的說道。
在他身邊這些年,他接觸的哪一個女人,他沒跟她說起過?只是,這一次,在他說起寧雪的時候,他的眉宇間浮出了糾結的神色。這是他唯一一次,在女人的問題上出現猶豫的態度。
“愛她?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過幾天就好了。”
說出這樣違心的話,虞展鵬突然覺到心口隱隱的疼了起來。好像看到了,十二年前,毀掉穆庭非送給她的小海豚時,她那含淚的眼神。那眼神,他每一次想起,就覺得內疚,心疼。
看着心口不一,急於否定的他,吳韻思微微一笑,轉到他身後,輕柔的給他捏着背。“既然如此,那你還這麼介意你們昨晚的事?”
“誰說我介意了?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昨晚跟她到底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如果,你們真發生了,那你又會作何打算?”
虞展鵬一下愣住了。她說的這個問題,他還沒想過。如果,真發生了酒後亂性的事,自己又該怎麼做?娶她?那不是還得她點頭同意才行嗎?看她對自己厭惡樣子,她一定不會同意的!那弄不弄清事實,也實在沒什麼意義了。
“其實,你根本就沒必要去追求昨夜的真相。與其知道後,兩人尷尬,還不如不要知道呢!她不是說沒有嗎?你幹嘛非要揪着自己的夢,自尋煩惱呢?”
吳韻思的這席話,讓虞展鵬雖不是很贊同,卻也說不出反駁的理由。理了理紛飛的思緒,他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上的海豚根雕上。
“韻思,有沒有查到Sharon的消息?她不玩根雕藝術,她又在做什麼?”
看着它,虞展鵬又想起那個從未有過接觸的那個人來。想着以後不能再爲寧雪收集海豚根雕,他就覺得生活裡從此好像少了很多樂趣。早在剛開始收集海豚根雕時,他就對那個沒見過的面的人產生了濃郁的興趣。他很想看看,她長髮掩面,摘掉眼鏡後的真實容貌會是什麼樣?
“沒她的消息,就像消失了一樣。你知道,玩藝術的人都很怪癖,基本沒什麼朋友,自然,也就沒了線索可查。”吳韻思如實回答。
虞展鵬失望的嘆氣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又啓齒問道:“宏軒最近在做什麼?”
“開了一個餐館。在陽光路。”
“派人去給我砸了!”
“他可是你……”
“不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我就是想看到他一事無成!”
吳韻思看着虞展鵬一臉陰鷙,不再說話。她明白,他決定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要對付那個叫宏軒的人,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今晚的飯局……”虞展鵬欲言又止的扭頭看着吳韻思。
“你放心好了,我會把那合同拿下的。你安心回去陪你女兒吧!”
吳韻思燦然的笑着,光潔的臉上更顯撫媚。只是她眼底深處盛開的那抹無奈,讓虞展鵬看了有些心疼。
輕嘆一口氣,虞展鵬起身走向了辦公室的門口,在即將拉開門的時候,他幽然低喃着:“委屈你了。”
“沒關係,只要能幫到你,我所做的都值了。”
吳韻思紅着眼圈,依舊笑得燦爛,盡力保持着她嬌美漂亮的樣子。因爲她知道,虞展鵬不喜歡她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