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冰看氣氛沒有緩和下去,褚東弦也沒有接着解釋下去的意思,只好努了努嘴,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定要心平氣和的處理眼前的狀況,便從嘴角擠出一抹微笑,試圖用開玩笑的方式讓三人之間的氣氛不會再是那麼尷尬。
“阿東,如果是我及時救了媽咪,那接受你獎勵的人會不會是我?”
她平時也說過類似的話,甚至在往常的歲月了,這種類型的話,簡直成爲了尹洛冰的口頭禪。
男人向來高冷的要命,從來都是不理不睬,尹洛冰心裡也沒有想着要得到什麼答案。
溫漣漪卻是又開始緊張起來,她說不清是爲什麼,只是無端的覺得胸腔裡難受的發悶,像是正在被什麼東西用力的砸在了胸口上,那種感覺,喘息起來困難極了,甚至連呼吸都成爲了一種無言的奢侈。
“不會。”
褚東弦再次握緊了溫漣漪的手掌,她的小手正包裹在他寬大粗厚的手心裡,兩者完美的,恰如其分的融合在一起,她堅定的回答,像是給了她一顆救心丸,救心丸的效果很好。
至少,她已經安靜了下來,尤其是在聽到這樣的答案之後,心裡更是暖洋洋的。
“伯母是你的父親,烏鴉反乳,天經地義。”他解釋:“溫漣漪與你的母親,不過是萍水相逢,從前沒有過任何交集。”
“我……我知道,這件事還真的需要感謝漣漪。”尹洛冰訕訕的回答,她還真的沒想,褚東弦會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原本還想緩和氣氛,這下子看來,應該是更糟糕了,只好提議說道:“媽咪應該想要見到她救命恩人。”
說到“救命恩人”四個字時,尹洛冰目光陰狠的盯着溫漣漪,說出來的話,更是咬牙切齒,仿若沒有了褚東弦的阻攔,她會恨不得把溫漣漪生吞活剝,最後扔到大海里,任由鱷魚不斷的侵吞蠶食着這樣一個生命。
在她眼裡微不足道,甚至沒有理由和她一塊呼吸這個城市裡新鮮空氣的人。
“不用了。”
“好……”
溫漣漪想要知道許琳的情況,畢竟她的血液正流淌在那個女人身上,況且,許琳在溫漣漪心中一直是一種恬靜,而又高貴的形象,一直不明白這樣溫柔的女人,爲什麼會是尹洛冰的母親。
畢竟兩人的性格相錯甚遠。
“不用了。”
褚東弦握住溫漣漪的手並沒鬆開,這樣赤裸裸大條出現在尹洛冰眼裡:“漣漪不需要任何的感謝,她需要的,不過是好好的休息。”
尹洛冰不傻,褚東弦話中的弦外之音,她一下子便聽了出來。
溫漣漪那個賤人,到底用什麼方法讓褚東弦死心塌地,溫漣瀅那個賤人,又怎樣賣力,才勾引了她的父親。
“嗯,我也覺得溫小姐應該好好休息休息。”
尹洛冰說着,語氣裡卻不帶有任何感情的關心。
她覺得呆在這樣的空間裡,若是再不走的話,整個人必然會崩潰的,想着來日方長,尹洛冰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突然像是換了個人,笑眯眯說道:
“那溫小姐好好回去休息,洛冰不打擾了。”
說罷,她輕輕帶上了門,門把手旋轉的聲音在空氣裡消散了好一陣子之後,溫漣漪這纔回過神來,怯怯的問了句:“東弦,你這樣對她,好嗎?”
她清楚愛一個人時,心裡那種卑微的感覺,尤其是愛上了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胸口裡這種感覺便會變的更加濃烈。
或許是性格不同,她們的表達方式也不同。
溫漣漪從小生活在自卑裡,這樣的狀態是長年累月形成的,一時之間真的難以改變,不管是遇到了喜歡的人,甚至是喜歡的東西,從來不懂得爭搶,只能默默的記在心裡。
尹洛冰和她恰恰相反,她是千金大小姐,從小到大呼風喚雨,沒有什麼東西是想得到的,而又不可能得到的,所以,有時候就算不是真的喜歡,也會爲了某種原因,千方百計的去把這樣東西搶奪回來。
“溫漣漪,你希望我和尹洛冰在一起?”
褚東弦問,這個問題問的溫漣漪有轉不過圈,一臉懵逼的看着男人,還給了他一個不假思索的答案:“我不希望,不過……你們不是有婚約的嗎?”
婚約這種事,是上一輩的人留下來的,溫漣漪覺得還是有理由去尊重的。
“呵……”他輕笑:“溫漣漪,我看你是吃醋了。”
褚東弦邊說着邊挑起眉頭,戲謔的看着溫漣漪,這目光看的她極度不自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會讀心術嗎?這麼輕易就猜到了我的想法?”
她說這話時,有些懊惱,腮幫子鼓動的老高,生怕褚東弦看不出來:“真的是好鬱悶!”
溫漣漪終於體會到了,愛情的甜蜜是什麼,當男人想方設法的維護她,毫無立場的保護她,並且是不是的會戲謔她,卻不是原來那種,帶着諷刺意味的嘲笑。
她很懂得滿足,心裡集滿滿滿的甜蜜。
“知道就好。”
褚東弦心情看起來也不錯,兩人一同經歷了這麼多以後,心與心之間的距離靠的越來越近了。
許琳病房。
許琳畢竟上了年紀,身體狀況遠遠比不上年輕人的身體好,尹洛冰暫時放下心中對溫家姐妹的不滿,守在許琳的面前。
她還沒有醒來,只是依稀能夠從那張掩飾不住皺紋的臉上,看得出她年輕時的模樣。
標準的美人胚子,脾氣有很好,溫柔可人,懂得退讓,曾也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媽咪,你這麼好,爹地怎麼還要和你離婚?”
想到這裡,她又想到了溫漣瀅誇張的摸着肚子,站在尹正東身邊的模樣,她對着她父親訴苦,把她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
更可恨的,更傷人心的,卻是尹正東親口說的話:“誰讓你是女人,漣瀅肚子裡懷的,要是男孩,我們尹家也不至於絕了後!”
“媽咪,你真可憐,難道是因爲生不了兒子?”
許琳的睫毛很長,正在空中劃過一段段的弧度,這些弧度連接在一起形成
了一副美妙的畫卷,畫卷的色澤很豐富,帶着投射進來的陽光的傻七彩色澤,美麗動人:“媽咪,你快點醒醒,都是我的錯你,你帶我出來散心,我還辜負你的一片好意,只是……”
她看着窗外,有點悵然若失:“我真的沒有辦法放心心中的仇恨,那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爲什麼……爲什麼我要憑空的承受一切,爲什麼她們闖入我們的生活之後,它就開始變成了根本無法解開的,亂糟糟的毛線,爲什麼……”
尹洛冰連着問了幾個“爲什麼”,心情更不好了,乾脆完全把目光轉向窗外。
窗外的世界和這裡彷彿完全不同,帶着阻斷。
這世上有無數車水馬龍,更有無數雪夜風花。
那她呢?
尹洛冰沒注意到,許琳的眼角,正在不斷的流下傷心的淚水,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又或者說,是聽到了女兒的傾訴,也同時是在可憐自己。
“媽咪,你快點醒來吧。”
尹洛冰說道,頭卻一直朝着窗外看過去,久久沒有離開。
酒店,總統套房。
溫漣漪只是昏了過去,身子沒有大問題了,不需要進行特別的住院觀察,她也不想呆在那種地方,就跟着男人回來了。
“你先去洗澡。”
褚東弦一進門,就遞給溫漣漪一條大毛巾,毛巾很大,溫漣漪覺得它完全可以代替毛巾被。
只是看着窗外蕭條的景色,天色越來越冷,她也正瞌睡的緊,就沒有反對,直接拿着大毛巾,走進了浴室。
褚東弦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沉的笑意,喃喃說道:“還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說罷,又笑着搖搖頭,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命運的發展,卻是更爲奇妙。
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誰都在期待未來會發生什麼,然後沉浸在幻想裡難以脫身,或者是在現實之中,尋找到最後的歸途。
“阿嚏!”
浴室內,溫漣漪響亮的噴嚏聲傳來,她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隔着房門,褚東弦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隨即,浴室裡傳來女人小聲的抱怨,似還帶着撒嬌的意味:“到底是誰,那麼無聊的在議論我!”
被說成“無聊”的人,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認真的工作,儘管忙碌了一天,他也看不出有任何疲憊的跡象,燈光開的不太亮,洋洋灑灑的落在男人身上,她的鼻樑上高高架起眼鏡,墨黑色深眸一直停留在筆記本電腦上的時不時又擡頭,鬆鬆脖子上的筋骨,餘光不經意的瞥向浴室,又趕緊收回來,接着工作。
半個小時後,溫漣漪緩緩從浴室裡走來,頭髮溼漉漉的,她直接用裹在身上的大毛巾隨意的擦拭幾下,她的頭髮不長不短,恰到好處,額頭前正有絲絲縷縷的碎髮,調皮的垂放着,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睡衣,準確來說,是男人存放在這裡的,上邊印着小貓的圖案,煞是可愛。
“啊!”
驀然,她不小心碰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褚東弦,驚叫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