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一個男人腳步匆匆的走來,臉上是駭人的冷意,有人上去接過他的行李,“老大!”
“有消息嗎?”他問向阿南。
阿南搖搖頭,歐子言的臉更加陰沉,“老大,馬上就十多小時了,報警吧。”
歐子言沒有答話,而是徑直的走出機場,仰頭看着頭頂上碧藍的天空,晃了晃脖子,傳來骨骼鬆動的聲響,“查到什麼線索?”
“沒有,不過到現在爲止,沒有接到任何電話,就說明綁走大嫂的人不是爲錢,”阿進的話讓歐子言目光聚焦。
“接着說!”
阿進點頭,“如果對方不要錢,那就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針對大嫂和你,可大嫂來到這裡,根本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那麼綁架大嫂,就只有一個原因,”阿進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小心的看着歐子言的臉色。
“什麼?”歐子言已經猜到了,可還是想聽阿進說出來。
“就是你,”阿進說完低下頭。
停了幾秒,歐子言剛毅的臉上,愈發的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只見他幽暗的眸子一緊,看了看左腕上的手錶,已經過了整整十個小時,他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眼睛閉上幾秒,又睜開,“繼續查!不論用什麼方法,兩個小時內,我要知道結果,”歐子言說完頓了一下,“那幾個欺負過她的小子。”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手機突的響了,周圍的人看着他,一時間,連空氣似乎都停止流動。
歐子言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遲疑了幾秒,心裡自我解壓,一定和她無關,雖然這樣勸自己,可他還是覺得心慌。
在電話想了好久後,他按下了接聽鍵,手機貼在耳邊,“我,歐子言。”
“馬上來仁愛醫院!馬上!”電話那方只說了一句話就掛掉,可歐子言聽的清楚,那聲音裡全是着急。
心,一下子墜地,最不想的事,卻真的變成了現實。
“老大,”阿進見歐子言失神,叫了一聲。
“去仁愛醫院,”他臉色難看,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顫抖。
“是不是大嫂……”阿南有些着急,阿進卻扯了他一把,車內的氣氛一度陷入緊張。
一個小時前,當男孩再次推開房門的時候,就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兩步走到牀前,看到冉檸一張蠟白的臉,他有一瞬間的驚慌。
“喂?你……”男孩有些不知所措。
冉檸聽到聲音,努力的睜開眼,一隻手伸向他,上面全是沾稠的血,男孩被震住,“你……”
冉檸用最大的力氣搖頭,排除他的猜測,手指向自己的肚子,“救我!”
順着她的手指,男孩看到了她身底下的血,已經浸溼了大半個牀單,男孩驚的後退一步。
冉檸大口的喘着粗氣,身體有種被抽空的虛脫,費了很大的勁,她才吐出幾個字,“我……醫院……”
醫院?
男孩一下子驚醒,他抱起她,急急的向外跑,將她放到車子,他開車瘋般的向醫院駛去。
冉檸暈暈的,她努力的睜着眼睛,讓自己去看着這個世界的美好,可雙眼沉的如墜了石塊,她覺得自己只想睡、只想睡……
“不是說不怕死嗎?那就不要死,”一路上,男孩吼她,可她卻像睡着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醫生……醫生,”男孩抱着她,聲嘶力竭的吶喊,那聲音在醫院的長廊久久的迴盪。
手術室的燈亮起,男孩虛脫的跌坐在休息椅上,看到自己被鮮血染紅的襯衫,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拿起了手機,撥出那串好久都沒有用過的號碼——
當好幾個男人神色凜然的出現在醫院,僅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就讓周圍的人避而遠之。
男孩擡眸,看到了朝自己急急走來的男人,眼睛又瞥了一眼手術室還亮着的紅燈,“她在手術。”
下一秒,歐子言揪住他的領子,儘管兩個人個頭相當,可歐子言畢竟大他幾歲,而且他的閱歷也是眼前男孩不能及的,所以在歐子言用力的瞬間,男孩在他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她怎麼了?”歐子言目光嗜血,說出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男孩垂下眸子,臉上帶着自責,“不知道……只是……只是,她流了很多血,”一想到剛纔她身底下的血,男孩的聲音都顫抖。
血?
跟着的人圍了上來,歐子言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分,“你對她做了什麼?”咬牙切齒的質問,透着他的震怒。
左亞跟了歐子言四年,而這四年,男孩作爲左亞的弟弟,一直跟着姐姐和他在一起,平日裡他叫自己小浦,是的,男孩叫左承浦,是左亞同父異的弟弟,可他們卻比親兄妹還親。
四年的時間裡,歐子言對他永遠都是淡淡的笑,不論他做錯什麼,他都不會怪自己,甚至爲了不讓姐姐罵,他還幫着自己隱瞞姐姐,可現在他竟對自己這樣發怒,左承浦意外的同時,心裡也酸酸的。
兩個男人對視着,似乎在較量——
良久,左承浦突的一笑,如果說要用那個女人來驗證,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緩緩的,左承浦開口,“沒有,是她自己……”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重重的捱了一拳。
瞬間,血跡從他的嘴角溢出。
歐子言看着他嘴角的血,打他的手顫抖一下,他有些後悔自己太沖動,畢竟左承浦在他心裡還是個未長大的孩子,以前不論他做錯什麼,他都不會怪他的。
可現在,自己竟親手打了他,歐子言只覺得胸口被什麼塞滿,堵的他難受。
目光從左承浦的臉上挪開,歐子言望着手術室還閃着的紅光,半晌,暗啞的開口,“你最好祈禱她沒事。”
阿南和阿進,明知道事情是左承浦所爲,卻不敢說什麼,因爲左承浦在歐子言心中的份量,是他們無法估量的。
左承浦倚着牆壁,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術室,他真的在祈禱,祈禱裡面的女人沒事。
歐子言的心情無法用語言表述,那一刻,他竟有害怕失去她的恐懼。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的望着手術室——
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一下子滅了,倚着牆壁的兩個人同時衝過去,“大夫,她怎麼樣?”
醫生看着兩個同樣緊張的人,不知道要對誰說,“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歐子言推開左承浦,“我是她老公,我太太怎麼樣?怎麼樣?”
左承浦立在他的身後,聽着他那樣稱呼另一個女人,心酸酸的痛着……
那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
“很抱歉,孩子沒有保住,大人也因失血過多處於高度昏迷,”醫生的話讓歐子言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而立在他身後的左承浦卻踉蹌的後退一步。
孩子?
歐子言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他一把揪住醫生,“什麼?你再說一遍。”
醫生被嚇到,說話的聲音哆嗦,“先生,我們真的盡力了,孩子,孩子,你們還會再有的。”
這次,歐子言聽清了,她竟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他卻不知道。
眼睛閉上,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護士將昏迷的冉檸推出來,歐子言才被阿南和阿進推醒,“大嫂出來了。”
歐子言看到了,那個躺在牀上雙眼緊閉的女人,那失血的臉更加的白,白的,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