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到此時已經變成了中雨。
顧時年一雙清澈的水眸看着前面。
司機嘟囔了一聲,道:“顧小姐你在上面,我下去看看!”
顧時年點了點頭。
司機冒雨下去了,但是很明顯的檢查不出什麼,這條路雖然泥濘但不應該有這麼深的大坑的,而且是兩個輪胎同時陷進去,這輛車要走的話不容易了。
顧時年有些緊張,小手潮膩膩的,將手機和重要的東西藏匿在真空塑料袋裡,藏在了衣服下面。
“怎麼啦?車子出問題了嗎?”她打開門跳了下來。
雨嘩啦嘩啦淋在她臉上,她拿着塑料雨衣的帽子戴上,涼涼的雨絲澆去了她的幾分焦躁緊張。
天空一陣悶雷滑過。
“前後各有一個車胎陷進去了,開不走,下來推車吧。”司機蹙眉,抹着臉上的雨道。
“好。”
顧時年乖乖讓開來,讓車上的人走下,紛紛去推車,她站在一邊,眼睛瞄着來路的方向。
一會,有車過來了。
一輛貨運車過來,堵在了他們車輛的後面,司機一看有機會,趕緊跑過來攔車,跟他們說,如果不幫他把車推走,那麼這條路就算是堵住了誰也過不去。
普通的貨運車輛用的卻是不透光的茶色膜,只剩下雨刷在反覆沖刷着車窗玻璃,有了一種冷寂肅殺的味道。
顧時年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一雙眸子緊盯着那輛車。
突然車門開了,一個身穿黑色雨衣,將頭都完全蓋住的男人下了車,手淋在雨中,徹底溼透。
司機還沒察覺出異樣,跑上前道:“先生,幫我們推推車吧,我們是往山裡運物資去的啊,你看我們全體下車推了,都推不動!”
那人往前看了看,果然特工們都下車了,而且沒帶槍。
那人點點頭。
司機一個高興,興奮地扭頭道:“來幫手了,大家堅持一下啊,用力,一會兒車就……”
猛地他就說不出口了,因爲一個黑洞洞冷冰冰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很清晰的,他太熟悉的死亡的恐懼感,順着整個脊背爬上來了。
司機剛要顫顫巍巍地回頭,背後那個低沉的嗓音就道:“別動。”
司機嚇得臉色煞白,任由雨絲在臉上拍打,舉起雙手連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前面已經有特工發現這裡的異樣了,大叫一聲,一邊制止着這邊的威脅,一邊有人想衝上車拿槍。
“砰!”得一聲槍響,那個想爬上車拿槍的特工被打傷一隻腿,掉進泥坑裡嚎叫着。
顧時年慘叫出聲,捂住耳朵顫抖着蹲在了地上!
“顧小姐!”
荷蘭少年特工大叫一身個,見顧時年離他們那麼近,忙說:“你們要幹什麼?車上全部都是物資,是值錢的東西,你們拿走,但是不要傷害那位小姐,把她還給我們……”
幾個特工明顯不老實,掏出自己鞋裡和衣服裡的槍來就要迅速反擊。
此刻隱匿在路兩旁的人也迅速閃身出來,打掉了他們的槍,尖叫聲帶着顫抖響起來,伴隨着槍戰,一直不停。
那個黑色雨衣的男人一把將司機推進泥坑裡,抓起顧時年來,用大大的黑色雨罩蓋住,然後把槍抵在她腦袋上,制止了這場槍戰!
荷蘭少年特工嚇瘋了。
“幹什麼?放開她!你放開她!要什麼我們給你!別傷害她!”
聽着那幾乎瘋癲的語氣,顧時年差點兒覺得自己是他們的女神,否則爲什麼不能傷害她!也更清楚了她可能在祁焰隊伍裡的地位!就像慕修辭說的,她超級重要!
但就因爲重要,今天她才必須要被劫匪“擄走”!
“她很重要是嗎?那她,肯定就比你們全部的人命,加那一車物資來的值錢,還想要她活着的話,拿我想要的跟我換吧!”
說完,那個黑色雨衣的男人用槍指着她腦袋,將她逼到了自己的車上去。
過了一會,大貨車的燈亮起,直接衝過去將那輛拉物資的貨車撞開,撞翻到了路旁邊,囂張地一路狂奔而去。
幾個人瘋狂地在雨裡追趕起來。
剩下的幾個用各種語言咆哮着,大叫着,道:“快通知祁少!顧小姐被劫持了!快啊——!”
……
極少經歷這些的顧時年,在到了那輛大貨車上以後,還嚇得瑟瑟發抖。
被雨水淋溼的小腦袋鑽出來,小臉還嚇得滿是蒼白,顧時年往旁邊一扭,正碰到了那把冷冰冰黑漆漆的槍,嚇得幾乎要彈跳起來!
“快一點拿走。嚇死我了”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從雨衣裡伸出來,拿過了那把槍,丟到旁邊,然後伸手撩開了大大的帽子。
一張俊逸無雙的臉露了出來。
她也逐漸恢復鎮定了。
身體不再那麼顫抖。
兩個人,在漫天大雨的沖刷下,溼淋淋的車廂內,對視了一眼,一個俊氣無雙,一個柔美動人,只一秒,就移開了彼此的對視。
“他們現在,總算相信……我被劫持了吧?”
***
顧時年在大陸被劫持的消息一傳開,兩邊就都亂了。
雖然這不會是什麼公開的消息,祁焰絕對不會允許消息公開,但是對顧時年稍微有心點兒的人,絕對會知道的。
比如林女士。
還在臺灣坐鎮的她,不敢有什麼行動,都會露出馬甲,顧時年一旦有動作,林女士要麼信以爲真,跑到大陸去找綁匪談條件,最後拿到顧時年後,讓她跟林苡薇一起去死;要麼她就看穿了顧時年是在跟人一起做戲,放林苡薇出來誘她上當,那麼也就正中了顧時年和慕修辭的下懷。
只要林苡薇還活着,這個計劃就一定有用。
……
飛機在臺灣機場落地,機上聽不懂的語言喚醒了顧時年。
一路有些受到驚嚇,時間又趕,顧時年一直攥緊着某人的手,蜷縮在座位裡休息,一直到醒了,白嫩的小手還牢牢抓着。
他溫柔傾身,整個手臂都給她抱着,輕聲道:“年年,醒醒……我們到了,年年……”
顧時年滿頭淋漓的大汗,驚醒過來。
擦擦嘴角的口水,她有些尷尬地鬆開他的胳膊,沙啞道:“到了呀。”
趕緊翻個身起來,她掃了一眼窗外,感慨道:
“哇好破。破出新概念了。”
他輕輕敲打了一下她的頭。
臉色微微冷肅——
“這樣的話少說,這邊,激進分子多,被聽到了會有危險,懂麼?”
“哦。”顧時年捂着自己的腦袋,頓時有些慚愧,覺得自己口不擇言了,“對不起,我錯了。”
慕修辭忽而凝眸看了她幾眼。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她認真道歉的樣子迷死了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點被戳到導致的。
就是覺得……萌死了……他突然想親上去,狠狠要上她好幾遍。
濃密的長睫毛垂下去,他低沉黯啞道:“沒什麼……我們下去吧。”
……
空氣水分重得厲害,溫度比內陸高很多,顧時年脫了外面的橙色大衣,一下子掉出來好多東西。
慕修辭蹙眉,將她脖子裡掛着的一圈圈東西拿下,其中竟然還有一個羅盤。
羅盤。
她還以爲來盜墓的麼?
“不要扔,”顧時年趕緊阻止了他,“那是羅盤樣子的指南針,有用的,還有好多實用的小用品,都是小科技,還有防身用的,別扔,都別扔。”
慕修辭輕輕拿着一個東西,看着她踮腳紅着臉搶,覺得這個樣子……也迷死個人。
笑了笑,不打算逗她了,把東西還給了她。
“走了,時間不多我們去酒店,你這個又是什麼?”壓縮着的塑料的東西,白白的他看不出是什麼。
顧時年低垂着紅彤彤的小臉,卻就是不說,抿脣將那個東西塞進口袋。
“到底是什麼……”看她藏得這麼深,他愈發好奇了。
“一次性內褲啊!”顧時年被激得實在不行,爆炸了,紅着臉跺着腳說,“爲什麼一定要知道是什麼!一次性內褲!有問題嗎!”
看着她爆紅的羞澀小臉,感受着臺灣獨有的清涼海風,他嘴角隱約勾起一些,眼神微微迷離了起來。
***
“好,好,我們就在你說的那個地點那裡,跟你碰一面我們再去要去的地方,好,等你。”
顧時年掛了電話鬆口氣。
慕修辭靠在牆上,說:“你說必須要聯繫的那個人是誰?多一個人知道我們行蹤,就多一分危險的。”
“這個是桑桑的朋友,好些年了,有七八年的交情,我是想,我們去了也會危險,萬一撤退的時候不好撤,還可以去她那裡避避風頭,當地平民比我們兩個外地的好隱藏多了呀,是不是?”
他眯眸,思量着一些東西,雖然也贊同,但是……
隱約從背後聽來腳步聲,那個人來了。
“男的女的?”他蹙眉問。
顧時年一邊跟那個人打招呼,一邊道:“女的呀。”
桑桑跟一個男網友聊那麼多年的機率,根本就是0啊。
一個纖瘦的女孩跑過來,皮膚略黑,但高挑漂亮,看了慕修辭背影一眼,再看顧時年,臺灣腔很濃重地道:“你是年年。”
顧時年笑眯眯地上前拉她的手:“你好。”
纖瘦女孩兒盯着慕修辭看了一眼:“你是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
顧時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