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後,林楠就將她帶在了身邊,像照顧妹妹一樣照顧着她,她一邊打零工一邊自修大學課程,一年後拿到了本科畢業證,在經過多次的碰壁後,終於在一家建築小公司找到了一個職位,她學的是設計,做的卻是文案,驢嘴不對馬尾,但是能養活自己,她就已經夠了。
幾番掙扎下來,她也就輾轉來到了這座濱海城市,很快的林楠調到這裡的一家大醫院裡了。
也是在這時,她見到林楠的妹妹,陳蕃,十七八的年齡,有着這個時期少女該有的所有情懷和叛逆。
她不知道林番爲什麼會這麼恨林楠,她試圖勸解,但是當林番把目光投注她身上時,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林番同樣
不喜歡她,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
一年的時間,她們相依相伴着,而快樂總是來得很快,走得很急,急得令人措手不及。
她感到臉上很溼,擦了擦臉,轉過頭,撫着墓碑上的照片,低聲說:“楠姐,你總是說忘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其實不然。就像你讓我把你忘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想讓我傷心難過,可是,我也有選擇的權利,我不想忘
記,我也不可能會忘記你。再說,沒有我來叨擾你,你豈不是很孤單?”
何蔚藍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墓碑,照片上的笑容溫暖和煦。
楠姐,小蕃和孩子們有我照顧,你儘可以放心,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何蔚藍離開的時候,姜明沒有出現,而是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後,他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是獨處。
他看着她上車,自己也上車跟着,等車子兜兜繞繞幾圈後,回到公寓後,天已經大黑了。
她拖着疲憊的身子走上樓,燈沒亮,房間裡沒人,她擔心林蕃,撥了手機。
“什麼事?”林蕃的語氣不佳。
“你在哪裡?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她看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
那邊沉默着,她又叫了一聲:“小蕃,你在不在?”
“我在哪裡你管不着,而且,我警告你,別以爲我姐死了,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管教我,沒門!”
電話掛斷了,只餘掛機的嘟嘟音作響。
姜明坐在車裡,幽幽的看着那扇透着昏黃燈光的窗戶,眼眸裡閃過很多複雜的情緒。
一年多前,他見到她,當時他正在和醫院裡新來的醫生林楠聊天,她一手提着外賣,一手拿着抱着個保溫瓶,就那麼闖進了她的視線。
他不敢相信,以爲是在做夢,直到耳邊傳來林楠喜悅的叫聲,他才猛然醒悟,是真的,千真萬確!
八年前,他離開了W城,四年前,他又回到了這裡,而她卻已不知所蹤。
他沒有放棄希望,繼續尋找,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他漸漸感到絕望,也許他再也見不到她
了!
可是,她竟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毫無預兆的,他仿若看到了命運之神站在高高雲端,微笑着看那一刻的重逢。
他不能動,只能直直的望着她,一眨不眨,害怕,一眨眼,她就會嗖得消失不見。
“姜醫生,這是我的好朋友,何蔚藍。”
林楠熱心的介紹着。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她是何蔚藍。
只是她的目光卻是陌生的,好像他們從不曾認識一般,只見她伸出手,淺淺一笑。
“你好,我是何蔚藍。”
他卻伸不出手來,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不認識她嗎?爲什麼她會認得他?
直到林楠推了推他,他纔回過神來,見她尷尬的神情,忙伸出手緊緊的握住。
“你好,我是姜明。”
他們的見面是在她的尷尬,他的震驚中結束的。
事後,林楠告訴她,她失憶了!
失憶,很狗血很惡俗的電視劇片段真實上演,可是,如果不是太痛苦,誰又想把自己的過去忘記?
所以,當某一天她突然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的時候,他選擇點頭。
是的,這是她的選擇,他相信她不想知道自己是誰!
寰宇建設的寫字樓。
前一刻還靜得只聽得見敲鍵盤的聲響時,在一聲洪亮的鐘聲響後,如同寂靜的湖面驟然投入了幾塊大石頭,激起了層層浪花,頓時,拉凳子的聲音,整理文件的聲音,辦公室一時之間熱鬧得想個商場。
“啊,終於到禮拜天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啊,是啊,這幾天可把我給累死了,一天好覺都沒有睡過,瞧,現在還有眼袋呢。”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還沒上任呢,就把我們整得死去活來,那若是真來了,那我們豈不是比在地獄裡還難受。”
“聽說是個狠角色,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最重要的是,聽說很帥,而且單身!”
此話一出,衆人一掃剛纔那副萎靡埋怨的表情,立即打足十二分精神,仔仔細細的盤問起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每個人眼裡都冒着心形泡泡。
“哎,別說了,別說了,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是我們這些在底層掙扎求生存的人可以觸摸的,幻想可以,但不能太過沉迷。”
剛纔還喊得最大聲的小謝,此刻則擺出一副說教的樣子,見衆人不擺她,她咳了一聲,清清喉嚨,“既然大家都這
麼辛苦,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出去聚餐,好好犒勞一下,怎麼樣?”
衆人無語,低頭擺弄自己的東西,小謝當然知道大家的心裡在想些什麼,笑道:“雖然我們是貧苦老百姓,但也有
資格享受生活,而且我們辛苦勞動掙來的錢,享受起來更快樂,姐妹們,說是不是?”
一人,兩人,最後,所有的人都一致同意,紛紛收拾東西,開始出發。
小謝看了一眼始終盯着電腦屏幕,不發一言的何蔚藍,嘟着嘴走了過去。
“藍姐,你怎麼還不動身啊,就等了,快點快點!”
“等一下,小謝,我把這個弄好,很快的。”
“哎呦,不要了,快點走了。”
小謝啪的關住電腦,拉着愣怔怔的何蔚藍就往外走,邊走邊嘮叨:“藍姐,你爲什麼總是這麼拼命啊?你要知道,工作是做不完的,”又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還有,你爲什麼總是喜歡穿這麼古板的衣服,這眼鏡,這髮型,哎,不說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會改的。”
何蔚藍無奈的笑着,這個小謝在公司與她相交最好,心直口快,聰明伶俐,尤其是一張嘴,像抹了蜜一樣甜,年齡不大,卻愛操心。
聚過餐後,她們又去K歌,何蔚藍不會唱歌,就坐在那裡看他們快樂。
看她們沒有回去的打算,何蔚藍有些心急,她還擔心着林蕃,上次她酩酊大醉的回答家裡,她忍不住說了她幾句,
她就又離開了,已經三天了,電話也不接,人影也不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她越想越擔心,藉故來到洗手間,連續撥了幾個電話,才被接通。
“小蕃,你在哪裡?”那邊似乎很吵,她擔心的問道。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說話,不是林蕃。
“藍姐,我是林蕃的朋友小倩啊,林蕃現在在我這裡,她叫你不用擔心。”
不等何蔚藍說什麼,她就切斷了電話,一副很匆匆的樣子。
陸承佑站在陸氏集團的大樓頂層,望着沉沉的夜色發呆。連後面來了人,也未曾發現。
來人默不作聲的走到他身旁,笑了笑:“我不知道你還有這麼感性的一面,竟然對着星星發呆。”
他豈能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也不爭辯,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擡頭望去。
“看了這麼多地方的夜空,還是覺得這裡的最美麗。”
“爲什麼?”
杜宴楓也擡頭看去,果然很漂亮,星星如一顆顆鑽石鑲在黑緞上,奪目得扎人眼球。
他沒想到,這座城市裡,還能見到這麼美麗的夜景。
陸承佑想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忽然,微微一笑,眸光倒映着星光,光華璀璨。
茶几上,相對而立的是兩個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酒杯,無色透亮,隱隱有光在流動。
杜宴楓拿出一瓶酒,回頭見他又望向窗外,笑了笑,走到辦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
“如果實在沒事做的話,就看一下這個,你應該感興趣的。”
他倒酒,是紅酒,暗褐色的酒液傾入杯子裡,打着一個小小的漩渦,最終歸於平靜。
陸承佑看完合上,喝了一口酒,忽而笑了。
那種笑是杜宴楓最爲熟悉的,是看到獵物時發出的笑,不冷不熱,帶着說不盡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淪
陷其中。
“度假村怎麼樣?”
杜宴楓一愣,只見原本有些暗的房間裡,亮了一下,卻是與他們相對的牆壁上亮起了一個寬大的屏幕。
“這塊地依山傍水,我覺得主體開發度假村最好,加上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島嶼,我們可以建造海上樂園。”
畫面一頁一頁的閃過,隨着他的敘述,杜宴楓的好像出現一座世外桃源般的莊園,蔚藍的海水,雪白的沙灘,連綿
的山脈,蔥鬱的樹木,一一展現在他的面前。
“你覺得怎麼樣?”
屋裡暗了下來,陸承佑拿起酒杯,笑着問道。
杜宴楓看着他,半天,豎起大拇指,“不愧是陸承佑啊!”
陸承佑笑而不語,又拿起那份文件看了看,淡淡道:“聽說凌昊澤回來了,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爲了證明自
己,也會不惜一切的來爭奪這塊土地的。”
杜宴楓沉吟道:“不單是淩氏,這是一塊上好的羊肉,任何一個想要獲利的人都會聞着腥味湊過去的。祁氏,興業
建設,甚至連遠在海外的天明集團也會跑來湊湊熱鬧的。”
陸承佑的臉隱在陰影裡,看不真切,甚至連他眼裡閃爍的光芒也一併遮了回去,整個人就像是融入了這暗色一樣。
杜宴楓喝着酒,香甜的酒入喉,卻是越喝越覺得乾燥,再加上此刻着氣氛,真讓他覺得難受,他故意的輕咳了一
聲。
“祁總知道是你收購了寰宇建設,他很氣憤,你真的不打算去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