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玩到很晚,何蔚藍回到家時,連洗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沾*就睡了。
一陣急促的鈴聲還是將她吵醒了,她‘摸’到手機,接通電話,還沒等她說話,小倩驚恐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藍姐,不好了,小蕃出事了……”
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手心手背都是汗,聲音緊張:“發生什麼事了?”
小倩應該很害怕,斷斷續續說不清楚,到最後竟然嗚嗚哭了出來。
何蔚藍問了地址,便跑了出去。
夜店裡很喧鬧,燈晃得人眼‘花’繚‘亂’,舞曲震耳‘欲’聾,她快速的從人羣裡穿過,託她這一身古板老土的打扮的福,她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舞池。
她順着昏暗的走廊,走廊上有穿着暴‘露’的‘女’郎,有喝醉酒的男人,嬉笑怒罵,無一不帶着挑/逗,她匆匆的往前走,心裡一直擔心着小蕃。
直到快走到走廊盡頭時,一聲叫罵聲傳來,她的心臟忽的縮了一下,便什麼也不顧的就衝進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包廂。
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林蕃上半身*,雪白的肌膚上淤青紅腫,嘴角還留着血絲,臉頰有着明顯的指痕,此刻
她正倔強的看着身上的男人,大大的眼睛裡是滿滿的桀驁不馴。
“你們這羣骯髒的狗,令我覺得噁心!”
“媽的,踐人,找死!”
清脆的一聲落下來,像是打在何蔚藍的心裡,在下一個巴掌再次落下時,她撲了過去,抱住林蕃。
“不要打她,不要打她!”
“那就打你!”
一個巴掌落下來,何蔚藍只覺耳朵嗡嗡作響,身子也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樣摔倒了一邊。
林蕃看着她,有些驚訝,見她又要上來護她,忙推開她。
“不要管我,從哪裡就回哪裡去,你知道我討厭你出現在我面前,快滾!”
何蔚藍拉着她,林蕃的衣服已經被撕得碎裂,她脫掉自己的外衫爲她披上,對於她的使‘性’子,何蔚藍也有些生氣。
“你說什麼傻話,楠姐不在了,我就有義務照顧你,你不要以爲你大聲吼幾句,我就怕你,我那是讓這你,不想和
你計較!”
林蕃也可能被她的疾言厲‘色’震住了,一時間不再反抗,任由她扶起來。
“真是姐妹情深啊!”
一個男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看到何蔚藍愣怔的表情,笑了笑,不過那笑裡卻參雜了一絲怒氣。
“怎麼了?不認識我嗎?”
“楊,楊總。”
楊尚昆是寰宇建設的總經理,自己沒多大才能,又總是嫉妒賢才,怪不得寰宇建設在他手裡不到兩年就被收購,像這種人能坐上總經理的位置,百分之百靠得不是實力。
楊尚昆一臉‘淫’邪的笑,盯着林蕃‘裸’‘露’在外的肌膚,一本正經道:“何小姐,這是你妹妹,倆人不太像啊!”
何蔚藍不想理他,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何況她又是他的員工,只得點點頭。
“是。楊總,求您給個面子,我妹妹還小,不懂事,唐突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吧!”
“你爲什麼要求他?我又沒做錯什麼,他是個人渣,*我。”
林蕃不顧何蔚藍丟來的眼神,只顧的發着心裡的怒氣,“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搧你一個耳刮子,是給你面
子,如果你在敢造次,信不信,我讓你斷子絕孫!”
“小蕃,住嘴!”
眼看着楊總的連成爲豬肝紅,她出生阻止,連忙將她拉到自己後面,一步步後退。
“小踐人,看來受的教訓還不夠!”
楊尚昆使了使眼‘色’,剛纔的那位甩巴掌的彪形大漢,立即衝了上去,一把拉住林蕃扔了出去。
“啊!”
“小蕃!”
何蔚藍跑過去護住林蕃,驚恐的注視着朝她們‘逼’近的彪形大漢,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死死盯着那舉起的手落下,
她閉上眼睛,想象中的痛沒有出現,她卻聽到了一道聲音。
“楊總,你今天來是請我喝酒的,沒必要因爲無關緊要的人傷了興致!”
只見剛纔還怒氣衝衝,恨不得將她們千刀萬剮的楊總,此刻卻點頭哈腰的走過去,笑着道:“是是,榮大少說的
是,讓您見笑了,見笑了。”
楊尚昆說着,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算你們走遠!”
何蔚藍立即低頭查看林蕃的傷勢,林蕃注意到了,被楊尚昆叫做榮大少的男人走到‘門’口時,聽了下來,回頭看了她
一眼,對她微微一笑。
很漂亮的一個男人,明亮的眼睛,溫暖的微笑。
那一刻,林蕃愣住了,心卻怦怦跳得厲害。
何蔚藍被開除了,至於理由可以找一大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離開的時候,小謝好像比她還要傷心,哭得梨‘花’帶淚,一直送到了大樓外面了,還不肯放開她的手。
“好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幹嘛哭成這樣啊!趕快回去吧,要是因爲我連累了你,我可就真的罪過了。”
小謝還是不肯放手,可憐兮兮的哽道:“藍姐,你,你打算怎麼辦?眼看着小蕃就要上大學了,還有孤兒院的那些
孩子,吃喝穿住,哪一樣不需要錢啊!”
何蔚藍拉開她的手,將她朝公司裡推。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我自有辦法解決,你好好工作就行了!”
終於勸走了小謝,她肚子一人走在街上,忽然心生一種悲涼,差點哭了出來。
小謝說的對,沒了工作,她該怎麼辦?
想想她也很久沒有見到那羣孩子了,以前是時間忙,現在她剩下的好像就只是時間了,給小蕃打了個電話,她便踏上了去孤兒院的旅程。
這個小鎮似乎沒什麼變化,青石板的街,狹窄而‘潮’溼,街兩旁的院落牆壁上爬滿了不知名的青藤,雖然是夏季,走在這樣的小道上,竟能感到一絲絲的涼氣。
青石街的盡頭就是孤兒院,一個簡單的院落,十來間瓦房,院落裡載滿了植物,空曠的地上擺滿了小朋友玩樂的工
具,可能都在午睡,院落裡靜悄悄的,她在一個鞦韆上坐了下來,看着這熟悉的一切,鼻頭竟慢慢的酸了起來。
這是林楠傾盡心血所換得的一切,也是她單薄可憐記憶中最美的一環,充滿溫情,充滿溫暖,也許她以後再也不會
有這樣一份幸運來擁有這份真情,她怎麼能任它在她手裡毀掉呢
她在那裡呆了三天,輕鬆自在的和孩子們嬉笑玩樂,她都不想回來了,但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想保住孩子們臉
上的笑容,她就必須得時刻緊繃着自己。
回來的時候,看到姜明等在她的樓下。
天已經微微暗,他一身白衣的站在梧桐樹下,身材修長,但略微削瘦,雙手‘插’在‘褲’袋裡,靠着樹,仰着頭,他正對
的方向正是她的窗戶。
其實,她對姜明的瞭解不多,但是除了林楠,要說還有誰對她好,腦子裡首先浮現出來的就是他的音容笑貌。
也許是因爲他是醫生,天生有種親和力,周身散發的陽光般溫暖氣息總是讓她在不自主間就放鬆心,在他身邊,她
覺得自己是個完整的人,不是那個記憶殘缺,過去一片空白的人。
她曾經問過他,爲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好像他們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了。
他看着他,眼神再認真不過,開玩笑的說說不定我們以前真的見過面。
如果他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就這麼告訴她,或許她真的會傻到相信。
只是現在,她笑笑,問,什麼時候?
他則是神秘的笑笑,他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眼睛彎彎的,閃着光。
上輩子!
姜明感應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朝她一笑,那一笑,映得身後天都亮了幾分。
她走上去,“你怎麼在這裡?”
姜明接過她手裡的箱子,朝樓裡走去。
“本來是想去接你的,但是想到你會不同意,而我又想見你,便到這裡來了。”
林蕃不在,看屋裡的擺設,她在孤兒院的這幾天,小蕃也沒有回來。
她拿出手機,正準備撥電話,被一隻手搶了過去,她不解:“你幹什麼?”
姜明把手機合上,笑道:“小蕃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怎麼照顧自己,你這樣像護小‘雞’似地護着她,只會讓她厭煩,再說,你也不能保護她一輩子,她需要的不是你的保護,而是如何自立,如何自保。”
何蔚藍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小蕃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她太叛逆,太倔強,這樣的‘性’情。一不小心就會惹出事情
來的。
“可是……”
“別可是了,現在已經八點了,你還沒有吃晚餐吧,先去洗洗,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吃飯。”
姜明不由分說的將她推進浴室裡。
晚餐吃的是西餐,她不喝酒,配了一杯橙汁。
姜明忽然說道:“你的手鐲很漂亮。”
何蔚藍愣了愣,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鐲,點點頭。
“需要密碼的,取不下來。”
“別人送的嗎?”
何蔚藍切着牛排,蘸着醬汁,不以爲然道:“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帶着的。”
她忽然放下刀叉,扳着手鐲看了半天,忽然道:“楠姐說這是白金,很貴重,一定有什麼特殊意義。”
姜明低頭喝着酒,口齒不清的嗯嗯了兩聲,神‘色’之間略見沉思。
何蔚藍卻來了興致,自顧自的說個不停:“會有什麼意義呢?如果能打開就好了,說不定還能當了換錢!”
姜明一下子被嗆着了,連連咳嗽着,臉憋得通紅。
祁雨‘露’瞪大雙眼看着餐廳的牌子,震驚變爲嫌惡,她埋怨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嬌怨道:“佑,爲什麼要來這種地方?看着就沒有胃口,我不喜歡,我們換個地方吧!”
陸承佑看了一眼餐廳,徑自踏上臺階,淡淡道:“如果你不喜歡的,就自己再找家喜歡的吧!”
祁雨‘露’滿腹不情願,但沒辦法,一跺腳,跟了上去。
“佑,等等我嘛!”
這次他可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才帶她出來吃飯的,要是等他主動來請她吃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的。
姜明等了大半會兒,不見何蔚藍出來,不禁擔心起來,只是去個洗手間,怎麼這麼久,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他剛要放下刀叉,一擡頭,就看到推‘門’而進的陸承佑,刀叉就那麼落了下去,咣噹一聲,落在地上。
“先生,要不要再爲你換副新的?”
服務員禮貌的問着,只是得不到回答,客人像是被電擊一樣的愣住。
他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一個打扮時尚,一看就是名流的‘女’人走了進來,那個明‘豔’,那個妖嬈,只不過一臉的
厭煩,但這並不妨礙她的美麗,怪不得這個客人的眼都直了!
服務員還沒有從眩暈中回神,只聽哧啦一聲響,他回頭,那位先生已然慌慌張張的走了。
姜明走得很快,生怕被人發現似的,心幾乎堵在了嗓子眼兒。
陸承佑和祁小姐怎麼出現在這裡?他們是什麼身份,怎麼會想到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西餐廳來?
他一路疾走,不斷思索,想着千萬種可能,又都被自己推翻。
爲什麼?爲什麼?難道?
他突然停了下來,以至於撞到了身後行走的人,忍不住罵了他幾句,姜明似是沒有聽見,一徑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
裡。
難道是因爲何蔚藍?
不,不可能!絕對不會是因爲她!
難道真的只是偶然?
何蔚藍在洗手間接了個電話,費了點時間,害怕姜明等急了,急忙的走出來,就看到他在外面徘徊着,一臉的焦慮茫然。
“你怎麼在這裡?哎,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
“噓,別說話,跟着我。”
見他表情嚴肅,何蔚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只得點點頭。
他們藉着桌子和椅子的掩護,悄悄潛行,姜明看起來緊張得很,眼睛始終盯着大廳,而相對的,何蔚藍就顯得輕鬆
多了,在桌椅縫隙間,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被一個男人所牽引。
雖然只是看到側臉,但是那鮮明的輪廓如羅馬時期的雕像,只一眼就難忘記。
他很俊美,又像是荒原裡一隻孤獨的狼,既高貴,又冷漠。
她慢慢的跟着姜明行走,一路走來,她走得小心翼翼,眼睛卻始終注視那個男人,直到走出去,直到又被姜明拉着跑了好遠,她才得以喘口氣,拉着他氣喘吁吁的說:“姜明,我剛纔在餐廳裡見到一個男人,他可真冷漠,‘女’朋友
都那樣討好他了,他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明一愣,不自覺的脫口:“哪個男人?”
“就是那個靠窗的男人,看上去很冷酷,‘女’朋友卻很漂亮。”
一連串的驚雷打在他的腦袋裡轟隆隆的作響,她看到陸承佑了!!
何蔚藍見他的臉‘色’不對,擔心的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哦,沒什麼可能是累的。那,那個男人他有沒有看到你?”
他最擔心的是這個。
何蔚藍雖然不解他爲什麼這麼問,卻還是如實的搖搖頭,“沒有,他一直看着窗外。你爲什麼這麼問,好像不能讓
他看到我似的。”
姜明一愣,這才恍然起來,是啊,她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了,那等於把陸承佑也忘記了,可能就算陸承佑站在她
面前,她也會當他是陌生人,擦肩而過吧!
他呵呵一笑:“沒什麼。”
“倒是你,看到什麼了,那麼慌張。”
姜明想了想,道:“哦,以前一個老同學,我們之間有些摩擦,再見面覺得有些尷尬,所以就躲着了。”
何蔚藍瞭然的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就伸手去攔車。
“剛纔小蕃打電話,說有事和我商量,我去一趟。你明天還要上班,先回去吧!”
何蔚藍看着眼前閃爍的幾個大字,覺得頭有些眩暈。
夜‘色’明媚。
意思矛盾的兩個詞放在一起,不僅不先得突兀,反而有種恰到好處的韻味。
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裡面很嘈雜,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在這裡,只要你付得起錢,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她被燈晃得有些暈,這裡太大,她甚至分不清方向,正當她胡‘亂’‘摸’索時,手被人抓住,她下意識的以爲是哪個登徒
子,剛要張嘴喊,林蕃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小蕃!”
林蕃笑笑,拉着她,望裡面走去。
“跟我來!”
他們來到了一個房間,在這裡應該是稱爲包間,不大,但很‘精’致。裡面坐着一個年輕‘女’孩,見他們進來,笑着走過去。
“小蕃,藍姐。”
林蕃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小鳳。”
“來,坐下來,先喝杯茶!”
小鳳招呼她們坐下,自己去倒茶。
何蔚藍不喜歡這裡,不禁攏了眉,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林蕃略微不耐的撇撇嘴:“拜託你不要老是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我不是小孩子,更不是傻瓜,知道自己在做什
麼。”
小鳳將茶遞給何蔚藍,笑着接腔道:“藍姐,這次你可能真的冤枉小蕃了。”
她又看了林蕃一眼,“小蕃是來應徵工作的。”
幾乎是一秒不差的,她的話剛落,何蔚藍就將茶重重放下,臉‘色’一沉。
“還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應徵工作?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就跑來應徵工作!走,和我回去!”
林蕃甩開她,“我不回去,我就是來工作的。”
何蔚藍氣極,“難道上次在夜店的教訓還不夠讓你吸取經驗嗎?”
眼看着兩人就要變臉,小鳳趕緊勸道:“藍姐,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蕃她是來應徵服務生的。”
“不錯,我們這裡,不但需要小姐,也需要服務生啊!”
一個帶着笑意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她們扭頭看去,只見‘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女’人,四十歲左右的年齡。
“項姐。”
小鳳笑着叫道,隨即回頭向她們介紹:“這是項姐,這裡的領班經理。”
項姐坐下來開始介紹:“這裡的服務員其實和別處酒吧的服務員沒什麼兩樣,端盤子,倒酒,打掃衛生而已,只要不得罪客人,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最重要的是,我們這裡的薪水,要比別處的高處十倍。”
何蔚藍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可是,小蕃,她就要讀大學了,我不想她分神。”
“實不相瞞,來這裡工作的都是大學生,只是晚上工作而已,不會耽誤學業的。”
見她還在猶豫,林蕃乾脆威脅:“我來這裡工作是爲了賺錢,供自己讀書,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就不讀大學了。”
“我可以供你讀大學的!”
“你拿什麼供啊!你現在連工作都沒有,還是想想怎麼去賺錢照料那十幾個孩子吧!”
何蔚藍一時答不上話來,林蕃說的都是事實,她現在連自己的工作都解決不了,又怎麼還敢說供她上大學?
項姐沉‘吟’片刻,笑了笑。
“不如這樣吧,何小姐,如果你覺得不放心的話,你也可以工作!這樣一來照顧小蕃,徒個放心,二來有了收入,
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對啊,對啊,這個辦法好,藍姐你就答應了吧!我可是求了項姐好久,她才答應給我們開這個後‘門’的啊!”
林蕃撇撇嘴,看着她,不以爲然的道:“不管你答不答應,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
何蔚藍一時難以決定,對處於困難時期的她而言,這麼高的月薪,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但是,在這種場合工作,她
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猶豫片刻,道:
“項姐,能不能給我兩天的考慮時間?”
“夜‘色’明媚”,這座名震全國的夜總會,以其奢華的裝潢,高素質、高品味、高學歷的“紅粉軍團”而聲名海外。
這裡保密‘性’非常強,和其他許多高端娛樂會所一樣,都遵循着一個雷打不動的原則:越是聲‘色’糜爛的風月場所,表面越要風平‘浪’靜,即便地底下已經腐爛成泥,血流成河,你看上去的絕對依然還是一派歌舞昇平的祥和氣象。
就這一點來說,在老闆成非鐵血管理下的“夜‘色’明媚”,無疑是業內的翹楚。
何蔚藍知道這樣的地方從來就不乏故事,只是這裡的故事向來諱莫如深、守口如瓶。
最見不得人的發生在帷帳後面,最骯髒齷齪地深藏在地板底下,而那些最無恥、最卑鄙、最殘忍的戲碼則化作屢屢怨氣,消散在糜爛的空氣中,無聲無息。
何蔚藍就是嗅着那樣血腥糜爛腐敗的氣息,熬了下來,一度,她以爲自己撐不過一個星期,但是她撐了下來,她閉着眼睛,塞着耳朵硬是撐了下來。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殘忍的,殘忍到你無法認同,但又不能不融入它!
這就是生存!
她剛化好妝,手機響了,是陌笙。
陌笙是她在“夜‘色’”認識的‘女’人,長她一歲,她不想被叫做姐姐,顯得人老,她們便以名相稱。
“藍藍,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沒到?老闆在這黑着臉呢,你快點過來。”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很明顯是偷偷打來的。
“好,我馬上過去。”
她是趕在星期天,去了趟孤兒院,本來可以早點回來,但是不放心那裡的一位食物中毒的孩子,一直等到孩子沒事,她才趕回來,竟是這麼晚了!
她一邊收拾東西,又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纔拿起包包出‘門’。
只要是“夜‘色’”裡的人,無論是小姐,還是服務員,都要以最美的面貌出現在客人面前。
你可以不漂亮,但是你的妝要夠‘精’致,要讓客人覺得你是在用心的服務於他!
在“夜‘色’”三個多月了,雖然沒見過老闆成非的廬山真面目,但多少也聽說了他的鐵血手腕,對不守規矩的下屬可是從來都不留情的。
她緊張的臉都變了‘色’,一邊看着時間,一邊催促着司機。
所幸的是,她連奔帶跑的到“夜‘色’”,老闆已經走了,陌笙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不禁鬆了口氣,開始工作。
端盤子,送酒,打掃衛生,倒垃圾,這就是她所有的工作內容.
聽起來很簡單,看起來也不應該有什麼問題。
其實,不然。
在公司當白領,也難免會遇到心懷不軌的上司,何況“夜‘色’”又是何等風月場地,再加上何蔚藍的傾城容顏,即使她再安靜,再想被淹如塵埃裡,還是有那麼一兩個眼尖的,不過還好有項姐和陌笙,至今她還沒遇到什麼大的災難。
那些小打小罵,在這裡算不了什麼,對她來講也已習以爲常,只要告訴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忍一忍就會過去
了。
她從包廂裡出來的時候,正看到陌笙朝這邊走過來,她下意識的撥了一下頭髮,不過還是被眼明手快的陌笙發現了她的異樣,她歪頭看着,突然伸手撥開她的頭髮,雪白的臉上赫然呈現鮮明的手指印。
陌笙的臉白了紅,紅了白,幾‘欲’把持不住衝了進去,還是何蔚藍攔住了她。
“陌笙,你知道這裡的規則,我不想因爲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把你牽扯進去,如果你進去了,不是就我,而是害我,知道嗎?”
是的,進了這裡,就要守這裡的規矩。
這裡客人就是上帝,同時上帝是寬厚的,所以客人的要求你可以拒絕,只要你的拒絕不能惹怒了上帝!
只是來這裡的通常非富即貴,哪一個不是掏空腰包,將眼放到頭頂上,會容忍你一個小小的服務員說不?
陌笙長長的鬆口氣,‘摸’了‘摸’她的臉,道:“用冰塊敷一下會好些!”
陸承佑剛洗完澡,擦着頭髮走出來,聽到手機響了,他拿起來。
“時間約在了下個星期的週三晚上,你看有沒有時間?”
陸承佑走到桌前,打開電腦,在看到一封郵件時,眼睛裡依稀有光劃過,打開郵件瀏覽,卻見眸‘色’越發的沉了下去。
他注視着電腦屏幕,良久,淡淡的開口道:“知道了。”
“真的不用我去?”那人的聲音有點遲疑。
陸承佑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外面,還浸着水的髮絲垂下來,幽黑的眼睛好像吸納了所有的夜‘色’,找不到一點光亮,他淡淡道:“不用,我自己去。”
他站起來,來到窗前,習慣‘性’的擡頭。
今夜月‘色’朦朧,不見點點星辰。
何蔚藍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就感到肚子餓得慌,隨便做了點什麼吃下,她看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隨便梳洗了一下,走了出去。
姜明已經站在樓下等着了,見她走出來,笑着打開車‘門’,她沒說什麼,坐了進去。
“很累嗎?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姜明看着後視鏡,問道。
何蔚藍笑笑,“沒什麼,可能是沒休息好。哎,你又是翹班來的嗎?”
聽着這清脆響亮的聲音,凌宇微微一笑,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滿眼驚訝:“你怎麼知道?”
“真的嗎?姜明,你不能這樣,我不是和你說過,你是醫生,對你來講病人才是最重要的,你怎麼能……”
何蔚藍急了,但是一見他‘脣’角蜿蜒的笑紋,她愣住了,他在耍她!
她伸手捶了他一下,他哎呦一聲,臉都皺了起來,看起來很疼的樣子。
何蔚藍遲疑的伸出手,拍拍他顫得厲害的肩膀,問:“很疼嗎?”她也沒用多大力氣啊!
他好久沒有做聲,只是抖得更厲害了,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忽然大聲道:“你又在騙我是不是?”
誰料姜明突然抓住她要離開的手,放在‘胸’口,一臉正‘色’的望着她,何蔚藍愣住,下意識的縮手,卻被抓得更緊,他的眼睛很清很亮,她甚至可以看到那裡面的她,呆呆的表情。
“我疼。”
他說,說得很輕很慢。
“心疼。”
他又重複了一遍。
她愣愣不知該怎麼回答,嘴‘脣’蠕動了半天,只是吐出了兩字:“姜明。”
他忽然一把將她摟住,將她的頭放在心臟的位置,他的聲音暗啞,帶着沉痛的語調。
“藍藍,我知道我說服了不了,我也不會再試圖勸服你,但是不管怎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照顧自己。”
鼻頭酸得厲害,眼淚眼看就要流出來,她猛的閉上眼睛,點點頭。
她不是傻子,豈會不知姜明對自己的心意?
他爲她所做的一切她通通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感‘激’,感動,特別是他看着她無意間流‘露’出的那種悠遠*的神情時,那種讓她有種穿越時空的注視,看的好像是她,又不是她,她就會莫名的心酸,甚至想過去迴應他的心。
只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不是她沒勇氣,也不是她自‘私’。
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她的心都無處安放,又怎麼去接受別人的心呢?
夜猶如阿鼻地獄,孤魂野鬼佇立四野,魑魅魍魎油走人間。
煙‘花’易冷,但難散,笙歌響起在夜‘色’降臨的那一刻,在這座繁華的濱海城市,某些人類,剛剛睡去,某些生靈,剛剛甦醒……
“VIP三號包廂。”
動作麻利的酒保將一瓶高濃度的伏特加放在吧檯上,又不放心的回頭囑咐道,“小心點,這酒貴着呢。”
何蔚藍將酒放在銀‘色’托盤上,像捧着聖物一樣,小心翼翼。
她端着酒瓶穿過Disco酒吧大廳,炫目的燈光,震耳的音樂,紅男綠‘女’穿梭遊戈,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聲‘色’‘迷’離,眼‘花’繚‘亂’。
跳鋼管的‘女’孩搖曳生姿,穿獸皮的‘女’郎火辣熱烈,領帶男與‘露’背‘女’打情罵俏,火熱*。
舞池中無數男‘女’摟摟抱抱,悽悽艾艾,癡癡怨怨。
而那些高挑靚麗、溫柔可人的氣質美‘女’,在吧檯邊,在卡座上,眉眼彎彎地俯在錦衣夜行的男士耳邊柔聲報價,“聊天五百,出場一萬,包夜三萬。只要現金,不收支票,謝謝……”
何蔚藍託着銀盤,萬分小心地從這羣光鮮亮麗的牛鬼蛇神之中穿過,發現這裡每天都像過萬聖節,地獄之‘門’肆意大開,妖魔鬼怪傾巢而出,禍‘亂’人間,生靈塗炭。
當她送完酒,拿着托盤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旁邊四號包廂的‘門’沒有關,她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林蕃正端着盤子走進去。
她不放心,就站在‘門’口,不一會兒,林蕃出來了,看到她,大吃一驚,二話不說將她推走了。
“你不想我被捱罵的話,就趕快走,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是也沒出什麼事嗎?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快走,快
走!”
八號包廂的客人摟着一個楊柳細腰的小姐,心滿意足地走了。
何蔚藍進來收拾滿屋狼籍。她將酒瓶、煙盒、粉‘色’的保/險套,白‘色’的‘藥’袋……諸如此類的垃圾,放進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準備拿到後巷扔掉。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亂’。
聲音很大,腳步凌‘亂’,有人罵,有人吼,還有人驚聲尖叫。
聽聲音,應該是又有小姐被人打了。
這裡本就是一個絕對的男權世界,有些事情見多了不怪,處變自然不驚,何蔚藍最初只是忙着自己的事,並沒在
意。
卻沒想到,一場災難,就這樣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