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地轉過身,俞秋織的呼吸便是一滯。
眼前,站着一個女子。
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緻美人兒。
俞秋織不知道自己該找怎麼樣的詞語去形容那個女子爲好,她看起來是那麼的純粹,好像一縷塵煙,好似一朵聖蓮,太過不真切了!
一襲雪色衣裳,一頭烏黑青絲,那玲瓏的身段兒,凹-凸有致,是無懈可擊的完美!
她的臉色淡淡,五官秀美而小巧,那水靈的眼瞳,宛若會說話的星星,綻放着耀眼的光芒。
她不高挑,卻修-長,沉靜,卻讓人無法忽略她的存在。
即使無關美貌,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也是令人不得不側目的。
那麼美好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就好像是進入了夢幻的境況裡,讓人沉醉到無法自拔。
俞秋織驟然想起了方纔唐劍與千乘默都有着的共同動作:看掛鐘。
剛開始時她以爲,他們是覺得這麼晚吃飯有點怪,畢竟是因爲她,今天晚上的宴會他們似乎都是滴水未進。但現在想想,其實並不是他們注重吃飯時間,而是在等着這個女子的出現——
啊,一切,原來如此!
“你好,我是童書容。”女子纖-細的手臂遞了出來,移到俞秋織面前,脣畔,那抹清淺的笑意淡淡:“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
言語輕淡,柔和,卻宛若仙音。
人若其名,優雅而高貴!
這個女子呵,一切都是美的,美到讓人心醉!
即使俞秋織本身也是個女子。
這名字,俞秋織是熟悉的。因爲,曾幾何時,她曾聽陶翦瞳說起過她!
雖然,當時陶翦瞳只是說了“書容”二字,可她卻能夠肯定她便指童書容。
皆因這個世界上只怕再找不到如此美好的女子,能夠把陶翦瞳也比下去,成爲能夠佔據千乘默心臟席位的那個!
心裡忽然有絲酸澀蔓延而過,讓她的左心房抽搐起來。
人家那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水晶玻璃鞋是穿給她看的,那麼自己該是情何以堪?
“你好,我是俞秋織。”縱是思緒再如何輾轉萬千,俞秋織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指尖欲往着那女子的手板伸過去。
然而,她並沒有成功。因爲在她快要觸到那女子的時刻,手肘卻猛地教旁側那男人輕撞了一下,便偏了位。
沒有握上童書容的手,她眉心輕輕絞了一下,未免有些尷尬。
童書容卻不然,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那雙清亮的眼睛緩緩地往着千乘默的臉面看了過去,遞出了另一隻手,上面放置着一張房卡:“你讓凌霜去機場接我並且送我來這裡,還把這房卡交給我,便是讓我這邊看看這雙鞋子穿在俞小姐的腳上嗎?”
“作爲在庸城的主人,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招呼一下外來的賓客而已。”千乘默伸手接了那房卡往着桌面一丟,淡而無味道:“讓凌霜去接你,不是正好嗎?她對你,難道不夠忠誠?”
童書容的秀眉輕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默少,你現在……成熟了!”
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一千多個時日,讓這個男人變得……她看不懂了。
“承蒙誇獎。”千乘默眉峰不動,神色淡漠自如,那深暗的瞳仁,平靜如初:“真不好意思,我們剛用餐完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唐劍再給你做一份飯菜。”
“不用了。”童書容應答得輕巧,柔聲道:“你這主人的招待我算是見識過了,我已經讓凌霜幫我訂了……雲來酒店的房間,我會到那邊去休息。今天,謝謝你譴人接我機了。”
千乘默脣角淡淡一勾,薄薄地道:“不用客氣,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吩咐唐劍。”
只是吩咐唐劍而非他——
這個男人,是有多麼的決絕了呢?
童書容的眉眼微微輕顫,輕抿了一下脣,小臉綻放出一抹絢麗的笑容:“那我便卻之不恭了。我想……現在唐劍在這裡也是妨礙兩位的吧?那麼,我便勞煩他送我去酒店好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轉過臉凝向了廚房門口位置。
唐劍此刻正站在了那裡,看到她以後,輕輕地躬了一身,喚了一聲“童小姐”。
“唐劍,你不介意吧?”童書容嘴角微勾着,聲音輕輕:“我初來乍到,對庸城完全不熟悉,怕自己走錯路。往後……有什麼需要引路的,也可以麻煩你嗎?”
“當然可以!”唐劍輕垂下眉,視線好似從俞秋織的臉頰上瞟過,淡聲道:“唐劍隨時願意爲童小姐效勞。”
“那麼……”童書容輕抿了脣,淡淡的笑紋從嘴角滑了過去:“默少,我先告辭了。”
“不送!”千乘默不動聲色地吐出兩個字。
童書容的目光,沿着俞秋織的纖手輕淡地凝了下去,直到看到她腿上那雙高跟鞋,頓了頓,才微微淺笑:“俞小姐,再見了!”
“再見!”俞秋織處於呆滯狀態,聽聞她的言語,輕淡地應了一聲。
童書容眸底輕凝了一抹光彩,側身時刻,視線在千乘默的臉面上停留不到半秒,便踩着那雪色的高跟鞋往房門走去。
俞秋織目光偷偷地往着千乘默看過去,那男人一臉平淡,瞳仁裡更是波瀾不驚。
只是,她卻分明看到,他剪在後背的那雙手,握成了拳頭。
“默少,俞小姐,我先走了!”唐劍從旁側拿了外套,跟着童書容走了出去。
屋內,便只剩下他們二人,氣氛瞬時變得有些侷促。
只是,下一刻,千乘默便長臂一揮,掌心掠過桌面,指尖夾起了那張房卡便是憤恨地往着牆壁丟了過去。
許多年後,俞秋織都無法忘卻今夜所見的他——
那強勁有力的動作,瞬時失控的模樣,好像脫了繮繩的駿馬,飛馳於草原上,狂-放不羈,而又有一股狠狠的衝勁,好像恨不得,從此脫離這凡塵俗世,不與他人爲伍!
於是,她也明白了,在這個男人心裡,童書容是怎麼樣一個存在。
面向她的時候,表面裝得那麼冷靜,實際以內早已經是波濤洶涌,那不就是證明着,這人對他來說,影響大到讓他無法自控!
她的心,被一股又一股的酸意不斷地侵襲着。
忽然想起了今天在superstar時候他對她做出的那些舉止——
他不就只是爲了與童書容相見,卻不想輸作鋪墊嗎?
對她的好,都不過只是建立在對那女子的恨意上而已!
只是,倘若不愛的話,又何來有恨?
“當、當、當……”
古老的掛鐘開始敲響,那哄亮的聲音令僵立着的俞秋織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她擡了眸,凝視着那時間正指向凌晨零點,不由苦澀一笑,慢慢地彎下腰身,便去把那雙水晶玻璃鞋脫了下來。
“誰讓你把鞋子脫下來的?”千乘默驟然冷聲喝斥,聲音裡透露着一絲殘酷的味道:“我准許了嗎?”
“二少爺不是說過,灰姑娘的夢,只是很短的嗎?到了午夜,過了昨天,一切不就都結束了?”俞秋織輕淡一笑,毫無畏懼地對上男人那雙深沉的眼睛,淡淡道:“我是活在現實中的,跟童話完全不一樣。我……的確是個灰姑娘,但卻不是童話裡那個因爲被王子幫忙穿上了水晶玻璃鞋便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灰姑娘不是嗎?所以,這鞋子,我該還給二少爺!”
在他心裡,配穿上這雙鞋子的人,唯恐只有童書容吧?
便是連陶翦瞳也不配麼?
所以,她又怎麼會配呢?
這也便是,爲何在superstar時候,葉美麗差點說出這是隻有陶翦瞳才能夠配穿的鞋子時刻千乘默會阻止她的原因之一吧!
“還?你以爲,你真的能還嗎?”千乘默冷哼,那高大的身子靠近,瞳仁裡閃爍着狠戾的光芒:“俞秋織,那是你穿過的破鞋,已經骯-髒的東西,我還會再要?”
那是他親手爲她穿上的,怎麼便骯-髒了?他甚至親自爲她洗腳,抱她進出。並不是因爲看重她,只是不想讓這雙水晶玻璃鞋沾染上些許灰塵罷了。這麼珍愛水晶玻璃鞋的他,覺得她骯-髒的話,又何以要讓她穿?
僅僅只是爲了刺激童書容?
到底她在你心裡,有多重要?
“你不要了麼?”俞秋織輕輕一笑,眸光往着那水晶玻璃鞋一掠,笑得有些淡:“從你把它們穿到我腳上的時候開始,你就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它們的,對嗎?”
所以,當時他躊躇了那麼一下,到底是不是該給她穿。
“沒錯!”千乘默冷聲道:“把它們丟垃圾桶裡!”
“喔?”俞秋織淡薄地應了一聲,道:“既然二少爺要把它扔掉,那麼,就是證明二少爺真的不要它們了。既然這樣,請把它們給我吧!”
讓她保管着。
算是他給她的一個禮物。
唯一的禮物。
“你不配得到它們!”千乘默的眉眼立即便冷沉了下去,咬牙道:“你這種女人,怎麼配?”
“二少爺說會賠我的。”俞秋織倔強地擡起眸與他對視,冷靜地道:“你說,會賠我一雙鞋子。”
“你所住的那個房間,有上百雙房子。”
“我只要這雙。”
“俞秋織,你想死嗎?”千乘默的指尖倏地一捏俞秋織的下巴,讓她的後背傾向那桌子地棱角邊沿,冷冷地道:“想死的話,我會成全你!”
螻蟻尚且偷生,她怎麼會想死?
可是,這個時候,他眼底耀放出來那抹狠勁兒,是真的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撕殺一般的陰戾。
“我不想死,我想要好好活着。”俞秋織擡起眸,冷靜地看着男人:“二少爺,你欠我一個人情不是?”
利用她,來刺激童書容。
雖然那個女子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在意的模樣,但從她離去時候那僵硬的背影以及故意喚唐劍送她去刺激千乘默,加上又選擇“雲來酒店”這個住所這些小事情都可以看得出來,其實那個女子也並非不在意的。
倘若不是希望與他有交接,怎麼會願意隨凌霜來這裡呢?
她,對他也是有特別感情的。
“不就是一個人情麼?你想要什麼?”千乘默冷哼一聲,道:“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什麼都不要,就要這雙鞋子!”俞秋織卻也是倔強,一點都沒有退卻的意思。
“俞秋織!”千乘默指尖驟然一掐她她的脖子,冷冷道:“你少給我裝模作樣?你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我已經膩了,是時候該換一換了。你以爲,你拿了這雙鞋子,便能夠變成王子心裡的那個灰姑娘嗎?已經過了十二點,給我清醒一點吧!你的夢,碎了!”
他指尖的力量頗大,如同前幾次對她下手的那樣,大到讓她覺得可怕。
可是,她卻還是高傲地昂起頭,深深地凝睇着她,沒有任何的退縮。
不知道是因爲她眉眼裡那抹水潤的光彩抑或她握着他腕位的指甲“啪”的一聲折斷,千乘默手心驟然一鬆,很快便放開了她退到了一旁。
他轉身,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薄丟到她面前,漠然道:“想要多少都可以!”
這便是他償還她人情的方式麼?
“是不是我寫什麼,二少爺都會答應給我?”隱忍着喉嚨疼痛到要咳嗽的衝動,俞秋織指尖用力按壓着自己的胸-膛,儘量地冷靜道:“會給我?”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價位是我千乘默給不起的!”男人不屑地輕哼一聲。
那是自然的,他是誰啊?堂堂帝國集團的總裁,掌控着整個石油王國的大亨!說嚴重一點,全世界的經濟都幾乎要看着他的臉色運行的呢!
俞秋織輕咬了一下牙,拿起那支票,轉身便放置在桌面上寫下了自己心裡想要的東西。
顫悠的手,隨後握抓起支票遞給男人。
果然只是見錢眼開的女人,之前那麼執着,不就是爲了要錢麼?現在他成全了她,倒是爽快了!
千乘默伸手扯過了那支票瞟去一眼,立即便滿臉黑線,甩手便往着女子的臉頰狠狠一丟,冷斥道:“俞秋織,你還真是死xing不改!”
“我不想改!”俞秋織高傲地擡着頭看他。
倘若是數日前,如若他給她這支票本,她可能會考慮一下自己是否應該填下“3000000”用以去救治以誠,而不是對伊森低頭,但現在她不需要去考慮那麼多了。因爲她已經與伊森達成了交易,雖然最後被千乘默破壞,不過伊森說過,其實那心臟的確不是適合以誠的,但那錢,他還是會給的。
而她,也已經準備好了給以誠再尋找合適的心臟——
所以,她在支票上填下了水晶玻璃鞋五個字!
她要的,同樣還是那雙鞋!
“我絕不會把它們給你!”千乘默一甩手袖,拿起那雙鞋便往着落地窗臺走過去。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俞秋織急步往前一跨,迅速從後方摟抱住了男人的腰身,顫抖的聲音從脣瓣逸了出來:“二少爺,求求你!”
聲音裡,懇切的乞求意味頗爲濃郁。
若非情非得已,她怎麼會用這樣的態度來求他呢?
千乘默的身子有些僵硬,手肘往着她胸-膛使力一撞,在女子吃痛放開他時刻猛地轉過臉,冷冷道:“俞秋織,你這麼執着要得到它們到底是爲了什麼?”
“因爲,它們是你最重要的東西。”俞秋織輕闔了一下眼皮,有些苦澀地開口:“現在你可能會覺得它們骯-髒,但就算你現在把它們丟棄了,卻還是沒有辦法讓它們從你的腦海裡面消失的不是嗎?這雙鞋你訂了一年,可是這一年裡你都把它們放在了superstar裡。你等到了今天才把它們拿出來用,用了那麼神聖的儀式,讓它們穿在一個你覺得骯-髒的女子身上,就是爲了洗滌你心口的那道傷吧……”
看着男人的眉眼漸漸暗沉下去,她便又是自嘲一笑:“那傷口,讓你那麼痛,但你卻還要裝作如此不在乎——”
你是那麼強勢的一個男人,爲了一個女子隱忍到如此地步,到底是用了多少深情在裡面?
所以,我想爲你守護着它。今ri你想丟棄的東西,或者他日還想要回來。
到那裡,這雙鞋還在的話,你便有機會不是嗎?
“俞秋織,你以爲自己有多瞭解我?”千乘默驟然暴怒,那暗黑的眼眸下,明暗交錯,隱藏着危險而決絕的光芒:“你到底算什麼?”
“我不瞭解你!”俞秋織輕咬着下脣,淡淡地凝睇着他。
要若真瞭解你,便能夠輕易往着你那內心最無法讓人進駐的地方走進去,便能夠猜測得到你爲何會如此的恨……
可是,我都不能!
“我只是知道,你有多看重她。”嘴角有抹蒼白笑容慢慢地流淌出來,俞秋織的眼眶有着一點點的潮紅:“爲了恨她,你就一直都專*着另一個女孩子,不讓她受任何的傷害,想給她最好的東西。你想讓童小姐知道,就算沒有她,你也可以過得很好。甚至比有她的時候好千萬倍……只是,你再怎麼假裝,卻還是沒有辦法打開心扉。陶小姐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一直不願意答應你的求婚。她怕你沒有辦法忘記童小姐,怕自己只是她和替身……不過後來她意識到了這一點,還是那麼無怨無悔想嫁給你,但此刻你卻已經不再那麼想了。因爲那個時候開始,你便已經知道了童小姐要來到你身邊——”
這些,是她上次聽到陶翦瞳的話語以後加之如今所見所聞猜測來的——
只是看着千乘默那越發深沉的眉眼,她便知道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人任何的錯誤。
“所以,從那個時刻開始,你便已經開始計謀一切了。”俞秋織掌心捂住了胸口,輕淡地笑了笑:“你爲了不跟陶小姐結婚,故意跟我鬧出緋聞,讓她知道你並不是那麼好的一個男人。你並不希望她知道你是因爲童小姐纔不與她結婚,因爲那樣會讓她受更大的刺激。她畢竟是你疼了那麼多年的女子,又與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不忍心那般傷她……你待她還是極好,因爲她是默默陪你走過了那段痛苦日子的人——”
“可是,這些都比不上一個童書容……”俞秋織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弱,她輕嗤着笑了笑:“所以,你從來都不碰陶小姐,讓自己與她隔着一道防線……”
“她不是你最愛的女子,卻也還是你疼愛的人。”
而我卻不同,在你心裡,我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傭,就算我落得如何下場,你都不會在乎!
俞秋織閉閉眸,又道:“那麼,在此後來,我成爲你緋聞的女友便成了順其自然的事情,你是故意讓媒體爆出來的。你要讓童書容知道,你是個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千乘默臉色已經暗黑到面無人色,灰敗而蒼涼,但卻沒有說話。
他所有的計劃,竟然都被她一一看透了。
她是用怎麼樣的心思來看破這一切的呢?那麼的心水清明——
“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那麼恨對方,但我知道你們卻又是彼此相愛的。愛得很深很深……”
深到,無法讓人插足其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剛纔說凌霜與童小姐的關係,我突然便想起來了。那時在淮南城的屋子裡你會突然對我那麼溫柔,不過是因爲凌霜便在外面看着……所以,你故意與我親密,讓她把消息傳給童小姐——”任由着左心臟那股悲涼沿着身子四周蔓延開去,俞秋織深吸了口氣,咧着脣,任由着那無法成形的淺笑轉給繼一記沒有意識的弧度:“還有,你我發生關係的初-夜,你明明知道老夫人是爲了刺激三少爺接管跨世紀集團纔會那樣做也接受,並不是意味着你認輸,而是你覺得這個機會是可以讓陶翦瞳死心的,所以便利用了我。只是,那天夜裡你所叫的那‘瞳瞳’,並不是陶小姐的那個‘瞳’,而是童小姐的這個‘童’,是嗎?”
此“童”非彼“瞳”,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童書容是姓“童”的,所以纔會誤會了是陶翦瞳。
在他心裡,沒有任何事物比得上童書容,因此之前看着她如何被辱,如何出醜,他都無動於衷。有時候真似他處於弱勢,但實質上並不如是。只是他不想出手,他覺得那不是他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去管罷了!
憑他這樣的頭腦,想要護任何事物,都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包括與千乘寺爲敵——
但因爲無心,他便覺得沒有必要去做!
聽到她那般的詢問,千乘默的瞳仁終是一黯,握在手心裡那水晶玻璃鞋,“碰”的一聲着了地!
俞秋織便知道,自己所有的推測,全中了!
再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加讓她難堪的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破,在他面前,任憑自己卑微得如同一粒塵!
可這便是赤-裸-裸的真相不是?
一直以來他爲何能夠那般殘忍,她懂的。
他絕情,就是爲了不讓任何人對他有情。就算是產生了,他也要把所其他人對他的情義都消除。這樣一來,某天彼此翻臉了,也才能夠無牽無掛!
他做到了,爲一個童書容而做到了所有的一切!
如今童書容終於出現了,也讓她終於明白,爲何他會那麼的執着於那女子!
竟是那般的美好。
不急不躁,不冷不熱,從容不迫,自信滿滿,完美到讓人想嘆息!
所以千乘默愛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剛纔她想跟童書容握手,也被他故意伸手推開。
他覺得,她這樣卑-賤的女子,甚至連童書容的手都不配去碰。
看着她那精緻小臉上凝帶着的蒼白而空洞的笑容,那根本便只是佯裝出來的弧度沒有半分像笑的模樣,千乘默的眉宇微蹙,幽深的瞳仁,層疊着波濤,一浪接一浪。
向來都知道她不笨,但竟沒想到她還真把所有的事情都看了個透徹。這樣的她,到底是有多聰慧?
“便是那樣,又如何?”他冷漠地凝睇着她,視線越加的深沉:“就算那些都是我欠你的,我也不會把這雙鞋給你!”
他對任何人都狠。
對她,對陶翦瞳,對童書容,甚至對他自己!
那樣的人,到底他的心是不是鐵造的?
“那麼,你打算如何處置於它們?”
“哼!”千乘默冷哼一聲,忽地彎下了身子,拿起那水晶玻璃鞋便往着窗口一丟。
他終是丟了——
因爲被她看穿了心思所以惱羞成怒嗎?
看着那兩隻鞋子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度,隨後直襲而下,俞秋織身子急速往前一衝。
眼下,是種植了大片玫瑰的花圃——
她轉過身,目光沿着男人的臉面凝過去,忽而輕輕一笑:“二少爺,恭喜你啊!”
咬牙,握住了拳頭,在男人凝着微微冷光的視線裡,猛地往着門口衝了出去。
“俞秋織,你做什麼?”看着那身影快速地拉開房門閃出去消失,千乘默連忙急步跟了過去。
他走出的時候,俞秋織進入的那個電梯門正巧闔合,他能夠看到的,只是那女子脣邊吟着那抹不像笑的涼薄笑紋。
“shit!”伸腳往着牆壁狠狠地踹了一下,他指尖急速地按了另外一扇電梯的按紐。
**********
“她在做什麼?”
“鞋子都不穿——”
“這是高級公寓呢,彼會來個瘋瘋顛顛的女人?”
“……”
在衝出公寓,跑向花園的時刻,耳邊傳來無數的討論聲音,可俞秋織卻都全部無視了,往着那目標花圃奔了過去。
她一定要趕在那個男人出現之前尋到那雙鞋子,那樣一來,才能夠掌控主動。
她很慶幸自己出門的時候正巧遇着電梯,也慶祝另一部電梯正處於底樓,而還有一部電梯正處於維修中。
所以,她比千乘默擁有的時間,至少多了幾分鐘!
匆匆越過花園的小道,跑到了花圃前,感覺到腳底有一陣陣的刺痛傳來,她才恍然大悟,察覺到自己竟然沒有穿鞋子——
哦,是穿了,正是那又水晶玻璃鞋!
可惜,被除掉了,這個時刻便又要再重新去找——
花圃裡種植着的都是玫瑰,進去,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玫瑰有刺——
但如今時間卻容不得她去多想,她一握拳頭,咬咬牙,便奔了進去。
玫瑰的枝丫到處都有刺兒,順着她往前行進的時刻,一根接一根地擦過她的腳丫,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深紅痕跡。
血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飄散,濃郁到讓她有些驚慌。
但目標就在這裡,她必須要咬牙強忍。
“俞秋織,你tmd給我出來。”後方,有男人的怒吼聲音傳了過來。
“啊……”俞秋織稍微一慎,腳踝教那玫瑰花藤一絆,整個身子便都趴了下去。
倒地時刻,無論是手上還是臉上,都被劃損——
但那雙水晶玻璃鞋,便在眼前了。
她咬牙,往前便爬了過去,在那道陰影籠罩過來之前,把那雙鞋子緊緊地抱到了自己的胸-膛裡。
“俞秋織!”如雷鳴一般響聲從頭頂響起,幾乎把她的隔膜都震穿。
“現在它們已經是屬於我的了。”翻身,任由着那些刺兒狠狠地扎入後背,女子脣線一裂,笑得雲淡風輕:“二少爺,你已經把它們都丟了,現在,它們被我撿到,就只是屬於我的,你不能……再收回去!”
看着她臉頰與手背上劃損出來的痕跡,千乘默的瞳仁一沉,伸手便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身上的傷太多,腳底更是椎心一樣刺痛,俞秋織沒有辦法站穩,整個身子都偎入他懷裡。
她那身衣裳,早便已經被鮮血沾染上,開出了一朵朵絢麗的花兒,比那玫瑰,還要俏麗數分。
那樣的紅,刺得千乘默眼睛也有些澀疼。他恨不得伸手去掐死懷裡那顫抖地偎着他,卻還不忘喃喃自語着“它們是我的”的女子。
只是很快,那聲音便消失了去,她的頭顱便往着他的胸-膛一歪,整個兒都沉睡了去。
“俞秋織!”他掌心猛地一抖,推着那女子,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
然則,那在燈光下閃爍出耀眼亮彩的水晶玻璃鞋,卻還是被她握得死緊。
他低咒一聲,橫腰把她使力一抱,便匆匆地往着主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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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今天九努力爬了八千字更新,因爲想直接把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就不分章節了。有點長,真相很殘忍,但這就是真相,呵呵,沒辦法的事情。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