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空被染成了一塊塊橙紅色,雲朵飄忽,欲走未走。
曲淺溪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時,助理小蘭面露難色的走進來,曲淺溪挑眉笑下,“怎麼了?”
“曲總監,客戶希望能見您一面,希望跟你面對面談一下細節的東西。”小蘭是公司裡唯一知道了曲淺溪已經懷孕的人。
雖然孩子已經四個多月了,但曲淺溪一直有些偏瘦,要胖起來不容易,所以即使懷孕四個多月,還是沒有像別的孕婦一樣,有發胖的跡象,而現在天氣還很冷,曲淺溪穿着一件寬鬆的外套,外人根本看不出曲淺溪已經懷孕了。
知道她懷孕了,小蘭在安排曲淺溪的行程時都會優先的考慮到她是否適合出去該場合,然後再做定奪。
曲淺溪頓了下,“約在什麼地方?”
“醉城。”顧名思義是喝酒的地方。
“好,我去一下。”曲淺溪知道今天約見的是他們公司的老客戶了,而且還是個大客戶,既然人家都指名要她過去了,如果她不給面子,公司可能會損失一大筆錢。
其實,懷孕了,她自己也不是特別的緊張,反而知道她懷孕了的人比較緊張。
自從老爺子知道她懷孕了,她從w市回來後,老爺子三不五時的打電話過來關心她,問候她,甚至還要請人過來照顧她,不過都被她拒絕了,但老爺子還是不放心,三五天就帶人過來給她配營養餐。
那樣子,她就像是被圈養在金屋裡的熊貓,非常金貴。
她不能拒絕,只能說老爺子反應太過了。
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是小心翼翼的保護着自己,生怕出什麼意外,但是自從她看了一些關於育兒的書籍後,她就慢慢的穩下心來。
“可是你是孕婦,不能喝酒,萬一客戶要你喝酒怎麼辦?”小蘭一臉的擔心。
她心裡其實是非常的擔心曲淺溪的,因爲她從來沒有聽曲淺溪提起過孩子的爸爸,剛開始她不知道,隨便的問了下,曲淺溪的眼神立刻就黯然下來,只是淡淡的說孩子的爸爸很忙。
那時,她就知道,她以後的路不好走了。
曲淺溪笑了笑,越過小蘭,“放心,客戶也是人,明知道孕婦不能喝酒他們不會亂來,不會這麼沒人性的。”
小蘭只能一臉擔心的跟在她後面,對於她的舉動,曲淺溪笑,笑容既開心又苦澀。
一個跟孩子跟她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對她和孩子都能事事關心,呵護至備,生怕她摔着碰着了,而孩子的父親,自從那天從w市回來後,就莫名的消失了。
這一個多月過去了,除了怕爺爺那時候問起時,他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是出差後,她再也沒有得到任何的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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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司,小蘭去攔計程車,曲淺溪在外面等着她,這時,她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心,狠狠一跳,曲淺溪看着手機的來電顯示,心裡的感覺難以言喻。
她激動澎湃,但他只有淡淡的兩個字,“過來。”
曲淺溪一頓,擡首,發現不遠處一兩熟悉的轎車停在門口,與此同時,車窗緩緩的下降,露出了一張她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的俊臉。
“過來,快點。”
見她一動不動的站着,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語氣瞬間多了一抹不耐煩。
曲淺溪走近,才發現車裡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助理王天鳴。
兩人坐在後座,連慕年沒有說話,眸子直直的望着窗外,自她上車後,沒有看過她一眼,如果曲淺溪記憶不夠好,她甚至以爲他們是剛纔吵過架呢。
“什麼時候回來的?”
連慕年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眼眸裡沒有牽起意一絲一毫的波瀾,也沒有回答。
王天鳴尷尬的笑了下,“我們剛下飛機,老闆說你也差不多該下班了,所以就過來一趟……”
王天鳴縮了下肩膀,在連慕年輕飄飄的冷睨的目光下,越說越小聲,最後漸漸的消失不見。
其實,他還想說他們在三點就下飛機了,老闆不回家卻叫他停車說要在這裡等人,剛開始他還以爲他要等的人是許美伊,卻不曾想原來是她。
他剛纔開口時,本來想將上述的一段話說出口的,但是老闆最近的日子以來心情一直很不好,他怕他嫌他囉嗦,就撿了後半部分說。
曲淺溪小臉緩緩的柔和下來,小嘴輕輕的抿出一抹笑容。
一時間,忽然覺得,心情變得很輕鬆,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焦慮和煩躁漸漸的離她遠去。
那些苦澀的心情,在這個月裡她不由自主的一翻再翻的再三翻出來,堵得她心裡發慌,現在,似乎都不見了。
她咬着下脣,笑了下,小手緩緩的往他的蹭過去,緩緩的抓住他的大掌,美目直視着他,“吃飯了嗎?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做?”
連慕年大手有片刻的掙扎,但是最後任由她握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現在能近廚房?不怕吐了。”
曲淺溪笑了,搖搖頭,“自從懷孕到了第四個月,就不吐了,現在什麼都想吃,寶寶出生後可能是個胖小子或者的胖丫頭呢,這麼能吃。”
連慕年抿脣,眼神卻似乎變得柔和了些,被她抓住的大手漸漸的收緊。
曲淺溪見他不說話,臉色淡然,聽到這些關於寶寶的事情,似乎對他而言,只是一個關於路人甲的故事般,激不起他一點的情緒或者是在乎。
心,慢慢的又是一沉,攥緊了他的大手,美目輕輕的顫抖了下,縮了縮,“你……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當初以爲他一下飛機就過來找她,應該是想知道寶寶怎麼樣了,但他冷漠沉默的態度告訴她,她似乎又想太多了。
又或者說,她欠考慮了。
如果他真的有她想的在意寶寶的話,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就不會一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就算他不在意她,但是寶寶是兩個人的,他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的冷漠?
他事不關己的態度,真的是刺痛了她的心。
連慕年不語,深眸冷了幾分,轉頭對王天鳴說,“去央美飯店。”
王天鳴感覺到車內的氣氛凝重,忽然覺得頭皮發麻。
他以前以爲自己對連慕年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但是現在他才發現,他對老闆的瞭解似乎很很少。
自下飛機後,他就感覺到連慕年異常的沉默,但沉默之中卻發現他有心事,眉頭緊緊的蹙起,直到來到了夫人工作的地方等她的時候,這種情況更加的明顯。
一般而言,他會這麼情緒化,是因爲心裡有不滿或者是漸漸的接近了他所在意的事物,但似乎所謂在意的事物有讓他頗爲糾結的地方。
所以,他纔會如此的情緒化。
但是連慕年在見到曲淺溪後,完完全全的冷漠以對,這點推翻了他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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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車前,曲淺溪已經跟小蘭說了她不去應酬這回事了,小蘭很開心,幫她處理好了,聽說對方似乎也剛好有事,就改約在了明天。
到了央美飯店,連慕年讓王天鳴先行離開,他牽着曲淺溪進去訂好的包廂裡用餐。
自進來飯店到吃晚飯,兩人幾乎都沒有開過聲,曲淺溪覺得有些頭痛,扶了扶額,小巧的眉頭皺了下。
連慕年雖然一晚上都不怎麼說話,但他的視線卻有意無意的一直落在曲淺溪的身上,自然也第一時間的發現她的不對勁,臉色一變,迅速的起身到她的身邊來。
“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他不由分說的彎腰想抱起她,曲淺溪攔着他,手臂輕輕的抱住他的手臂,目光緩緩的泛紅,“連慕年,你到底想怎麼樣?對於這個孩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什麼意思?”連慕年冷冷的皺眉,推開她,曲淺溪卻緊緊的抱住他不放,“我什麼意思你不懂嗎?”
“一個多月以來,除了應付爺爺的那一次,你有打過電話回來問候過一聲孩子的事嗎?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要求你能打電話給我,但是孩子是我們兩個的,既然他都來了,你現在這個態度是什麼意思?”
“當初我要用避孕藥,是你自己不讓我用,說什麼對身體有害,現在我懷孕了,你卻擺出這樣的態度迴應我?連慕年,既然孩子有都有了,你想反悔,不覺的遲了點嗎?”
“曲淺溪,你給我閉嘴!”連慕年瞪着她,雙手捏着她的肩膀。
曲淺溪要說的也已經說完了,沒有開口,看着他。
連慕年放開她,冷冷的說,“虎毒不食子,曲淺溪,就算我再不想要這個孩子,既然他來了,我就不會對他怎麼樣,雖然我對他沒有什麼期待,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以爲我就是鐵石心腸?”
“連慕年,你終於承認了不想要他!”
連慕年說了一大堆,換來了曲淺溪更深的苦澀,她清晰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輕哼了一聲。
他以爲她是傻子嗎?她當然也明白一旦她懷孕有了兩個人共同的孩子,他們的事情將沒完沒了,他就是怕孩子堵住了他跟許美伊的未來,所以他即使心裡還是想要這個孩子的,但是因爲牽扯到了他跟許美伊的未來,他心裡也對這個孩子喜歡不起來!
曲淺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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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是坐計程車回去的,一路上,她看着車外的風景,不爭氣微微的啜泣。
司機見她自上車以來小手不斷的撫摸着微微的凸起的肚子,頓時也明白了她是孕婦,所以開車時也格外的小心。
但她上車沒有多久後忽然哭了起來,司機瞬間不知所措,卻也不知該如何的勸她,只能任由她哭。
曲淺溪接過司機三不五時的遞給她的紙巾,擡眸時,透過觀後鏡,看到身後有一輛熟悉的車子緊緊的跟着他們。
曲淺溪一愣,吸了吸鼻子。
司機其實早就發現了對方,也想過要撇掉對方,只是車上有個孕婦,他不敢亂來,後來隱隱的感覺到對方似乎沒有惡意,才放下心來。
感覺到身邊的人不再哭泣,司機狐疑的眨眨眼,卻見曲淺溪靠在車邊的腦袋緩緩的向後傾,方纔還一直的抽泣擦淚的人兒,此刻嘴角竟然緩緩的翹起。
弧度越來越深。
司機看了眼身後的車子,恍然大悟,笑了笑。
這小兩口的,吵鬧真是來得快,去的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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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淺溪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連慕年的車子緊跟其後。
曲淺溪咬住下脣,眼眸亮晶晶的。
兩人坐上不同的電梯,曲淺溪到家的時候連慕年也緊跟其後,曲淺溪開了門在連慕年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呯的一聲,將門關上,連慕年眯眸,看着被關上的門,沒有說話,翻找公事包找鑰匙。
他進屋,回到房間時,曲淺溪似乎進去洗澡了,他聽到了隔着玻璃的陣陣的水聲。
忽然間,他心情的鬱郁忽然好了些,打開行李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纔剛打開行李箱,他卻深深的皺起眉頭,撥了個電話給助理王天鳴,“我的書呢?我記得放在行李箱了。”
王天鳴正和女朋友約會,接到老闆的電話,心情有些不好,但又不好發作,他皺起眉頭,“您說的是一個月前您叫我幫你買的那些關於育兒的書籍?”連慕年的書多的去了,他不說清楚,他怎麼知道是哪一些?
“在哪?”連慕年語氣不怎麼好。
王天鳴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您說要帶上飛機看,我記得自上飛機開始,就一直在您的手裡,沒有在我這裡了。”才發生的多久的事情,連慕年竟然能忘記?
王天鳴感到詫異,他要找他的事情一般除了一些重大的事情外就都是關於工作上的了,找書這種小事,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連慕年會問他。
“知道了。”連慕年掛了電話。
心情忽然的有些煩躁。
確實,就像王天鳴所說的,那些育兒書自從他們上飛機開始都一直有他保管,出了機場,他就將他們放在座位上了,剛纔在飯店裡,曲淺溪忽然的冷麪離去,他怕她會出事,又不知跟上去該說什麼,只好開車在後面跟着他。
一路上,他的注意力都緊緊的集中在曲淺溪的身上,回到小區,停了車,他就意識下的跟上曲淺溪的步伐,而將留在座位上的書給忘記了。
現在想起,才發現自己的思緒,自從見到曲淺溪的那一刻起,就變得不對勁了。
曲淺溪自浴室出來,見到的就是連慕年對着手中的衣衫發呆,她輕哼一聲,“我好了,你要進去就進去吧。”
連慕年聞聲回頭,眸光漸漸的變得炙熱,喉結上下的滑動了幾下。
他吞了吞唾液,眼眸緊緊的看着她,曲淺溪小臉一熱,鑽進被子裡,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連慕年緩緩的俯身,在他的俊臉即將與她的貼上時,曲淺溪卻倏地掙開了眼眸。
兩人的視線緊緊的交織在一起,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是凝望着對方,視線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熾熱,再也難以錯開。
這一個半月以來,說不想他,是假的。
尤其是他沒有一點消息的就忽然離去,也不知道打個電話給她,曾經有很多次,夜不能眠時,她總是習慣性的握着手機,卻不再是像兩人剛結婚的那時候那樣,沒日沒夜的期待着他的電話,現在她是在猶豫着要不要給他打電話。
其實,打一個電話沒有太多的顧慮,只是,她卻執意的不打給他,她等,她忍,她想知道他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想起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只是,他再次讓他失望了,就是因爲爺爺來電要求他回去,他纔打電話回家,諷刺的是他打電話回來竟然是爲了要她幫他圓謊!
現在,曲淺溪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的容易滿足。
只要他給了她一點溫情,她就能將以前所有的不快和苦澀統統忘記。
就像現在。
心,很狠一動,她斂下眼瞼,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緩緩拉開兩人的距離,背對着他躺下來。
她以爲自己會睡不着的,但是可能是男人回來了,她的心也緩緩的安穩下來,所以,她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眼前的睡臉,他想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口。
但他承認,從w市做飛機回來南城的那天,因爲心裡不舒服,他有半數是做樣子給程展玄看的。
回到南城的當天,他接到了國外的分公司的高管的來電,公司出現了些問題,他才坐上夜班機,火急火燎的到了國外。
當時已經是凌晨,她睡着了,他也沒有告訴她這件事,直到他忙了一陣子,不知不覺間會想起兩人的事情,纔想起他沒有跟她道別。
只是,讓他感到生氣的是,他已經到了國外一個星期了,她卻從來沒有找過他,他忽然消失,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等,一個多月過去了,她還是沒有一點的來信。
心裡的不舒服漸漸的開始蔓延,那段時間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想打電話給她,卻由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也可能是自己心裡有太多的話想說,反而退卻了。 шшш ▪Tтkǎ n ▪C 〇
其實,公司的事情還有很多還沒完全弄好,卻也不存在太多的問題,他就立刻的坐飛機趕了回來,而他回來是第一時間竟然是到曲淺溪的公司找他。
等他回過神來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曲淺溪的公司的樓下等了她半個小時了。
想起她這些日子來從未聯繫他,他卻傻乎乎的來找她,他心情變得不爽了,所以在吃飯的一路上,他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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