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恐怕會——半身癱瘓
一秒記住,
今夜的醫院尤爲忙亂。愨鵡琻浪
一艘遊輪在返航的途中由於疏漏撞上了礁石,沉了大半。
好在那艘遊輪離港口只剩下十分鐘的航程了,警方也及時趕到,急速展開了救護工作,將傷亡人數減少到了最低。
夏溫暖渾身溼透,加上受的刺激過大,陷入了昏迷之中
。
一整個晚上,她都被夢魘折磨着,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沒有變乾的跡象旄。
然而夏溫暖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滿腦子都是宋亦霖爲自己擋子彈的那一幕,世界被一片血海覆蓋,猩紅的巨浪排山倒海般涌來,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擊碎一般。
“姐……姐……”
是誰在叫她崞?
耳畔似是隔着好幾層紗帳一樣,那道聲音離得很遠很遠,竟有些分不清是男是女。
那人又叫了幾聲,可是夏溫暖還是一點回應都沒有,然後她聽到長長的嘆息聲,她想——自己或許是時候睜開眼睛了……
夏琳轉過身瞪了醫生一眼,質問道:“我姐爲什麼還不醒啊?你不是說她已經沒事了嗎?”
“夏小姐,你姐姐昨夜溺過水,但是我們已經將她肺部的積水排清了,按道理說等麻醉劑的藥效過了之後,她就會醒過來的……”
夏琳聽罷立刻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差點忍不住揪住醫生的領子將他提起來當做紙片一樣晃來晃去,“所以呢?她到底什麼時候會醒?都一晚上了麻醉劑的效力還沒過啊?開什麼國際玩笑!你們對我姐用了多少麻醉劑啊,你們做醫生的就這麼草率嗎?信不信我……”
那醫生個子很高,但是膽就太小了,看着夏琳這發怒的小模樣,竟不由地後退了好幾步。
“夏琳,夠了。”坐在一旁的項慕川將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氣呵成。
話是對着夏琳說的,男人卻沒有看着她,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集中在牀上躺着的夏溫暖身上,頓了頓,他又俯下身去替她掖好被子,手指忍不住擦過女子冰涼的額頭,“你這樣,會吵到溫暖的……”
“哦。”
夏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吐了吐舌頭,紅着臉坐在了夏溫暖的牀邊。
她瞥了一眼項慕川,男人一夜未睡,守在這裡十幾個小時,熬得眼睛裡滿是血絲,下巴上也長出了一圈鬍渣,落拓之中瀰漫着一股淒涼的蕭索
。
男人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幹,西裝外套皺巴巴的,看上去特別的狼狽。
不知道在這還沒有完全暖和的天氣裡,穿着溼衣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想必是難受得要死吧……
項慕川幫夏溫暖掖被子的時候,露出了手腕上一截髮白的肌膚,看上去就像是被漂白劑涮過十幾遍一般,整個都脹起來了。
夏琳知道,那是被海水泡的。
當時船沉了,夏溫暖不慎落入了海水裡,是項慕川奮不顧身跳了下去,抱着她一路游到了岸邊,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將人送進醫院急救。
然後項慕川就一直溼噠噠、傻兮兮地在醫院裡等着。
在急救室外等着夏溫暖做好手術,在病房裡等着夏溫暖度過危險期,他一直陪着她,等到了現在,卻還是沒有等到夏溫暖醒過來。
男人就連衣服都沒有換,或者說,是忘了換。
齊高第一時間拿來的那套全新的行頭還在病房外受着冷落,項慕川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衣服是給自己準備的,他也沒有心思去管。
夏溫暖此刻能安然無恙地躺在病牀上,全靠項慕川——和宋亦霖,想到隔壁的加護病房身受重傷的男人,夏琳就覺得非常的難受,醫生說,他很可能……
“小……琳……”
斷斷續續的兩個字,讓她的思緒戛然而止,這是——
夏琳掏着耳朵垂下頭,她以爲自己幻聽了,但是,定睛一瞧,就見病牀上的夏溫暖真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維持了一秒鐘,又虛弱地閉上了,但是,她的嘴脣還在動,叫着夏琳的名字。
“姐,你醒了!”夏琳激動地差點掉下眼淚來,捂着嘴巴——“姐……”
“醫生,請你過來檢查一下,病人有意識了
!”
項慕川比夏琳冷靜多了,起身替夏溫暖倒了杯溫水,她睡了這麼久,肯定是渴了。
醫生連忙匆匆上前,拿着聽筒放在夏溫暖的胸口上,“夏小姐,深呼吸。”
夏溫暖乖乖照辦,眼睛又睜開了一道縫,看她輕輕皺眉,項慕川立刻會意地伸出大手擋在上方,將周圍刺眼的亮光格擋在外,夏琳在一旁緊張地看着,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直到醫生說出“沒有問題”四個字,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項慕川喂夏溫暖喝水,因爲外套半溼,他也不好靠她太近,只侷促地伸長了手臂,另一隻手虛虛地扶住女子的肩膀,像是擔心她會體力不支往旁邊栽倒一般。
夏琳在一旁看得好笑,但她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溼潤了,女孩兒連忙背過身去抹眼睛,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又心疼,又羨慕……
“小琳,你怎麼了?沒事嗎?”
“沒有沒有!”
夏琳肩膀一抖,連忙擺着手轉回來,看到夏溫暖憔悴的臉,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扁着嘴巴抓住她的手,眼眶又紅了一圈兒。
“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那個時候我一直催船長開快點開快點,他也不會分心,撞上了礁石,遊輪就不會沉了……害得你……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都落水了……我,我就會壞事……”
夏溫暖看着夏琳這個樣子,也跟着不好受,但她張了張脣,卻發現自己很難好好地安慰她。
項慕川卻搖着頭忽然開腔——“不,夏琳,倒不如說你救了好多人一命。”
這下,不僅是夏琳,就連夏溫暖都有片刻的錯愕。
“啊?”
“雖然撞船不是什麼好事,但能把殷司和他手下的人逼走,你就已經功不可沒了……不然的話,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應該是兩具屍體了……”
項慕川這樣的“安慰”方式太有衝擊力,讓夏琳不禁汗毛直豎
。
“殷司……跑了?”
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太過混亂,夏溫暖有些想不起來了。
“對,而且他帶走了林依的屍體,殺光了一艘快艇上的所有乘客,然後逃走了。項忱也不見了……”
夏溫暖還來不及對前一句話產生什麼想法,嘴巴卻先大腦一步疑惑問道,“項忱怎麼了?這又關項忱什麼事?”
項慕川輕咳一聲,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道:“別急,我以後再和你解釋,你先把身體養好……”
夏溫暖立刻急了,她最討厭聽人說話說一半,這種感覺就和把一半的心放在油鍋裡炸另一半放在冰山上凍是一樣一樣的。
她一把抓住項慕川的手臂,因爲剛甦醒過來反應有些遲鈍,也感覺不出來他身上的衣服還帶着溼意。
夏溫暖看着項慕川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他,“到底什麼事?”
然而下一秒她那焦躁的表情就盡數覆滅了,瞬間換上了更加急切的神情,拉扯着項慕川和夏琳的手臂,聲音抖得厲害,“不對,你故意說這個來分散我的注意力是不是?亦霖呢?亦霖在哪兒?他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快點告訴我!”
夏溫暖喊得一句比一句響,她的力道早已失控,夏琳被抓得直喊疼求饒,而項慕川則任她拉扯,他知道她其實比自己要疼得多——心裡,更疼!
“姐,姐……你、你先……啊,啊啊!先放手……”夏琳好不容易掙出了自己的手,皺眉揉着手腕,“他就在隔壁病房,只是沒醒,我們都還在等。”
夏溫暖沒做過多的思考,掀開被子就準備下牀,但她忘了手背上還扎着針管,這麼一揚手,動靜太大,靜脈裡的血立刻就回流了,很快周邊的肌膚就腫起了一個包,青紫青紫的。
夏琳看着尖叫了一聲,趕緊跑去叫護士。
項慕川二話不說將夏溫暖按回原地,卻換來對方冷然的側身,她甩開他的手,面上被寒霜籠罩,但眼底的恐懼就像是蛛網一般悄悄地蔓延着
。
她害怕,她驚慌失措了,爲了另一個男人,不見到宋亦霖,她恐怕會無止盡地折騰自己的身體……
——“項慕川,我要去,你別攔我!”
夏溫暖如是說,看都沒有看淤青的手背一眼。
護士匆匆趕來,動作迅速地爲她換另一隻手輸液。
項慕川沉默着,夏琳在一旁也不敢說話。
她看着男人滾動的喉結,緊抿的嘴脣,皺起的眉峰,還有那雙盛滿溫情的眼眸,忽然覺得他好悲涼。
夏溫暖的眼裡,真的沒有他一分一毫的位置……
劇烈的喘息,是此刻病房裡唯一不滅的聲響。
良久,項慕川才輕啓薄脣,說道:“好,我陪你去,幫你舉着吊瓶。你把外套穿起來,不然會着涼的。”
夏溫暖愣了愣,半晌才點頭說“好”。
-
加護病房門口。
夏溫暖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伸手推門,項慕川站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跟着,將吊瓶舉得高高的,姿勢特別像自由女神像。
呃,好吧,是男神……
病房裡宋母也在,趴在宋亦霖的牀邊,睡着很沉。
老人家年紀大了,自然是熬不了一整晚的。
更何況,爲了照顧兒子,她自己都是強行出院跑過來的,哪撐得了這麼久,體力怕是早已到了極限。
夏溫暖靜悄悄地走過去,拿起一條毛毯,想要給宋母披上。
單手有些不方便,她用了兩隻手,又被項慕川硬生生瞪了一眼
。
毛毯被奪,但他自己也只能用一隻手而已,項慕川冷着臉朝夏溫暖點頭示意,讓她抓着毛毯的另一邊,兩個人合力,纔給宋母蓋上了。
夏溫暖呼出一口氣,低下頭去看躺在病牀上的男人。
宋亦霖戴着氧氣罩,身上插着許多管子,但是被白色的被子擋住了,夏溫暖只能看見不知名的液體順着那些塑料管淌進他的身體裡。
她想,他的手肯定涼透了,這麼多冰冷的液體灌進去,哪能熱得起來?
“亦霖……”
夏溫暖輕輕叫了一聲,指尖劃過男人濃黑的眉,她靜靜地等,等了好久,卻沒有人給她任何的迴應。
這樣了無生機的宋亦霖讓她覺得很陌生,她緊緊捂住嘴脣,明明在用力地呼吸,卻覺得大腦有些缺氧。
亦霖,醒過來!
我求你醒過來!
你爲了我連死都不怕,就不能爲了我醒過來嗎?
求求你!
夏溫暖沒由來地想起了父親死掉的那天,冰冷的手術檯,慘白的帆布,僵硬的肢體,這一刻,她好想哭!
夏溫暖受夠了醫院,受夠了死別,也受夠了自己在乎的人一次次地被送到這裡來,而且還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看着夏溫暖忽然軟下來的身體,項慕川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扶穩,擠過去半個身子給她作爲依靠。
“溫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們回去吧,等你好一點了再過來看他……”
夏溫暖強迫自己站好,無聲地搖了搖頭。
這時,安靜的病房裡響起了另一道聲音,冷到極點的女聲——“你們來幹什麼?”
夏溫暖側過頭,看見宋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半仰着腦袋,正用一種充滿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恨不得要咬斷她的脖子一樣
。
還沒等夏溫暖開口說話,宋母已經霍然站起了身,好不容易爲她披上的毛毯掉到了地上,她看也不看,反而還一腳踩了上去,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
項慕川不動聲色地將夏溫暖扯開了一些距離,他怕這個老女人撒起潑來,會傷到她。
宋母全看在眼裡,冷冷一笑,也不多說廢話,伸出手指着門的方向,瞪大眼睛道,“給我滾出去!”
“伯母,你不要這樣,我只想……”
“你想都不要想!霖霖怎麼樣和你無關!你這個掃把星,把我兒子害成了這個樣子還有臉在我面前讓我‘不要這樣’?我怎樣了?我讓你滾傷你自尊了還是怎麼的?我就要這樣你耐我何?滾出去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宋母說完,昂着脖子不客氣地朝着夏溫暖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推她,但卻被項慕川捉住了,他四兩撥千斤地輕巧甩開,話裡已經有了怒意,“宋夫人,有什麼話請你好好說,動粗就不必了吧?”
“喲,不錯啊,還有幫手哪!”宋母看着項慕川那護犢的模樣,胸口劇烈起伏着,更加氣不打一處來,指着夏溫暖的鼻尖罵道,“你這個女人真不要臉,現在是怎樣?趁着霖霖躺在病牀上就準備一腳踏兩船了是不是?夏溫暖,你檢點一些好吧?!”
夏溫暖的眸子漸漸變冷,她要反駁的話,可以駁得對方說不出話來,但是,宋亦霖如今昏迷不醒,她真的不想再多生事端。
更何況,還是在他的病牀前!
宋母見夏溫暖不說話,權當是默認了,她冷冷地長出一口氣,笑着點頭道,“好,很好!這樣也不錯啊……”
她眯起眼睛,笑容詭異,“項慕川,你還對夏溫暖餘情未了是不是?那就別這麼孬了,裝偉大給誰看呢?索性重新把她娶進門好了,反正你們連女兒都有了,複合也是早晚的事情!就不要在我面前唱大戲了,我看着就噁心!”
“你……”
“宋夫人
!”夏溫暖閉上了眼睛,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因爲她不能讓宋母再繼續誤會下去。
夏溫暖終於不再叫她伯母,一聲“宋夫人”簡直比甩過去一個耳光還要響亮,她毫不退縮地迎上她的視線,沉聲說着,“我知道是我害了亦霖,如果他不爲我擋子彈就不會受傷。但有些事我必須要澄清,是,我確實暫時和他分開了,相信你也知道是因爲什麼,如果你沒有忘記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麼的話……”
“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會見異思遷。和項慕川複合?在他面前開這種國際玩笑太失禮了吧……而且我也從來沒想過重回項家,這些話,當着項慕川的面我說過,當着亦霖的面我也說過,只有宋夫人你還不清不楚地一直有的沒的地想。我話就說到這裡,夠清楚了,你是聰明人,應該能理解……”
項慕川轉過臉,捂住心口,他還是免不了疼了起來,就像是被活剮了一般。
聽夏溫暖說這種話,怎麼能不痛啊?
“是啊,是我造孽……霖霖哪裡是爲你送死啊,他根本就是在爲我這個媽贖罪啊!夏溫暖,對於間接害死了你父親,真的……真的對不起!只要你一句話,我把命賠給你都沒有關係!這是我該受的……可是你知不知道,醫生說我兒子,他今後很可能,很可能……”
聽她停了下來,夏溫暖立刻問:“很可能什麼?”
宋母已經泣不成聲,不停地搖着頭。
“伯母,你……”
項慕川看不下去,只好將夏溫暖帶了出去。
“項慕川,你做什麼?”
“她不想說,你就不要硬逼她了。”
“這麼說,你知道!”夏溫暖只看了項慕川一眼,便肯定了,她根本不用刻意探尋,便能這樣瞭解他,“那麼,你告訴我。亦霖到底怎麼了?伯母不說,你不說,不代表醫生也不會說的。項慕川,你別瞞我了……”
“好,我告訴你。但你要控制好情緒。”男人這樣說着,倒是他自己先受不住涌動的心緒了,連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一句話,“昨天那一槍,擊中了宋亦霖的後背,子彈傷了脊柱,而且卡得很深,所有人都已經盡力了……醫生說,他的傷口痊癒之後,恐怕會——半身癱瘓
。”
“你說……什麼?”
夏溫暖徹底失魂的模樣嚇得項慕川連忙將飄忽的思緒扯了回來,他看着她,生怕她在自己面前做出傻事來,男人急道:“溫暖,這是意外,誰都不想的!”
夏溫暖的眼眶紅了,血紅血紅,就像是被人捅了好幾刀一樣,一陣風吹來都能將她撂倒。
女子的聲音像是歷經了劫難一般,喘着,上氣不接下氣——“你……你是說?亦霖他……他的腿?他不能走路了?”
“這不是絕對的!還有轉機!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會有轉機!溫暖你相信我!我已經在聯繫國外知名的骨科醫生了,他會好的!一定會!”
男人單手扣住她的雙肩,很用力,就像是想將這股力量銘刻進她的身體裡一般,夏溫暖聽着他信誓旦旦的口吻,心裡空得不行,只感覺什麼都往下掉,周圍的所有景物都開始搖晃,顏色一點點褪去,到最後,只剩黑白。
“項慕川……”
這三個字,夏溫暖幾乎是擠出來的,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但是近乎本能一般地,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兩行清淚刷地淌了下來,以極快的速度落在地上,砸得那樣用力,彷彿那眼淚有千斤重一般。
“我在。溫暖,我在這裡!”
“是我……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亦霖害成這樣的……如果當時我反應快一些,躲開了,或者——或者自己挨下那一槍,很可能……”
“夏溫暖,我不准你說這種話!”項慕川忽然扯開嗓子大吼,他從前經常兇她,但那時都是真的在氣頭上,而這一刻,卻是實打實的心疼,幾乎疼到了骨子裡。
夏溫暖猛然一怔,因爲這倏然而至的似曾相識。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自責,再怎麼後悔都沒有用了!你說‘如果’做什麼?如果你自己挨下那一槍的話,你也可能和林依一樣連命都丟了
!你聽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你給我清醒一點!”
夏溫暖垂下頭,她的頭髮順着這一動作蓋住了她的雙頰,她哭得更厲害了,抽噎着,撕心裂肺。
她知道自己不能挽回什麼,但是,這世上如果有‘如果’,該有多好啊!
夏溫暖捂住臉,拼命地宣泄,這一刻,淚水決堤,瘋狂地從指縫間淌下,十分晶瑩。
項慕川瞧得真切,嘴脣已被咬出了血,口中瀰漫着腥味,讓人頭暈目眩。
男人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擰成了麻花一般,疼得他都快要沒法呼吸了。
夏溫暖的眼淚很珍貴,從來不輕易流。
從前他能夠見得到,儘管次數不多,但慢慢的他也看不到了,而現在,她已經再不會爲了自己哭了……
他對她說出世上沒有‘如果’的那番話,可此時他又忍不住自欺欺人地想,如果——如果換成自己呢?
他替她擋了子彈,然後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夏溫暖是否也會爲了自己這樣痛哭一場呢?
肯定不會的吧……
但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會不會好一些?
項慕川很難受,難受得想要挖出那顆快要腐爛的心丟出去,但最難受的,是他只能無力地看着夏溫暖哭,而無法讓她停止流淚。
男人沒有說話,伸出手臂,慢慢地將夏溫暖抱進懷裡。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但是沒有反抗,她已經沒有推拒的力氣了。
她快崩潰了!
項慕川想:至少,在她哭的時候,自己還能作爲一個支撐守在她的身邊……
真的,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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