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太慢了…… 10000
總裁前夫,休想復婚!,
夏溫暖的臉色抑制不住地發白,她揪緊心口的衣料,做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然後本能地後退了一步。愛叀頹殩
說實話,她也搞不清楚爲什麼事態忽然就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局面。
因爲從陸加說出第一個理由的時候,夏溫暖的思緒就已經被徹底打亂了,就像是忽然燃起一把可以將理智燒得一乾二淨的火,她從來沒有這麼毫無招架之力過。
——“宋、亦、霖。”
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也不知產生了什麼化學反應,鑽入夏溫暖耳中的瞬間,竟讓她的脊背忍不住戰慄,心臟都跳停了猷!
那個時候,夏溫暖連開口說話都忘記了,只知道睜着空洞的眼,任陸加一氣呵成地繼續往下說。
“你並不知道他這次回國的目的……”
“或者你猜了,但猜不透……湛”
“他離開的五年裡,你從沒有和他聯繫過……”
“你把他給忘了……”
陸加每拖着長音說完一句,便伸出一根指頭,然後又迅捷地將酒杯擺上來,動作那叫一個遊刃有餘。
“第六……”男人忽然狡黠地頓了一頓,眉飛色舞,笑得幸災樂禍地補充,“我心情好!”
夏溫暖顯然還沒有從前五個理由中緩過神來,乍一聽到他這樣說,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誒,等等?這也算?!
而且,之後的理由越來越獵奇,已經完全超出正常人可以容忍的程度了。
他的最後一個罰酒理由,竟然是——夏小姐,你今天真是美極了,讓我聯想到希臘神話中的美神阿佛洛狄忒。來吧,爲你的魅力而幹!
等全部聽完,夏溫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死魚的形狀。
她終於明白了,這個男人是存心整自己。
想到他很可能是聽了誰的命令纔會這麼做,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陸加還是噙着笑,循循善誘得令人窒息,“夏小姐,你還在等什麼呢?這一點酒,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
看着眼前一字排開的十杯威士忌,夏溫暖胃酸狂涌,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如果喝下去,非立地成佛不可!
其實,夏溫暖的酒量不差,以前在名利場上應酬的時候也經常會迫不得已地去拼,練就了近乎“千杯不醉”的本事。
不服輸且有點資本的女人便會這樣,不想任何一點遜色於男人。陸加說得不錯,“這一點酒”,換在平時她確實可以面不改色地飲盡,甚至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同他談笑風生。
然而現在,情況不同了。
無論如何,她得顧忌到腹中的小生命。
夏溫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剛想說句什麼來應對,陸加卻已經拿起了第一支杯子,笑着遞到了她的面前——“請。”
夏溫暖屏息,眸光已經沒有半點溫度了,在她眼裡,那就是一杯摻了劇毒的酒!
這個時候,有一隻手越過夏溫暖的肩膀橫了過來,以一種張狂的侵入姿態取走陸加手中的杯子。
下一秒,她的腰間一暖,隨即被扯入一個堅實的懷抱,頭頂上方傳來的男聲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真不好意思,我妻子不碰酒,喝一滴她就會醉倒,陸先生就彆強人所難了。”
這完全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但夏溫暖此刻根本沒有閒心情去計較。
他來的,真的是太及時了……
被濃郁的男性荷爾蒙牢牢包裹着,夏溫暖這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莫名就鬆了一口氣。
她擡起眼,可以看到項慕川迷人的下頜弧度,再往上是熟悉的的帶着絲霸道的壞笑,挑起的眉眼就像是在說:別怕,一切有他!
項慕川挺身又往前走了一步,撫着夏溫暖的頭髮,底氣十足地加深笑意。
陸加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睛不由地微微眯起,笑容之中的僵硬一閃即逝。
他或許是有些忌憚項慕川的,但說出的話卻還是有些玩世不恭,“項總裁,這就是在說玩笑話了。項太太可是女中豪傑,哪有不會喝酒的道理。傳聞可是說她完全不輸給……”
“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倏然冷下來的俊顏,和打斷對方的那股恐怖的強勢,不僅是陸加,連夏溫暖都嚇了一跳。
她看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泛白的關節,覺得他再用力一些就能捏碎這支杯子,然而下一秒項慕川又沒事人一般地笑了笑,玩味道,“不過她不喝,我全代了也就是了。”
說完,不等陸加做出任何反應,男人便一手環着夏溫暖,一手悠悠然擡高,豪氣地飲盡了杯中的威士忌。
緊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當項慕川不帶喘氣地喝完十杯烈酒,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偏偏男人還邪性地舔了舔脣,挑起眉梢戲謔地問,“或者陸先生還不滿意?那我再自罰十杯吧,剛剛是我妻子的,這一次是項某本人的。”
饒是一直輕狂得不可一世的陸加也語塞了片刻,吞了口唾沫,乾笑道,“……不用了。項先生真是好酒量!”
“陸先生過獎。”項慕川依舊很客氣,“如果沒什麼事,那我們就先失陪了。”
然而剛轉過身,腳步還沒有邁出去,項慕川又重新扭過頭,說出的話就像是從頭頂生生砸下一整個冰川,“哦,對了,陸先生……‘夏小姐’這個稱謂讓我很不舒服。請你下一次,稱呼我妻子爲項太太!”
陸加搖着手中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看項慕川,又看了男人懷中的夏溫暖一眼,也不動怒,薄脣輕啓點頭道,“好,我記住了。項先生,項太太,請慢走。”
直到淡出陸加那灼人的視線,項慕川才停下有些虛浮的腳步,沉着眉按住了胃部。
夏溫暖撐着他半個身子,擡頭看見男人額上的憊,有些歉疚地問:“你還好吧?”
“你說呢?”項慕川從咬緊的牙關中吐出三個字,聲音都有些不穩定。
他早上什麼都沒吃過,空腹灌了十杯酒,還是一口氣喝下去的,那種感覺,簡直是把他的五臟六腑放在猛火上烤!
夏溫暖小聲道,“誰讓你喝那麼猛的……”項慕川直直地望着她,反問:“我是爲了誰?”
這下輪到夏溫暖說不出話來。
她臉上雖是冷冰冰的,右手卻早已扶住了男人的脊背,輕輕地順了好幾下。
項慕川也由着她,他自認沒有做錯,所以也拉不下臉來說句稍微好聽一點的話。
就在氣氛可能會街到天荒地老的時候,夏溫暖忽地輕輕吐出一句——“嗯,謝謝。”
如同一陣能消融冬雪的春風,輕輕地拂過面頰。
項慕川的心一下子就回暖了,連帶胃都不一抽一抽地痛了。
那效果,可比醒酒湯要來得實在得多!
距離競標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候,被邀到場的所有企業家步入會場二樓的拍賣廳,有序地落座。
然後,穿着高級燕尾服,帶着白手套,頭髮抹得油光發亮的年輕侍者們入場,將號碼牌分發到每個人的手中。
項慕川和夏溫暖肩並肩坐在倒數第二排,正悠閒地撥弄着手中的號碼牌。
最後一排原本是給某些特約記者準備的,但由於某位大人物不願意讓人對着自己以及妻子的後腦勺猛拍照,硬是取消了他們的入場資格,所以便全部空了出來。
項氏夫婦沒了後顧之憂,觀望全局的時候就更加便利了。
當然,靠後的位置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管進場出場都很方便,就算中途消失,都沒有人會發現。
但是,直到拍賣廳的正門緩緩合上,主持人宣佈“入場結束”之後,夏溫暖都沒有在座位席上看到宋亦霖的影子。
她的眸光黯了黯——他是真的,不準備出現了麼?
按照流程,接下來是李延盛上臺述說盛世公司的輝煌史。
中年男人似是一下子老了許多歲,對準話筒的嘴脣都在微微發顫。
他臉上的表情帶着一絲凝重,但在鋪天蓋地的驕傲之中,很快便尋不到蹤跡了。
只是聽了還不到一分鐘,夏溫暖就已經打了好幾個呵欠,開始犯困了。
李延盛的聲音絕對是專業催眠級別的,再加上他那沉重而緩慢的語速,就像是學生時代校長大人在國旗下講話,又臭又長不說,還一直恬不知恥地重複着“我們再講十分鐘就結束啊”,結果左一遍右一遍重複地講,簡直能整得人精神崩潰!
項慕川有些無奈,看了看倦怠得提不起一絲精神來的夏溫暖,獻寶似的拍拍自己的肩膀,低聲道,“他應該能說好久。要不,你躺在我肩上閉目養神一會吧?”
夏溫暖聽到他這麼說,靜默地轉過視線看着他,好一會沒眨眼,搞得項慕川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尷尬地摸着鼻尖,剛想再說句什麼跳過這一段,卻見她點點頭,輕輕地說了個“好”字。
然後,夏溫暖便迅速依偎進項慕川的懷中,溫順地閉上了眼睛。
那一刻,心跳的速度快要爆表,項慕川就像是一個剛進入戀愛期的毛頭小子,漲紅了一張臉,緊緊地屏住了呼吸,才阻止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外溢。
脣角的笑意止不住地氾濫,男人斜過視線,儘量裝得沒事人那般淡定。
他想不到,項太太看似隨意的靠近,連肌膚相親的程度都算不上,竟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好像幸福得……快要死掉了一樣!
等夏溫暖醒過來的時候,競標已經開始了。
她揉了揉眼睛,從項慕川懷中撐起身子,蓋至胸口的外套一下子滑落到大腿處,耳畔是不絕如縷的加價聲,她曲起手肘頂了頂男人的腰腹,不滿問道,“你幹嘛不叫我?”
項慕川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看你睡得太熟,所以……”
夏溫暖朝他擺擺手,似乎對此毫不關心,只問:“開場情況如何?”
“底價爲三億,舉一次牌加價一百萬。”
“那現在到多少了?”
“三億七千五百萬!”
主持人嘹亮的聲音替項慕川回答了這一問題。
夏溫暖舒了口氣:還好,沒有錯過太多。
她想了想又問道,“你舉過牌沒有?”
項慕川搖搖頭。
“陸加呢?他舉過了麼?”
“也沒有。”
夏溫暖的視線立刻朝右面第三排投去,陸加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着的,宋亦霖依舊連片衣角都看不見。
而那個穿着粉紅色西裝的妖嬈男人正插着耳機在講電話,手指撥弄着耳機長長的線,時不時又繞上幾圈,表情說不出的輕佻邪魅,臉上的笑意卻是那麼的好看,就像是在和戀人那般溫柔繾綣。
夏溫暖的眉皺得越發的深了,他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明明在採訪的時候說什麼‘勢在必得’,現在卻如同沒事人一般在聊天?宋亦霖的心腹怎麼能這樣不靠譜?
但她即刻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在掩人耳目呢?
正因爲猜來猜去都猜不透,才弄得夏溫暖心神不寧到了極點,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四平八穩得像是在叫項慕川添件衣裳——“舉牌,叫四億。”
項慕川勾脣淡然一笑,根本不問緣由,立刻就照辦了。
持續了二十分鐘的“無聊”加價,終於在項大總裁毫不在意的信手推波之下,兇猛地衝破了四億大關!
然後下一秒,陸加也似笑非笑地舉起牌子,嗓音猶如大提琴般優美撩人,緊接着兩個字從那片紅潤的薄脣中滑了出來——“五億。”
就像是一滴水,忽然濺進了滾燙的油鍋裡,本該是全場沸騰的,但在場所有人無不嗔目結舌,一時間連驚訝地抽氣都忘記了。
等等啊——這算是個什麼叫法?一次性加一億?中間是不是省略了太多了?
拜託,這是錢啊,錢!!又不是白紙!
就算是白紙,你們也得考慮一下生態環境吧!
項慕川冷哼一聲,接受陸加那明目張膽的挑釁,正要舉牌叫六億,卻被夏溫暖伸出手製止了。
“怎麼?”
她垂下眉眼,聲音波瀾不驚,“還沒到時候。”
陸加是在針對項慕川,公然和項氏集團作對,這誰都看得出來。
但等不到宋亦霖,一切都是迷局。對方正主都還未出場,太早進入白熱化,只會導致兩敗俱傷的結果。
看看李延盛那張興奮不已的臉就知道了,他巴不得越早陷入瘋狂越好!
原本衆人還以爲會冒出一顆“再加一億”的炸彈出來,所幸項大總裁還是有些含蓄的,非常貼心地照顧到了大家脆弱的小心臟。
於是,剛剛炒熱一些的氣氛又急速冷卻了下去,全場又開始新一輪的蝸牛爬一樣地向上加碼。
夏溫暖又看了陸加一眼,發現他還在異常鎮定地打着電話——應該說,從頭至尾他就沒有掛斷過,聊得可歡暢了。
就好像,剛剛和項慕川叫板的人,不是他一樣。
夏溫暖的眉頭越蹙越緊——電話那頭的人,到底是誰?
叫價到六億三千萬的時候,主辦方做了一次暫停,美其名約爲中場休息。
因爲進程實在太慢,主持人的嗓子都已經喊啞了,不得不換上另一個。
在場的大多數人也有些坐不住了,紛紛想要出去抽支菸或者是喝杯小酒什麼的。
長時間和那麼多人呆在一個場所裡,會把人憋瘋,更何況是這羣養尊處優的大老闆們。
項慕川拿出手機聽特助齊高彙報整個上午項氏的大小事宜,對於提交上來的問題快準狠地做出決策,餘光瞥見夏溫暖站起了身,男人卻立刻對那頭叫停,撇下藍牙耳機有些緊張地問她:“去哪?”
“……洗手間。”夏溫暖額頭上掛下三道黑線,聲音壓得很低,因着解決生理需求還要向他彙報而感到不滿。
“我陪你。”項慕川穿好外套,作勢也要站起來。
夏溫暖眼前頓時飛過一大羣烏鴉,冷冷地拒絕了。
“可是,我怕你會……”項慕川欲言又止,眸光掃過拍賣廳的幾處位置,臉已經沉了下來。
夏溫暖這才明白他的意圖,面上微紅,手指虛握成拳抵在鼻尖上,咳嗽了兩聲才道,“你放心……如果見到陸加或者是李延盛,我會躲開的。”
項慕川嘟囔,語氣依舊惡狠狠的,“還有其他別有居心的男人也一樣!”
夏溫暖被他弄得無語極了,根本懶得理他,只留下一句“好好聽彙報吧,項總裁”,便施施然走掉了。
然而,夏溫暖沒料到項慕川那張烏鴉嘴會這麼的準,竟然就一語成讖了!
當然她並沒有遇到李延盛或者是陸加,但除卻這兩個狹路相逢會爲難她的男人之外,這充滿驚喜的會場裡還是蟄伏着另外的、更加神秘,也會讓項慕川更加的忌憚的人的。
夏溫暖慢悠悠地從洗手間裡往外走,她正低着頭輕輕地擦拭着**的雙手,因着思緒被放空,女子對四周的動靜沒有太過留意。
於是,等到另外一位埋頭看手機,同樣心不在焉的女士朝她正面而來的時候,兩人便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啊——”
“呀!”
兩聲短促的低叫,那位女士的手機應聲落地,好巧不巧重重地砸在夏溫暖的腳尖上。
她吃痛地皺緊眉頭,下意識一個閃避,卻忽略了自己曳地的裙襬,腳後跟緊緊地踩了上去。
瀕臨撕裂的拉扯感恐怖襲來,夏溫暖的身子即刻失去了平衡,左右搖擺了起來,作勢就要摔倒在地。
然而,更糟糕的還在後頭,那位女士壓根不管夏溫暖的危急情況,只知道急速蹲下身子去撿自己的寶貝手機。
她捂着被撞疼的眼角,齜牙咧嘴的,也不看前方,胡亂地就在地上摸索起來,碰到了礙事的裙襬,想也不想便狠狠推到了一旁!
這一下,夏溫暖連調節方向都來不及,原本是後仰着倒地,因爲忽然改變的作用力這會卻直接正面下傾了。
她嚇得臉都白了,無奈抵抗不了地心引力,坎肩隨着她手臂胡亂的揮動滑到背部,露出了白皙圓潤的肩頭。
在致命的慌亂之下,夏溫暖終於調出了一絲清醒死死捂住了小腹,閉上眼睛的時候,腦中瘋狂叫喊着“救命”,聲音卻好似被剝奪了一般,怎麼都傳不到空氣中。
下一秒,只見有兩隻手掌從天而降,宛如神兵一般,迅猛之中帶着強烈的穩實,牢牢地覆住了夏溫暖裸露在外的肌膚。
然後,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迎上來的一方胸膛便穩穩地接住了她往下墜的臉。
鼻尖狠狠貼上緊緻的肌肉,有一點點麻木的疼擴散開來,卻很快被那股又淡又好聞的宜人芬芳遮掩了過去,甚至讓夏溫暖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起來。
呼……被、被救了!
女子指尖顫抖得厲害,手心沁出層層憊,腿都有些軟了。
她的心跳得太快了,快到整個頭皮都在發麻,像是有一陣一陣的電流急速竄過。
到最後,夏溫暖已經分辨不清,這狂跳的心,到底是因爲劫後餘生的驚險,不可自抑的感激之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此刻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自己就這樣被一個陌生男人抱了個滿懷,而且,她還是主動的那一方!
但是,這種熟悉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不論身高、肩膀的寬度、還是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兒,就連心跳的頻率,都讓她異樣的舒服。
夏溫暖緩緩睜開眼睛,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小心地想要撐起身子去看男人的臉。
對方卻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即刻伸出手掌穩穩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力道很輕,卻是完全不容抗拒的架勢,將她溫柔而又霸道地壓回了原處。
“你……你是誰?”
她聽到自己問了這麼一句,極短促,聲音卻抖得厲害。
但良久,都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
夏溫暖的耐性不知怎的消耗得特別快,她懊惱地悶哼一聲,再次不安分地掙了掙。
與此同時,腦袋上方卻傳來很輕很輕的一聲笑,爽朗而清澈,如同海風那般柔和沁脾。
然後,夏溫暖感覺到男人的手又動了動,這一次是爲自己將下滑的坎肩扯回原處,她剛想說“謝”,身上的束縛卻被瞬間撤離,忽然襲來的冷意讓她抑制不住地輕顫了一下。
夏溫暖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猛然擡頭,但男人消失的速度如此之快,一個閃身便沒入了轉角。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經看不到他了。
“亦霖——!”
夏溫暖低低地叫出兩個字,緊跟着也邁出了腳步,但腳腕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尖銳得似是要絞斷神經,害她脫力地跌撞在牆上,不得不咬緊牙關徒手撐住身體。
肯定是剛纔——扭到了!
夏溫暖俯下身摸了摸腳踝,那裡好像已經腫起來了,就算是輕輕一碰,也會痛得她猛嘶氣。
可是自己不能就這樣停下來,亦霖他……已經走遠了。
她必須得追上去才行!
她要見他!
夏溫暖扶着牆,正想向前走,剛纔那位冒失女士卻衝了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面將完好無損的手機收好,一面後知後覺地向她急道歉,“小姐,對不起啊!剛纔我不小心撞到你,又推了你一下!真的對不起!”
“我沒事……”夏溫暖費力地擠出三個字,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讓開。
“可是,你的臉色看上去好差呀。小姐,你還好吧?用不用我扶你?”冒失女士作勢就要去攙她的手,卻被夏溫暖冷冷擋掉了。
“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
冒失女士惴惴地嚥了口唾沫,忽然不敢再看夏溫暖的臉。
被這樣一耽擱,她又徹底找不到他了……
最終,夏溫暖拖着一條扭傷了的腿,強忍着痛意,慢吞吞地走回到拍賣廳。
擡眼卻看到靠在大門旁邊的圓柱上,還在有說有笑地講着電話的陸加。
他的左腿站得筆直,右腿卻微微曲着,鞋跟貼在光滑的瓷磚上,隨性的姿態完全可以秒殺某些時尚男模!
大概是因爲太熱的緣故,領結被他拽下來握在了手心,鈕釦也解開了兩顆,露出頸間精緻的鎖骨。
他嬉鬧的聲音劃開空氣擠入夏溫暖的耳中——“喂,哪有你這樣的,我不就和她開了個玩笑麼……”
接下來他又正色地狡辯,“而且,那些酒後來都被項慕川喝掉了啊,我還碰了一鼻子灰呢……你怎麼不安慰安慰我!”
“lynn,五個月的工資誒,你說扣就扣!我勤勞得跟只小蜜蜂一樣給你做牛做馬,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什麼,你還減半了?!我b#……”
然後陸加面色緋紅地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英語表示抗議,基本上都是髒話,還不帶重樣的,在此就不一一翻譯了。
夏溫暖抿住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電話那頭的人真的是宋亦霖。
他就在這會場裡,剛剛還救了自己,現在又在幫她向陸加討回公道……可就是——不肯現身!
五年了,自己已經有整整五年沒有見過他了。
怎麼會不思念,怎麼能忘記……
從起初見到香檳玫瑰時的心不在焉,到現在被圍困在“想要見他”的瘋狂煎熬之中,夏溫暖從沒有覺得等待是件如此瘋狂的事情!
想要見他,想要問問他過得好不好,想要和他聊聊心事,想一起坐在欄杆上,安靜地吹吹風……
驀地想到之前陸加所說的那校酒理由,夏溫暖心頭一沉,只覺得腳腕處更加痛了——是因爲他生氣了,所以纔要懲罰自己麼?
心頭髮酸,夏溫暖想哭得不得了,就算要判她死刑,也得先給她個機會解釋一下吧!
但她終究還是硬生生仰起頭,將那份澀意抹去了。
夏溫暖低下頭,默默地扶着牆,一瘸一拐地往拍賣廳裡走去。
轉過身無意間看到這一幕的陸加,似笑非笑地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lynn,你什麼時候出場啊……還沒到時候?你還真沉得住氣啊,做人不用這麼死板吧……不過,她受傷了,你知不知道?”
“……”
夏溫暖重新回到座位席上。
第二輪的競標已經開始了,換上來的這個主持人的聲音雖不是特別清亮,比之前一個卻沉穩得多——“各位,現在的價位爲六億三千萬。請注意,我們的叫價規則稍有改動,接下來舉牌一次,加價一千萬。”
主持人話音剛落,就有幾個舉牌的人迅速放下了手,尷尬地相視一笑。
這個……可不像剛纔那樣隨心所欲了啊!
項慕川覺察到身邊有人坐下,轉過頭朝她微微一笑,低聲問道,“怎麼去了那麼久?”
夏溫暖睨他一眼,直接省略了洗手間那段遭遇,漫不經心地回答:“補妝。”
“哦。”男人點了點頭,並沒有覺察到夏溫暖的不對勁,只是饒有興致地看着下方,打趣道,“這樣子一提升,速度應該會快很多。”
夏溫暖越發冷淡了,悻悻地挑脣道,“有麼?無非是考慮的時間又拖長了而已——遭殃的還是主持人。”
項慕川摸着鼻尖又看了一會,表示贊同,“……也對。”
“七億兩千萬第一次!”
“七億兩千萬第二次!”
主持人面帶笑意地舉起金色的小錘子,口中激動地念着“七億兩千萬第……”,只可惜“三”字還沒有出口,前排又有人再一次舉起了牌子,主持人只好硬生生地轉口爲“七億三千萬”。
他的喉嚨都快要燒起來了,還得死死地維持着臉上的專業表情不變,不可露出任何類似於不耐、焦躁的神色來。
如此的情況,開徹不到一刻鐘就發生了十次有餘,進展完全沒有比上半場快到哪裡去。
夏溫暖撫着高高腫起來的腳踝,疼痛感已經有些麻木了,但她的眼神空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
項慕川疑惑地輕蹙眉頭,但又想到可能是現場這無休止的叫價讓她覺得厭煩了,便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溫聲道,“你如果無聊的話,那我舉牌了哦。”
“隨便你……”夏溫暖靠在椅背上,吐出三個字,仍是懨懨的沒什麼情緒。
這個時候,拍賣廳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夏溫暖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卻只當是慢她一步的陸加正走了進來,便也不甚在意地沒有回過頭去看上一眼。
站在臺上的李延盛臉色微微一變,側過頭和主持人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那主持人的表情也有些僵硬起來。
夏溫暖的眉心忽地一跳:發生什麼事了?
然後,就有一個慵懶之中帶着極致華麗的聲線慢悠悠地升騰而起,緊接着如同手榴彈一般飛速擲下,爆裂在空氣中,引起一陣胡亂衝騰的熱流。
“慢死了……”
只有三個字,卻猶如平地三聲驚雷,響徹雲霄!
就在所有人猛然回頭的那一瞬,夏溫暖卻坐在原處紋絲不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她的上半身好似已經被凍結了一般,連骨頭都是冰冷的,強制移位,便會喀蹦喀蹦地碎裂開來。
然後,她看到坐在第三排的陸加,也隨着人羣轉過頭來,恰巧對上眸光之後,朝着自己輕輕一笑,眼角的淚痣妖嬈而刺目。
他竟然已經落座了!什麼時候?是從側門進來的麼?
那麼身後的人是——
是……
夏溫暖的眼睛驀地睜大,周圍的所有聲響被自己的心跳聲覆蓋。
在場衆人皆靜靜地看着忽然出現在拍賣廳中,精緻到近乎完美的男人,一時間竟是忘了思考和呼吸。
入目是耀眼的純白,從頭到腳,纖塵不染的潔淨,就像是冰山上千年不化的雪。然而男人的發卻是比墨還濃比夜還要黑,在一身白衣白褲的襯托之下,顯得更爲神秘高貴。
這個男人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天使,是神祗,是精靈,卻統統不是在人世間可以覓得的物種。
那張臉,近乎在發光的肌膚,讓人覺得稍稍靠近一些,都會將他弄髒。
“……是誰?”項慕川疑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宋、亦、霖。”夏溫暖還是沒有轉過腦袋,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那三個字來的,但她聽到自己近乎虛浮的聲音又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遍,“宋亦霖……”
陸加已經站起了身子,朝他揚了揚手中的號碼牌,但宋亦霖卻勾脣一笑,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再一次開口——“真的是太慢了……本少爺可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和你們耗!”
他的手插在口袋裡,倨傲地揚起下巴,左耳上兩顆純天然黃水晶耳釘熠熠生輝,然後男人刀片般的薄脣微微一動——“十億。”
落針可聞的拍賣廳裡,這兩個字,如同彈性極佳的皮球,在四面牆壁上撞來撞去,最終,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而宋亦霖臉上的笑意,狂傲得似是可以主宰整個天地!
【ps:呼呼,檢查錯別字浪費了好久,如果還有請大家自我理解一下吧==作者很困,明天要早起回校!颱風天,親們出門要小心!】
高速首發總裁前夫,休想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