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裡,本少爺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爵墨不屑地看着地上這一堆人,這麼差的身手他都不想跟他們計較,太降低他的格調了。
羅德眼中閃過驚訝,不過他倒是一開始就猜到爵墨的身手應該不錯,肖櫻的身手很好,他看上的男人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費恩則是大大驚訝了一番,他沒想到爵墨看起來這麼小白臉的樣子,身手居然這麼好,實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還不滾?”爵墨冷哼一身,轉身走回剛纔的位置,卻看到費恩瞪大了眼和扭曲的表情,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肩上一痛,心底暗咒一聲,果然是太久沒有交戰,竟然忘記了最基礎的原則,永遠不要將自己的背露給敵人。
殷紅的血順着手臂流下來,爵墨還沒轉過身,就聽到身後一聲慘叫,隨後是骨頭被折斷的聲音,他忍不住皺眉,是她來了麼?
一道暗紫色的身影,幾個來回,原本都已經站起來的黑衣人重新躺在了地上,這一次顯然比剛纔傷得重多了,幾乎所有人的雙手都被折斷了,而米薩羅則是雙手和雙腳都被折斷了,軟軟地呈現着向外的姿勢,他的臉白得可怕,口中還吐着鮮血。
“墨……”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來,隨即便是熟悉的香味迎面撲來,果然是肖櫻,投向爵墨被血浸透的肩膀的眼神微微一縮,不可自制地顫抖了起來。
右手的肩膀,這裡曾經也受過傷,她至今依然記得很清楚。他爲她擋了一槍,將她藏到身後,明明已經中了好幾槍的她,還是強硬地擋在她的面前,那是他們在基地的最後一次任務,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只是聽說他傷得很重,已經被送出基地治療了。
她記得,前不久她還撫摸着他的肩膀,看着當初的槍傷,難看的疤痕,那是爲她留下的傷痕,她很是心疼。
“沒事。”爵墨煞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溫柔,不過是多流了點血,死不了人,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肖櫻看到他受傷都會一副他快死的樣子,他其實很想跟她說,他根本就沒有這麼脆弱,不過,難得可以看到她露出這麼心疼難過的神情,他又不想告訴她了。
“爺爺,大哥,你們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扶着爵墨,肖櫻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朝着身旁兩個男人瞪了過去,“演戲,很好玩是吧?還玩到讓我的男人受傷,嗯?”
爵墨詫異地挑眉,顯然一下子沒有辦法消化肖櫻的話,不過他還是聰明地選擇沉默,這個時候,他還是看戲比較好。他突然有點喜歡,這樣被保護的感覺,這麼多年習慣了保護別人,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護着的感覺,讓他的心突然間溫暖了起來。
“丫頭,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羅德有點尷尬地嘿嘿了兩聲,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見血的程度,原本還想就算丫頭知道了也不過是瞪他兩眼,哄哄就沒事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這麼好解決了。
“是啊,這個……是個誤會,誤會。”大概也只有在肖櫻面前,艾爾格家的兩個最權威的男人才會表現出這麼弱勢的樣子,畢竟眼前這個可是被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惹得寶貝生氣,到時候倒黴的絕對是他們。
“丫頭,還是先幫他止血吧,不然等你算完帳,恐怕他就要流血而亡了。”倚在門口的賽奇,忍住笑爲爺爺和大哥解圍,雖然他也很想看戲,不過這個情況,似乎幫爵墨急救纔是首要的事情。
狠狠地瞪了爺爺和大哥一眼,肖櫻才小心地扶着爵墨往外走去,他們要趕緊回去,幸好她察覺到不對勁就讓私人醫生跟着一起來了,本來想着是有備無患,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
肖櫻其實很怕看到自己人受傷,尤其受傷的還是爵墨,總是止不住地心慌,她其實知道爵墨的傷並不嚴重,只是流了很多血而已,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心疼,她不想看到這個男人受一點點的損傷,一點點都不可以。
“好了,我真的沒事,你別愁眉苦臉的了。”爵墨面帶微笑地握了握肖櫻的手,這個女人的表情越是冷漠的時候代表了她的心情越是糟糕,她的手比他的還要冰涼,他似乎也能感覺到她的害怕。
一個特工出身的人,看到別人受傷竟然會慌亂地顫抖失措是一件極爲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這樣的人常年都行走在緊張的環境裡,對受傷中彈這樣的事情應該是駕輕就熟的。
但是肖櫻不同,她其實很討厭近身格鬥,雖然她的近身格鬥成績很好,但是她更喜歡遠距離的狙擊,那種鎖定了目標,一擊即中的感覺更能滿足她。
當然,這些幾乎沒有人知道,除了爵墨。
因爲那件對肖櫻影響很深的任務,爵墨也在場,不過他並不需要現身,他當時的任務只是現場監督並且給出正確的指示,並且在必要的時候給予支援。
那一次的任務,同行的有三個人,這三個女孩在同屆中都是成績非常好的,擅長各種格鬥方式,基地當時對她們三人的行動非常放心。但是事實證明,很多時候越是放心越是容易掉以輕心,她們三人奉命去偷一本賬冊。
肖櫻不會忘記自己看到的那個場景,另外兩個幾乎跟她一起訓練,同吃同住了兩年的同伴,被幾根鋼絲穿透四肢,整個人如人偶娃娃一樣吊在半空中,鮮血沿着白皙的肌膚滴在她們身下的白玫瑰上,那些透着血跡的白玫瑰幾乎被全部染紅,散發着詭異的邪魅,幾乎讓肖櫻在一瞬間停止呼吸。
那兩個女孩,是爲了保護她先離開,纔會失手被擒,她是她們三個裡面最小的,平時也是最受她們照顧的,她們幾乎把她當成小妹妹一樣護着,而那次任務同樣如此。她將自己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眼前只有兩個同伴鮮血淋漓的身體,耳邊是她們痛苦的尖叫,那種穿透到骨髓中的痛楚,連她這個旁觀者都能感受到。
但是,她卻幾乎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着那兩個同伴被吊在半空中,血流而盡地死去,她只能抓緊懷裡的賬本,那是她們用命換來的,她們其實是有着一種軍人的天性的,執着到可怕的地步,一旦接受了任務,那便是即使犧牲性命也一定會完成。
那天以後,她每天晚上都要吃很多安眠藥才能睡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偶,那種撕心裂肺的尖叫幾乎讓她窒息,她的精神幾近崩潰,即使有基地最好的心理醫生都沒有辦法放鬆她的情緒。所以後來,她離開了基地,連她的教練都看不下去了,覺得她要是繼續呆在那裡,也許有一天她真的會精神衰竭而死。
從那以後,肖櫻看到同伴受傷,都會抑制不住心底的寒意,會不由自主地想到當年的慘劇,所以她努力地變強,保護身邊的所有人,不想再看到別人爲了她而受傷。
那也算是一種,很偏執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