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有點感冒……”
“真的嗎?你真的沒有哭?”
“傻瓜,好端端我哭什麼,你多心了。”
“這樣……”莫少凌大概是有意不想挑破,沒再追問,只是叮囑道:“生病就要吃藥,小感冒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可能會引發其他問題。知道嗎?”
“知道,我又不是孩子。”
“你要不要回家?我煲些驅寒的湯給你喝。你自己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
“不用了,又不是很嚴重,我自己會買藥。”
“嗯!”
“凌……”
“我好想你!”說出這句話,喬斯的眼淚終於決堤,潰不成聲。她好累,好想拋下一切,什麼都不去管不去想,立即回到他的懷抱。
“我也想你!”莫少凌靜靜聽她哭泣,等她哭完,才溫柔地問:“好些了嗎?”
“嗯!”她已經隱忍了太久,太需要大哭一場宣泄所有的委屈和傷心。“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
“傻丫頭,我希望能分擔你的一切。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假裝堅強,做最真實的自己就夠了。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伴你,哪怕只是電話,我也很開心。”
“謝謝……”
“媽咪、媽咪,你要加油哦,小恆會支持你哦!”稚氣卻清亮的童聲加入進來,喬斯破涕爲笑。“謝謝小恆,媽咪一定會加油的,不會給小恆丟臉!”
“嗯!這纔是小恆的乖媽咪,小恆大大地香一口哦,麼麼麼!”
“小恆真乖!”喬斯也響亮地對着手機親了一口。他們的支持就像一股強大的力量匯入她身體,所有痛苦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幸福。
不管她要承受多少,只要有他們的陪伴,一切都值得。
……
第二天一早,在餐桌上,喬斯又遇到了方雅玉。她想自己還真是倒黴,一場口舌之爭又不可避免了。
果然,方雅玉故意問張姨,“你說,一個人臉皮厚的極限是什麼?做了那麼下賤的事情,竟然還有臉留在何家,世界上有比這更不要臉的女人嗎?”
“就是,渾身透着股狐狸精的騷味,看着真噁心。”
喬斯不想理她,權當沒聽到,自顧喝牛奶看報紙,但方雅玉和張姨兩個人一直在那唱雙簧,冷嘲熱諷。她終於忍不住,放下杯子,笑笑地問:“莫非兩位口中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是我?”
“我說的是誰,心知肚明。識相的,早點滾出何家!”
“很抱歉,你兒子沒叫我滾。至於其他人……沒那個資格。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天,我就會住在何家。你看的過眼也好,看不過眼也好,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我勸你還是不要操那份心,做那麼沒用的事。女人操心重,很容易老的,尤其是老女人!”
“你……”
“今天的早餐怎麼沒有三明治呢?我去廚房看看,失陪了。”喬斯悠然起身,優雅地朝廚房走去。
方雅玉氣得想掀桌子,刀叉“咣”地扔回瓷盤裡,捶胸頓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夫人,您別動怒。你這段時間身體本來就不好,氣壞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她每天像個冤魂一樣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能不生氣嗎?你再去給我開點安眠藥!”
“您那盒這麼快就吃完了嗎?那樣很傷身體!”
“不然我能怎麼樣,我現在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卓婉和這個小狐狸精,不靠安眠藥我根本睡不着!可是一睡着,我又會夢到卓婉全身血淋淋的,要找我報仇。我該怎麼辦?都快瘋掉了!”
方雅玉的頭髮白了很多,如同一夜間蒼老了十歲。她們母女日夜陰魂不散地折磨着她,她就快精神緊繃而死了。
“您先別急,我幫您開點安神藥,再去廟裡做做法,很快就會沒事的。”
她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被牆後的喬斯聽去。她喝了口牛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心虛害怕是嗎?那她就讓夢境成爲真實!
……
歐怡雪走進總裁辦公室,坐到莫少凌對面的皮椅上。“Hi,好久不見!”
“嗯!你來了。”
“我不來,你打算永遠不見我嗎?”
莫少凌微笑不語,態度刺傷了歐怡雪的心。
“你最近怎麼了?故意逃避我嗎?打電話也不接,如果我不找上來,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很厭煩嗎?”
“沒有!”莫少凌簡略地吐出兩個字。
“那是爲什麼?突然被好朋友拋棄,總該有個理由吧!”儘管原因歐怡雪心裡很清楚,但仍希望聽他如何解釋。她寧願他欺騙她,或者給她一絲希望。
莫少凌不願回答這個問題,轉而道:“上次馬爾代夫的事,我很抱歉!”
“原來你還記得……”歐怡雪涼涼一笑,不知在嘲諷他,還是在諷刺自己。“知道嗎?那天我在機場等了你一天。”
“雖然你說了不來,但我還是傻傻地期待,希望你會突然出現。但直到深夜,你一通電話都沒有,我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對不起……”
“你要對我說的,就只有這句話嗎?”歐怡雪苦笑,眼底的絕望如水一般靜靜流淌,卻深得刻骨。
她太累了,已經無力聲嘶力竭地控訴了,更何況控訴根本沒有用。她疲憊地支着頭,低垂眉眼,沉默了很久。再擡頭,眼眶溼紅了,隱隱閃動着淚光。
“又是因爲喬斯對嗎?你們和好了?”
“……嗯!”
“爲什麼?你忘了她是怎麼傷害你的嗎?你忘了你爲她痛苦,爲她出車禍,她卻連看都不來看你一眼有多殘忍嗎?現在她一句話,就把你哄回去了?你就這麼……下賤嗎?”
“相比感情,尊嚴算得了什麼。”這句話,莫少凌自己都不相信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
但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後,他真的覺得,如果請求和挽留有用的話,放低尊嚴有有什麼所謂呢?與她相比,面子上的事都是虛的。
“爲了她,我寧願放棄整個世界。更何況,她是愛我的,我很清楚這一點。她做那麼多事,都是爲了報仇,身不由己,我應該多體諒她。這件事過去後,我們又會像從前一樣……”
“如果回不到過去呢?她已經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喬斯了,你們回不到從前的。”
“如果回不到,我會盡一切努力讓它回到。我已經認定她了,就絕不會放手。我愛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這份愛都不會改變。”
歐怡雪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莫少凌這番話,幾乎斷絕了她的全部希望。好似無論她付出多少,哪怕她爲他死,他都不會改變心意,甚至不再看她一眼。
但她還是要個答案,自己在他心裡算什麼。
“……那我呢?我爲你付出這麼多,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嗎?一次又一次,你被她傷害,都是我陪在你身邊。你出車禍,寸步不離守在你身旁的也是我!如果我要爲過去傷害你贖罪,我已經做得夠多了!”
“我知道,你並不欠我什麼!你爲我付出的,我銘記在心,也很感激你,但那不是愛情。我們彼此瞭解,在我難過時,你是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我願意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可我不止想成爲你難過時第一個想到的人,我還想成爲你開心時想到的人!凌,你以爲我做這麼多事,真的僅僅是把你當做朋友嗎?我愛你啊!”
“你知道每一次你受傷後,我安慰你,有多心疼你,心又有多痛嗎?我多麼希望,你能暫時忘了她,看到我,哪怕只有一秒鐘。”
“我全心全意愛着你,一切以你的感受爲主,寧願自己心痛也要安慰你。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就像以前一樣。”
“喬斯呢?她給你的只有痛苦。就算這件事過去了,還會有其他事。她是個以自我爲中心的女人,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我不知道以後的事,但我很確定一點。如果不和她在一起,我一定不會幸福。”莫少凌毫不掩飾眼中深深邃如海洋般的感情,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大錘砸在心上般堅定。
“我很愛她,很愛很愛,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她。除了她,我眼中根本看不到別人。”
“那我呢?我在你眼裡也什麼都不是嗎?我們曾經的幸福和甜蜜你都忘記了嗎?”歐怡雪不顧一切地想要說服他,“你只是一時被這段感情矇蔽,很快就會忘記她的。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對不起!”莫少凌儘量想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但這種事情如果不及早說清楚,她以後會傷得更重。“我對這段感情很認真。我很肯定,她將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
“可你們認識不到一年,你根本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而我們彼此瞭解,彼此在乎,我們纔是命定的一對。”歐怡雪聲淚俱下。
“我曾經也這麼認爲,可是那已經是一段過去。認識斯斯後,我才知道什麼是心跳加速得窒息,愛一個人有多麼幸福,又有多麼痛苦,甜蜜時如置身天堂,痛苦時又噬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