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以前從未感受過的,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熱烈地活着,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她。想到她,就會覺得很幸福,迫不及待丟下一切去找她。無論醒着還是睡着,滿腦子都是她,就像中了毒一樣……”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歐怡雪捂住耳朵,崩潰地哭喊。“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不想傷害你,但這就是事實!怡雪,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好,在你有需要的時候也願意幫你,但僅僅是出於友誼。”
“我最後認真地告訴你一次,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永遠都不會有可能!所以,你不要再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身上。”
“我已經找到了我一生的真愛,你也該去尋找你的幸福。你很善良,很美好,一定會得到幸福的。我和斯斯,也會很幸福。”
後半夜狂風暴雨亂作,雨傾如柱,樹枝如鬼魅一般在牆上閃動,如同要將人吞噬。
窗子被狂風拍打得“噼裡啪啦”作響,更加恐怖,陰森得如同樹林中的鬼境。
空寂如城堡的房間,只有方雅玉一人躺在血紅色大牀上,好像送給魔鬼的祭品。她深陷在一個噩夢裡,不安地嚶嚀着,掙扎着想要醒來。“不要……嗯……不要……啊!”
“不要殺我!”赤紅的雙眼猛然張開,她如詐屍般直挺挺地坐了起來,背脊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警惕地盯着四周,害怕鮮血淋淋的卓婉會突然從某個角落躥出來,掐住她的脖子向她索命。
她摸摸脖子,還好,只是一場夢。
“啪啪——”窗子瘋狂作響,好像隨時可能掉下去,瓢潑大雨打溼了窗簾,暴雨中彷彿有無數野獸在咆哮。
方雅玉驚恐地吞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下牀,伸長雙手將窗子關上。雨水滴落在她手上,冰涼,一直涼入她心底。
門“吱呀——”一聲開了,門縫越來越大,透出猩紅色的燈光,一直投射到方雅玉腳下,好像有一隻魅獸在張牙舞爪。
寒風入侵,方雅玉打了個冷戰,輕聲輕腳地走過去想要關上門,突然發現窗簾後還有一個人。她嚇得大聲尖叫,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那“人”緩緩從窗簾後走了出來,穿着傭人服,長髮披散在前面。
寒風吹過,她白凌凌的面容若隱若現,眼睛和嘴裡都在流血……一張開嘴,也全都是血,聲音嘶啞。“還我命來……”
“安、卓婉?”方雅玉以爲自己又在做惡夢,驚恐地往後退去,撞在了牀板上,冰涼的觸感刺醒了她。這不是夢,而是現實。
她是鬼!
“你、你別過來……走開啊……”
“還我命來來……”她的聲音更啞了,血順着嘴角流出,一直流到腳下。
卓婉退無可退,只能驚恐地蜷縮着身體,抓起被子扔向她,企圖阻止她靠近。“走啊……別過來啊!求求你放了我,別再折磨我了……”
“還我命來來……還我命來……”她伸出一雙慘白的手抓,撲向她,好像要把她拉進地獄。
“啊啊啊——救命啊——張姨——張姨——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卓婉的‘鬼魂’突然停下來,一道閃電劃破天空,她的臉慘白如紙,兩隻眼睛空洞洞的,她寒如骨髓的聲音在房間內迴盪。
“我女兒……會替我……報仇報仇報仇……你等着下地獄吧!“
“啊……不要殺我……”方雅玉嚇得鑽進牀底下,膽子都快被嚇破了。全身像抽了血一般慘白慘白的,汗淋淋地抽搐着。
女鬼陰冷冷地勾脣,消失在房間。
回到房間,喬斯走進洗手間,打開燈。裡面女人披頭散髮,眼裡的嘴裡還在流‘血’臉上堆着厚厚的粉,白得驚人。
這樣的打扮,都可以演鬼片了,難怪方雅玉剛剛嚇得連魂都沒有了。
她滿意地笑了,抽出紙巾擦掉臉上的番茄醬和粉,脫下身上滿是雞血的衣服,扔進垃圾裡。
三天前,她查出今晚有暴雨,便選了這個特別有“氣氛”的晚上,演了這場好戲。
看方雅玉嚇成那樣,這幾晚恐怕別想睡好了。她的神經越緊繃,對她越有利。她就是要把她逼到死角,逼得她失去理智,做出瘋狂的事情。
……
方雅玉在牀下躲了整晚,早上張姨才發現她,將她拉了出來。她怎麼都不敢擡頭,一直指着窗簾那邊說有鬼。
張姨走過去掀了掀,“什麼都沒有啊,夫人,您是不是又作惡噩夢了?”
“不是夢,這裡真的有鬼!”方雅玉仍在驚恐地尖叫。
“我去幫您泡杯參茶,壓壓驚!”
“不要走,不要走……”方雅玉急急忙忙拉住她,像個瘋子一樣,草木皆驚。“卓婉的鬼魂就在這間房,會纏着我的……你昨晚不是守夜嗎?爲什麼不來救我!”
“我就在門口,沒聽見您叫我啊!”
“不可能!”
“是真的!我也沒看到有人進來,難道真的有……”張姨睜大眼睛,眼裡瀰漫着一股恐懼,‘鬼’字怎麼都不敢說出口。
“有件事,我怕您聽了害怕,不敢跟您說。下人們私下都在傳,說在卓婉母女之前住的地方,看到了卓婉的鬼魂。”
方雅玉嚇得一陣眩暈,險些抽過去,張姨忙扶着她躺好。“夫人,您別擔心,也許是下人們看錯了。”
“沒有看錯,真的是她!她要找我報仇。”方雅玉飽受心理折磨,一夜間變成了枯槁的老人,面容憔悴不堪,淚水直淌。“真的是她……她來找我報仇了……她昨晚還說,她會讓喬斯報仇。”
方雅玉緊緊抓住張姨的手,神經緊繃成了一根線,好像稍加一點力度,就會讓她整個崩潰。
“好了,好了,您別多想了,睡一覺就好了!我哪兒也不去,就陪在您身邊。”
方雅玉閉了閉眼,一會又驚恐地睜開。“你真的不會走吧?”如此幾番,纔在恐懼中睡去。
這一覺,方雅玉還是睡得很不安穩,沒隔幾分鐘又會被嚇醒,一直喊有鬼有鬼。睡醒之後,她也好像變成了一個精神病,不時恐懼地環視四周,看到人都會害怕。
“夫人——”
方雅玉駭然轉頭,喬斯的臉和卓婉血淋淋的臉重疊在一起。她嚇得尖叫,抱頭蜷縮成一團。“不要找我報仇——不要——”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東西掉了。”喬斯撿起她的耳環,俯下身,逼她與她對視。“你這麼害怕做什麼?難道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要找你報仇?”
“沒有沒有……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求你不要再纏着我……”
看她像個瘋子一樣求饒,喬斯很痛快。
只剩最後一擊,她就能報仇!
接下來幾天,喬斯都留在何家,隨時關注方雅玉的一舉一動。她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連吃飯都是在房裡,不敢見人,看樣子嚇得不輕。
經過她房間時,喬斯聽到她在打電話。她小心翼翼地拉開一絲房門,方雅玉焦躁地在房間內暴走,對着手機喊。
“當初說好了五百萬,我已經給了你們一千萬,你們還想怎麼樣?我已經沒錢了,你沒想逼死我嗎?好啊……你們有本事就去告我,大不了一起死!”
她狂怒地將手機摔了個稀巴爛,一通亂踩。“都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喬斯輕輕關上房門,拿起手機按下一串數字。“喂……我是喬斯,幫我查一個電話。”
沒到五分鐘,那邊就給了迴應。
“很抱歉,喬小姐,那個是公共電話,沒辦法追查那個人的行蹤。”
“謝謝,我知道了!”
知道在公共電話亭打電話,證明他們很小心,不是真的想告發方雅玉,只是想多訛點錢而已。如果是這樣,他們應該會再行動。她要做的,只是推他們一把,促成他們的下次合作。
……
“叩叩——”
“誰?”方雅玉警惕的聲音隔着門傳來。
“是我,夫人。”
得到允許,張姨捧着盅湯走進去。見方雅玉還是躲在角落裡,她嘆了口氣,將她扶起來。“夫人,沒事了!明天我找道士來做做法,不會有女鬼的。”
“那你快一點……我昨晚,昨晚又夢到卓婉了……不,不是夢,是真的……她掐住我的脖子,說要我賠命。”
“只是夢而已!也可能是您服用太多鎮定劑,產生的幻覺。您應該把藥停一停。”
“不……沒有那個我根本活不下去!你幫我多弄些那種藥,越多越好!”方雅玉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向張姨求助。
“你一定得幫我,不然我會死的!那兩個人一直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再給他們一千萬,不然就告發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啊!”
“依我看,他們並不是真的要告發您,只是想多要點錢而已!不如……”
“不如怎麼樣?你快說啊!”
“不如再給他們一千萬,殺了喬斯,以絕後患。”
“什麼?還要殺人?如果、如果被查出來……”
“我知道這樣要冒很大風險,但她在這一天,您一天不得安寧,我擔心你的身體會垮掉。喬斯勾引少爺,明擺着就是想報仇。您不早點出手,死的就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