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月色淡淡的,晚風,涼涼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冷。
於雨晴睡在軟軟舒適的大*上,翻來覆去卻久久無法入眠。
她習慣別墅裡房間的味道,這間新房,總覺少了什麼。
她深吸了一下鼻子,細細想着,弄明白了,原來是少了閻燁唯身上的那股味道。
他把她從醫院接回去後,他在她臥*邊上擺了一張小*,每天晚上,他會睡在小*上,陪着她睡。
半夜,如果她一有什麼動靜,警惕過了頭的他,總是會立馬鯉魚打挺式的跳起來,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
有夜,她從惡夢裡驚醒來,香汗淋淋,睜開眼,再瞥到鏡子裡那張比殘花敗柳更可怕的臉蛋,她掩面,嗚咽而悽愴地哭了。
他把她擁入懷裡,抱得緊緊的,柔聲安慰着,他越是安慰,她哭得更厲害,雙肩不停地抖動抽搐着。
跟俊美的他在一起,更讓她陷入深深的自卑裡。
不過,在一滴溫熱的晶瑩液體落在她額頭上時,她停止哭聲,訝然的,緩緩擡頭。
閻燁唯眼眸裡,除了她看到有愧疚之色外,還蘊着淚光,那晶瑩液體正延着他俊美的臉頰,無聲地往下滑落。
……又一滴下來,震撼般的砸在她手臂上。
他在哭?
她從來不知道他默默留淚的樣子,竟是這麼的迷人,這麼的震撼人心。
她的心,在那瞬間,變得無比的柔軟。
伸手,抱住他,放聲大哭……
這個男人流淚的樣子,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裡,記上一輩子。
………………
今晚,他沒躺在邊上,她竟有幾絲失落與惆悵。
不得不承認,陪她渡過最慘痛療傷日子的他,已經滋長她對他的依賴。
於雨晴掀開被子,下了*,光着腳丫想打開門喊他。
當手伸向門柄,正要扭開時,她又縮回手。
夜已深,也許他睡下了。
於雨晴默默地轉回身,往大*走去,還是乖乖地睡吧。
一陣夜風,吹拂起對面落地窗的窗簾。
於雨晴只覺得身上一陣發冷,下意識地抱了抱身子,朝落地窗無心地瞥了一眼。
下一秒,她怔住,腳步嗄然而停!
落地窗外,竟站着一個人,從頭至腳,一身的黑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只剩下一對空洞的眼睛。
不知是男抑是女!
看到於雨晴在盯着窗外看,對方突然舉起雙手,彎成一個兇悍的爪形,目露兇光,朝她做了一個狠“掐”的動作,是那麼詭異可怕。
“啊……”於雨晴捂住自己的嘴,冷吸了一口氣,驚得往後退出好幾步,好不容易緩回神。
“誰?誰站在外面?”於雨晴壯着膽子,朝落地窗處跑去。
對方一轉身,快速地沒入夜色,僅僅幾秒,就不見了蹤影。
於雨晴站在落地窗前,什麼都沒看見,看見的,只有從玻璃窗裡影射出來,是她自己丑陋的容顏……
她用力一扯窗簾,把落地窗擋得嚴嚴實實!
身子無力地靠在落地窗上。
她現在的樣子就像個鬼樣,她還有什麼可怕的!應該是別人怕她纔對。
於雨晴嘴角抿出一絲苦澀的笑,剛纔那人是被她醜陋的樣子嚇跑的吧。
“怎麼還沒睡?”不知何時,穿着睡袍的閻燁唯進來了,看到她靠在落地窗處,他滿臉的關切。
“睡不着?”
於雨晴看到他,驚慌的心在這刻,很快就安穩下來,在他體貼照顧下,才閉上眼,慢慢睡去。
—————————————————女人,乖乖投降!—————————————————————
清晨,也是她剛進入夢鄉時,女傭小花輕手輕腳進來,把她喊醒。
“於小姐,快起*洗漱,老先生的管家已在外面等着你跟大少爺。”
於雨晴擡起迷濛的眼,老先是誰?
…………………………
纖塵不染,寬敞奢華的房間裡,擺有一個古色古香的畫屏。
再看看由牆壁做成的特色飾櫃,上面擺滿了各種古董,大部份是瓷器類的,一層層的,全都擺滿了,看上去,很是壯觀。
於雨晴得下一個結論,這是一個愛好收藏古董的老頭。
若撇開老先生身上油然而生的霸氣與令人敬畏的威嚴,他真的僅僅只是一個有銀髮,愛收藏古董的老人。
此時,老先生正坐在昂貴的黑色真皮沙發上,精明銳利的眸子,掃向他們兩個,一語不發。
閻燁唯握着於雨晴的手,“爺爺,這是晴晴。”在老先生面前,閻燁唯斂起所有陰鷙與霸氣。
“你出去。”老先生銳利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於雨晴身上。
閻燁唯露出爲難之色。
“怎麼?怕我吃了她?”老先生濃眉一擡,“你都敢大張旗鼓地把她帶回閻家,還有什麼顧慮?”
閻燁唯黑漆漆的眸子看向於雨晴,堅定,很有力量,好像在對她說,“一切有我。”
於雨晴心暖暖的。
這個男人對她可真溫柔,如果能被他這樣*溺保護上一輩子,就算不愛,也是幸福的。
於雨晴朝他眨了眨清眸。
閻燁唯這才放心地出去。
衣着嚴謹的管家也悄然退至門邊的角落。
於雨晴站在中央,在老先生凌厲的審視目光下,沒有閻燁唯在身邊,她沒來由的緊張,手腳不知該往哪擺,乾脆就直垂着,站得筆直,一動不動。
“把面紗拿下來。”老先生命令着。
於雨晴伸手把臉上的蒙紗給揭去。
這張臉……他倒吸了一口氣。
他實在想不明白,閻燁唯爲什麼會對她這麼死心塌地,臉毀成這樣,他還不在意?
在餐廳包廂看見過她,很漂亮。
然而現在,她這張臉半夜都會嚇醒人。
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他知道閻燁唯與她之間曾經的*關係。
他越發猜不透這個孫子的內心。
“家裡有什麼人?”他一副盤問根底的架式。
“……”家裡人?於雨晴歪着頭,想了想,她記得自己有一個爸爸,可是,她一時間竟想不起來他的模樣,她一拼命想,腦袋就陣陣發疼,她皺了皺秀眉,搖搖頭。
“我忘了。”
“忘了?”老先生盯着她,有幾絲怒容,不打算再問她。
“燁唯他從小就很優秀,他有更大的責任要擔,將來必定是運籌帷幄的公衆人物,你這個樣子,敢出現在他身邊?”他輕視地看着她。
於雨晴不卑不亢地迎視他的目光,一句話不說,這讓老先生有幾分意外。
越是沉默不言語的人,越讓人摸不透其內心。
她是被他氣勢嚇得說不出話,還是不屑與他說話?他的威嚴豈能容她來挑畔!
老先生威嚴的臉有幾分惱怒,冷冷地說。
“我不會阻攔你跟燁唯在一起。如果你能在閻家生存下去,安然無恙地待在唯身邊,是你的能耐。”
“……”於雨晴不明白他的意思,靜靜看着他。
“出去吧。”老先生見她這副呆滯的樣子,再沒有任何盤問的*,不耐煩地揮揮手。
管家悄無聲息地走過來,禮貌地說。
“請跟我來。”
於雨晴拿起手裡的薄紗,重新把臉遮住,才轉身跟在管家身後,走出老先生的房間。
閻燁唯在門外等着,一看到她出來,立馬迎過來,上下查看她全身,確定她沒事,鬆下一口氣。
“爺爺跟你說了什麼?他有爲難你嗎?”
於雨晴看着他,“沒有。他說你很優秀,很棒。”
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令閻燁唯一時沒反應回來。
在他印象裡,爺爺是從來不會誇他,更沒肯定過他。
“你沒事吧?”閻燁唯眼神不安起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體溫正好,證明她沒被爺爺嚇傻。
於雨晴突然間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可愛,幽幽地笑了。
閻燁唯看着她,更加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