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這番打扮讓娘好像又回到了邊關。”看着帆兒嬌俏的模樣,冷玉茹笑着拍拍她的手道,“你吃了早飯沒有?”
“沒有呢,聽說娘過來了,便在這裡等着了。”
冷玉茹聽到這話,便拉着她進了屋,兩人用過早飯,又屏退了丫頭,方纔開口道,“我瞅着你又多了兩個面生的丫頭,底細都摸清楚了嗎?”
“嗯,清楚的。”千帆只說自己在街上救了這兩個賣藝的小丫頭,想着她二人有些武藝在身,便收在了身邊,“夏兒被祖母要在了身邊,我這邊倒是也不缺丫頭。”
“我本想着,夏兒一走,你這邊怕是人不夠用,看來你都有打算了。”冷玉茹讚許地看着千帆道,“夏兒給了你祖母,我聽聞沒多久便被你大伯父看上了,擡了姨娘,下次見了多注意些。”
冷玉茹並不知道千帆早就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這會說這些話無非便是礙着自家夫君,在孩子面前全了夫君大哥的臉面。若是以後碰上了,也不至於太奇怪。
“帆兒曉得了。”千帆笑道,“夏兒是個有福的,自然不需要帆兒費心的。”
“過幾日便是太后的壽辰,到時候你也要進宮,有沒有做新的衣衫?”
“祖母方纔便派人來傳,說是素衣坊的娘子來了府上,要給我們量衣呢。”
“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去吧。”冷玉茹看看天道,“我還要去軍營,就不陪你過去了。”
“娘,您多注意些身子,別太勞累了。”千帆跟在母親身後叮囑着,待到冷玉茹走遠了,纔開口道,“翠煙,隨我一起去祖母那裡吧。”
千帆帶着翠煙往清雅居去的時候,日頭已經很高。
“小姐,咱們去這麼晚,老夫人那邊怕是要不悅的。”翠煙跟在千帆後面低聲道。
“放心吧,這幾次祖母自覺地虧欠我,怕是要多送幾身衣衫給我,至於苛責,那是不可能的。”前世,雖然祖母對她也多有照拂,但是終歸還是會護着岳家。在喜歡她,她也是個丫頭,那種喜愛在家族面前毫無意義。
腳步輕緩的走在九曲迴廊上,想着昨日在納蘭珉皓身上看到的另外一塊玉佩,心中微微有些詫異,瞧着那玉佩絕非凡品,自己手裡那塊也絕非贗品,便想着下次見他一定要問問怎麼會有兩塊相同的玉佩。擡頭的時候卻是看見外院的大管家王城側身彎腰姿態恭謹的領着三個人往這邊走來。
腳步一頓,千帆微微眯起眼睛。王林身後最右邊的少年身材修長,劍眉星眸,五官極其分明俊朗。中間的少年看上去溫和有禮,但是卻周身貴氣,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出身極好。至於左邊的,正是八皇子洛朗逸。三個人看見千帆走了過來也是一愣。
“二小姐。”大管家見了千帆連忙行禮,見千帆沒有動,回頭看了一眼,忙道,“二小姐這位是三殿下,這位是八殿下,這位是清風公子。”
千帆聞言垂眸朝着他們行禮,隨後對着最右邊的衛知陽善意的笑了笑。
她記得他們每一個人。
洛朗逸與每個皇子的關係都十分要好,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三殿下洛朗釋是太子黨,洛朗逸登基後,爲了得到嶽珠兒,便設計殺了太子。洛朗釋與太子感情深厚,也看不慣洛朗逸的小人行徑,故而在朝堂上怒斥洛朗逸,最後落得五馬分屍的下場。
但是這一世,洛朗逸是她的敵人,那麼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朋友。若是洛朗釋早早發現了洛朗逸兩面三刀,以他維護太子的心情又會如何對付洛朗逸呢?
“原來你就是嶽將軍常常掛在嘴邊誇獎的女兒嶽千帆。”洛朗釋儒雅中帶着些疏離的開口。
“三殿下言重,父親只是疼惜女兒,殿下當做笑話聽一聽便是,自家父母自然是看自家孩兒是極好的。”千帆淡然地回道,規矩擺的毫無出禮之處,隨後低頭側身,禮貌地讓開他們的去路。
“二妹妹,你在這裡堵着做什麼。”身後傳來大公子嶽不暇的聲音,“三殿下,八殿下,清風公子,我這二妹妹剛從邊關回來不久,不懂規矩,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話裡話外似乎都在爲千帆解圍,卻處處都在說千帆不知禮數,不懂規矩。千帆低垂着頭,嘴角牽起一絲微笑。看來,今日這戲,還真有意思。
“聞之兄誤會了,二姑娘並非擋着我們的去路,只是恰好碰到而已。”聞之,是嶽不暇的字。但是向來性情寡淡的清風公子竟然出口爲千帆說話,衆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了千帆身上。
“看來二姑娘還真是招人喜歡。”洛朗逸打開摺扇,別有深意地笑着開口。那一日她設計馮晨卓被百姓追堵,至今還是京城一大笑談,以至於馮晨卓恨她入骨,今日卻又有清風公子衛知陽爲其說情,看來他還真是小瞧了這個二姑娘。
千帆卻是默不作聲地垂首立在原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如此一來,倒是顯得他們十分無趣。
而洛朗釋眉頭微挑,不知爲何對千帆的表情心中十分不適,雖然他們不過第一次見面,千帆做得也十分規矩,但是他就是看着不爽快。
“你這是要去哪?”聽到洛朗釋的詢問,饒是鎮定如千帆也是微微一愣,前世她與這位三殿下並無交集,大多數的事都是從探子或者洛朗逸那裡聽來的,只曉得此人性情古怪,向來都是想起什麼便是什麼。
“回三殿下的話,這會要去祖母那裡請安。”千帆老實地答了,也沒有多言。
“既然如此,我們來者是客,不如先去拜見老夫人吧。”洛朗釋這般說道,衆人自然也沒得反對。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清雅居去了。
嶽不暇生怕千帆感覺不到他的目光似的,一路上看了千帆多次,以至於到走在洛朗釋和洛朗逸身後的衛知陽也感覺到了,略爲奇怪地看了嶽不暇一眼。
“二姑娘,上次聽聞小妹與你一同出門,還要多謝二姑娘的照拂。”衛知陽本來與洛朗釋約好了下棋,嶽不暇卻是請三殿下到府上來吟詩作對,他邊想着來府上會一會妹妹讚不絕口的二姑娘,沒想到竟然真的碰上了。
“衛公子言重了,我與曦兒頗有眼緣,只是小姐妹之間的往來,當不得公子的謝。”千帆淡淡地掃了雖然走在前面卻都支着耳朵聽自己與衛知陽對話的幾人,嘴角扯出一絲瞭然的笑意。這些人大概都十分好奇自己與衛知陽的關係吧?
“小妹回去之後對姑娘讚不絕口,幾次要說來府上拜訪,不過這幾日被父親拘在府裡學規矩,才只能作罷。”衛知陽對千帆面對那些皇子不卑不亢的態度頗爲讚賞,面上又和悅了幾分。
太后的壽辰快到了,向來沒規矩的衛琳曦自然又要被教導個沒完。千帆心中一笑,卻是靜靜地答道,“三小姐與我頗爲投緣,既然曦兒不能來,改日我登門拜訪便是。”
“哥哥,你怎麼過來了?”衆人的注意力本來都在千帆身上,聽到這柔柔的聲音響起,都擡眼望去。
只見長長的迴廊那頭,少女一襲素白長裙,雖然顏色素淡,但是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靈氣,那少女在丫頭的擁簇下嫋嫋而來,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仙氣。
嶽不暇忙朝另外三人望去,除了衛知陽仍舊在與千帆低語,洛朗釋和洛朗逸的眼中都劃過一絲驚豔。嶽不暇滿意地笑了笑,自家妹妹的魅力自然是無人可擋,那清風公子本也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珠兒你怎麼出來了?”嶽不暇迎上去,引着嶽珠兒走到衆人面前,“快來見過三殿下、八殿下和清風公子。”
“珠兒見過三殿下;見過八殿下;見過清風公子。”嶽珠兒面上掛着得體地笑容,一一見禮。
“珠兒你從祖母那裡來的嗎?”嶽不暇看着嶽珠兒,笑道,“祖母這會歇下了嗎?三殿下正要過去拜訪。”
嶽珠兒美目流盼,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卻看見衆人身後正在與清風公子微笑低語的千帆,面露一絲焦急,“二妹妹,你還是快些進去吧,祖母和素衣坊的娘子都在等二妹妹。”
嶽珠兒的話聽着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卻暗指千帆身爲晚輩,竟然讓長輩等候,實爲不孝。而千帆聽到嶽珠兒的話,心中失笑。她這段時日倒是好久沒見到嶽珠兒,這嶽珠兒和嶽不暇還真不愧是兄妹,見到她第一件事便是編排她的不是。
如果嶽珠兒好似一株需要悉心栽培呵護的嬌嫩花朵,那麼千帆彷彿是一株肆意盛開的曼陀羅,簡單卻也危險。
這會千帆便是一副驚愕地表情看着嶽珠兒道,“早上大伯母派人來跟我說,祖母身子不適,讓我晚些過來,莫要驚擾了祖母。大姐姐,難不成有人冒充大伯母院裡的人來給我傳假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