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真會說笑,來遲了祖母想必也不會怪罪,又何必拿母親身邊的人做藉口。”嶽不暇笑着開口,“還是趕快進去給祖母請安吧。”
“哥哥,這會幾位姨娘和姑娘都在祖母那裡讓素衣坊的娘子量衣呢,怕是不方便招待殿下和公子的。”嶽珠兒柔柔地開口,面上滿是歉疚。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隨聞之一起去書房吧。”洛朗釋聽聞,便開了口,轉過頭卻看着千帆又道,“待會你也去聞之的書房,嶽將軍的棋藝精湛,想必你也應該精通的。”
“是。”嶽崇南雖然是武將,卻認爲棋盤與戰場排兵佈陣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因此極其鍾愛下棋。千帆前世並不愛下棋,後來爲了洛朗逸,特地請了有名的下棋師父教習自己,也是小有所成。如今洛朗釋開口,千帆便應下了。
“怎麼以前沒有聽聞二妹妹會下棋?”待到嶽不暇領着幾人離開,嶽珠兒卻是在千帆身邊涼涼的開口,完全不見方纔那般仙子模樣。
“妹妹以前也沒有聽聞仙子般的大姐姐會殺人不是。”千帆不冷不熱地回了句。
“那件事究竟如何你心知肚明,想必四妹妹也不會怪到我頭上來,二妹妹還是自求多福吧。”那一日,那把匕首分明就是千帆塞到她手裡的,如今二人也算是撕開了臉皮,懶得假惺惺的交好。
“祖母,您看您唸叨着二妹妹過來的遲了,原來二妹妹是和三殿下他們一起遊園子來着。”嶽珠兒先進了屋子,走到老夫人身邊便拉着老夫人的胳膊道,嬌笑道,“祖母,您今日真要說說二妹妹了,這京城不比邊關,就帶着一個丫頭跟男子游園子,說出去豈非讓人笑話。”
“珠兒,莫要亂說話。”老夫人有些不悅,畢竟還有外人在場,也沒有多說什麼。
“祖母。”千帆走了進來,見屋子裡人倒是不少,千帆的目光落在已經是姨娘打扮的夏兒身上微微一頓,見她沒有擡頭看自己,便越了過去。倒是嶽青兒幾乎不着痕跡地對她笑了笑。
待到素衣娘子爲千帆量過,千帆便開口道,“祖母,千帆本是想留在這裡陪着祖母說說話兒的,但是方纔大哥邀了我去下棋,怕是不能耽擱的。”
“既然如此,你們便都下去吧。”方纔聽嶽珠兒提起三殿下,老夫人心裡自然明白千帆的意思,便擺擺手,讓衆人都退了下去。
嶽珠兒自然不屑與冰姨娘這些人走在一起的,因此一開始便挽着大夫人的胳膊遠遠地走在前面。而嶽青兒和夏兒的院子都在另一邊,跟衆人道了別便分開了走。
“二姐姐,你要去哪裡,帶着靈兒好不好?”嶽靈兒年齡畢竟小,很喜歡這個笑眯眯的二姐姐,自然與她親近。
“靈兒不要鬧,二姑娘是有要事,不能陪你。”冰姨娘笑着抱起靈兒,對着千帆微微福了福身子,看了看她身邊的翠煙道,“大公子那裡到底不比自己的院子,二姑娘還是多帶些人伺候着。”
“多謝冰姨娘提醒。”千帆微微一笑道,“這會日頭高了,靈兒畢竟還是孩子,冰姨娘還是早些帶她回去,別沾了暑氣。”自二房回到岳家,老夫人便總是說大房二房一家人,千帆便隨着衆位姑娘稱呼嶽崇山的妾室爲姨娘了,倒也是沒有刻意去改。
“二姑娘萬事小心。”冰姨娘抱着靈兒朝着千帆笑了笑,轉身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這個冰姨娘倒是不怕大夫人知道她跟小姐有來往。”翠煙卻是低聲對千帆說,“方纔奴婢瞧着,大夫人身邊的婆子往這裡看了好幾次。”
“冰姨娘不是個簡單的,她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千帆笑着開口,“不過最好不要算計到我頭上來。”
方纔三殿下他們要去嶽不暇的書房,千帆便徑直從遊廊中穿了過去,走到湖心亭的時候,便看到洛朗釋一行人正在亭中下棋。
“三殿下他們怎麼會在這裡?”亭子不遠處,守着兩個丫頭,千帆走過來的時候,兩個丫頭連忙行禮。
其中一個丫頭機靈地開口,“回二小姐的話,方纔大少爺本是打算帶着三殿下他們去書房的,但是清風公子說,二小姐是姑娘家,自然不可去前院的。但是三殿下既然要與二小姐對弈,那在這裡等候便是。”
千帆的目光落在衛知陽身上,不知是這少年本就敏感還是他恰巧擡頭,二人的目光相遇,彼此會心一笑。沒想到衛知陽卻是替她想了許多,想到這,千帆的眸中也是多了些許暖意。
洛朗逸擡起頭便看到了千帆與衛知陽的互動,心中腹誹道,“果然是邊關來的女子,竟然與男子眉來眼去,真是舉止輕浮,粗俗不堪。”但是想到她素來對自己不冷不熱,頓時又有些惱怒。
千帆自然看到了洛朗逸的惱怒,心中冷笑一聲,靜靜地走了過來,看着棋盤默不作聲。觀棋不語,稍稍懂得的人都知道。千帆看過去時,這盤棋嶽不暇已然是露了敗勢。
果然半柱香後,嶽不暇便拱手笑道,“三殿下,我輸了。”
“嶽千帆,你來跟本殿下下一盤棋。”洛朗釋卻是沒有多說什麼,看着千帆道。
“小女子榮幸之至。”千帆笑道,“殿下,既然開局了,輸贏又作何解釋?”
“二妹妹,不過是下棋而已,難不成你還真覺得自己棋藝精湛了不成?”嶽不暇嗤笑一聲。連珠兒都不敢隨意與人對棋,這個嶽千帆還真是大言不慚!
“你說當如何?”洛朗釋擺擺手,示意她繼續說。
“今日就由清風公子作證人,我與三殿下對弈,若是我贏了,便提一個條件,可好?”千帆卻是看向衛知陽,完全忽略了洛朗逸和嶽不暇。
“若是你輸了,便跟我回府如何?”洛朗釋的話一出口,驚得衆人全都呆住了。
要知道,洛朗釋的母妃秦妃娘娘在宮中十分得寵,而秦家也自然是水漲船高,不然大伯母秦婉又如何在府上能夠這般立得住腳?千帆是岳家二房的長女,也是嶽崇南的獨女,分了門戶出去,那千帆便是嫡女,就算做正妃也是綽綽有餘。而嶽崇南是實打實掙出來的軍功,若是站在三皇子這邊……
“好。”千帆卻是不理會衆人的心思,笑道,“三殿下,請。”如同父親所說,下棋就像排兵佈陣,前世的自己爲了輔佐洛朗逸登上皇位,自己跟自己下了無數局棋,一來理清思路,二來可以平靜心情。後來做了皇后,倒是得了不少孤本,上面也記載着許多未曾解開的殘局。她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鑽研殘局之上,棋藝就這樣一點一滴地練了出來。
走棋沒多久,千帆便只攻不守,步步緊逼,隱隱有了兩軍交戰時的凜然殺氣,以至於洛朗釋竟然招架不住,處處敗退,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還沒等衆人回過神,洛朗釋手下一停,皺着眉看着棋盤。千帆卻是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水,靜靜地品茶。
“我輸了。”洛朗釋放下棋子,長舒了口氣道,“二姑娘這佈局果然精妙,本殿下佩服。”
“我也只是借用了一些殘局,改爲己用,也算勝之不武。”千帆笑道,“三殿下,承讓了。”
“姑娘這手落地圍殺果然精妙。”衛知陽本身是真心愛棋之人,津津有味地嘆道,“一開始步步後退,引君向前,卻不想早已暗度陳倉,背後圍殺,真是妙哉妙哉。”
“清風公子見笑了。”千帆擺擺手,起身到,“三殿下,若是無事,千帆就先告辭了。”
“等等,方纔說的事,你儘管開口。”洛朗釋此人向來恩怨分明,如今輸便是輸了,自然不會賴賬。
“既然三殿下如此爽快,千帆自然歡喜。”方纔的告辭不過是激將法,若是這三殿下默不作聲,她就當做今日無此事,但是以後自然不會與他合作。“不過,這會千帆還未想好什麼條件,若是哪日想好了在與三殿下說,可好?”
“嶽千帆,你不要得寸進尺!”嶽不暇竟然不知道嶽千帆奇藝如此精湛,本來是爲了讓她惹怒三殿下的,這會卻是竟然僥倖贏了,對,她一定是僥倖。但是三殿下向來喜愛棋藝精湛之人,若是讓她得了三殿下的眼……
想到這,嶽不暇更是惱怒地開口,“三殿下這般金貴的人兒,怎麼能跟着你一個女兒家胡鬧,若是有事便快些說出來,若是無事也不要亂說話。”
“無妨。”洛朗釋見千帆微笑不語,只是淡淡地開口,“這塊玉佩你收着,隨時都可以來換那個條件。”
千帆一愣,又是玉佩,若是那個彆扭的納蘭珉皓知道,還不得扔了出去?連忙擺手道,“三殿下既然說了,小女子自然是相信的,不需要有什麼信物。”話說完,心裡又是腹誹不已,幹嘛想着納蘭珉皓那個傢伙,看着三殿下那塊玉佩,似乎還真是塊好玉。
“隨你吧。”千帆靜靜地向衆人行禮離開,卻沒有發現洛朗逸和洛朗釋看着她的背影,眸中閃過的精光。
但是衛知陽卻看到了,心下微微一嘆,“看來這位二姑娘怕是惹了麻煩了,這下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