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警察系統由部長駒駟馳牢牢把持。兵以行就是靠上了駒駟馳才青雲直上的。
郭陳兩人所在的派系和兵以行那一派系一直不太對付。
郭朝安明白了老友的提醒,又知道唐家那小子和老友的兒子是同學平常走得挺近乎,就隱晦地說到:“老陳,我家那小子和老段的兒子就在現場呢。古副主席的閨女也趕巧在。今天這事又是以你管轄的系統爲主,我這個身份就是想出面,按組織原則也張不開嘴呀,當然由你來出面解決一下了。”
他這話就是回報老友的善意提醒,提醒老友:“這事鬧通天了,想不大都不行了。怎麼幹,我有份,支持你。”
郭朝安和陳安國兩人認識多少年了,彼此瞭解極深,很多事上一點就明。所以,對老友的話,陳安國明白着吶。
另外兩人的交情在那裡擺着吶,又同屬於同一陣營,在這事上態度一致毫不稀奇,更有共同的希望——努力站穩現在的位置,然後爭取再慢慢向上移移。
軍隊是政治的工具,但也是個相對獨立的體系。一般情況下,軍中的大佬們不會參與政治派系的爭鬥中,在關鍵時刻選擇立場就行了。所以,派系的頂級大佬都想拉攏秦正英這一類在軍中有舉足輕重影響力的老將軍。
現在,秦正英經常掛在嘴邊的寶貝外孫有了點小麻煩。郭朝安和陳安國倆人有機會幫個小忙,能放過纔怪了。
靠不上老將軍,能向老將軍和巨大而強盛的唐家示個好,爲本派系增加點人情實力,那收穫就足夠大了。
搞政治的人到了一定層次,他們的決定就很少被單純的私人感情所左右。非是功利,而是政治要求不得不如此。
輕易被私人感情左右的政治人物只能被人說他缺乏大局觀,在政治上還遠不夠成熟。
陳安國要出手也不能直接下命令干預區級警務,以免政敵提出中央亂插手地方事務的質疑,找到攻擊他的藉口。
他讓秘書以私人身份給市武警的老大打了個電話,大體的意思是說:我出來辦事,結果偶然看到澱安區XX路發生大規模羣衆集會。也不知他們爲的是什麼。你看這事對老大你會不會影響不好哇?
市武警老大林自忠一聽這話,知道這事不會那麼簡單,自然趕緊派人落實了一番,結果得知唐家小子在鬧事呢。
當初掃平騰雲集團就是林自忠親自指揮部下乾的。他當然瞭解了事件背後的起因,知道騰雲集團倒在唐坤之手。
林老大咂咂嘴,琢磨了一番,先給澱安區武警支隊交待了一番,然後給市局交情不錯的副局長邱少輝打了個電話。
在邱少輝之後,又有一些領導後知後覺了,在打聽實情的同時也各有盤算。
在月光閣的人都不知道,這裡發生的鬧劇已經被上層某些人嚴密關注,已經成了一個機會或者博弈的籌碼。
吳局長被唐坤扔在地上半天才緩過勁來。渾身的疼痛尚能忍耐,可那份巨大的恥辱卻無法承受,
他快氣瘋了。
一位刑警在王局長的示意下上前攙扶起吳局長。
吳局長站定後定定神,注意到刑警們都在看着他,那目光顯然有憐憫之意。這進一步增加了吳局長的恥辱感。
他是領導,大權在握,前途無量,高高在上的領導,只有他憐憫弱部下的份,哪有部下反過來憐憫領導的份?
“你們都愣着幹什麼?沒看到姓唐的襲警襲擊我?”吳局長一甩攙扶他的刑警,唾沫飛濺着咆哮:“把他抓起來。”
吳局長的那些親信聽了這話,都看了看唐坤,心說:“老大,我們不是不擁護你,不是不想幫你報仇。你看具體情況呀。動手,那小子非人吶。我們幹不過人家,上去徒惹一身傷。動槍,人家可有殺人執照。我們不知道這小子的來路,傷都不敢傷他,詐唬幾聲而已。人家卻可以乾脆利落地打死我們。誰敢吶?”
和吳局長關係遠的刑警卻想得明白:“吳頭,你有槍的,帶種的自己幹倒那唐小子。再說了,王老大在,輪不到你指揮。你衝我們吼吼個屁,欺負我們官比你小算怎麼回事呀。”
和老吳關係一般的刑警則想:“你們神仙打架,那就各展本事打架去吧,與我們這些小人物無關,只要不拉着我們這些凡人墊背,你們愛咋咋的。”
指揮不動刑警們,親信們都不聽話了,吳局長這張臉更掛不住了,火氣更大,更失態了,怒聲喝斥部下。
在月光閣員工的輕笑聲中,有人嘀咕着:“大咋呼小叫的,瘋婆子行爲,在京城的公務員隊伍裡可難得一見這種神經病。真是膚淺,實在是膚淺得很是不是?”
“不但膚淺,還腦殘。不知道領導是榜樣啊?帶種的,留着罵人的力氣,你自己上去抓捕人家示範一下嘛。”
有膽大的答話者哈哈大笑,語氣極爲尖酸。可見這世上的刻薄者委實不少。
王衍一看暴走的吳局長扭身有衝自己來了的架式。他把臉一沉,厲聲道:“老吳,你注意自己的身份,鎮靜點。”
多年形成的官威不是白給的。一把手就是一把手,關鍵時刻底氣足。王局長一聲喝斥還真壓制了吳旭慶的癲狂。
不等吳旭慶想好詞挑釁自己,王局長吩咐道:“去幾個人上去看看包小剛他們在幹什麼?”
在場的一些警察聽到王老大清晰地點到了一個新入治安大隊的小卒子的名字,都心領神會:“看看,包小剛在治安大隊的惡行都讓局老大知道了。可見老大對吳頭、包黑子兩人是多麼惱恨。這一有機會,他還不得狠勁地收拾?”
有了這種念頭,那些和吳局長走得比較近的警官心裡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只希望這把火別燒着自個。
等包隊長等七個人被警官們弄下來後,大廳裡的人一看幾個人的模樣,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慘,太慘了。
這七個人有六個鼻青臉腫嘴歪眼蒙不說,顯然還都受了不輕的內傷,個個一臉的喪氣驚恐,似乎有點神志不清。
王局長驚愕地掃了一眼包小剛等,隨即盯着唐坤的臉,心說:“你小子就是有靠山,行事也差不多點啊。當着我的面毆打警察不算,你竟然把警察打成這樣,你再有理也說不過去。我有心挺你一把,可你這樣一弄,我能怎麼辦?”
既想依靠唐坤幫自己重新掌握穩位子,又無法避開唐坤處理好警察捱打的事,要討好又要處罰,王衍真爲難了。
唐坤詫異地看着王衍,淡淡地問:“他們受傷了又不是我乾的。王局長,你和你的部下這樣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王局長琢磨着剛想說話。
吳局長跳出來了,大吼:“老包他們不是你打的,還能是他們自己把自己打成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你當我們警察全都是瞎子傻子啊?豈容你狡辯?”
他理智了些,這一回學聰明瞭,沒有提抓捕唐坤的事。只要證明唐坤犯罪了,抓人就是王局長不可推卸的事了。
唐坤對吳局長一瞪眼,冷冷道:“垃圾,剛纔兩拳是不是沒打醒你呀?你再胡嘞嘞,信不信我打得你爹媽不認你?”
“反了,反了!”吳旭慶氣急敗壞地吼道:“王局,你看這傢伙當着大家的面就敢威脅一個堂堂警察副局長……”
王衍雖然覺得唐坤想巧言抵賴很幼稚,但更受不了吳局長的叫囂。他剛要想法把吳旭慶*走。
“誰在說威脅一個堂堂警察副局長?”
隨着洪亮的詢問聲,幾個人走進了酒店。當頭的一人四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面孔刻板剛毅,正是邱少輝。
王衍看到這個中年人,立即立正啪地敬了一個禮道:“邱局長好。”
邱少輝對王衍微微一笑,點頭道:“王局長也在這啊?
其實論級別,王衍和邱少輝差不多少。他不用向邱少輝弄這種陣仗。但是,在這種場合,他要爲領導長臉。
吳旭慶當然也認識市局的邱少輝。他看到邱少輝望着他,不禁微皺眉頭暗罵一聲娘纔不情不願地敬了個禮。
“邱局,那話剛纔是我說的。那個姓唐的小”
“你的姓名,職務?”邱少輝皺眉盯着衣冠不整光頭亂髮的吳旭慶,直接打斷了他的囉嗦,冷冷問了一句。
“我……”吳旭慶一呃,心裡暗罵:“草,你多大個官啊?竟然裝不認識我這個實權常務副,要我報名報職務?”
“老子現在有根。我不鳥你,你能把我怎麼的?”吳旭慶我完了,脖子一梗不理邱少輝的問題了。
邱少輝根本就沒指望吳旭慶回答。
他早有詞準備着:“警容不整,一身流氓氣,象什麼樣子?老王,你得好好整頓一下澱安的警察隊伍了。”
吳旭慶聽了這話,氣得差點沒跳起來。可惜,人家是市裡來的上級,又是出了名的黑臉神,他不敢直接頂撞。
當衆頂撞上級領導,那不符合官場的規矩,只能自取其辱,招來行內人氏的恥笑。老吳明白這個只得幹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