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電工在哪裡,你告訴我!”我激動得朝他們吼了一聲,看來一切的原因都可以在那個電工師傅身上找到了,只要知道他是誰,我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可是我這一吼,直接斷送了孫二黑和他媳婦跟我說話的慾望,他們粗暴地把我連拉帶拽地趕出了這個我住了很多年的房子,而且還不准我碰任何一樣東西,儘管那些東西很大一部分是我買來的!
當我出了門後,那兩人又狠狠把門一關,把我和帶來的電工師傅隔絕在門外。這樣一來,恐怕我今晚可能都沒地方睡覺了。電工師傅和我是老熟人,他的兒子是我繪畫班的學生,所以他平時對我也非常客氣。見我流落在庭院中,實在沒地方去,他便對我說,“鄭老師,要不你到我家去睡吧。我家還空着一個房,你平常對我兒子那麼好,我愛人一定也會答應的。”
他的愛人是村裡出了名的母老虎,醋缸子,這麼晚我叫他來幫我的忙,他老婆起先還老大的不願。要不是她兒子,我的學生出面幫我求她媽媽,恐怕今晚電工師傅也不可能出得了門。我知道現在的我去哪兒都不受人歡迎,更不想給電工師傅家添亂,於是在他面前故作輕鬆地說自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呆一晚,讓他不用擔心。最後終於把電工師傅說通,把他勸回家去了。
身邊一下子清淨下來,我望着天上的繁星,鼻子一酸,幾滴眼淚悄然從眼角流到嘴裡,苦苦的,澀澀的。之前我總在想,只要妲媽媽能活過來,要我用什麼去換我都會答應的。可現在我卻發現,不僅妲媽媽回不來,就連自己也一無所有了。
“你哭什麼?不是還有我嗎?你沒地方住儘管來找我啊!”身後響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我回頭對上了杉樹男的那雙眸子,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摟在懷裡,用帶着薄薄繭子的大拇指指腹輕輕擦去我臉上的眼淚。
“你,你不是在胡梅家嗎?”我一看見他,不但沒有止住眼淚,反而哭得更加厲害了。撲進他的懷裡,伸手抱住他的腰,鼻涕眼淚像個關不上的水龍頭就那麼往外冒。我抽抽噎噎地說,“胡梅現在已經和我決裂了,你在她家裡住着,我不能也不敢去找你。再說,你哪有地方給我住啊……”
杉樹男略一沉吟,突然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已經很久沒看見楊老師了?”
我點點頭,擡起頭來看他,“是啊,自從國慶節放假以來,我就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她了。因爲事情太多,我也沒來得及去問……”
杉樹男說道,“她前幾天跟我說她要回老家去了,租下的這套子還沒到期,又搞了裝修,她捨不得直接還給房東,就問我願不願意接手。”
“你答應她了?”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嗯。”杉樹男點點頭,“不是租,而是買。我已經跟這套房子的主人全額交付,用的是你的名字,現在這套房子已經完全屬於我們了。剛纔我便是從那邊過來的,走,我帶你看房去!”
我在強烈的震驚之餘渾渾噩噩地跟着杉樹男往楊老師之前租下的那套房子走去。農村的房子總是一棟一棟修成,依山傍水,前面還帶着一個院子,我原來其實挺羨慕楊老師住在那樣好的房子裡,至少比妲媽媽的老屋子好看方便多了。可沒想到,杉樹男竟然已經把房子買了下來,用的竟然還是我的名字!
他這是爲什麼呢?我心裡有點小糾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這份大禮。
而到了這棟房子門口,我發現裡裡外外全部修繕過了,既保留了原來民居那種古樸自然的風情,又增添了很多現代元素,總而言之既方便又整潔大氣,和別人的房子那種黑漆漆、髒亂差的條件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你這是什麼時候弄的?”我驚喜地回過頭來問杉樹男。
他笑了笑,“我一早就着手準備了。”
“怎麼會……那你是一早就知道楊老師要回家去的咯?”
“不,我說的一早也就是幾天前。要知道我可是專門做從事建築這一行業的,要修個什麼安個什麼,難道不是比平常容易一百倍的麼?你還不許我濫用權力,以公謀私了?”杉樹男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聽他這麼說,既驚喜、激動又感嘆不已。慢慢地繞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又參觀了房子裡的各個角落,只能說這樣的建築設計才真正在讓人融入大自然的同時,又能追求舒適、安逸的生活,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設計。
不用說我也知道,這房子的改裝一定是杉樹男親自設計的。細細品嚼了一番杉樹男的智慧結晶之後,我終於感覺到身體的疲憊,便匆匆洗漱完後,沉沉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我醒過來,發現自己果然是睡了一夜無夢的好覺,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之前的陰霾通通一掃而光。我能感覺如此舒適快樂,不得不說這棟房子的功勞着實不小。
想到這棟房子之前是楊老師住着的,可她卻連告都沒告訴我這個好朋友一聲便回家去了,讓我大爲不解。想了想,拿出手機找到她的電話號碼,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彩鈴響了很多聲,都沒有人接聽,就在我打算掛斷的時候,突然那邊有人接了電話。
“喂?”一聲渾厚的男聲傳進了我的耳朵。我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十分熟悉,無比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可馬上又覺得很對不勁,時間還這麼早,怎麼會有男人拿了楊老師手機幫她接電話?
能確定的,這個男的一定是從昨晚開始就呆在楊老師房間裡的。
想到這一層,我幾乎能斷定楊老師不是回家去了,而是交了男朋友,跟男人同居去了!
我想起之前我和楊老師約定過,無論是她談男朋友還是我談男朋友,我們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告訴對方。雖然我和杉樹男現在的關係似乎有點兒過於親密,但他從來沒有跟我說要我做他女朋友的話,我們也沒有肌膚之親,所以我想我應該還不算有了男朋友。可楊老師這樣子的情況,不就是交了男朋友嗎?
想到這裡,我抓着手機,有點兒不快地說,“請你把手機給楊老師,我有點事要找她。”
“好。”那男人果然聽話的把手機給了睡在他旁邊的楊老師,楊老師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了過來,“誰呀?大清早的,我還要睡覺呢。”
“楊老師,是我,鄭晚。”我悶着聲音說道。
“鄭晚!”楊老師驚呼了一聲,似乎馬上從牀上坐了起來,“啊啊啊,竟然是你,我沒想到是你,不好意思哈……”
“不好意思也沒用了。”我抿了抿嘴,偷笑了一聲,但仍然裝得很嚴肅地質問她,“說吧,睡在你旁邊的是誰?男朋友?”
“噢……”她那邊停頓了幾秒,這纔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對我招供道,“是,是啊……”
“哼~楊老師,你做得可真好啊,有男朋友了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我故意冷笑地道。
“好吧。”她徹底軟了下來,“這件事情是我做得不對,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那還能有什麼隱情?”我感覺很是不解。
她乾咳了兩聲,說道,“電話裡一時也講不清楚,要不這樣吧,我們到村頭的酒樓邊吃飯邊聊?”
“村頭的酒樓?”我頓時發笑,“楊老師,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嗎?難不成你說的是你家村頭的酒樓,要我立刻坐車趕過來?”
“不是啊……”她欲言又止,“就是驪山村村頭的酒樓啦。實話跟你說話,我說的回老家是騙村裡人的,我現在就住在村子隔壁的一戶人家裡頭,不信,我立刻起牀穿衣到村頭酒樓跟你碰面!”
什麼!!她竟然就住在村子隔壁?雖然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相信她沒回老家,但是也沒想到她竟然就在我附近!
爲了得知楊老師的近況,滿足我的好奇心,也是想幫她把把現任男友的關,我飛快地洗漱好推開門走了出去。
杉樹男的房間仍然緊閉着,估計還在睡覺吧,我沒打算吵醒他,便躡手躡腳在離開的時候把大門帶上了。
村頭酒樓離我現在住的地方不遠,我很快便趕到了那裡。而五分鐘後,楊老師才姍姍來遲。她今天穿着一身皮草,一看就是非常好的質量,在這寒冷的天氣裡肯定非常保暖,也可以確定的是,這件皮草絕對價值不菲。
在我印象中,楊老師可沒那麼多錢買這麼貴的衣服,只有一種可能——是她新交的這個男朋友幫她買的。
“說說吧,你新交的男朋友是誰,怎麼都睡在一起了還不說給我知道?”等楊老師一坐下來,我便開門見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