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王府內。
“啊……”
雲意晚才踏入門檻就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叫,這聲音她熟悉,是雲桐的。
她沒有遲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聲音的來源處。
“住手……”
就在王府的內院中,一條鋪滿鵝暖石的小道上,有幾人出現在雲意晚眼中。
只見雲桐的上半身被兩人壓制在一張長寬凳子上,一個侍衛拿着一條長鞭,正面無表情地抽打雲桐的背,此時,她的背上已經是血跡斑斑。
周邊還有幾個正在監視的侍衛,他們的臉上亦是沒有一絲情緒。
“我讓你們住手。”
雲意晚正要出手阻攔,就被一旁的人攔住。
“王妃,這是王爺的吩咐,縱使是您,也不能阻止。”
雲意晚冷眼看向那個試圖阻止她的人。
“是,我不能阻攔王爺的吩咐,但若是我執意要救雲桐,你們是不是要攔着我?”
“職責所在,請王妃莫要難爲小人。”
“好一個職責所在,我也不阻攔你們打,只是,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會讓你人頭落地。”
若是侍衛很冷,那雲意晚只會比他更冷。
雲桐於她而言,很重要,誰都不能傷害她。
她直接動身往雲桐所在,侍衛見她一直前行,阻攔的身子也在不斷後退。
雲意晚說得對,季向暝早已在府中宣告,她就是這王府的女主人,即使還未行大婚,府中之人都以王妃之禮待她,她自然有資格處置這府裡的人。
而且縱使雲意晚不處置碰她的侍衛,季向暝也不會放過。
故而在她前進之時,侍衛也在不斷後退,二者形成了一個僵局。
雲意晚擋在雲桐身後,“動手吧!剩下的,我替她受。”
雲桐擡着蒼白的臉,看着雲意晚,“小姐,別……”
侍衛門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反正他們是不能動手打雲意晚的。
就在大家面臨兩難之時,穆雨澤出現了。
“你如此,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
他沒想到雲意晚也有犯傻的時候。
“我知道!”
“知道?”
“我只是擔心,我走了,他們會繼續動手。”
穆雨澤沒好氣地白了雲意晚一眼,這個理由真是讓他無言以對。
“你這人,你去王爺寢殿中找他吧!這裡我守着。”
雲意晚看了穆雨澤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起身,直奔季向暝的寢殿而去。
“她的傷交給你了。”
穆雨澤看着她走遠,對着侍衛們說:“人家小兩口鬧彆扭呢?你們就別這麼認真了,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一句話讓侍衛們臉上的冰冷破裂,瞬間在地上落了座,只待他們家王爺回心轉意。
他們也不是特別想打雲桐,畢竟有個人對雲桐可是在意得很呢!
季向暝寢殿外。
“王爺,你就放過雲桐吧!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逐影跪在石路上,一邊揉着自己的膝蓋,一邊向雲桐求情,看樣子也跪了不少時間了。
雲意晚站在幾步之外看着逐影的舉動,看來這個玩世不恭的逐影對她家雲桐還是不錯。
“別跪了,去照顧雲桐吧!”
既然這麼久季向暝都沒有想過放過雲桐,那他跪多久都是沒用的,如此,還不如省了這番力氣。
雲意晚說完,便不待逐影反應,直奔寢殿而去。
在守門的侍衛阻攔之時,季向暝的聲音傳來,“讓她進來。”
雲意晚入了屋,房門立刻合上。
雲意晚看着這紅得刺眼的寢殿,心中沒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沒了屏風的阻擋,她看到了那牀榻之上斜臥之人。
此刻的他雙眼半眯,似醒似夢,半敞的衣衫爲他增添了幾分魅惑之感。
可是,雲意晚無心欣賞這些。
“王爺爲何要罰雲桐?”
“你今日去了何處?”
他聽到了雲意晚不再喚他“阿暝”,可是,眼下這都不重要。
“就因爲這個,你就要處罰雲桐,我是籠中鳥嗎?連到處逛逛的資格都沒有嗎?”
她不喜自己一點自由都沒有,以前在她爺爺身邊,她是甘願的,可在季向暝這裡,她只感受到了束縛。
“你想去哪裡,本王都可以陪你前去,那你都不願與本王說,你去了何處?”
“我去見了綺陌姑娘。”
“僅限如此?”
他睜眼直視她,似乎要一眼看盡她內心的全部。
雲意晚亦是直視他的眸子,只是她看到了不相信的目光。
當即她怒了,“你派人監視我?”
季向暝嘴角噙笑,緩慢下榻,並慢條斯理地整理他鬆垮的衣衫。
“怎麼能說是監視呢?派人跟着,還不是怕你遇到危險嘛!”
“可我,不願意。”
她特意加重“不願意”三個字,並將自己此刻的心境傳達於他。
她之前的心境不知是何緣故,可是她現在對喜歡他這件事疑惑很深。
“本王是爲了你好。”
“爲我好!”雲意晚連番點頭,眼中都是嘲諷,“爲我好,那請王爺告訴我,我與你是何干系?”
“你我不日就將大婚,你不是知道的嗎?”
季向暝含着複雜看着她,雖然知道她與景言楚私下見了面,可是,她不是還沒有恢復記憶嗎?爲何會是這個模樣?
“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爲的,可是我們是如何相識的?我們之間又發生過什麼?你能說得清嗎?”
“……”
季向暝無言,他們之間除了她一再的後退,他確實找不到他們曾經美好的回憶。
“還有這個。”
雲意晚一把扯下她頭上戴着的髮釵,速度太快,以至於指尖被劃破了,也沒來得及注意。
“你說你有,爲何這麼久,我從未見你戴。”
“誰說本王沒有。”
季向暝忙從自己懷中拿出紅豆骰子,置於她面前。
雲意晚只是一眼,就將目光移開。
“王爺應該是不知這款首飾的特色,何必以假當真呢?”
季向暝手中項鍊中的紅豆明明比她手中的大許多,一看就不是一對,她如何看不出!
季向暝面色一凝,直接將項鍊重重扔了出去,不再看一眼。
雲意晚笑了,帶着對自己的嘲諷。
“王爺,你我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您又何苦委屈自己,陪我演這一場情深意重的戲碼呢?”
季向暝眼中突然劃過一絲悲痛,“你認爲本王之前種種,全是作戲?”
“難道不是嗎?”她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目的,可是,她不在乎,“我雖不記得與景言楚之間的過往,但是,我現在能夠肯定,我與您之間,所有的記憶都是假的。”
她記得與他在靈垣城朝夕相對,他屢次救她……
“假的!難道本王做的,就這麼入不得你的眼嗎?雲意晚,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何本王做什麼都捂不熱呢?即使忘了景言楚,都不能看到本王的好呢?”
他的聲音突然提高,使得屋外之人都已聽到,可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對不起,您說的,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事。”她目光堅定地看着他,“我忘了景言楚一事,是您做的嗎?”
“本王在你心裡,就是這般不堪嗎?”
以至於什麼壞事,都會讓她懷疑到他身上。
“既如此,連日的叨擾,意晚在這裡多謝王爺,就此拜別。”
雲意晚擡手作揖,後背挺得很直,這一禮,一爲對他懷疑的道歉;二爲對他的照顧的感謝。
他們之間的錯誤都是因她而起,這禮是必須的。
“你當暝王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季向暝的面色堅韌,渾身被陰霾籠罩,大喊:“來人!”
屋外二人連忙涌進,低頭等候吩咐。
“傳本王令,王妃不得出王府一步,違者,殺!”
雲意晚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你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是你的王妃,之前是我弄錯了,我向你親口說了對不起,你還想怎樣?”
“怎樣?”季向暝開始走向屋外,“當然是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爲本王的妃。”
季向暝已經離開,他走前留下的話,她聽到了。
“不準讓任何人靠近這裡。”
之後的事,雲意晚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很困,困到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