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套懂動作坐下來,說起來長,但真正的時間也就不過半分鐘的時間。
不過,哪怕是僅僅只有這半分鐘的時間,宗師也必須要做到毫無破綻,一切都必須嚴格的按照標準來做。
當然,這一套做下來之後,別的先不說,最起碼一個專業而敬職的指揮形象,立刻就出來了。
張大寶在臺下看的呵呵直樂,“哎呦喂,這大師的範兒還真的是挺足的呢!比我強,比我強啊!”
他旁邊的那個場務斜着眼瞥了張大寶兩眼,嘴脣動了動,但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不過這夥計臉上的表情卻是正在說明他也很贊同他們張團的話。
臺上的宗師微微一低頭,視線落在了那根三十多釐米長,通體潔白如玉的木質指揮棒上。
指揮棒是指揮獨有的“武器”。在舞臺上,樂手們的武器就是那些樂器,而指揮的武器,就是這麼一根短而細的指揮棒。
就是這麼一根看起來毫不起眼的細木棒,在指揮的手裡卻能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華。說個毫不誇張的話,整個舞臺上所有樂手的演出,最少有一多半都是被這根小小的木棒所控制的。
這就是指揮棒的神奇之處!
眼前這根靜靜地躺在樂譜架上的指揮棒是一支短棒,而且手柄位置是水滴狀的。這讓宗師的眉頭微微的蹙了一下。
說實在的,宗師不太很喜歡短棒,在學校的時候,他一直是練習長棒的,也就是長度在四十釐米以上的指揮棒。
短棒指的是那些長度在3o到35釐米之間的指揮棒。短棒相對而言,對於指揮合唱和編制不太大的音樂作品是具有優越性的。
當然這也也不絕對,也有很多指揮家用它指揮編制相當大甚至大型的作品,比如說前世的卡拉揚,他就喜歡用短棒來指揮。
而長棒的長度一般都大於4ocm,因爲指揮大型作品更便於提示後排的樂手,所以長棒的尺寸較多。在前世,還有一些著名的指揮家用的長棒的長度更長,如伯恩斯坦,如賴納等,不過他們手裡的那種長度的長棒,真的是很罕見的。
這根指揮棒顯然是張大寶用的那根指揮棒,每個人的指揮習慣不一樣,所以用的指揮棒也不一樣。
就好像張大寶喜歡用這種三十來釐米長的短棒,而宗師則更習慣用過四十釐米的長棒。
而且這根指揮棒的款式也不是宗師所習慣的。
指揮棒的棒體除了長度之外,造型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因此所謂指揮棒的款式,指的就是指揮棒手柄的造型。
現代的指揮棒的款式相當多,常見的有比較古老的那種圓柱狀款式,也有比較現代化的球狀、水滴狀、葫蘆狀、橄欖狀等。
手柄的存在,是爲了讓指揮更容易拿住指揮棒。因爲指揮在做指揮動作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力非常大,如果指揮手上的力量不夠,那麼很容易會讓指揮棒脫手的。
要是指揮在做動作的時候忽然指揮棒“嗖”的一下飛出去,那可就真的成大笑話了。
因此增加手柄,就是爲了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
當然,也有一種指揮棒是沒有手柄的。這一種指揮棒操縱起來不太容易,因爲要想操控好這種指揮棒,除了對前臂和手腕的力度要求之外,手指的力也更爲苛刻,因此較難掌握。
但這種指揮棒一旦能夠自如的控制了,其靈活度是遠遠要過那些帶手柄的指揮棒的,如果掌握得好,技巧較其它類型更爲華麗、更爲繁多。
在學校中,宗師習慣用的指揮棒就是一根長度在43釐米的無柄指揮棒!
只是每個職業指揮的指揮棒幾乎都是專門定做的,宗師今天登臺也是臨時的,他哪兒有這種準備,因此今天他只能先拿張大寶的這根指揮棒將就一下了。
在拿起指揮棒之前,宗師看着前面這些樂手說道:“今天咱們是合練的這曲子就是《威廉退爾進行曲》,作爲這曲子的創作人,說實在的,我還真的是沒有欣賞過諸位的表演的。所以,今天還請大夥兒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爭取將這曲子演繹的完美無瑕。”
頓了頓,宗師繼續說道:“不過,雖然是合練,但我也是非常苛刻的,如果有誰出現什麼瑕疵,我可是立刻就能聽出來的。當然,如果整曲子的氣氛不對,我也是能夠感覺出來的。因此,在合練的中間,我說不定根據實際情況叫停合練的。不過大夥兒不用擔心,咱們這只是合練。”
說完,宗師衝着那些樂手點了點頭,這才終於拿起了那根指揮棒。
這些話,宗師在拿起指揮棒之前說沒問題,可一旦拿起了那根指揮棒,除非是暫停演奏,否則宗師是不會用嘴出任何聲音的。
他只能通過手裡的指揮棒、左手的手勢、臉上的表情、眼神、肢體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是規矩。
拿起指揮棒的宗師,眼睛先是環視一下整個樂團的樂手,這麼做是爲了集中合樂手們的注意力,然後他的雙手緩緩擡起並回落,回落後保持相對穩定、靜止狀態。右手稍高,雙手距離約二十公分,高度在胸部以下,肩部和手臂放鬆、自然。
下一刻,宗師的眼神看向了正前方的小號,右手的指揮棒做了一個隔空微點的動作,點擊的方向正是小號手。
《威廉退爾進行曲》是節選自前世十八世紀意大利著名音樂家羅西尼根據德國著名作家席勒寫的名作《威廉.退爾》創作的歌劇《威廉.退爾》第四終章中最經典的一段。
這進行曲是由小號獨奏引導的,一開始的時候,是小號的獨奏。
小號手在看到宗師的提議之後,臉色一正,手指也按在了小號上,下一刻,當宗師手裡的指揮棒揮動時,小號手憋足了勁開始吹奏。
這一段小號的獨奏大約有十五秒鐘的時間,期間小號是主導,配有低音長號以及定音鼓。
這一段十五秒長的曲子,也是宗師的前世極爲經典的一段小號獨奏。
這段獨奏完成之後,打擊樂器、管樂組以及絃樂組的樂器都加入了進來,立刻就構成了前世那段經典而流傳極廣的旋律。
當然,前世遊戲廳中賭馬機的配樂,也是這一段經典的旋律。
這一段依然是以小號爲主導,不過在演奏了大約十五六秒之後,宗師忽然停下了手裡的指揮棒。
全場的樂器音戛然而止。
宗師放下了手裡的指揮棒,指着張兵說道:“單簧管有兩個音沒有吹在拍子上。而且小號有一個音吹破了!”
這一段由衆多樂器合奏的旋律,是一段不折不扣的快板,度很快,對於樂手們的要求很高。
如果這段快板是用絃樂來演奏的話,自然是沒有神沒問題,但偏偏這一段快節奏的旋律必須是用小號來演奏的,所以對於小號手的要求是更高的。
小號是吹奏樂器,因此在快節奏的旋律上有着先天的弱勢。
其實樂團的這個小號手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剛纔他的節奏控制的非常的好,看得出來是在這曲子上下過苦功夫的。不過他剛纔在吹奏的時候,有了一個小小的破音,如果不仔細聽的話,真的是聽不出來。
可偏偏,宗師就聽出來了。
作爲一個指揮,能夠做到準確的聽音是最基本的要求。當年宗師在皇音的時候,每天都要做聽音訓練,四年下來,光是這種聽音訓練都快把宗師訓練到吐!
不過,也正是因爲有了這麼嚴酷的聽音訓練,才讓宗師有了一雙極爲敏感的耳朵。
聽到宗師這麼說,小號手點着頭舉起了手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
指揮沒有聽錯,小號手自己心裡最清楚自己剛纔的吹奏有沒有毛病。
至於單簧管,也就是大兵,同樣做了一個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合練就是這樣,在演奏中出了問題,指揮在第一時間提出來了,那麼下一次就不能再犯如此的錯誤。否則又怎麼能夠不斷的提高呢?
只有在合練中不斷的找錯誤,找毛病,才能夠把樂隊中存在的各種問題全都找出來,最終讓一曲子的演奏變得更完美。
合練的意義就是在於此!
看到兩位樂手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宗師又說道:“絃樂組,請注意我的姿勢。喏,我要是做這種姿勢的話,意思就是讓你們的力度輕柔一點,如果我是這種姿勢的話,那麼就要加大力度。沒關係,咱們是第一次合練,你們對於我的肢體語言也不是很瞭解,咱們在練習中慢慢的相互瞭解吧!ok,重新來一次,小號、單簧管,不要再出剛纔那種錯誤了。”
宗師拍了拍手,然後右手再次拿起了指揮棒。
“停停停,這裡小鼓的力度不對。小鼓,在演奏這一段的時候請注意我左手的姿勢,這一段必須要控制好力度,否則就會產生喧賓奪主的味道……”
“再停一下,這裡第二小提琴的節奏不對……”
“停,席小提琴,這一段你必須要帶領第一小提琴拉出情感來的,要注意我臉上的表情和視線,到這裡的時候,我會用表情和眼神來告訴你這一段應該怎麼去拉……”
幾乎是每隔幾十秒鐘,宗師都會放下指揮棒叫停,然後一一的給那些出了錯誤的樂手們講解這一段應該怎麼演奏。
一開始的時候,那些被提出意見的樂手還有些不樂意,畢竟他們出的那些錯誤真的是很微不足道,有得甚至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根本就沒有必要點出來。說個不好聽的,這麼一點小毛病都被點出來,簡直就是有點吹毛求疵。
可當他們在聽到宗師所說的全都非常有道理之後,也都虛心的接受了宗師的意見。
當然,之所以會出現這麼多的錯誤,主要原因就是這些樂手還不熟悉宗師的指揮風格以及宗師對音樂的嚴謹態度。
不過這不要緊,隨着宗師和這些樂手之間磨合的越來越好,這《威廉退爾進行曲》的演奏也是越來越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