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總部,此刻圍在會議桌前端坐着的,是四位皓髯白髮的老者,從他們臉上嚴肅的表情可以看出,這次會議的主題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話題。否則,諸如顧嘯生、顧嘯遠這樣的顧氏集團重要角色,怎會連進會議室的資格都沒有呢?
會議室外,顧嘯生面色凝重地候立在門旁,身爲當今顧家的家主,這樣給人當門衛,自然稱不上是一件高興的私情,這點從他臉部的表情就完全可以體現出來。再加上先前顧天河的一句嘲諷——如果小輩有能力,又何必我們這些老傢伙出面呢?——更是讓他臉色鐵青。
「總有一天,我要把這幾個老傢伙統統送進棺材!」顧嘯生心裡默唸着,當然,他不敢公然說出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會議室裡的那幾個老傢伙的功力他很清楚,門外的任何風吹草動,必定偶瞞不過他們的耳朵。
想到這裡,顧嘯生仰頭望了一眼頭頂的監視系統,嘴角反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極爲詭異的笑容。在他看來,這所謂的「總有一天」,應該不需要等很長時間了。
與此同時,會議室裡的四位老者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穩穩坐着,彼此足足僵持了十多分鐘,才見爲首一位老者乾咳了兩聲,開口說道:「事已至此,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是不是還有什麼挽救的良策?」
要說顧家,在歷史的淵源長河中,素來都有一個不成文的潛規則,除了整個家族平日掌管事務的家主以外,其真正的主宰,乃是藏身於幕後的幾個家族長輩。只是這些或接近或年過百歲的老者往日甚少露面,只有遇到什麼極度棘手事情,他們纔會以長輩的身份出來掌權。而這也在無形中削弱了家主的權力,也難怪門外的顧嘯生會如此憤慨,畢竟誰都不想當一個時常會被架空權利的傀儡人物。
諸如現在,這位執掌着顧家直系嫡親血統的長輩,因此他也可以算得上是顧家真正的首腦人物。
「韓家真的殺死了那個妖魔?」坐在左側的顧天河狐疑道,從他的眼神裡,似乎還閃現出一絲別樣的意味。
「千真萬確。」另一側的顧天玄篤定地回答道,其確信度可見一斑。
「那就是說,我們的三色光計劃完了?」最末座的那位老者言語中充滿了惋惜,此人也算是四人中年歲最小的一個――顧天祥,花白的髮際與身旁另外三人有着明顯的反差,實則他的年齡,也足以讓那些嚮往長命百歲的人們望塵莫及了。
爲首的那位老者微微揚起石臂,示意衆人不要再說話了,待四周重歸平靜後,他才說道:「表面上三色光計劃是爲了讓括天下財富,建立絕對**的金融帝國,但真正的三色光計劃,乃是統治整個地面世界和龐大計劃。我原本打算,等阿朗家族和勃克里家族與千年韓家三敗俱傷之後,我們顧家就能憑藉科技武裝的力量,一舉獲得整個地面世界的控制權了。」
一提到這些,在場四位老者的眼睛裡同時閃過一縷精芒,作爲他們人生的最大目標,三色光計劃的誘惑力的確不容小視,畢竟那可是代表了全世界的權力,又有誰會不爲之動心呢?
「只可惜事與願違,阿朗家族在中東遭到了藍玫瑰公主的牽制,在搶奪能源和研發新興材料分別失敗後,縱然他們依舊資本雄厚、能源豐富,但他們的作用對於整個三色光計劃而言已經是大打折扣了。」顧天陽打開會議室牆面上的電子地圖,順勢在中東地區打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要不是韓海那小子插手,阿朗家族恐怕早就控制住了藍玫瑰公主,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人財兩空!」顧天玄說到氣頭上、掌心甩力一拍桌子,當即在會議桌表面印上了一個深深的手印。
顧天陽並沒有在意顧天玄的破壞力(也或許是習慣了),而是繼續他的局勢分析:「其次,勃克里家族的黑暗教廷確實派上了不少用處,只不過這個家族集團太國獨行,他們自認爲與地底世界關係密切一些,就能獲得王陽更大的支援,與這樣的家族合作,我們遲早會被他們賣得一干兒淨。但是隨着那些地底生物的一一消亡,以及黑暗教廷在韓家弟子面前表現出來的無力感,相信這個由金錢堆積起來的家族遲早要走上衰敗的道路。
「又是韓家,該死!特別是那個叫韓海的小子,總是破壞我們的好事,若是讓老子遇見他,非把他生吞活剝了不可!」燒了起來。
「是嗎?二哥,不是我滅自己的威風,以你我的功力,未必能是那個小子的對手。即便我們兄弟四人聯手,也不一定就能穩操勝卷。韓海韓海身旁的幫手也不少,這一仗,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爆發得好!」顧天河一邊搖頭一邊說道,憑他有兩次與韓海交手的經驗,也懸是此間最有發言權的人了。
「哼,老子就不信這個邪!」儘管心中不服,顧天玄還是收起了自己的火暴脾氣。
「好了,既然現在其他兩大家族都無法倚靠了,我們就只有憑藉自己的力量。想要把頹勢扭轉回來,最缺少的就是金錢!一旦有了大量的財富,我們便可以運用經濟科技力量去對付韓家,而不必在武學上與他們一爭長短了。」顧天陽摸了有把鬍子,眯縫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淡淡的無奈。
揚長避短自然可以稱得上是對敵的高招,只是顧、韓兩家當年同樣身爲古武學世家,而如今千年韓家的傳人在武學方面的造詣青出於藍,這方面韓海就是個實例。可顧家的武學精髓卻未得傳承,只養出了顧江那等三流子弟,雖然顧家在商業上也是有所成就,但此消彼長,當年的古武學世家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據說地底世界藏有一種超級金屬資源,一旦我們成功開掘出來,就足夠組建一支超現代化的軍隊了!」顧天玄用手指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地底的寶藏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具誘惑力的,即便是這個修身已久的武林老者。
「但是……我們要如何進入那個該死的地底世界呢?」顧天祥陰沉着臉,他不是那種盲且樂觀的性格,在他看來,要想進入地底,遠遠要比進入地底搜尋寶藏困難得多。
「很簡單,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天水山的千年山莊擁有一個通往地底世界的通道以外,在地球的另一邊,也存在着一個同樣的通道?這是經過道士王陽千年以來的不懈努力所挖掘出來的,現在這個洞穴就在勃克里家族的掌握之中,如果我們可以進入這個通道……」
顧天陽不停搓着雙手,看他那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這一次顯然是做好了大展拳腳的準備。
其實除了韓家與勃克里家族以外,遠在中東的阿朗家族也已經窺探到了黑鑽鐵的存在,只是阿朗家族開採出來的只是一些浮於地表的散雜金屬,想要挖掘到真正的地底世界,卻不是他們現有的工業技術可以辦到的。
「你們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嗎?既然勃克里家族早就掌握了地底時間的入口,那他們勢必會對那個通道百般掩藏保護,這裡獨享的快樂,豈能拿來輕易與別人分享?」顧天河依舊保持着他的低調作風,不知爲什麼,自從他與韓海交手失敗之後,他過去那些豪情便隨着失敗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老三的意思是?」顧天陽皺了皺眉頭鳥目光如利刀般刺向了顧天河。
「既然我們知道了另一個地底通道的方位,想必韓家的人也已有所耳聞,如果我們想要捷足先登,就必須想出一個既迅速,又妥當的周密計劃。而一旦顧家與勃克里家族發生爭執,那之前的三色光計劃也必將淪爲泡影。此中利益孰輕孰重,還需要我們三思而後行啊!」
「廢話,除了那幾個狗屁血影死士以外,那兩個家族簡直就是形同虛設,根本派不上一點用處,不趁現在將其一舉吞併,難道還等着他們來吃掉我們嗎?」顧天玄大聲呵斥道,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無論面對的是誰,總會表現出與他年齡身份極不符合的暴躁。「但是……」顧天河有意辯駁,卻見大哥顧天陽慢慢揚起了手臂。
整個會議室一下安靜了下來,下方的三隻眼睛同時盯着主座上的顧天陽,想聽聽這位顧家老大能有什麼總結性的發言。
「三弟說的不無道理。」顧天陽的第一句話,就把顧天玄的氣焰壓制了下去,就見這個身材魁梧的老頭坐在椅子上獨自生氣了悶氣,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如敵人般死盯着對面的顧天河。
看着顧天玄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在場的其餘三人不免又好氣、又好笑,好在衆人都知道他的牛脾氣,於是只把他丟到一邊,重新討論了起來。
「道士王陽已死,地底世界必定羣龍無首,我們必須搶在另外兩大家族之前,控制住地底世界的資源財富,這纔是當務之急。
與勃克里家族的衝突在所難免,只是我們應該思考一下,怎樣才能把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顧天陽低着頭說道,身爲一個主持大局者,他在考慮殲滅敵人的同時,也不得不考慮如何保全自己。
就在會議室裡的幾位老者同時陷入沉思之時,就聽見會議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推了開來。漫步而入的,是一個打扮得妖豔無匹的年輕女子,白色毛布料的背心式連聶、裙襬不算太短,腿上穿半透明的絲襪,但由於質地的關係,將她的身體緊緊裹住,一樣展現出她完美誘人的曲線。手指甲上擦了深紅的指甲油,火焰般的深紅在她潔白的手指前端更顯嬌豔、加上腳踝的玫瑰刺青,性感中又帶些野豔和豪放的熱情,很容易就能激起一般異性的**。
此時的何晴與她過去那種氣勢逼人的感覺有着鮮明反差,就好像徹底換了一個人,一如從打工者到女主人的角色切換……「妳……妳是誰,是怎麼進來的?」最靠近會議室大門的顧天祥第一個反應過來,看着妖豔女子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容,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咯咯,我是二少的秘書何晴,當然是推門進來的。」何晴抿嘴一笑,言罷,扭動着她那水蛇般的腰肢,悠然走到了會議桌前。
「哼,老夫等人在此商議要事,豈是妳這樣的小職員可以擅自打擾的!」顧天陽連看都沒看何晴一眼,只陰沉着臉冷冷說道。
「是嗎?如果說我有辦法幫顧家得到地底的寶藏你們還會這樣說嗎?」
何晴溫柔嫵媚的聲音剛落,只見在場四位老者眼中同時閃過-絲歡躍,只可惜稍縱即逝,顯然,他們並不相信這樣一個小小的女人能有什麼大能耐。「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們最好相信他。」
何晴說着,立刻轉身恭敬地回到門邊,彎腰伸臂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後,只見從門外走進了三位頭戴披帽,中等身材的人亡二人同樣穿着一身中世紀傳教士的怪異服裝。
由於三人都把臉深深藏在披帽的裡面,所以一時也無從確定他們的性別、長相,只知道爲首一人是身材高大,金髮碧眼的歐洲人,結實的手掌乍一看就感覺充滿了力量。在他的左側,跟隨着一個身穿寬大衣袍,身材極爲高大的古怪隨從。相形之下,此人右側的那位隨從,無論從身材還是體態上來看還都算正常,纖瘦嬌柔的外表揭示出一個女性的特徵。
「這三位是?」顧天陽看着眼前三位「不速之客」,心中的猜忌如漣漪般盪漾開來。
按照常理匹言,四人所在的這問會議室乃是顧氏集團總部的絕密地帶,別說是一個普通職員,即使是顧家家主顧嘯生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都不得靠近。而何晴現在竟然大大咧咧地站在這裡,並且從她的語氣來聽,她似乎還對他們之前交談的內容瞭如指掌,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籌劃了這一幕的出現?
如果說何晴的出現已經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奇,那這三個陌生人的出現,則完全出乎了顧天陽他們的意料。
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家的防禦體系變得如此脆弱不堪了?
「很高興,顧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爲首那位高個子用他沙啞的聲音問候雖然他的中文說得很是流利,但顧天陽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外域的氣息。
「是你?!」眼看着對方緩緩擡起頭來,顧天陽不禁大吃一驚,整個身體如同被針刺一般地一躍而起!
此刻,韓海正獨自遊蕩在南海羣島中的另一座孤島上、這裡的景色平淡無奇就和他先前所經歷過的其它海島一樣。灌木和鳥糞佔據了這裡的大部分空地,真正的空曠地帶很少,但凡是有,也被一些不知名的細小植物所佔領了。
走在鬆軟潮溼的地面上,韓海的視線不停掃視着周圍的一切,生怕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有用的線索。
這是他這幾天以來所搜尋的第九座海島(其中前八座是和藍思她們一起的),不過按照蒙靜的提示,這也應該是他需要搜尋的最後一座海島。依照那個賭約,他應該能在這裡找到隱子的下落,只是真假與否,還待他親自去考證。韓海在大學期間主修的課程並非探險,也絕不是那些枯燥的考古學,不過對於搜尋東西,他還是有着一份自己獨到的經驗的。原因無他,靈覺的功效,足以幫助他發現一些常人所不容易找到的細節,僅憑惜握囑,就可以使他的搜尋行動變得簡單許多。於是,只在海島上轉悠了不到半天,根據手中的地圖,韓海就用直覺發現了一處隱藏得十分隱蔽的地底洞穴,山洞的入口處早已被青綠色的藤蔓植物所覆蓋,即使是那些專業的探險人士,都不一定會注意到腳底的這片普通植物。
不過韓海先開始認準的,並不是這個地底洞穴本身,而是其左右兩側的兩棵參天大樹。然後根據蒙靜昨日給他的提示,他很快就在大樹的中央位置發現了這個洞穴的存在,這不禁讓他感嘆:若沒有蒙靜事先提醒,任憑自己的靈覺多麼高超,也不能夠如此輕易地找到這個洞穴的所在。
總不見得真的刨地三尺吧?韓海心裡偷笑,靈覺外加內幕消息,也活該那個隱子倒黴,這次估計再難清靜了!
韓海手臂微揚,以一股輕柔的氣勁掀開了洞口的植物藤蔓,再用手慢慢撥開溼灑灑的植物殘枝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些不規正的凌亂石塊,顯然是被人故意堆放在這裡掩人耳目的。
在用內勁震開了一個僅容許一人通過的通道後,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洞穴赫然暴露在了韓海的面前。未作耽擱,韓海移身飄向了黑暗更深處,眼前好像出現一名高個子男人,削瘦的臉上綻開熟識的微笑,銀白的鬢髮無風自動。在這個深不見底的山洞裡,真的會有他想尋找的那個傢伙嗎?說也奇怪,那看似只有十多米的距離,韓海足足用了十多分鐘纔來到那個男人的面前,舉目望去,只見這個男人全身上下的服飾都已腐爛得不成模樣,輕輕一碰,便破碎成了絲絲布條,順着他的肌膚散落下來,撒滿了一地。
「前輩?」韓海看着眼前這幅不可思議的情景,不由深表歉意地低語了一聲,事實上,他也沒料到對方的衣服竟然如此不經碰。
對方並沒有回答,而是瞪着一雙眼睛直視前方,嘴角仍舊掛着一絲古怪的笑意。
突然間,韓海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有些不太自然,,就好像被人勉強拉起左右嘴角,笑得那樣生硬詭異。「前輩,請問您聽得見我說話嗎?」
韓海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只因先前他的手指觸及到這個男人的肌膚時,赫然感覺到一種不屬於活物的冰涼。更重要的是,他的靈覺也沒在這裡感受到一點生命的氣息!男人依舊沒有欐誰黑暗裡,宛如一尊人體雕像,既神秘,又詭異。
難道這個人已經死了?韓海心中揣測着,同時再次把手伸向了那個男人的肩膀。
然而,讓韓海大吃一驚的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觸到男人的身體時,驀然,從黑暗中斜伸來一隻冰涼的手掌,準確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此時他的指尖距離那個男人僅有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在這種恐怖的環境下,遭遇到如此一隻恐怖的「冰手」,韓海的神經頓時達到了高度緊繃狀態。這傢伙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他爲何穿着腐爛的衣服站在這裡紋絲不動?如果是鬼,他又是怎麼抓住自己的手腕的?難道鬼也有實體形態嗎?
這一連串從未思考過的怪異問題,頓時如火山爆發般涌進了韓海的大腦,他絕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聯想到一些超自然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