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幽暗是墓的唯一基調,也許淮南王墓有點特別,而特別之處就是比別的墓裡多了那麼一點點比較兇悍且不友善的“朋友”。
甭管活着的時候有多大權勢富貴,就算是能夠隻手遮天翻雲覆雨額,死後一切也只能煙消雲散化成一抔黃土。至於象徵身份墓冢以及陪葬,柳夢璃覺得最終除了便宜盜墓人以外的功能就是爲後世研究墓主所處時代提供資料罷了。
這些想法她也只能悶在自己的肚子裡,畢竟唐朝雖然開放,但也是皇權至上的封建朝代而不是人人都有言論自由的現代,更何況她也不想給自己那個胖胖可愛偶爾脫線卻無比疼愛她的縣官老爹添麻煩。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都快十九歲了還沒有嫁人是不是有點不太科學?柳夢璃雖然不喜歡包辦婚姻但是她知道她那可愛的老爹早就爲她找好了未來夫婿,和她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裴劍。裴劍喜歡她而她也喜歡裴劍,雖然對方還是個比較嫩生的小青年,但是實際年齡不可考——噓,女士的年齡是秘密——的柳夢璃小姐表示她一點也不在意。
柳夢璃一直覺得自己所處的這個唐朝有哪裡不太對,可她就是說不上來。直到她被那個死蠢又高冷的系統用同歸於盡的宣言逼着接受任務跟着韓菱紗與雲天河掃蕩了女蘿巖見了槐妖又跑進了淮南王墓見了那些兇悍的“朋友”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是個修仙世界。虧她之前還以爲那些法術什麼的是通過系統發出來的,原來她自己就能學啊。
於是懷抱着早日學會法術研究出破系統的原理,爭取早日踹掉那個死蠢高冷莫名其妙把她弄來的系統然後愉快的回家逗未婚夫玩的美好願望的柳夢璃小姐越發勤奮起來了。
“菱紗,這裡有點奇怪,我們還是先離開吧。”雲天河緊緊地抓着手中的劍,警惕的打量着周圍。
“哪裡奇怪了?”韓菱紗知道雲天河的直覺很強,但還是忍不住的嗆聲,“我倒是覺得這裡沒什麼問題。”
“不知道,就是有不好的感覺,很危險。”雲天河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總覺得這個房間給他一種很壓抑感,比他以前面對老虎的時候還要危險。
“菱紗,我覺得天河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快走吧。”柳夢璃雖然也沒什麼感覺,但是原本一直在裝死的蠢系統卻突然要她快離開,還特意在她眼前放了‘危險’這兩個血淋淋的紅色大字刷存在感。
“可是我們已經沒辦法原路返回了,從我們進來的那一刻起這裡就被封死了,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其他的出路纔可以。”韓菱紗四處打量着,有點後悔自己莽撞的舉動,“真是抱歉,如果不是我提出來要到這裡看看的話——”
“菱紗,這裡離壽陽很近,如果墓裡的那些東西衝出來的話會很危險,我不希望爹和娘有事。”柳夢璃打斷了韓菱紗的話,“而且無論有什麼危險我們都會一起解決的不是麼。”
“夢璃說得對,菱紗,我會保護你的。”雲天河拍拍胸脯這樣說道。
“誰,誰要你這個笨蛋野人保護啊!”韓菱紗的臉紅了一下,惡狠狠地瞪了雲天河一眼,“走啦,我們到前面的那個臺上看看去。”
“夢璃夢璃,你快告訴我菱紗爲什麼突然生氣了?”完全搞不懂女兒家心態的雲天河向一邊看戲的柳夢璃求助。
“因爲菱紗害羞了唄。”柳夢璃看着遲鈍的雲天河抿嘴笑了起來,“所以天河要一直記得自己對菱紗的承諾呢。”
“那是當然的了。”雲天河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
噗,果然很呆萌很治癒,這就是死蠢系統說的主角麼。柳夢璃眸色微深,這麼拼命地催促我跟着他們,果然是想要搶奪主角的氣運吧,只不過真的有這麼容易麼。她掩着嘴笑了起來,那就再讓我好好的試探一下你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吧。
正如雲天河之前所說,這間墓室極爲古怪,因爲這裡乾淨的厲害,甚至是連陰冷溼氣都感覺不到了,反倒是有一點點說不上來的乾燥,就好像是才被燒過一樣。
“這裡有人!”當先走在前頭上了墓室中央高臺的韓菱紗叫了起來,隨後便警惕的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防備的看着放置在高臺上的那把寬大的椅子上躺着的‘人’。這裡可是古墓,還是因爲風水變異引來陰靈聚集的墓,除了他們怎麼還會有活着的人在這裡呢。
那是一個極英俊的青年男子,約莫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線條簡潔狹長的過於鋒利眼睛,細長飛揚的眉,蒼白病態的皮膚,筆挺的鼻樑,以及顏色極淺淡的薄脣。
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繡暗金色水雲紋的外袍,內着雪白的裡衣,手掌並半個小臂被包裹在黑色的半截手套中。腰間是巴掌寬與外袍同色繡紋腰帶,腳上穿着黑麪紅底錦緞靴,黑色的長髮大部分被髮帶從中間簡單的束住,一小部分則是編成了細細的辮子垂在胸前,任誰都會讚歎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我的天哪,這難道是淮南王?柳夢璃下意識的捂住了嘴,藉着袖子的遮掩擦去了脣邊某些可疑的液體,雖說古墓裡容易出糉子,但如果是長得如此帥氣的糉子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
“人?”青年坐了起來,饒有興趣的打量着緊張戒備的三個人,“我還以爲這裡只有那些討厭的小東西。”他指了指丟在一邊的屍傀留下的殘渣。
“淮南王,你不是服丹飛昇成仙了麼!”菱紗驚詫的指着青年,“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我不叫淮南王,我叫聞人白,沒有人能飛昇成仙,沒有人成仙。”青年站起身赤足走向三人,然後他有些遲疑的湊近了柳夢璃,“你快要死了,它在奪——把它給我。”
雲天河把伸手將柳夢璃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不高興的取出那把一直帶着的被叫做‘這是劍’的水藍色沒有劍格又極長的劍對準聞人白:“不許胡說,夢璃好好的怎麼會死!”
“天河,快把劍收回來!”
“這是……望舒?”聞人白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雲天河手中的劍上,他的表情變得極爲古怪,“夙玉師叔?小如?羲和在哪裡?師父!啊啊啊!回去,我要回去啊!”他猛然抱住頭,發出了痛苦的嘶嚎,“不能忘啊,我要回去!”
雲天河目瞪口呆的看着痛苦的抱着頭踉蹌後退的聞人白:“他怎麼了?”
“大概是因爲天河手裡的那把劍吧,看起來他認識那把劍,甚至是認識天河的爹孃。”柳夢璃這樣說道。雖然面上不顯,但她還是有些不高興,哪有一見面就說別人快死了的,而且還問她要一件她根本不清楚的東——等等,難道他是在要系統?
“哎,你真的認識我爹孃嗎?”聽到這句話的雲天河瞬間忘記了之前對方帶給他的壓力,眼睛亮閃閃的就湊了過去。
倒是韓菱紗一把扯住了雲天河:“笨蛋,你瘋了嗎,那傢伙一看就很危險好不好,你就這麼湊過去不是給他送菜麼!”
“送菜?可是我這裡沒有吃的啊。”雲天河撓撓頭,“不過說到吃的,菱紗,我餓了。”
“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韓菱紗嘴脣哆嗦了半天,才惡狠狠地取出最後一點乾糧全丟給了雲天河,“只有這麼多,吃完了就沒了。”
“呵呵,菱紗,你真好。”
“哼,懶得理你,我們還是快點找出去的路——咦,剛纔還沒注意到,這兩邊的玉蟾竟然是陰陽紫闕,不愧是淮南王,真是大手筆。”韓菱紗伸手摸着右邊的紫色玉蟾,試圖找到能夠開啓大門的機關。
雲天河將手放在了左邊的紅色玉蟾上試圖把它掰下來:“我知道這個,爹曾經說過,這個吃了可以讓人直接成仙——”
然而聞人白卻打斷了他:“沒有人可以仙。”大概是因爲之前的痛苦,他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就如同生了一場大病那樣蒼白。
“你瞎說,淮南王不就服丹成仙了麼,還有八公。”韓菱紗不服氣的反駁道,“總之我是一定要找到長生不老藥的。”
“長生不老?天真,沒有什麼是不會死的,除非你被三界六道放逐。”聞人白冷笑一聲,“淮南王,我想起來了,進到這裡之前我確實有見過一個被關在瓶子裡自稱淮南王的厲鬼,而且看起來還是被丹藥給毒死的。”
“這,這不可能!”
“不可能?那就跟我來,我記得那裡好像還有書簡,應該將這些事情都記在下來了,你自己去看吧。”說着他轉身大步走向高臺後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個被人用蠻力粉碎出來的可以通過一人的大洞。
我應該殺了他們的,直接將碎片從那個女人身上拿走的,聞人白有些煩躁的大步朝前走着,雖然時不時泄露出來的殺意讓雲天河一直都處於警惕狀態,卻始終沒有動手。
也許是因爲那把劍,我一定認識劍的主人,跟着這幾個小傢伙兒的話一定可以知道一些那些被我忘記的東西,聞人白習慣性的伸手摩挲着右手拇指那有儲物功能的青玉扳指。那枚扳指裡,正放着那枚古怪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