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一直持續到半夜才結束,如果不是因爲兩個月來南樓鎮將士身心已經非常疲憊,突然鬆懈下來,讓人一下子在身體上和心理上都解脫出來,反而更加沒有以前精力旺盛了。
李燁這一夜非常高興,支援南樓鎮的任務圓滿完成,不僅跟強大的契丹部落面對面的進行了交鋒,也同時也將新軍重新打造了一番,使之成爲一支真正的鋼鐵軍隊。
這一夜,毋旭很鬱悶,剛來南樓鎮的好心情全部被一個契丹女子給破壞了。奚人和李燁脆弱的聯盟是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雙方在一年前還你死我活的爭鬥,現在終於能坐下來一起合作,這對於兩面受敵的奚人是何等的重要。
雖然紫萱將契丹人來到南樓鎮說成是爲了做生意,打死毋旭也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如果知道這些契丹人是被李燁擒獲的,毋旭可能會有其他的想法。當毋旭看見李燁禮遇這些契丹人的時候,心都涼了,毋旭不知道李燁在打什麼鬼主意,毋旭不想問,因爲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的。
不安和焦躁折磨着毋旭,一整夜毋旭都在思考李燁和奚人之間的合作關係,雙方以後應該如何相處合作。毋旭感覺自己很傻,今天竟然想到了綁架李燁,從李燁接觸契丹人的事情上來看,李燁並沒有完全放心奚人,雙方更不可能成爲真正的朋友,現在只是一種利益上的交換罷了。
毋旭睡不着,起身站在窗口望着天空中的一輪彎月,心裡爲奚人的前途命運擔憂。
一夜很快的過去,當李燁再次看見毋旭的時候,發現毋旭紅腫着雙眼,如同頂着兩個小燈籠。“毋首領,怎麼一夜沒有閤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吃早膳的時候,李燁看見毋旭萎靡不振的樣子,心裡十分好奇。
“多謝李刺史關心,因爲契丹退兵,安市州再無危險,所以昨天多喝了幾杯,興奮的一夜沒有閤眼,現在眼皮都打架了”,毋旭自嘲道。
李燁呵呵一笑,自己當然不會相信毋旭的謊言,“今天只是暫時的離別,六天後,我們在大連城再痛痛快快的喝上一杯”。
吃過早膳,李燁送毋旭離開南樓鎮,自己也啓程準備離開南樓鎮,“龍翰,南樓鎮就交給你了,奚人和契丹人都不能相信,我們在遼東半島根基尚淺,什麼事情都需要先忍耐一下。這次某將一千名新兵和二百名火炮手留在南樓鎮,以後不管發現什麼事情,只要有人想動南樓鎮,就給某狠狠的打”,李燁交代道。
“請李刺史放心,人在城在,絕不可能讓奚人和契丹人染指南樓鎮”,虞龍翰保證道。
李燁點點頭又說道:“南樓鎮處於奚人、契丹人三方的交界地帶,某準備把損毀的南樓鎮重新建立起來,這件事情某會讓包功發負責修建,以後就有你來管理南樓鎮”。李燁不知道自己無意識的一項決定對奚人和契丹人意味着什麼,幾年後,三方在南樓鎮發生了一次大戰,導火索便是在今天埋下的。
離開南樓鎮,李燁隨行的士兵已經所剩無幾,但是馬匹倒是一下子增加了不少,除了留給南樓鎮將士五百匹外,竟然還剩下二千多匹。在南樓鎮關隘,李燁停留了一天,與關隘中的將士一起慶祝戰鬥的勝利,臨走的時候,又囑咐了宋辰風幾句。
從南樓鎮關隘到孤山鎮,李燁只用了兩天,等到達孤山鎮後,李燁並沒有聽到速拉丁、張天成和阿布思利的消息,倒是見到了準備去大連城的李景和嚴力。說起來,嚴力和李景應該在兩天前就應該抵達大連城,誰知道嚴力在乘船到達孤山鎮河口的時候,看見李燁的旗艦已經停在河口中,便強烈要求李景留在孤山鎮等李燁。
嚴力懷着怎樣的心情,李燁用屁股都能想得出來,看見嚴力一臉猥瑣的樣子,李燁知道自己的旗艦難保了。
“三郎,聽說你在南樓鎮大獲全勝,某沒有趕上心裡癢癢的”,嚴力看見李燁便笑呵呵的恭喜道。
“這次南樓鎮與契丹大軍對壘,用不到遼東水師,所以就沒有叫上你”,李燁解釋道。
嚴力在遼東半島已經待了一年多了,大仗沒有碰到一個,也就是在鴨綠江和大同江上巡邏,對付一些規模極小的海盜,無聊之極閒的蛋疼,快把嚴力逼瘋了。“三郎,你看某在遼東半島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跟別人換換,也好讓其他人多熟悉一下遼東半島的情況”,這已經不知道是嚴力第幾次提出相同的問題了。
“師弟,你不是覺得在遼東沒有什麼事情做嗎?不如去一趟倭國吧,我們在那裡已經與倭國人聯繫上了,正好需要派人去平安京看看,在哪裡建立一個貿易基地,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負責”,倭國的海路,李燁派人去探查過了,倭國這時候正處在平安時代。
在奈良朝末期,朝廷與貴族勢力之間的矛盾激化。爲了削弱權勢貴族和僧侶的力量,桓武天皇於784年決定從平城京遷都到山城國的長岡(今京都市),在那裡籌建新都,命名爲平安京,希望藉此獲得平安、吉利、安寧與和平。
可是平安京並沒有給倭國帶來什麼和平,現任清和天皇於八五八年即位,當時只有八歲,藤原良房藉口天皇年幼,自任攝政,從此這個一直由皇家壟斷的職位,落入外戚的手中,現在執掌大權的是藤原基經,藤原基經是藤原長良第三子,叔父藤原良房之養子。
這些消息都是李燁從倭國商人那裡瞭解來的,中原商人還沒有多少人與倭國進行長期的貿易,很難了解到倭國內部的具體情況,所以李燁決定在這個時間檔口,派李燁出使倭國,與倭國先建立起一個長期的貿易航線,也是一種打着探路的想法。
嚴力沒有想到李燁竟然會派自己去倭國,這時候造船的工藝相對還是很落後的,倭國的遣唐使船隻一般長約三十多米,寬約九米,這樣的船在現在看來不過就是一個小帆船,可是在唐代,倭國的遣唐使就是乘坐這樣的船隻到達大唐的。
李燁手中的千石戰艦雖然比遣唐使的船隻要大許多,但是依然顯得有些單薄,嚴力眼珠一轉道:“三郎,你看某手中最大的戰艦也就是千石,這樣的船到達倭國豈不是讓人恥笑,要是有更大的船隻,來往倭國也更加安全、容易”。
“師弟是不是看上了某的旗艦了,只要師弟願意去倭國,某就把這艘旗艦送給你”,李燁也不希望嚴力駕着小船去倭國,這不是讓倭國人瞧不起自己嗎?李燁心裡存有炫耀和示威的想法,當然不在乎一艘二千石的戰艦了。
“真的,三郎真的願意把這艘旗艦送給某”,嚴力高興的差一點跳了起來,本來想好的幾個藉口,還沒有用上,李燁就主動把旗艦送給自己了。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倭國之行,也是我們瞭解倭國的一次大好機會,倭國的遣唐使已經很久沒有到大唐了,對大唐的敬畏也越來越少,這次正好可以去倭國,展示一下大唐的實力和威嚴,不能讓倭國看扁了”,李燁說道。
唐開成三年(公元838年),倭國第十七次派遣唐使來大唐,現在已經是乾符二年(公元875年),近四十年過去了,倭國再也沒有派一艘船來大唐。大唐朝廷並沒有意識到這中間的問題,可是李燁知道,這是倭國怠慢大唐的一種表現,當然也有倭國內部一些人的看法。
“三郎,那某應該怎麼做,以什麼身份出使倭國”,嚴力雖然答應了去倭國,但是並不知道李燁心裡有什麼打算,而且到了倭國總要有一個名義,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文化交流,關鍵是要有一個說法。
李燁想了想道:“這次出使倭國,不能代表大唐,但是可以用登州官府和經商的名義,最重要的是與倭國的官員取得聯繫,瞭解倭國內部的情況,如果有條件的話,能在平安京附近租借一處地方,作爲我們長期交流的準備,其他的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做吧”。
李燁對倭國的歷史一點也不瞭解,雖然不能說是空白,但是也基本上差不多,而且中原人也很少關心倭國的事情,這就造成了李燁對倭國的情況不甚瞭解。
“好,三郎,你打算讓某什麼時候啓程”,嚴力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倭國看看了。
“不急,等某和蕭豔豔成婚以後,你回新城一趟,帶上新城和中原的特產,明年開春以後再去,把遼東半島水師的事情交代一下,不能把遼東半島的艦船都帶到倭國去,要防止渤海國和新羅國的偷襲”,李燁說道。
去一趟倭國,從準備到回來,至少需要三個月以上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李燁需要把遼東半島水師和登州水師重新整合一下,才能讓嚴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