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慢慢的站起身來,看着丁怡滿是淚水的臉龐,自己是不是有些薄情寡義了,明明知道這是一份來之不易的情感,卻在丁怡的傷口上塗抹了一把鹽。
“自己是不是混賬王八蛋,還是那種缺德帶冒煙的那種,怎麼讓一個女子爲自己流淚而無動於衷”
這不是是非對錯的選擇題,李燁不可能因爲個人的喜好,毀掉丁怡幸福的一生,否則自己就是最自私、最卑鄙的那一個。李燁沒有辦法讓天下人都幸福,但是忠心的希望身邊人都能幸福快樂,可是就是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李燁無法承諾給丁怡。
李燁不會帶着丁怡去冒險,腳下是一條通向未知的曲折荊棘小路,只要稍不留神便能粉身碎骨,李燁不希望丁怡爲自己傷心流淚,放開別人的雙手,何嘗不是給別人一個選擇的機會。
李燁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小亭,也許自己再也看不見丁怡,也許丁怡會恨自己一輩子,但是李燁不後悔,不想讓丁怡爲自己擔驚受怕,因爲李燁相信自己選擇是對的。
“二郎,站住,你就是一個混蛋”
李燁剛邁出小亭的臺階,嚴力暴跳的從路邊的花叢中跳了出來,指着李燁的鼻子大罵道:“怡娘是一個多好的女孩,你的良心是不是給狗吃了,馬上回去跟怡娘道歉,否則我們兄弟沒有辦法做了”。
李燁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傷害了丁怡,可是長痛不如短痛,這件事情遲早需要解決的,躲避總不是一個辦法。李燁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道:“某配不上怡娘,某就是一個混蛋,不值得怡娘付出一生,忘了某罷,天涯何處無芳草,也許某隻是你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李燁推開攔在自己面前的嚴力,消失在小徑的深處。
嚴力氣的顫抖的手指指着李燁的背影,好像不認識李燁似的,張了張嘴看見丁強一張青的發白的臉色,生生把話咽回到肚子裡。嚴力有些後悔把剛纔的話講重了,這根本不像李燁平時的作風,本來丁強拉着自己離開小亭,還幻想着一探卿卿我我、郎情妾意的場面,然後再跳出來戲弄丁怡一番,“怎麼會變成現在的局面”,嚴力感覺自己也待不下去了,趁着丁強看着丁怡不注意溜出了丁府。
“哇……”的一聲,丁怡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傷痛,也許哭泣是一種最好的發泄,丁怡從丁強的身邊一閃而過,丁強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受傷的妹妹。
丁強沒有去追丁怡,現在自己能說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李燁爲什麼會這樣對待丁怡:“不行,一定要找李燁把事情問清楚,爲自己的妹妹討一個說法”。
嚴力不明白,李燁身邊這麼多的女人,爲什麼會拒絕丁怡的示愛。丁強也不明白,如果李燁不喜歡自己的妹妹,爲什麼會如此關心丁怡,難道只是說李燁一直把丁怡看成自己的妹妹嗎?嚴力很清楚李燁的性格,不會做出沒有理由的事情,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李燁一直都是最疼這個小妹妹的。丁強想弄清楚、嚴力想搞明白,事情跟自己預想的全不一樣,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嚴力很想把李燁暴打一頓,丁強想爲丁怡討還公道,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李燁的住所,希望李燁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絕不侵擾了李燁。
李燁沒有在住所裡,李燁根本沒有回家,小蘭很奇怪嚴力和丁強爲什麼到家裡找李燁:“二郎不在家,上午不是跟你們一起出去了嗎?”。
“李燁去哪裡了”
嚴力和丁強也想知道這個問題,李燁離開丁府會去什麼地方呢?不會是在逃避自己吧。
嚴力和丁強不能對小蘭說起丁怡的事情,只好含含糊糊的走出李燁的住所,要找到李燁,李燁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否則李燁絕不會怎麼做的。
“兩位,李招討使在家嗎”
嚴力和丁強站在李燁住所的庭院中,一時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找李燁,“李燁會去什麼地方,李燁應該是在逃避什麼”。敬翔從馬車中下來,準備找李燁詢問明天是否離開新城,看見嚴力和丁強傻傻的站在庭院中,不知道做什麼,便問道:“兩位是不是從李招討使家剛出來,李刺史是不是不在家”。敬翔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按理說嚴力和丁強站在庭院中,李燁也應該出來的,只有一種可能,他們來找李燁,李燁不在家。
“敬司馬,二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嚴力眼睛一亮,敬翔可是李燁身邊的智囊,有什麼事情一定瞞不住敬翔。敬翔的智謀和見識遠遠超過嚴力和丁強,嚴力一把抓住敬翔的手道:“二郎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敬司馬常在二郎的身邊,有沒有發現二郎最近有什麼奇怪的言行”。
敬翔被嚴力的話搞的稀裡糊塗,李燁的事情自己也瞭解不多,你們是李燁最親近的人,如果說有什麼事情連你們都不知道,問我一個外人做什麼。敬翔睜着好奇的眼睛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某都搞糊塗了,能與某細細講來嗎”。
嚴力看看丁強,這種事情還需丁強點頭,畢竟是關於他妹子的事情,要是從自己的口中傳出去,丁強還不拿着刀追殺自己。
丁強相信李燁不是無情無義的人,自己升官發財了,把整個村子上的人都遷到新城來享福,帶着幾個師兄弟走南闖北打拼出來一片新世界,這樣的人是薄情寡義的人嗎?丁強現在的信心開始動搖了,開始懷疑李燁是不是真的不喜歡自己這個妹子,從來就是把丁怡當作妹妹看待,是自己的妹妹一廂情願。
人一旦有了懷疑,信心也就隨之動搖了,開始懷疑自己開始的判斷。丁強看看敬翔,嘆息道:“敬司馬,這件事情還是到馬車裡談吧”。丁強不想把這件事情搞的盡人皆知,萬一事情真的無法挽回,也好給妹妹留一點面子。
嚴力、丁強和敬翔三人走進馬車,丁強沉默不語,事情只能是嚴力告訴敬翔。嚴力把事情跟敬翔講了一遍,敬翔還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現在沒頭沒腦的跟敬翔說,敬翔那裡能分析的清楚。
“走,還是到某的住所,一邊喝酒一邊講”
敬翔的住所離李燁家不遠,待在馬車裡說話總是讓人變扭,嚴力和丁強也有些支支吾吾的,既想說明白又想有所保留,敬翔早就感覺出來,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的簡單。
都說病急亂投醫,現在敬翔就是嚴力、丁強心裡最好的傾訴對象,全然沒有察覺到敬翔的別有用心。雖說敬翔已經與李燁相處了一年,但是敬翔從來不主動詢問李燁的事情,李燁讓敬翔做什麼事情,敬翔就盡力把事情辦好。李燁如果不想讓敬翔知道什麼事情,敬翔也從來不打聽李燁的事情,敬翔也清楚作爲下屬的本份。
但是如果僅憑這點就斷定敬翔沒有好奇心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敬翔不說並不代表不用眼睛去看。很多的事情在別人眼裡做的天衣無縫,但是在身邊人看來就是漏洞百出,事情從來不能防止枕邊人,就是這個道理。
敬翔不是不想了解李燁更多的事情,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李燁不會跟敬翔說,敬翔也不會去問李燁。敬翔一邊和嚴力、丁強喝酒,一邊聽着嚴力把事情的原委述說了一邊,從李燁跟丁怡認識,一直到李燁把丁怡從徐州接回來,最後說道丁怡喜歡上李燁,準備表露心事,卻被李燁拒絕了。
嚴力只是把李燁和丁怡之間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並沒有觸及到任何敏感的話題。
敬翔聽着嚴力的話,卻是心驚肉跳,窺一斑可見全貌。敬翔根本沒有在意李燁和丁怡的感情問題,而是從嚴力的話中發現,李燁從第一次出京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收攏移民,那是在三年之前,中原的旱情還沒有現在嚴重,難道那時候李燁已經在佈局了嗎?想想幾十萬人滯留在新城,再想想李燁把幾十萬流民遷移到遼東半島,這讓敬翔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在自己的身後窺視着自己。
從流民的安置想到新城悄無聲息的建設,看到李燁的私兵想到登州的水師突然消失不見,聯想起上百萬人口依附着李燁,中原大地上四處硝煙風起雲涌。李燁這是要做什麼,一個大膽卻無法迴避的念頭悄然浮現在敬翔的腦海裡,越來越清晰、越來越不可思議。
嚴力和丁強沒有注意到敬翔端着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頭上的青筋也慢慢的鼓了起來,溫暖的房間讓敬翔有些喘不過來氣。
“大唐的國祚危在旦夕了,三百年基業將化爲烏有”
嚴力正等着敬翔給自己出主意、分析問題,冷不丁聽見敬翔冒出一句不着邊的話:“啊!敬司馬,你剛纔說什麼,什麼危在旦夕、什麼化爲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