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巴不得高健弘慢慢返回渤海國,至於皇太后和渤海國國王願不願意讓李燁帶兵回渤海國,這件事情李燁並不太擔心,現在渤海國內部的局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燁這是在自保也是在示威,渤海國不可能因爲李燁帶了三千護衛,就不讓李燁回上京。
就算退一萬步,真的有人阻止李燁帶兵回上京,李燁也可以從容的返回遼東半島,不可能因爲一個虛無縹緲的郡王頭銜,就能讓李燁傻乎乎的往陷阱口袋中鑽。至於高健弘擔心的什麼印象不好,什麼擁兵自重的煩惱,根本就不可能用在李燁的頭上,李燁根本不是依靠渤海國纔在遼東半島上站穩腳跟的,渤海國需要控制李燁間接控制遼東半島。
看着一排排整齊的步兵走進馬車,高健弘頭皮就發麻,一種無力的感覺開始在全身蔓延。六百輛馬車緩緩的駛出校場,馬車兩邊是威武的騎兵不停的穿梭行進,宛若一支移動的城牆在大地上行走,讓高健弘不由得擔心李燁會不會在渤海國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李燁現在只是擔心自己在渤海國的安全,爲了以後好便宜行事,也爲了有名無實的一個郡王稱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渤海國做些什麼。古人講究出師有名,已經李燁好歹是登州刺史,代表着唐朝廷,現在李燁的身份就尷尬了,如果不給自己披上一個合法的外衣,很多事情就成了亂臣賊子倒行逆施的惡行,所以李燁纔會在乎一個有名無實的郡王稱謂。
有了渤海國郡王的稱謂,李燁也就有了做事的法理依據,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但是總比沒有好。普通的百姓可不知道這麼多,他們會認爲李燁的合法性和統治的正義性,那些想投靠又不願意揹負惡名的文人,更可以引經據典幫助李燁尋找世間的道德和法理依據。
李燁可不會管滿臉愁雲的高健弘在想什麼,軍隊在阿布思利的指揮下,慢悠悠的向泊汋城方向開去。
阿布思利心情十分激動,臉上掛着興奮的紅潮,自己是遼東半島軍事改革中第一批的受益者。新擴編的七個旅二萬新軍中,其他六個旅都是普通步兵旅,唯一的一個機動步兵旅就是自己現在所指揮的第一旅,這是何等的光榮和驕傲。
遼東軍事改革,一共設立一個騎兵師,七個步兵旅、一個山地旅和一個火炮團,騎兵師師長是速拉丁,七個步兵旅並沒有合成兩個步兵師,而是作爲獨立的七個步兵旅存在,形成一定的競爭機制。李燁不準備設立軍以上的軍隊編制,如果需要的時候,會設立榮譽軍長制,作爲臨時性的指揮編入軍事參謀部中,避免軍權過大和旁落的現象發生。
一想到自己將重新踏上自己的故土,一想到自己爲了生存逃離了渤海國,想到如今可以風光的返回渤海國,阿布思利就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和興奮。這次陪李燁回渤海國,充滿了危機和機遇,本來李燁安排阿布思利坐鎮泊汋城,可是阿布思利那裡是管理城市的材料。
後來聽到李燁把自己從泊汋城抽調出來,擔任機動第一步兵旅旅長,興奮的阿布思利幾天沒有睡好覺。現在李燁讓機動第一步兵旅護送李燁回渤海國,阿布思利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要李燁能夠平平安安的從渤海國回來,自己就能跟速拉丁一樣成爲步兵師的師長了。
阿布思利正在馬背上思考自己的未來,擡頭髮現前面一陣灰塵,緊接着一對斥候出現在隊伍的前面:“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斥候氣喘吁吁的跑到阿布思利的面前道:“旅長,前面傳來消息,敬明府正在泊汋城等候郡王殿下”。
“偶”,阿布思利一愣,敬翔不是在登州嗎?怎麼跑到泊汋城來了。
李燁離開登州的時候,並沒有讓敬翔跟在自己的身邊,而是讓敬翔在登州潛伏下來,以待時機好東山再起。
當阿布思利告訴李燁這個消息的時候,李燁也是一愣,跟敬翔說好了,只要自己回渤海國繼承了郡王稱謂後,就返回大唐向仁壽公主求婚,李燁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返回大唐了,敬翔這時候怎麼跑到遼東半島來了。
李燁根本不知道自己剛離開大行城,敬翔就趕到了,一聽李燁已經走了,連船都沒有下就趕到泊汋城,到了泊汋城才發現李燁還沒有到。敬翔當然不知道李燁爲什麼慢吞吞的行軍,大行城離泊汋城只有兩天的路程,而李燁硬是走了四天才到達泊汋城。
“敬兄,你怎麼來泊汋城了,登州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燁離開登州已經一個多月了,現在在泊汋城看見敬翔,李燁的第一反應就是登州出事了,不然敬翔也不會現在就跑到泊汋城。
敬翔唉聲嘆氣道:“郡王殿下有所不知,你走後不久就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一言難盡啊!”。
原來李燁離開登州後沒過幾天,朝廷派來的新刺史就到了,不是李燁想想的狄慶江,而是原來沂州的刺史王倫宏。王倫宏是琅琊王家的代理人,不知道通過什麼關係跑到登州來了,也許是沂州已經糜爛了,便開始打登州的主意。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換一個刺史在登州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可是李燁還是低估了政治家的卑鄙程度。
朝廷給登州派來了一個刺史的同時,同樣給登州派來了一個新的別駕崔偉昌,狄慶江這次倒是升官了,不過被調離了登州擔任密州刺史。李燁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緊接着敬翔就倒黴了,新任的刺史王倫宏和新任的別駕崔偉昌知道敬翔是李燁的人,一上臺便開始對敬翔橫挑鼻子豎挑眼。在這種情況下敬翔終於幹不下去了,只好掛印辭官不做,跑到遼東半島找李燁來了。
“敬兄,你把官辭了”,李燁一聽就頭大了,原來計劃中狄慶江即使做不到刺史的位子,也可以在現在的位子上牽制新的刺史,敬翔和張天成一文一武控制登州經濟、行政和軍隊,這樣李燁返回登州的時候就沒有任何阻礙了。現在一切都完了,狄慶江被調到密州擔任密州刺史,敬翔自己受不了窩囊氣辭官跑了,現在就剩下一個張天成了。
“敬兄,你離開登州的時候,王倫宏和崔偉昌可曾開始對付張天成”
現在登州的局勢已經壞到不能再壞的地步,真正是人走茶涼世態炎涼,真不知道張天成會不會一怒之下也辭官不做了。
敬翔嘆了一口氣道:“事情還算好,王倫宏和崔偉昌暫時沒有爲難張天成,只是想拉攏張天成分化郡王殿下在登州的勢力。某離開的時候,告訴張天成萬事先隱忍,保存實力爲上,等到某到遼東半島後再說”。
李燁不是沒有做過最壞的打算,不想這一切在自己剛走後不久,就這麼快的應驗了。李燁現在開始真正擔心登州和萊州了,這兩個州可以是李燁的根基所在,萬一有什麼差錯,李燁損失的可不是兩塊地盤這麼簡單。沒有了登州、萊州,李燁就失去了返回大唐的根基,如果再想一刀一槍的拼殺出來,李燁至少要浪費三到五年的時間。
李燁憂心的看着敬翔道:“難道我們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嗎?現在的局勢已經變得越來越對我們不利了,如果張天成和魯鵬再失去對登州、萊州的控制,我們真的要走最後一步嗎”。
現在的局勢只比李燁計劃的最壞局面差了一步之遙,現在登州、萊州的行政權力已經喪失,如果連軍隊權力也喪失的話,李燁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決心讓整個平盧藩鎮的局勢惡化下去。
敬翔和李燁擔心的事情差不多,但是卻比李燁樂觀了許多:“郡王殿下,現在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地步,不過某在來遼東半島的路上仔細的考慮過,現在應該下決心執行顛覆計劃的準備了。郡王殿下這次去渤海國,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的時間,再返回遼東半島後,登州、萊州可能已經失去控制了,這時郡王殿下正好發動顛覆計劃,請求大唐皇帝允許郡王殿下出兵平亂,從而藉機佔領整個平盧藩鎮”。
李燁知道唐末的時候李克用就是這麼幹的,唐王朝因爲無法快速的鎮壓黃巢起義軍,從塞外請來李克用幫助鎮壓黃巢,結果李克用便乘機佔領了河東藩鎮,從而出現在唐末動盪的舞臺上,掀起一場空前的腥風血雨,沒有想到李燁自己也要走同樣的一條道路,真是造化弄人。
李克用原本是雲中一名牙將,後來被唐朝廷任命爲沙陀副兵馬使,大同(今山西省大同市)防禦使段文楚大量縮減軍士衣物和米糧的供應,而執法嚴厲,士卒怨恨。李克用爲下屬所擁,殺段文楚而起事,自稱留後。廣明元年(880年),再殺河東(今山西省太原市)節度使康傳圭,佔領太原,不久爲唐軍所敗,與父逃入韃靼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