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之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似金,已達色、香、味三者之至極,更無一物可以上之”
“楊侍郎、張侍郎,這螃蟹的美味需要慢慢的品嚐,今天請兩位來,就是專門吃蟹喝酒的”,至從張昌震把收據憑證的方案交給竇福和後,張昌震感覺自己好像被重視似的,大玄錫專門召見過張昌震兩次,詢問這種辦法的可行性,害得張昌震這幾天一天三四次來找李燁,把李燁都搞成神經質了。
楊善比張昌震老練多了,平時也很少來李燁府上,朝中有什麼事情通常也就是寫一張紙告訴李燁一下,沒事情楊善是不會上門的。楊善根本不擔心自己報仇的事情,都已經隱忍這麼多年了,也不會在乎這幾年,李燁和竇家之間必有一戰,在楊善看來,李燁現在所有做的事情都在暗中積蓄力量,雖然李燁什麼都沒有說,楊善什麼都不會問,但是楊善知道李燁已經在動手了。
在渤海國購買武器的整件事情中,最逍遙的就算是楊善了,兵部要考慮武器給誰裝備、工部在考慮以後是不是能仿製、吏部在考慮在軍隊裡如何安插人手、禮部在思考如何跟胡商談判,最緊張也是最重要的部門就是戶部,如果張昌震搞不出來錢,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結果刑部就顯得沒有什麼事情可做,根本沒有地方插手,也正好讓楊善在一旁看風景。
李燁已經是吃螃蟹行家了,一隻螃蟹二三分鐘就被李燁拆的骨肉分離,然後把再合在一起,又是一隻完整的螃蟹,不過李燁並不喜歡這種“文吃”的手法,李燁更喜歡“武吃”,“文吃”也就是在重要的場合才用,尤其是看着窈窕淑女優雅的擺弄着螃蟹,不管是看還是吃,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楊侍郎、張侍郎,這‘文吃‘看似優雅,但是缺少了吃蟹的氣氛,本王還是喜歡‘武吃’,晉人晉畢卓吃蟹的風格,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這種大快朵頤感覺兩位以爲如何”
北方人好酒,喝酒可以驅散身體中的寒氣,李燁和幾位女眷喝的是黃酒,而楊善、張昌震喝的是嶗山陳釀,那種辛辣的刺激要是配上慢條斯理的吃法,絕對讓人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開始的時候,楊善、張昌震見李燁很斯文的拆卸螃蟹,心裡不知道有多壓抑,李燁要“文吃”,楊善和張昌震也只好跟着李燁“文吃”,讓楊善、張昌震沒有想到的是,李燁也就是裝一下樣子,把卸好的螃蟹放在高瑩的面前,跟着開始“武吃”起來,這才讓楊善和張昌震心裡鬆了一口氣。
李燁和楊善、張昌震正在享用了饕餮盛宴,這時高瑩的婢女雪瑤走進來道:“郡王殿下,高將軍已經到府門外了”。
李燁和高瑩準備晚上到高府賞月飲酒,這時高鳴跑來做什麼,難道出什麼事情了,李燁趕緊起身迎接,楊善和張昌震也不好坐着,跟着李燁一起迎接高鳴。李燁走到府門口一看,見高鳴穿着一身燕居服,身後跟着一輛慢吞吞的牛車不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便放下心道:“舅姥爺今天怎麼有時間的,某晚上還準備到府上喝酒賞月呢”。
高鳴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女婿道:“聽說郡王殿下在府中請客,也不叫上某,可是嫌棄某來到府中蹭飯”。
這可把李燁冤枉死了,李燁要是中午請高鳴赴宴,晚上李燁跑到高鳴家喝酒,這算什麼事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李燁小氣呢?李燁當然知道高鳴這是在說笑,並不生氣道:“舅姥爺,不是不請就來了嗎,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某與楊侍郎、張侍郎剛剛坐下,正好說道幾天沒有看見舅姥爺呢,不想舅姥爺就到門口了”。
“還是郡王殿下會說話,某也是路過郡王殿下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進來瞧瞧”
李燁當然不會把高鳴的話當真,誰沒有事幹總在別人門口溜達,還不是找李燁有事情,只不過有些話不好講罷了。李燁把高鳴請到大廳中,靠着高瑩坐了下來,爺爺坐在孫女旁邊可沒有什麼關係,高瑩也正好伺候自己的爺爺。
高鳴看着面前剛剛端上來的螃蟹道:“郡王殿下好口福啊!這螃蟹從松花江運到上京十不存一,就算某也很難吃到,看見今天某可以有口福了”。
李燁可沒有什麼心事從松花江運什麼螃蟹,完全是阿布思望在渤海國轉悠的時候,看見松花江有螃蟹,阿布思望知道李燁喜歡吃螃蟹,而且專門從江南引進螃蟹到新城養殖,這兩年的養殖實驗已經初見成效了,沒有想到李燁這時候離開了新城。
螃蟹在冰凍的情況下,也只能有六七天的保鮮期,這時候還沒有什麼製氧機的說法,能夠長途運輸生猛海鮮的技術也相當落後,所以高鳴看見李燁中秋節吃螃蟹也就不足爲奇了。
李燁中秋節上門本來就要帶禮物,也不用擔心給高鳴多送一點:“舅姥爺要是喜歡,等一會某讓人送一些到你府上去”。
高鳴點點頭,自己現在很滿意這個孫女婿,李燁不僅會做人,而且把高府上下打點了一遍,每次李燁到高府喝酒都感覺像到自己家似的,尤其是李燁現在屬於高富帥、標準的鑽石王老五,不僅是自己府上的婢女眼熱,就是高府中的婢女每次看見李燁都想往前湊,害得高瑩整天把李燁看得死死的。
高鳴跟李燁閒聊了幾句後道:“郡王殿下,聽說烏家八月十五請郡王殿下到府上飲酒賞月,郡王殿下爲什麼不去”。
李燁不知道高鳴這話的意思,自己跟烏家不熟,到烏家去賞什麼月、喝什麼酒,李燁倒是不怕別人說自己燒冷竈,自己已經決定八月十五之後去烏家拜訪:“舅姥爺說笑了,既然是高家請某飲酒賞月,就算天塌下來某也會赴宴了,某已經跟烏家來人說過了,過幾天登門拜訪”,李燁不擔心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高鳴,既然兩家聯盟了,有些事情就要做的光明正大讓別人無話可說。不管是高鳴怎麼想,李燁把自己準備要做的事情說出來,如果高鳴有什麼不高興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訴李燁。
李燁的話,高鳴愛聽,李燁的姿態擺的很低,在高鳴面前從來都不擺郡王的架子,讓高鳴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郡王殿下,某今天來就是要跟郡王殿下商量這件事情,烏家這次八月十五也請了某,後來跟烏家一商量,便決定今年我們倆一起到烏家過中秋節,你看怎麼樣”。
烏家請了高鳴飲酒賞月,李燁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問題是高鳴竟然還同意了,這有些不符合邏輯,這種事情如果是高鳴請烏家來飲酒賞月,李燁不會感覺有什麼奇怪的,這是高鳴在拉攏烏家的信號,但是高鳴完全沒有必要跟李燁一樣去燒烏家的冷竈,這裡面明顯有不合理的因素。
李燁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最下手位子上的敬翔朝李燁點了點,好像在暗示李燁什麼,李燁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既然舅姥爺要去烏家,某跟着一起去烏家不會見怪吧”,李燁知道高鳴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烏家,看來今天高鳴到府上也是準備說什麼的,李燁就等着好戲好了。
高鳴口中品嚐蟹肉,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美酒,滿足道:“烏家來人已經跟某說過了,某也告訴烏家,讓他們趕緊準備,等一會休息一下我們就去烏家”。看來烏家和高鳴之間已經事先通過氣了,可能因爲擔心李燁不會去烏家,所以把高鳴也擡了出來,看來烏家雖然衰落了,但是底蘊還是存在的。
其實烏家的勢力比李燁想像中要大的多,畢竟烏家的歷史也有上百年了,世家不像暴發戶,家族的根系已經深深的與渤海國捆綁在一起,這不是一年二年能夠形成的,也不是一年二年就能沒落的。
李燁點頭稱是,接着尿遁離開大廳,敬翔跟在李燁的身後,走到一個涼亭上見四周無人道:“敬兄,高鳴今天跑來邀請某到烏家飲酒賞月,這件事情可能幾天前高鳴並不知道,如果突然改變想法,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三天前,高家和烏家同時派人來邀請李燁八月十五晚上過府飲酒賞月,當時高鳴應該並不知道烏家也來請李燁,是誰有能力說服高鳴放棄邀請李燁,反而和李燁一起到烏家飲酒賞月。
敬翔這兩個月來神清氣爽,好像年輕了十幾歲,看來女性的滋潤對於敬翔這個老男人同樣有效。敬翔棄官跟隨李燁返回渤海國,身邊沒有一個女人照顧敬翔的起居可不成,李燁硬是把兩個宮女塞進敬翔的牀上,敬翔好不容易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沒有想到過了不到兩個月,敬翔的精氣神都跟開始到渤海國完全不同了,老樹逢春枯木發芽幹起活來也更加賣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