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機關手這麼一通鄙視,我覺得挺鬱悶的,但也能聽出來,他們說的京城姓顓的那位,應該是以前某個軍閥的後裔,那時代的大小軍閥很多,今天你出場,明天他被滅,這位顓大當家的老祖宗,大約是屬於笑到最後活下來的那一類,否則也不能蔭庇子孫了。
機關手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接着道:“這顓大當家的跟我們可不一樣,幹我們這行的,總歸不是正道,到處都要忌諱。可人家,那可是徹徹底底的洗白了,我們這些人,一身黑,就算給你個官兒,你也不敢當,但他可是那種身家清白到出侯入相都揪不到毛病的。”
他這麼一說,我也暗暗心驚,因爲我跟這些暗道上的人也打過交道,比如傅楠那小子,雖然看上去有權有勢,但身家不清白,行事多少有些忌諱。
而機關手所說的姓顓的那人,居然厲害到了這個程度?
我不由得琢磨,這姓顓的既然這麼厲害,那麼水雨霜還敢跟他多少,這說明水雨霜上面的那股勢力也極大。不管是水雨霜的後臺,還是京城顓大當家的,哪一個都是我惹不起的。可偏偏,現在我不得不跟水雨霜結盟,而周玄業又落在了京城那夥人的手裡,這可真是倒黴透頂了。
便在這時,水雨霜瞅了機關手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這麼崇拜他,乾脆給他辦事得了。”
機關手立馬神色一收,拍了水雨霜一個馬屁:“水當家的,瞧你說的,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京城那位爺再厲害,我也只對您忠心耿耿。”
水雨霜哈哈笑了一聲,道:“行了,你到是想傍上人家,可你那案底還在,人家搭理你嗎?”合着這機關手還是有案底的人?我不禁多瞧了他一眼。
別看這人看起來四十出頭了,一張臉皮卻是極厚,聞言繼續拍馬屁:“水當家的英明,人家確實看不上我。水當家的您肯收留我,我老馮就是你的人了,出生入死,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啊!”
我以爲自己已經掌握了拍馬屁的精髓,但我發現,在姓馮的面前,我果然還是太嫩了。看這人身形消瘦,臉卻厚的跟豬皮似的,我真想象不出,這樣的人,在不久前居然偷襲了自己的同伴,痛下殺手,將人給廢了。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人心隔肚皮,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的瞭解一個人。
便在這時,墓室裡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響悶響,將我們三人的話頭給打斷了。我雖然在跟兩人交談,但卻一直都在留意着墓室裡的動靜,聞聽這聲音,驚得我立刻從地上蹦了起來:“老闆!出什麼事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人影從裡面衝了出來,是天然呆。
他衝出來之後有些咳嗽,似乎是吸入了什麼東西,一邊用手扇了兩下,一邊道:“屍體確實在裡面,但周玄業不在。”
緊接着譚刃也跑了出來,給我們打了個手勢,示意先離開再說。
這地方情況不明,水雨霜兩人原本就不願意多待,這會兒更是乾脆,當即便帶頭往回走。我看了看身後那陰氣極重的墓道,依舊是一片平靜,看樣子沒出什麼事兒。
一邊走,便一邊詢問那墓室裡的情況,譚刃也不隱瞞,道:“應該是周玄業將屍體暫時停放在了那間墓室裡。那是個陪葬室,裡面有具紅漆大棺,看着很邪門。”隨即指了指天然呆:“那小子碰了一下,棺材裡的東西就動了,想出來,好在棺材釘是封死的。”
我這才明白,看樣子剛纔聽到的那身悶響,應該是那紅漆大棺裡傳出來的聲音,難不成那棺材裡的東西詐屍了?可那棺材根本沒有打開過,也沒有衝陽,怎麼詐屍呢?
譚刃緊接着又道:“走屍的屍體,都在牆根下站着,嘴裡又定屍符,所以這事兒,肯定是周玄業乾的。”
這些屍體是受人所託,肯定不能丟,周玄業被京城那幫人拿捏住了,大概是爲了保證屍體的安全,才讓它們暫時留在這間陪葬室裡。只是這陪葬室明顯有問題,古墓這麼大的地方,往哪兒不放,偏往那大棺材旁邊放,就有些奇怪了。
由於距離並不遠,因此沒多久,我們便回到了那個t字形的路口處。這次衆人沒有再停留,而是由機關手打頭一路往前走。這暗道七彎八拐,連接着很多墓室,我們一一查看了一番,發現這候己算是侯爺裡比較窮的了,我之前進過兩次寶庫,所以這古墓裡的東西,現在還真有些看不上。
在其中一間放着百戲俑的墓室邊,我們發現了一些食物的包裝袋以及菸頭。水雨霜將其中一個包裝袋撿拾起來,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道:“剛吃完不久。”
旋即,她又看了看地上的菸頭,用匕首扒拉了一下,道:“隊伍裡至少有五個人。”我問她怎麼看出來的,她道:“是五種不同的菸頭。”
說完,水雨霜將匕首插回了腰間,打着手電筒四下觀察,壓低聲音道:“咱們跟京城的人,離的應該很近了,都小心點兒。”
機關手道:“當家的,對方人多勢重,真要對上了,咱們也沒辦法,要不咱們堵着埋伏吧?”
水雨霜道:“你當他們是傻的?黑吃黑的事,他們乾的比咱們多。”
“那怎麼辦?”機關手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水雨霜拍了拍自己的裝備包,那裡面似乎裝着什麼東西,她道:“放心,我只有辦法。”
此刻,我們所在的墓室挺大的,兩邊是很多人俑,沒什麼顏色,看起來暗沉沉的,也不知是原本就如此,還是年深日久褪色了。這些人俑爲百戲俑,一個個全都帶着笑臉,而且是笑的特別誇張那種,嘴角都快鉤到耳朵邊上了,神情看上去很是獻媚,造型各不相同,有表演雜耍的,有表演戲法的,有鼓樂吹笙的,有飛天跳舞的,這原本該是極其繁榮熱鬧的景象,但毫無顏色的人俑,陰暗的地底,獻媚誇張的笑容,反而讓人覺得陰氣森森的。
我們的燈光從兩側的那些人俑臉上掃過,隨着身形和視角的移動,那些人俑的眼睛和視線,彷彿也在偏移似的,那種感覺簡直讓人汗毛倒豎,毛骨悚然,連譚刃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反觀水雨霜和機關手,對這樣的場景似乎極其熟悉,幾乎沒有多注意那些人俑,手中的燈光一直筆直的往前打。
這間墓室的兩側都是百戲人俑,唯有中間空出了約莫有三米左右的道路,這條道一直延伸到了墓室的盡頭,那盡頭處是一面石牆,不是那種墓磚砌起來的,而是一整面,像是用一塊大石頭打磨出來的一般。
走的近了,便能瞧見這石板上光滑無比,在這古墓中,出現這樣一塊光溜溜的石板,其實看起來是相當怪異的。
便在此次,機關手卻繞行,走到了左手邊的位置,我順着他所在的方位看去,發現那邊有個拱形的入口。更準確的形容,應該是個已經塌陷了的拱形入口。
說真的,我有些驚訝,因爲古墓年深日久,坍塌是很正常的事,很多考古現場挖掘的時候,文物都是直接從泥土中挖出來的,並不是從墓室中挖出來的。
十墓九塌是常態,像我們所處的這種保存完好地宮,其實是非常罕見的,往往只存在於王侯陵,因爲建築工藝和材料很講究,所以能承受重壓和輕微的地質運動。
但這會兒突然出現一個塌方帶,在這古墓中還是顯得很惹人眼球的。
除了這個倒塌的入口外,這個墓室就沒有別的通道了,我一時不解,道:“莫非這條塌陷的入口,是通往主墓室的?”
機關手說:“不是,這是西面,主墓室不會在這兒。”說着,他又指了指那處光滑的石牆,道:“正常情況下,那兒應該有門。”
但此刻,那地方沒有門,而只有一整塊石牆,因此,這個情況顯然屬於不正常情況。
緊接着,機關手又道:“這土非常幹,而且很緊實,已經塌方很久的了。”他這話是對水雨霜說的。水雨霜微微點頭,手卻指了指拱形門上方的位置,說:“上面的結構沒有被破壞,所以這不是自然塌方,是被人用炸藥炸的。”
機關手道:“是以前來倒斗的?”
水雨霜點頭表示這個猜測很靠譜,機關手立刻皺起了眉頭,道:“搞什麼東西,怎麼把這兒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