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下墜的瞬間,我只能下意識的大叫,雙手亂抓,以期可以抓到什麼東西穩定住身形,但古井幽深而下窄,幾抓之下,丟只摸到了乾燥的井壁,最終,我只覺得後背一痛,大腦嗡鳴一聲,整個人就此失去了知覺。
說實話,這麼摔下來,沒有直接摔死,實在是我的運氣,因爲我是倒栽着掉入井裡的,如果頭先着地,那就必死無疑了,而且死像一定會很難看。但所幸在掙扎的過程中調整了一下姿勢,最終纔是後背先落地。
這一暈,便不知時間幾何,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蝸居在一個黑狹窄的地方,非常黑,往四下裡一摸,可以摸到乾燥的沙土塊兒。
此刻,我的後腦勺還陣陣脹痛,剛醒過來的那片刻,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狀況。足足十多秒後,大腦似乎才恢復了思考能力。我這纔想起,自己是掉進了井裡。
緊接着,我覺得不對勁,我暈過去多久了?
那個把我拖下井的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很可能是某種動物,比如蛇一類的東西,但爲什麼它沒有傷害我?
這些疑問在我腦海裡打了個轉,我立刻去摸打火機,但無奈,這會兒我呈現出捲曲的姿勢,處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甚至連手都張不開,無奈之下,我準備挪動一下身體,但就在這時,一雙冰涼的手,忽然從我背後探過來,並且按住了我的手。
瞬間,我就打了個寒顫,因爲我根本沒有意識到身後竟然有人!
而且這冰冷冷的觸感,再加上最近經歷的一些離奇古怪的事情,我甚至有些懷疑這雙手是不是屬於‘人’的。隨着我渾身一抖的動作,那人出聲了:“小兄弟,別動,這裡很危險。”說話的人離我極其近,腦袋就在我脖子後面,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竟然是個女的!
我大驚,立刻問道:“你是誰?”確認對方不是鬼以後,我心下稍安,心情一放鬆,立刻便察覺到了一些之前被我忽略的東西。
比如氣味兒。
氣味兒是從我身後的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是那種長期沒有洗澡的人散發出來的味道,酸臭味兒,很難聞。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些排泄物的味道。
我開始琢磨,這個女人的來歷。
古井,以及古井下的女人,讓我立刻聯想到了死去的那個人。
莫非這個女人,是他的同伴?
黑暗中,我看不見她的長相。也無法得知她的年齡,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十分的虛弱和嘶啞:“我是一支探險隊的隊員,這個井底很危險,被困在這裡好久了……你、你呢?”
我立刻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於是道:“你們是不是派了個同伴出去求救?”
這女人和我貼的很近,因此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猛然抖了一下,緊接着她道:“是、是,你怎麼知道?你遇到他了?莫非你是警察?”
我道:“我不是什麼警察,我們也是一支考察隊,半途遇到了你的同伴,他受了很重的傷,不治身亡了。臨死前,向我們求救,所以我和我的同伴就來了。”頓了頓,我想起件事兒,道:“這裡就你一個人?”
對方點了點頭,額頭剛好貼着我的脖子蹭了一下,涼涼的,我覺得有些尷尬,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和姑娘靠的這麼近,而且脖子又是人比較敏感的部位,所以蹭的我僵硬了一下。
不過她似乎沒有什麼感覺,聞言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片刻後,我聽到了一陣抽泣聲,聲音很壓抑,似乎不敢大聲哭。我頓時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兒,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心裡雖然着急,但嘴上去不知該怎麼安慰。
她抽泣了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安靜下來,道:“我們一共五個人,但是現在,只剩下我了。”
我心裡頓時明白,其餘的人,八成已經遇難了。想到此處,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把我拽下井的東西,難道他們所說的危險,就是那玩意兒?我不由問道:“你們究竟出了什麼事?是你救了我?”
她點了點頭,片刻後,道:“算不上救你,是我們連累你們了,這片居住區,很危險。”緊接着,她開始講起了自己的經歷。
她姓秋,叫秋凰兮,秋姓是個比較少見的姓,最早出於姬姓,據說是皇帝后裔少昊的後代。而凰這個字,其實特別有意思,中國人喜歡說龍鳳呈祥,夫妻結合,也稱爲龍鳳之喜,其實鳳和凰,鳳是雄鳥,凰纔是雌鳥,龍鳳呈祥這個說法,細緻考究起來,其實頗有歧義,兩個都是公的,怎麼呈祥?
而中國人給女兒取名,也喜歡用鳳,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嘛,不過一般考究些的,是不會用鳳這個字的。所以我聽到她叫秋凰兮時,不由問道:“你爸是不是特別有學問?”普通人取,肯定會取秋鳳,不會取秋凰,一字之差,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文化底蘊。
我猜的倒是沒錯,秋凰兮的家境一般,但往上數三輩,家裡都是讀書人,所以算是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大學中文系的教授,她自己也是一名老師,凰兮這個名字,來自於《鳳求凰》中的: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這次是放暑假,幾個朋友組織穿越沙漠徒步體驗生活,她就跟着來了。
這個綠洲是在他們的體驗範圍之內的,但沒想到,這綠洲地下,會寄居着一種奇怪的東西。
進入綠洲時,是晚上,他們在一間民房裡過了一夜。第二天,他們在綠洲中游玩、拍照,中午時分,玩的熱了,隊伍裡的男性便想找個古井沖沖涼水消暑。
誰知道到了井邊,就發生了變故,和我差不多,也是被那奇怪的東西給拉下去的。
當然,她們掉下來的井,和我掉下來的井是不一樣的。而現在之所以我們倆會在一起,是因爲這地下有很多地下通道,井和井之間是相連的、
我聽到這兒時是非常驚訝的,井和井是想通的?這些地下通道是哪兒來的?要知道,井水就是地下水,一但鑿成功,水就會上溢,是不可能互相打通的。
當然,利用現代的技術,多增加些成本也可以打通,但在幾十年前的沙漠,誰會幹這種事兒?就算想幹,也根本沒這個技術。
秋凰兮虛弱道:“這些通道不是人打出來的,是它們。”她口中所說的它們,便是將我們給拽下來的東西,
那究竟是什麼?說實話,我沒有看清,但秋凰兮她們確是接觸過的。她們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攜帶太多裝備,因爲當時她們在休整,大部分裝備都脫了下來堆放在一邊,所以幾人被拖下去時,身上的東西並不多。
他們掉下去的那口井並沒有那麼深,所以掉下去時也沒有暈,不過幾人沒有我這麼幸運,用秋凰兮的話來說,我是被她給救了的,而他們當時還不太瞭解那種生物,所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它,因此一掉下去,就遭殃了。
那是一種像是某種植物根鬚一樣的東西,纏繞在泥沙中,並不起眼,但那東西,卻可以從土裡長出來,如同有生命一樣,將人給纏繞住。那玩意兒會分泌一種麻醉物質,被它纏繞後,就類似於被蜘蛛給麻醉。
蜘蛛是怎麼吃東西的?
獵物被困在蛛網上,蜘蛛會分泌一種激素,這種激素,會讓獵物從內部液化,然後蜘蛛去吸取液化的汁液。
當時,他們就被那些根鬚一樣的東西給纏住並且麻醉了。
這東西似乎一次無法進食太多,所以它先挑了隊伍裡塊頭最大的人下手。那個人叫劉開亦,衆人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根鬚慢慢刺入劉開亦的皮膚,然後劉開亦的神智開始渙散,最後開始掙扎起來,不停的慘叫。
整整一個白天,劉開亦體內的肉,彷彿化成了水,慢慢被那些東西給吸收,最後只剩下了一張皮。
秋凰兮講述這些的時候,身體一直在發抖。
用一天的時間,見證一個伴同痛苦的死亡,那種感覺,絕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簡直讓人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