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沉又太放肆,直剌剌的盯着她的腿,傅夜七低眉看了看自己,一臉坦然。
彎腰把手裡的錦盒放到了茶几上,輕輕抿了脣,才道:“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沐寒聲沉着臉,眉眼低斂,伸手把盒子拿過來,看到那塊表時,眉頭擰了一下。
他當時暴怒,解下來就砸了出去,能維修得以假亂真,倒是讓人意外。
然而,他看着她轉身,‘嘭’把表盒扔回茶几上,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好好考慮,考慮清楚了我好告訴奶奶。”他的聲音字身後低低的流淌。
傅夜七的腳步頓了一下,他這是逼迫她當即做決定麼?
轉過身,溫涼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似玩笑的開口:“你這麼着急麼?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我怎麼不知道沐先生還喜歡老牛啃嫩草。”
沐寒聲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話。
她幾不可聞的勾脣,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他跟個色狼似的,一直盯着她的腿看,不是老不正經是什麼?
沐寒聲擡眸,在她精緻的臉上來回掃視,最終薄脣一動,“娶過一個比自己小八歲的女人,算不算?”
傅夜七皺了一下眉,不仔細算都沒發現,竟然過了這麼多年,她也不年輕了。
避過他的話,她淡淡的一句:“不用,如果要說,我會親自跟奶奶說的。”
她說完,竟真的往門外走,一雙長直的美腿晃得沐寒聲一陣煩躁。
在她走到門口,剛拉開門時,‘嘭’一下被身後伸來的手按住,一把將她轉了過去。
她踩了高跟鞋,額頭幾不可聞擦過他鬍渣粗糙的下巴,又微仰臉直直的看着他。
“你仔細想想,你的這個年紀,我的這個年紀,現在還帶着孩子鬧分開,意義在哪?”沐寒聲低啞的嗓音響在頭頂。
說實話,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的確不年輕了,安安穩穩在一起不好麼?就算時常會因爲這樣那樣的女人受點委屈,沐寒聲這樣的優質男,湊合過了也可以的。
許久她都沒說話。
沐寒聲壓低脣畔時,她本能的微微側了頭。
下巴被他捏住,扳回去,滾燙的薄脣壓了下來,帶着幾天以來的壓抑,壓着她的身體壓向門板,直接而露骨的抵着她。
“有人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含着她的脣瓣咬文嚼字,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勺,一手繞過她纖瘦的腰肢往下探。
他們都喝過酒,玄關就那麼大,縈繞着濃烈的酒味迷醉着神經。
她輕輕皺起眉,無暇張口迴應他突如其來的質疑。
只聽他再次吐納聲息:“我一直自認對你還不夠好,可有人說太好了會矇蔽你?”
身子被抵在門邊,她皺眉想說話,他卻強勢撬開她的脣齒往裡闖,繞過腰肢的手忽然用力。
一時不防的她驀地低吟,只是一聲,卻尤爲旖旎。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勾着她的舌尖不肯鬆開,直到她因爲缺氧而緊緊抓着他的胸口,他終於渡了氧氣,低眉看着她迷眼急促的輕喘。
“也許我沐寒聲的半輩子都過來了,也的確,能想到的好都給了你,這把年紀,給不了你轟轟烈烈,反而滿身疲憊,你若堅持,我就放了你。”說這句話時,他很認真的看着她,眸色卻有些涼。
仰臉看了他,傅夜七終於找回聲音,“聽你這意思,好像後悔了曾經對我太好?”
沐寒聲低眉,靜靜的看了她兩秒。
“你習慣了盡善盡美,不許婚姻有任何瑕疵,這對我沐寒聲,卻太難。”她聽不出這句話裡,他帶了多少認真的成分。
她也不知道,難在哪裡?
扯了扯嘴角,她輕飄飄的一句:“你是覺得,我太苛刻了甚至太矯情了吧?”
她見過最完美的愛情和婚姻,就是父母,從她記事開始,從未爭吵,從未紅臉,每天都恩愛纏綿,也許,潛意識裡,她就嚮往着。
兩人似乎都平靜了許多。
她保持着勾着他脖子的動作,腳腕站得酸了也沒在意,“沐寒聲,你發現了麼?這一次的你,沒有好言好語。”
只是她吵了,他也跟着冷了臉。
“你知道以後我和迪雅君必定有交集,你知道你以後必定捨棄不了她,你對我們沒有自信,並非完全我的因素,對嗎?”她的語調很輕,很清晰。
男人低眉,目光在她臉上輕輕的打轉。
“或者,你覺得累了,想看看我離開了你,能不能走下去?或者看看我們誰愛得多一些?你是不是以爲,總有一天,我會走投無路的回來?”沐寒聲足夠有這樣的自信,她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宮池奕說沐寒聲累了,她也不會想到這些。
他這一次是懶得跟她折騰了吧?也委屈那些對她的付出,也想狠心一次?
她說了這麼多,沐寒聲才終於低低的一句:“所以,以後沒了我,你覺得自己會過得很好?”
她終究是輕輕笑了一下,“你竟然也任性了一回。”
男人淡淡的抿脣,看着她沒有笑,卻嘴角一點點勾起。
“好啊。”她輕吐幽蘭,“那就看看我能不能過下去。”想了會兒,她博弈似的開口:“也許,萬一,我遇到一個肯給我轟轟烈烈的男人?然後把你忘了。”
不否認,這
不否認,這是在刺激人,他頭一次這麼自信的扔掉她,比上次痛罵讓她滾遠遠的還狠,她那麼倔,又怎麼能認輸?
果然,沐寒聲瞳孔微縮,盯着她,棱角鋒利得能削人。
“這世上,還能有比我沐寒聲優質的人,你確定?”他薄脣繃着。
真是喝酒壯膽,又聽信讒言,這樣的自信無限膨脹。
傅夜七眯着靈動褐眸淡淡的笑着,“不知道,所以我出去找找試試。”
男人的臉越是鋪了一層陰鬱。
而她只是揚起脣尾,酒後難得狡黠,“再見前夫,我要去找第二春了!”
‘前夫?’
兩個字,徹底集中了沐寒聲的神經,眼見着她轉身去拉門,倏然一把將她扯了回來。
“既然是想看看有沒有人比我好,自然是各方面都要,臨走前,我是不是該給你留個‘好’印象?”壓低氣息,他幾不可聞的咬牙。
再一次被按在門邊,這一次他從吻下來就沒停過,粗重的喘息散發着濃濃的荷爾蒙,舌尖極盡纏綿,來來回攪動每一根神經。
熾熱的指尖從她的短裙鑽進去。
她極少這麼穿,更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那樣的感覺,擊得神經一緊,下身輕輕一顫。
沐寒聲勾了薄脣,看着她的情不自禁。
“你會記得這一晚,誰也給不了你。”他繾綣的低音,篤定得令人覺得可惡。
是很可惡,他憑什麼那麼自信她一定會回來?
後來,沐寒聲對自己這樣跟她博弈而痛心疾首,恢復着他高高在上的矜貴,自信的以爲她會回來,結果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放肆,一天天穿得勾人魂魄的在他面前招搖過市。
短裙被他撂到腰際,邪惡的來回磨着,最後才繞向後方給她拉開拉鍊。
她的身材一直很好,藕白色的內衣勾勒着傲人的曲線,只是她從未好好利用過這麼好的身材,很少打扮,也只有沐寒聲才知道她多完美。
沐寒聲曲手解自己的皮帶時,她差一點軟軟的往地上掉,被他挺身抵在門板上,衣服撒了一地,但他的襯衫墊在她身後。
其實她幾乎記得每一次跟他做的感覺,尤其在泳池,在陽臺窗戶上,在臥室的梳妝檯……思緒忽然被打斷,熾熱的神經只剩下激烈的觸感。
貼得門板那麼近,都能聽到前院夜風吹,颳起的風哨,高低不平,旖旎規律。
都說故事不論是悲劇還是喜劇,結果都會轟轟烈烈,他們莫名其妙的談論是否分口,莫名其妙轉爲博弈,離開的這最後一晚,也真是瘋狂到骨子裡。
他們從門邊開始,卻在沙發上結束,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雙頰緋紅,迷着眼,指尖都是慵懶而疲憊,她真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然而她找不到聲音。
強迫自己不睡過去,力道微弱的推了他一下。
他抽身離去,不出幾秒,摸黑將幾件衣服放到了沙發扶手處,藉着渾然的壁爐光低眉看着她。
尋找平衡似的想,就是有那個自信,倒要看看你能逍遙幾時。
“太晚了,我今晚住這兒,行麼?”她的聲音嬌婉慵懶。
沐寒聲只是低低的一句:“隨你。”然後轉身,黑暗中連偉岸都看不真切。
有那麼一瞬間,心頭酸澀,上一秒極致的瘋狂,下一秒卻只剩淡漠,這博弈,真是……
沐寒聲上了樓,沒由來的胸口發悶,獨自在陽臺抽着煙,盯着那盆從伊斯帶回來的綠植,一天比一天旺盛,他們不聯繫這麼多天,沒人澆水,竟也活得恣意。
他下意識的聽着是否有上樓的聲音。
結果沒有,凌晨三點左右都沒有。
因爲她已經在沙發上睡下了,反正整個屋子都恆溫,並不冷。
沐寒聲狠狠吐了幾次菸圈,摁滅菸蒂用涼水衝去幾許躁意,窗外的夜色,早就寂靜一片。
他再起牀時,沙發上已經沒了人影,客廳只有幾束冬日稀罕的陽光,沙發上,她睡過的位置,留了個不明顯的漩渦。
沐寒聲面色冷沉,乾脆上了樓,換了一身衣服,系領帶暴露了他控制極好的煩躁,足足打了三次才勉強滿意,擰眉勾了外套轉身邁着大步離開,臥室的地毯隨着他步伐,擰出一個個凹陷,隨後又無聲恢復。
從御閣園出去,沐寒聲的車子開得很快,安檢口的侍衛一眼能看到車影在山腰劃出漂亮的弧線,一轉眼消失,只留下沉悶的低鳴。
……
傅夜七的能力,沐寒聲早就知道,但他沒想到,從那晚瘋狂過後,她真的從未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一個月之後,午間新聞裡看到有關於她的新聞。
“傅氏重整雄風,再次準備上市。”
傅氏虧損的時間早就不止三年了,傅天元執掌時是上市公司,到了傅天成手裡的第五年不得已申請了退市,後來又上市,幾次折騰。
新聞裡沒有她的影子,但有她的聲音。
清婉悅耳的調子,帶着她素來自信淡然的氣質,“傅氏的根基從來沒有弱過,只是此前管理不力,所以,上市一定會成功。”
沐寒聲倚在一旁,慵懶中英眉微蹙。
其實傅夜七真的很忙,這一個月,她幾乎沒有閒過,連每天的餐飲都馬馬虎虎,回了家還經常加班到半夜。
一個月下來,自
月下來,自己都覺得疲憊了。
她也看了會兒新聞,這才起身準備去公司食堂用餐。
剛一開門,趙霖站在門口。
“有事?”她一手還沒從眉角移開,輕輕的捏着。
趙霖低了低眉,“不,正好想找您出去用午餐。”
出去?
她一手捂着纖細的脖子輕輕扭了一下,疲憊很明顯,趙霖看出來了,不免皺了皺眉,“要不,您下午回去休息?”
她才笑了笑,“事還沒完呢,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趙霖點頭,“這兩天的項目出了點問題,趙董說想請你吃頓飯。”說到這裡,趙霖抿了脣,轉了話音,“要麼我去應酬,要麼就把項目放了吧?”
聽到他這麼輕易放棄項目,傅夜七笑了笑,“你怕他動我?”
趙霖不好直說,只是沉默。
兩人進了電梯,傅夜七倒是坦然,“項目又不是他家的,不過是要經過他批准,我還沒到權色交換做生意的地步,放心吧。”
何況,這個項目,對傅氏的上市起到助力作用,不能馬虎。
“他說時間了麼?”出了電梯,她邊走邊按壓太陽穴問。
趙霖點了點頭,“明晚。”
傅夜七走到臺階處,忽然閉了閉眼,腳步頓住。
趙霖忽然轉頭皺眉,“您不舒服?”
她擺擺手,“沒事,最近太累了……你替我應下來,明天我去赴局。”
不遠處,勞斯萊斯安靜的停着,透過深藍色的窗戶,沐寒聲看似悠然的盯着走出來的兩人。
她最近大多的打扮都是職業短裙,八釐米的高跟鞋更修長了她將近一米七的身材,走哪兒都是風景。
趙霖轉頭看了她,紳士把外套放到了她肩上,動作體貼又客氣。
但看在沐寒聲眼裡,卻哪哪都是曖昧。
那雙腿從他的瞳孔一點點晃過去,不免勾起了那一晚的回憶,沐寒聲才閉了閉眼,再睜開,他們已經沒了影。
車子裡一片安靜。
沐寒聲擡眸,見了古楊還側着頭,看着車窗外,沐寒聲頓時來了一陣躁意,陰沉沉的聲音:“看什麼?”
古楊被這冰刀子似的目光凍得縮回脖頸,他真的不是在看太太美腿,只是忽然發覺,最近太太比較會打扮了,穿得不似曾經那麼刻板。
幹練之餘,巧妙的勾着幾分低調的風情,就是神色太疲憊……
“沐總……”古楊開了車之後,一時沒忍住,但喊完就改主意了。
他原本想問“太太如今的狀態,可不像是會自己回來的,您是不是急了?”可惜他不敢問。
所以,古楊說:“傅氏即將上市,聽說太太最近盯着一個項目……”
後邊的話,隨着沐寒聲低斂思忖的目光見見飄遠。
……
第二天,傅夜七如約到了御宴庭,身後跟着一臉溫淡的趙霖。
到了包廂門口,她才拾起幾分清雅的笑意敲門進去。
“喲,傅小姐終於到了,來來!做!”一進去,就有人招呼着。
不巧,她和趙霖被人隔開了,身邊就是那個趙先生。
傅夜七淺笑着,主動倒了一杯酒,“實在對不起,我來晚了,自罰一杯!”
她似乎習慣了這樣的應酬模式,來去套路都清清楚楚,連臉上的淡笑都那麼不真實。
趙霖在隔着幾個人的地方皺了眉。
而他表示要替她代酒時,直接被人駁了回去,他喝歸他喝,她罰歸她罰。
囫圇嚥下熾烈的酒,傅夜七皺了眉,抽了紙巾擦過脣角,偷偷吐了一小口,轉頭卻嫣然一笑,“趙先生,這個項目……”
她的話纔到一半,就被人擋了過去,“哎~上來就談正事多沒意思?”
她皮笑肉不笑的動了動嘴角,陪着!
直到酒過三巡,她再次提起,“項目規劃,趙先生是看過的,我相信,您挑不出瑕疵。”
恰到好處的自信,精緻的五官淡笑着的看着那位趙先生。
姓趙的男人打哈哈似的笑着,不直接說問題,也不說沒問題,避重就輕,反覆的跟她談着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傅夜七是有些惱的。
但直到包廂裡多來兩個人時,她似乎明白了趙先生的躲躲閃閃是因爲什麼。
沐寒聲一進來,熱鬧都降了溫,一個個看他都是恭恭敬敬,姓趙的甚至起了身,給他讓位子。
就這樣,沐寒聲坐在了她身側。
他能清晰看到她喝過酒後酡紅的臉頰,微醺的目光側過來時,帶了幾分審視。
沐寒聲倒是坦然回視,只是臉色很淡,目光平波無痕,真是瘋狂繾綣過後分了手的樣子。
“傅小姐酒量不錯?”他捻了杯子,清貴的眸色,轉而淡淡的打在她臉上。
一旁的趙先生趕忙笑着,“的確不錯,傅小姐姿色極致,酒量不用說,關鍵是酒品好!”
姿色?沐寒聲眉梢一擡,看向姓趙的,“你倒是挺清楚。”
“玩過幾次。”趙先生呵呵的笑着。
玩過幾次?
沐寒聲的目光忽然變得陰暗鋒利。
姓趙的猛地一激靈,趕緊擺手,一時間舌頭打結。
他們說話沒那麼多講究,玩過幾次,只是說約過面,吃過飯,也在會所交談過……
而一旁的傅夜七已經放下酒杯,一
下酒杯,一聲不響的出去了。
沐寒聲察覺了,側首時,只見了她纖柔的背影。
沒過多久,沐寒聲也起身往外走,一旁的男人抹了一把汗,偶爾能聽見傅夜七的傳聞,但這兩人唯一一次被聯繫在一起,就是那次沐寒聲把侮辱她的人給打了,此後石沉大海。
都以爲他們之間也不過是豪門一夜遊戲而已,看來沒那麼簡單。
傅夜七就站在走廊,沐寒聲出來時,直直的看着他。
“是你的意思?”她問得也很直接。
沐寒聲骨感的直接鑽進衣兜探了一支菸出來,剛要湊到嘴邊,卻被她一把搶了過去。
“這個項目關乎傅氏上市,你爲什麼跟我搶?”她的情緒並沒有多大起伏,但柔眉輕蹙。
沐寒聲固執的又探了一根菸,照樣被她搶了過去,他才罷休,低眉看着她。
“項目不夠健全,傅氏的能力不足以令人信服。”說得一板一眼,煞有介事。
她卻笑了笑,“說給你自己聽,你自己信麼?”
沐寒聲英眉微挑,沒說話。
她靠在欄杆上,臉頰酡紅,一時也不說話了。
倒是沐寒聲直白的一句:“我說了的,以後不會站在你身後,你試試自己走路的感覺。”
這話讓她有些惱。
明明是他故意找茬,還成了她離開他就沒法生存的證據了?
失笑的看着他,猛然想到相愛相殺四個字,乾脆不想跟他說了。
然而剛要走過他身側,被他一手握了手腕。
“我想聽聽,姓趙的怎麼跟你玩了幾次?”輕飄飄的語調,壓低的視線,薄脣一張一翕,再看又只剩淡薄。
這回她勾脣笑,清淡的面孔,褐眸清亮,“怎麼都玩了,語言不好描述呢。”
沐寒聲微微繃着下巴,定定的盯着她巧笑嫣然的臉,從前清清冷冷的人,竟能如此風情萬種!
攥着他手腕的力道緊了些,見了她微微蹙起眉也不鬆。
“幹什麼?”她反而柔脣微動,“難道要在這兒跟你玩?然後你就不干涉我的項目了?”
她說着,竟然真的一手悄悄攀上他胸口,她太清楚他的敏感了,指尖微動,在他胸口畫着,精緻優美的長腿勾上他的。
沐寒聲那張矜貴的臉,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倏然變黑,陰沉欲滴的壓着她,“給我安分點!”
其實她還真不會什麼妖嬈的魅惑,也就對着他能放得開,沒辦法,彼此的身體太熟了。
聽了他繃着牙關低沉的一句,反倒笑得恣意,“不是你說玩麼?”
沐寒聲盯着她,身體也緊繃着,這太不像她了。
下一秒,她碰到了他那兒,卻忽然推開了,還淡淡的一句‘不好玩’,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包廂。
沐寒聲頂着她背影的目光幾乎噴火,站得僵硬而筆直。
等他再進去時,傅夜七和趙先生說笑着,瞥了他一眼,笑意越發放肆。
沐寒聲走進去,陰着臉,目光就在她身上,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他,不時與人低低的說話。
終於熬到這個局結束,所有人走得都極快,除了趙霖略微欠身,“我在門口等您?”
傅夜七喝了不少,倚在沙發上,但神思清楚,點了一下頭。
她無事可做,伸手又拿了酒杯,轉眼卻被斜刺裡伸出來的手搶了過去,‘噹!’一聲重重的放到桌上。
她轉頭,表情閒適。
“你想讓我怎麼做?”她一手撐着沙發沿,支着腦袋,歪着臉看他,“這個項目我是要定了,還是你非要這麼認真,證明自己的存在感,看看我是不是會求你?”
包廂裡光線並不暗,只是沐寒聲神色寡淡,側臉暗沉。
沐寒聲跟沒聽見似的,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裡。
她微醉,閉了閉眼,“如果是這樣,那我承認,你厲害,目前爲止我還沒物色到比你厲害的男人,行麼?這個項目對你沒什麼用,你別插手,行不行?”
說着話,她定定的看着他。
沐寒聲終於擡起眼瞼,看着她側倚在沙發上,撐着腦袋。
她最近一定夠累,一眼就能看出來,既然都嚐到了疲憊的滋味,怎麼還怎麼犟?
嗯,也許強度不夠。
轉眼,沐寒聲收了手機,薄脣淡泊的一句:“沐家世交的一個集團也需要這個項目,奶奶點過頭了。”
意思很明白了,她是拿不到的。
這讓傅夜七直直盯着他,根本不信他的說辭。
“你以爲搬出奶奶我就會妥協麼?”她柳眉蹙了起來。
可他還是不冷不淡的答話:“這不是說辭,是事實,要麼你問她老人家去?”
她就那麼瞪着他,潮紅的臉頰強自忍着半醉的難受。
沐寒聲看了她,算是放低了音調,“既然承認了,那就回來,別鬧了,弄得你我心力交瘁有什麼好?不過一個傅氏,你回來,我替你出手,保證還你一個鼎盛傅氏。”
“自己的孩子,讓別人養大你會同意麼?”她輕蹙眉,也不吵。
沐寒聲挑了挑眉,溫沉的嗓音不無認真,“瑾兒還真讓藍修養了兩年。”
“你!”她氣得坐起來,“你公報私仇!”
沐寒聲擡眸,“這是兩回事。”見了她這樣,總算是有效的,“你若不想,我自然也不勉強,
也不勉強,每次把你哄回來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這一次,我必須讓你乖乖的自己回來,也換個位置。他篤沉的目光看着她。
“幹什麼去?”以爲她說點什麼,卻見她一把拿了包幾許踉蹌的往外走。
她轉頭,勾了勾脣角,怒極反笑,“難道要我在這兒陪你玩麼?抱歉,我連你身上有幾根毛都一清二楚,實在沒興趣。”
聽着她那大言不慚,沐寒聲愣是瞳孔微瞪,顎愣的看着她走了出去。
傅夜七自己也發現了,她現在很喜歡在言語上贏過沐寒聲,這種相處感覺也真是怪!
出了會所的門,趙霖已經迎了上來,見她面色清淡,看不出喜怒。
“我沒事。”他想扶一把,她卻擡手阻止了,踩着高跟鞋強自穩着往前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靠在椅背上,她皺着眉,各種各樣的辦法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如果奶奶真的答應了誰要幫忙,她總不能跟奶奶爭。
可潛意識裡,她也不信沐寒聲的話。
直到項目最後得主確定的前兩天,她纔給姓趙的打了個電話,探探口風,聽完他的話,失落的閉了閉眼,最終安安靜靜的站在窗戶邊。
沐寒聲以爲她會打電話給他破口大罵,或者直接衝到他的辦公室甩他一巴掌,因爲這項目失手,意味着她的公司上市困難。
如果是這樣,至少說明她知道了獨自一人處處難行,她若服軟,兩天的時間,把項目給她也未嘗不可。
可她沒有。
相反,竟是毫無聲息,一整天在傅氏大廈未曾出門,不知在忙什麼。
傍晚下了班,她終於從傅氏走出來,依舊是一身剪裁合體的職裝,清雅高貴,又淡淡的疏冷。
她剛出門,一個職員不知急什麼,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把她的包撞落,東西灑了一地。
“做什麼毛毛躁躁的!”傅夜七頭一次黑臉對着職員。
女職員愣了,知道新傅董性情冷淡,但從來不會輕易訓斥。
傅夜七是不輕易訓斥,但她看似清淡,實則情緒壞透了,項目泡湯了,公司上市也黃了,她這兩個月不眠不休的加班加點,連一口像樣的飯都吃不上,換來這樣的結果?
“對不起對不起!”女職員趕忙道歉,蹲下身要幫她撿東西。
她卻蹙着眉,“行了,我自己撿。”
她是怕職員在幾次三番的道歉,她更火大,蹲下身,幾乎是一股腦把東西塞進包裡,起身就走,腳步浮躁,下樓梯時慣性猛地往前傾高跟鞋一顫。
那一下,她只有一個念頭:跌吧,外皮痛了,心裡也許能爽快點。
只是手臂被人握住,重重的往回扯。
鼻尖撞在堅硬的胸口。
趙霖也嚇得不輕,這已經是好幾次看她不對勁了,“沒事吧?”
她驚魂未定,柔眉蹙得很緊,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低頭看着腳腕,“沒事。”
“要不……我送您回去?”趙霖不太放心。
她依舊搖頭,還不想多說話,“我自己開車了,你走吧,不是和戀戀約好了嗎?”
趙霖皺着眉,卻被推了一下,她已經轉頭往下走了。
腳腕有些疼,但她忍住了,走得並無異樣。
其實她沒開車,一直往前走。
沐寒聲在車邊,她摔下來的那一刻,手心微涼。
看着她落寂的往前走,纔開車追過去,可她已經擡手打了車,上車之際又差點把一旁的電動車撞了。
老遠都能看出她極度疲憊又失落下的恍恍惚惚,沐寒聲擰了眉,一直跟着。
出租車一路往傅宅走,卻在距離還有兩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沐寒聲心頭一緊,她今天這狀態……
“我不是第一次打車,有你這麼坑人的麼?”她的語調聽起來十分生氣。
司機一臉強硬,“這地方鳥不拉屎,收這些錢已經很合理了,小姐,你要不給親,我把你原路拉回去,你找別人,行嗎?!”
傅夜七本就堵心,竟然遇上這茬子,氣得將包塞在司機手裡,“我身手就這麼點錢,你倒是全都拿走!”
司機也狠狠瞪着她,還真拿包翻了起來,“這點錢?……看穿得像模像樣的!”
目光在她身上放肆的掃蕩。
“你幹什麼?”她眯起了眼,很冷。
司機冷笑一下,“沒錢,那……想辦法抵錢吧。”
“你把車門給我打開!”她冷肅起來,伸手去開鎖,被司機搶先了一步。
她一把將包奪了過來,揚手扔了一張五十,轉身要砸車門,卻被司機從身後一把抱住。
“放開!”她忽然尖利起來的聲音,手肘狠狠的往後撞。
不巧,司機戴了眼鏡,她一下就把眼鏡撞碎了,司機哀嚎一聲,鬆了手。
她趁機下了車,卻落得自己一身狼狽,衣服亂了,頭髮亂了,指節抓得泛白,在司機即將爬出來時狠狠砸上車門。
司機被車門撞頭,一時倒在座位上。
沐寒聲的車終於看見,看到她披頭散髮的樣子,瞳孔劇縮,下了車裹挾一陣陰冷,到了出租車邊上。
司機猛地看到第三人,下意識的緊張,尤其這男人周遭的冰冷,他識趣的立刻開車掉頭。
前頭的女人幾乎是往傅宅的方向衝,走得極快。
沐
沐寒聲追過去時,她甚至被驚得跳開,等看清他的臉,又徹底愣了足足五秒。
“夜七……”沐寒聲低低的嗓音,盛着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擔憂,卻沒敢碰她。
她經歷過兩次相似的被強,情緒高度緊張,緊繃身子甚至都在微微顫着。
然而下一秒,對着他,她卻僵硬的勾起嘴角,擡手還撫了撫凌亂的發,又扯了扯掙扎後往上翻的裙角,最後挺直腰桿轉身一步一步往前走。
倔得要顯示沒有他的力量,她雖然慘了些,也沒那麼狼狽麼?
沐寒聲在原地站着,垂在身側的手握起,胸口疼得厲害。
她甚至還拿了手機,極度壓着聲音,“喂,出租車公司麼?我要投訴。車牌號……”
她還真是足夠特別,那樣的時候,還知道要記車牌,這樣的境況,還想着打電話投訴?
看着很堅強很理智的行爲,可沐寒聲只覺得胸口堵了一塊石頭,鈍痛。
跟到傅宅門口,她頭也沒回就關了門,偌大的古舊宅院門口,他的身影再偉岸也顯得很渺小。
一進家門,她就脫去了衣服,浴室裡把水開到最大,好像這樣就能沖走身體裡叫囂的煩躁。
衝完澡,她直接砸到牀上,也沒覺得要怪誰,項目沒了就沒了,以後還有機會的,出租車司機是要坑她五十,但若是平時,那點錢不算什麼,可惜她今天心情糟糕,又被人戳了痛處——她現在真的很窮。
蘇曜的電話過來時,她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你感冒了?”她哼了一句,蘇曜就透着擔心的問。
她摸了摸額頭,應該沒有,“這麼晚,你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晚麼?九點都不到,蘇曜擰着眉,“看來是真的了,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閉着眼,“趙霖告訴你的?”
蘇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你是不是沒錢了?”
她沒吭聲。
“所以這個項目非得不可,或者至少,能開發一個相當的,暫時把瓶頸渡過去?”蘇曜繼續說話。
她卻淡淡的一句:“我有分寸,你放心吧,不會有事……”
“我明天到,下午六點,你來接我。”蘇曜沒讓她把話說完,溫和聲音卻頭一次帶了強勢的意味。
她終於睜眼,皺着眉,“你來幹什麼?”
“你先起來吃點感冒藥,你感冒了。”蘇曜又說,沒有回答她。
她依舊皺眉,蘇曜知道她會失去這個項目?既然知道了過來也於事無補,還來幹什麼?
不見她回答,蘇曜催了一句:“聽見了嗎?”
她勉強翻起來,拉了抽屜,“嗯……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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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沐好容易換個方式,要讓我七自己意識到彼此的重要性,結果誒~蘇曜回來了!(話說,老沐說“他們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那個他們是誰?沒錯,是宮池奕那個壞慫,用了一晚上給他講不能總是哄着寵着女人,不然她會麻木,理所當然的被愛,要讓她知道愛的兩個人的,讓她自己意識到需要他而主動回來,這壞慫,等我七越走越遠,老沐覺得不對勁估計要收拾他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