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若敢是去他的音樂會,我晚上拿個炸彈去炸了音樂場館。”鞠如卿沉聲在她耳邊道。
墨芊塵的心瞬間收緊,狼永遠都是狼,哪能指望他還能改變成其它的動物,鞠如卿就是這樣,只要他不喜歡的東西,就要摧毀,只要他是喜歡的,他就一定要得到,世界上的東西對他來說,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鞠如卿見她沒有半點反應,不由將她的頭轉到了他的面前。
“有。”墨芊塵輕聲答他。
鞠如卿見她似乎沒有情緒,往常她一定會反駁他,或者是怒斥他,可現在……
墨芊塵看明白他的心思,她凝視着他:“我希望我乖一些,讓你省事些,我會安靜的待在這裡。”
如果先前是大哭大鬧大吵大吼是她情緒的一個發泄,那麼現在,她安靜得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倒是讓鞠如卿也沒有辦法。
他越是生氣,越是找不到兩人的突破口,而墨芊塵也因爲他的生氣而變得異常敏感,敏感於她沒有任何語言的權利,亦沒有做什麼的權利。
鞠如卿放開了抱着她的手,“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是!”墨芊塵垂眸。
鞠如卿站起身,然後向浴室走去,“脫衣服!”
墨芊塵的臉色瞬間蒼白,她和他之間,就只剩下這個了嗎?
又或者,他想要的,就是她沒有一縷遮羞布時的樣子嗎?
她僵立在原地很久很久,聽着浴室裡發出來的水聲,她今天哪裡惹到他了?他不說話的時候,大家都沉默,爲什麼一說話的時候,他就這般逼迫着她?
她已經沒有鬧也沒有吵了,更是沒有跟他鬥氣,她還要怎麼樣做?他才覺得那是她該做的。
終於,墨芊塵還是解下了身上的衣服,她寸縷未着的躺到了大牀,用一張純白色的被單蓋住自己,像第一次和他的那一個夜晚,十八歲時的樣子,等待着他的到來。
只是那時,她的眼睛被黑紗布蒙着,而現在她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再一次感受那一晚,並讓那一晚的印象越來越深刻一些。
鞠如卿進了浴室衝了一個冷水澡,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見到她百依百順的樣子,心裡窩了一肚子的火氣,他最後叫她脫衣服,也是一句氣話,一想到自己越說越氣的話,他懊惱不已。
可是,話已出口,傷人傷己,她或許此刻正在爲他這句話而傷心哭泣,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胡亂的衝了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鞠如卿走出了浴室,一踏進臥室,卻看到大牀裡的小女人,她的黑髮披散在枕頭上,像一縷縷黑色的海藻纏纏繞繞,而白色的被單覆蓋在她的身上。
他走了過去,站在牀邊,看着她兩眼正空洞無神的望着天花板,他輕嘆了一聲,揭開了被單,而被單下的女體身無一物,光潔而美麗的呈現在他的眼裡。
“塵……”鞠如卿咬着牙叫了一聲。
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在自己見到她此時的樣子,定然會有膨脹效應,而他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熱血上升,但是,墨芊塵並沒有轉頭看他,而是輕輕的說了一句話,像縹緲的雲一樣。
“我準備好了!”她說。
墨芊塵雙眼霧氣迷漫,既然是逃不開的宿命,既然是隻得在他身下承歡,既然是至始至終都是他,他要她做什麼,她都做,這樣,他就不會再生氣了吧。
但是,她這一句話,徹底將鞠如卿所有熱情化爲烏有,也讓他如當頭一棒,丟下了手上的被單,他怎麼看不出,她在演繹兩人初次交易的那一晚,她也是這般躺在那裡,等待着他的到來。
而此時,這種等待,這種到來,卻讓鞠如卿生出一種萬事都無力的感覺出來,他想要的,不是她現在這樣。
可是,鞠如卿卻不知道再說什麼,他無論要說什麼,也突破了不了此時兩人眼前的冰封,他無論要做什麼,也跨越不了此時兩人之間的鴻溝。
那麼,就什麼也不再說,什麼也不再做,就讓沉默繼續沉默,就讓冰封繼續冰封,就讓鴻溝繼續鴻溝,就讓兩人這樣背道而馳漸行漸遠嗎?
這不是他要的生活!可是,他現在再拿什麼去改變?
任他一向神通廣大、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卻也奈何不了此時冰封的感情!
鞠如卿半晌之後,伸出手,用被單包住她的身體,將她扶坐起身,他啞聲道:“去洗澡吧!”
墨芊塵咬了咬脣,凝望着他:“你不要我了嗎?”
這一句話,倒是讓鞠如卿錯愕了,他怔了怔,卻避開了這個話題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上你早些休息。”
他一說完,就轉過身,換上了衣服,走了出去。
墨芊塵任包裹在身上的被單一寸又一寸的滑落,她坐在空蕩蕩的臥室裡,徒留無以言說的傷悲。
她就這樣,坐在房間,只等天亮。
鞠如卿離開了房間之後,他開着車,在這個城市裡轉了一圈又一圈,毫無目的的不停的轉着圈。
墨氏公司。
墨芊塵回到公司上班,似乎只這裡才讓她好過一些,有忙碌的公事要處理,有自己活動的空間,還有一個不斷嘰嘰喳喳的好姐妹展青青。
她也想有逃離家的衝動,家裡除了孩子的歡笑聲,剩下的就是她和鞠如卿之間無法填滿的溝壑,這讓她越生活越有窒息的感覺,她想,鞠如卿也一樣。
他偶爾的霸道之後,卻又是逃跑似的無奈,他也是覺得那個家,快要窒息了吧。
怎麼會這樣?墨芊塵紅着眼睛問自己。
可是,沒有人會告訴她,爲什麼會是這樣?
有的,只是在不斷惡化的情感,在兩人的心中像細菌一樣越生越多,卻又找不到一劑可以消滅它們的抗生劑,來徹底根除。
展青青敲門走進來,訴說之時又是眉飛色舞:“昨晚的音樂會簡直是太棒了!大小姐,你是不知道,憂鬱王子讓所有人起身離開座位,拍手稱好,而且那掌聲也是雷鳴一般經久不息……”
“你在做演講?”墨芊塵見她一直說着居然沒有停頓,不由搖了搖頭,現在什麼對她來說,也沒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