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不是地鼠,不可能無依無靠地在泥土中存在,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可以借魂魄寄存。
雍博文摸着地面,使出測魂術,但三昧真火的熱力對他的法術探測有些影響,一時也探不出來什麼。
魚純冰便道:“你是懷疑他把魂魄藏到地底下什麼東西上了嗎?不用那麼費勁探測,躲開,看我的!”說着從挎包裡掏出一支放大鏡般的東西。
“這是什麼?”雍大天師對於魚純冰層出不窮的新奇玩意已經驚異到有些麻木了,看到不認識的東西,就很謙虛地直接提問。
“陰邪探測儀,跟天上那個衛星的功能差不多,只不過掃描範圍有限,主要用於沒有衛星配合的環境下探測隱藏敵人的,能夠探測到鬼啦屍體啦妖精怪魔啦,總之一切非人非正常生命體都在探測範圍之內。”
魚純冰把放大鏡塞到雍博文手中,道:“試試看,如果他世真把魂魄藏到地下什麼東西里面寄存,那在咱們離開之前,他肯定不敢輕舉妄動,能夠瞞過這麼多人,又能瞞過天上的衛星,他轉移的距離一定不會太遠,應該就在附近。”
雍博文拿着那放大鏡般的陰邪探測儀,對着焦屍下方掃了一下,什麼反應都沒有,有些狐疑地擡頭看了魚純冰一眼。
魚純冰解釋道:“沒反應就是沒東西,你小點步走着,在四周轉一圈看看,這東西探測範圍很小,步子別邁得太大。”
雍博文依法邁着小碎步,圍着焦屍一點點轉圈擴大,轉到第四個圈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鏡面上出現兩個紅點。
此時的位置,正是剛剛雍博文走出來準備迎戰他世所站的地方!
“有情況!”雍博文連忙招呼魚純冰,“快看這是什麼,居然有兩個!”
話音未落,就覺腳下震動,一股凌厲兇暴的氣息自地下猛得爆發出來。
雍博文暗叫不妙,倏地向後退開。
堪堪邁出一步,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彷彿是從地上炸開了一顆高爆地雷一般,大蓬泥土碎石四散崩濺,一個漆黑的身影就在飛舞的泥石之中破土而出,炮彈一般衝上半空。
“果真有貨!”
魚純冰興奮地大叫一聲,噌地自挎包裡掏出一支火箭炮來,對着那烏黑身影就是一炮。
那黑影在空中一轉身,腰間突地彈出一條軟鞭般的東西,狠狠抽在射來的火箭彈上,這火箭彈上附的主要是跟蹤法咒,本身的威力還是依靠物理力量而非法術,被那軟鞭一抽,當場在空中炸成一團裂焰。黑影身子一晃,急速收回軟鞭,向不遠處的房頂落去。
雍博文倏地跳起來,使出陸地飛騰術,閃電般射出,後發先至,搶先一步落到那黑影要落腳的房頂,看準那黑影雙腿,雙手一彈,同時祭出兩張符,左手定身符,右手鎮邪符,雖然威力不大,但卻是對付邪門歪道的通用符咒,雍博文也沒指望這兩張符能起多大作用,只是想延緩一下那黑影的動作,看清楚對方是什麼東西,好對症施符。
這兩張符去勢如風,正貼在黑影的兩個腳底板上。
那黑影發出一聲低悶的吼聲,直挺落到房頂,身子竟似極沉,轟的一聲,把房頂砸了個窟窿,直接摔進了房裡,房中發出一片驚恐呼喊。
雍博文跟着跳進房中,眼前白霧迷彌,嗆得人喘不上氣來,模糊的人影奔跑晃動,唯有一個穩當當站立不動。當變不驚,想來不是因爲這位有定力,而是因爲被雍大天師使符定了身。雍博文正要上前,突見白粉之見火光閃動,一時槍聲大作。雍博文嚇了一跳,一縮腦袋趴在地上,就聽槍聲之間夾着哎呀慘叫,正緊張之際,又聽轟的一聲大響從左側傳來,爆炸衝擊波產生的強風捲着陽光和破碎的房門一同衝進房間,將那漫天的白粉末吹得乾乾淨淨。雍博文藉機擡眼一掃,只見有六七個人躲在房間角落裡舉着槍,正在亂射,而房間中央一堆破爛的桌子雜物中間,正站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這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雙眼緊閉,臉色死黑,全沒有半點活人氣息,竟然是一具屍體,橫飛的子彈打在他身上,梆梆直響,火星四濺,竟是射不進去!
正亂哄哄的當口,一組作戰法師衝進來,就聽有人大喊:“大天師,不要動!”跟着幾人同時舉槍射擊,密集的火力將整個房子打得千瘡百孔,角落裡躲着的那幾人無一倖免,全都被當場打死。
雍博文暗罵這些傢伙太瘋居然進來就開槍,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就覺得後腦勺上嗖嗖直響,想是子彈飛過,不禁背上冷汗直冒,混着鑽進衣服裡的白色粉末,刺得皮膚有些痛。
片刻之後,槍聲止歇,作戰法師們警惕地注視着站在房間中的男屍,兩人上前把雍博文扶起來,其中一個掏出個水壺遞給他道:“大天師,快洗洗把臉,這是海洛因!”隨便一進,居然就是一間毒品工廠,這齊塞島上還真是沒有乾淨地方了。雍博文接過水壺倒水洗臉,就覺得那水中隱隱有法力波動,水落臉上清爽滋潤,便問:“符水?”那作戰法師道:“這是採青派秘法制作的急救符水,專供部隊使用,有祛毒消炎生肌止血等等功效。”
正洗臉的工夫,魚純冰風風火火地扛着火箭炮跑進來,看到那站在房間中央的男屍,笑道:“這他世還真有材,事先在腳底下藏了具屍體好寄存魂魄,難道他早就預料到自己今天會死,所以提前做準備?”說完走到近前仔細觀察那男屍。剛剛子彈橫飛,把男屍身上的皮衣打得破破爛爛,露出裡面紫黑色的皮膚,隱隱散發着一種惡臭,彷彿爛了不知多少時日的臭肉,只是那皮膚表面甚是光滑,泛着異樣的光澤,別說腐爛的地方,就連個彈孔有沒有。
“這應該是一種屍降……”
魚純冰剛分析了一句,那男屍忽地睜開眼睛,轉了轉泛白的眼球,張嘴低吼一聲,奮力掙扎,掙得身體亂顫,卻硬是連個小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小心!”兩名作戰法師搶上前,把魚純冰拉在身後保護起來。
“躲開,別擋着我!”魚純冰滿地大叫,伸手去撥那兩個作戰法師。
就在此時,那男屍突地大吼一聲,肩背一聳,一個嬌小的黑影自背上跳出來,抓着男屍地手臂將他掄起來,向三人猛得砸過去。
變起突然,三人遂不及防,那兩個作戰法師同時舉槍格擋。就聽砰、乓、轟一串亂響,兩人被打得倒飛出去,一個撞在牆上,把那牆撞出一個大洞,落到房外,一個摔到角落的一張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桌子上,連桌子帶雜物一併砸得粉碎,那些瓶罐裡也不知裝的是什麼化學制劑,沾在作戰法師身上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倒是魚純冰因爲手頭只有一個火箭炮,不捨得用這麼貴的傢伙當棍子,便低頭躲了一下,便因此沒有被砸出去,眼見對方來勢猛惡,使出遁地術,倏地一下鑽進地裡。
那嬌小黑影卻是一個頭不高的女屍,同樣是臉色紫黑,瞳孔灰白,抓着男屍的脖子,好似使那傳說中的獨門兵器獨腳銅人一般,不停吼叫着掄着亂砸。這房間本就不大,那男屍身高將近一米九,被女屍掄動,威力覆蓋了整個房間,砸落之處,遇物即碎,挨牆即穿,簡直跟真的鋼鐵人一般無二。自己人在房間裡倒處都是,其餘的幾個作戰法師都不敢亂開槍,當下紛紛躲閃,亂得雞飛狗跳。雍博文又趴回地上,這一回身邊多了兩個作戰法師相陪。他掏出張雷符,正打算給那女屍一計,忽見魚純冰從女屍背後的地上鑽出來,持着一柄短劍,猛得插進女屍背心裡。
女屍嗷的大叫一聲,卻不回頭,掄着男屍向前猛衝。那前方不是房門出口,卻是牆壁,女屍衝到近前,掄起男屍一砸,當場把整個牆壁砸塌,頂着紛飛的磚塊泥砂衝了出去,就聽轟轟爆響不絕於耳,飛速遠去。
房間中的衆人紛紛跳起來,有人去幫燒着法師的,有去檢查那砸穿牆飛出去的,其餘兩個跟着雍博文和魚純冰急匆匆追出房間,只見那鄰近房子對着的兩堵牆也開了大洞,屋內烏煙障氣,一團混亂。雍博文跳到高處張望,只見這沿街的一趟房子正以驚人的速度倒塌下去,便好似一輛坦克正向前猛衝,帶起一路狼煙,不時可見手舞足蹈的人影自塌陷的房中飛出,卻是這女屍一路筆直逃跑,客竄起了拆遷工,遇牆即砸,遇房即破,連帶着房中那些礙事阻路的閒雜人等統統被砸得當了飛天。
魚純冰大讚:“好猛的屍降,他世不愧是降頭師第一人,居然連陰陽屍都煉成了!可惜他沒有機會出手就被爆頭了,要不然的話,肯定是一場好鬥,老雍,你不一定能輕鬆勝過他哦。”
“可惜了,可惜了。”雍博文也是深表遺憾,突然間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那部《七武士》,絕世劍客卻死在了槍下,那種悲哀跟他世也是差相彷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