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惡人被處置
?“去高記把人都帶來,”陳指揮使吩咐周元建。
“是,”周元建領命,帶了十幾個人往高記去。
王氏等人一直站在角落裡沒有說話,此時見那邊安靜了下來才小聲議論。
“這高記也太狠了吧!咱們不過是搶了他們一點生意,就想出這麼陰損的招。”朱氏忿忿的道。
“害了咱們還不夠,還想連帶着害那麼多人,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周蘭也附和。
王氏沒有出聲議論,只是問傅瑤,“五娘,如果真的是高記搞的鬼,咱們家應該就沒事了吧?”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王氏已經很依賴女兒的主意了。
“應該沒事了,陳指揮使是公正的。”
“哎!就算沒事了,咱們早點鋪子的名聲也差了,以後肯定都忌諱着呢!”王氏擔心的是這個。
傅瑤沉默。是啊!畢竟事情出在她們鋪子,總是有心理陰影在的。看來現在必須得想出一個再次收穫人心的方法來。
高記的人很快被帶過來。傅瑤還是第一次見到高記的掌櫃,四十多歲的樣子,穿着很邋遢,一來就站在那裡低垂着頭。
果然是什麼樣的人就經營什麼樣的飯店。想起高記那素淡中又顯得不乾淨的菜式,傅瑤直犯惡心。這樣的飯館不用別人擠都撐不下去吧!也就是以前沒有競爭,不說他們家精心籌算的早點店,就是任意一家隨便開的飯館,估計都能把這個高記給擠下去。
生意不好,不是想着怎麼改善自己,而是想方設法的坑害別人的性命,這樣的人,要是放過了他老天都不願意。
不需要太重的酷刑,高記的小夥計就招了。
原來那個送肉的是他找的,買死豬肉的錢也是他給的,那個人是在甘州街上隨便找的,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幹。至於幕後的主使人,小夥計爽快的把自己的老闆給出賣了。
陳指揮使卻覺得這個掌櫃的不是幕後的人,他可能也跟小夥計一樣是聽命行事的。如果這件事只是出了幾個吃壞肚子的人,那麼他還不會懷疑。可是此事顯然更嚴重,要不是傅瑤想出了催吐的法子,然後傅權澤將江太醫請來了。那些人絕對沒救了,這麼多條人命……
到時候他這個指揮使難逃干係。
恐怕幕後的人打擊的不單單是傅權澤一家吧!
“嗚嗚……”
陳指揮使正想開口問那掌櫃的,他突然張開嘴亂叫。
衆人看過去,膽子小的當場驚叫出聲。
傅瑤心下萬般震撼,原來那掌櫃的舌頭被人切了,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背後的主使人不僅狠辣,而且縝密,就算是讓那送肉的跑了,仍然防備掌櫃的反咬,居然把人的舌頭給切了。
如果他不露出這狠毒的一面,自己可能會就此略過了,可惜……
陳指揮使眉目不動,心裡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現在掌櫃的不能言語,那幕後之人定然難以伏法,目前只能暗中行事了。
有了計較,陳指揮使便示意結案,將高記的掌櫃和小夥計全部拉到刑法場執行拖刑。
在場的人無不汗毛直豎。
拖刑,按照字面意思就是拖着受刑,也的確是這樣。拖刑是一種死刑,很簡單,就是一匹馬後面拖着一個人,沿着空地奔跑,一圈一圈的直到把人拖死。
陳指揮使雖然爲人剛正,但他卻很嚴厲,這也沒辦法,在犯人聚集地的瓊州,如果不夠嚴厲那誰都敢犯事了。
不過陪同這兩個受刑的人一起受罪的就是瓊州的所有人了,因爲他們要全體去觀刑,還不能眨眼睛。
刑罰定在第二天,其慘烈血腥程度讓在場的好多人都嚇得站不住腳了,尤其是那個掌櫃的被馬拖斷了一條腿時嚎叫的聲音,還有那染了一地的鮮血……就是這樣,馬依然在奔跑,直到人死了,哨聲響了。
傅家來此之後還沒見過這麼殘忍的刑法,看過之後傅瑤表示自己今後絕對循規蹈矩,在路上撿到一根針就交到官家手裡。
此事結束後,傅權澤代表傅家人一一前去傷者家裡慰問了一遍,而且每家送上了一兩銀子作爲體恤,也幫忙付了藥費。
這倒是收穫了很多人的同情心,畢竟他們也是受害者,而且傅權澤這麼大方讓人更多了幾分敬意。
經過這次的事家裡的錢一下子去了好多,好在今後街上就他們一家早點店了,生意也因此好了很多。還有孫掌櫃每個月兩次的大訂單,慢慢的也就恢復了元氣。
只是王氏和朱氏對於接下來的食材更嚴厲了,就是自家的東西也檢查好幾遍,她們可再經不起半點閃失了。
那邊沈家的沈明成雖然已經活蹦亂跳了,但沈老夫人還是一心想將傅家人治罪,只是因爲陳指揮使一意袒護他們,沈老夫人才沒有得逞。只是之後沈家有沒有將傅家當做仇家,傅瑤等人就不知道了,在他們認爲自己不會主動去惹事,但是人家如果欺上門的話他們也不會怕的。
轉眼到了盛夏,正是農作物病害蟲高發的季節,這邊完全是靠天吃飯,大部分有了害蟲的,都是用人工去捉,極其的費時費力。
古代的畝產,除了種子的質量,生長的環境,還有水分的合適,另外就是損耗的多少了,尤其是這病蟲害,那就是減產的一個禍首,有了病蟲害的莊稼,那收成少是必然的,能防範於未然,肯定是能提高產量。
只是可惜這個時代也沒有農藥水,而傅瑤自己,根本不往那方面想,就是把她腦袋砸了也不可能鼓搗出農藥的配方的。
好在家裡的勞動力夠了,也不用她操太多的心。她現在想的是怎麼把家門口幾百裡的綠油油的草地物盡其用。從春天開始,枯黃的荒草就被綠色的小草取代了,現在已經長到了小腿處。這麼大面積的草地就這麼被風化然後冬天再變成枯黃的荒草,太浪費了。
前一段時間治療赤兒的時候,傅瑤曾經詳細詢問過那幾個從甘州過來的屠夫。甘州的牛羊肉的需求是很大的,但是這些東西在集市上卻極少有賣的,完全是供不應求。
其中羊肉還好一些,牛肉則顯得更加金貴。因爲朝廷有律例,爲了保護耕作,禁止宰殺耕牛。即便是耕牛老的不能幹活了,也不能隨意宰殺。要去衙門備案,得了許可,才能宰殺耕牛。好多人一輩子都沒吃過牛肉的也有。
這種情況,在西北邊回民的遷入後,纔有所改善。回民養的肉牛,並不在禁止宰殺的範圍內。但是因爲那些回民住的比較偏僻,流通也不方便,因此,想吃牛肉還是困難重重。
傅瑤想,如果她就近辦起牧場,就能解決了這些問題。一方面方便了大衆,另一方面也可以財源滾滾。
而且,通過跟陳指揮使的關係,相信她們是可以經常出入甘州的,這點來說就方便多了。
養豬和養羊,首先從成本上來說,一隻羊羔的成本和一隻小豬羔子的成本是差不多的,而養成之後?...
,雖然一隻羊的重量遠遠比不上一隻成豬的重量,但是羊肉的價格更貴,羊皮也很值錢,這兩樣加起來,養一隻羊的獲利,絕不會比養一隻豬來的少。
養豬還多少需要糧食,但是羊卻是隻吃草就可以的。這裡這麼大片的草地,還不夠它們吃的。
莊戶人家養豬能賺錢,那麼她們辦牧場養羊,肯定也能賺錢。
至於牛,養牛的成本要比養羊和養豬高很多,但同樣的一頭牛的價值也是豬和羊都無法相比的。
有了這個想法後傅瑤就磨着傅瑞跟她一起去一趟甘州,與劉百戶之間的瞭解已經很深,所以只需要傅權澤去說聲他們就可以出入甘州了。
限制人的自由主要是怕犯人逃跑,傅瑤她們家整家人都在瓊州,當然不存在會逃跑的可能,而且傅家人的人品劉百戶是信任的,只要不是頻繁的出入,根本沒問題。
傅瑤又將自己的想法在全家人面前說了一遍。
傅瑞當即表示了興趣,“好啊!咱們家附近那麼一大片草地,正好可以給牛羊吃,這個點子太棒了。五娘,不錯啊!得了我的真傳,越來越聰明瞭啊!”
臭美,傅瑤衝他皺了皺鼻子,轉而看向了她爹。
傅權澤沉默着,家裡現在多了這麼多勞動力他也一直在發愁,現在這個季節早已過了種地的時節,他們家裡就那個街上的鋪子,根本不需要那麼多人去,現在聽了女兒的想法其實心裡早已認同了,只是他所擔心的還是銷路的問題。
“甘州的酒樓很多,咱們可以銷到酒樓去,還有,其實我想着先少買幾頭牛羊,先試着養看看,再說咱們家現在的銀子有限,也不能買太多,所以我準備如果可以的話就先買十頭牛、十頭羊回來養。”
開辦牧場養牛養羊是肯定能賺錢的,傅瑤仔細地做過成本和利潤分析,很確信這一點。
“不說酒樓,就平常的人家,這過年過節,平常辦事情,要不就是來客人吃個飯啥的,那不也得買點肉。豬肉不用說了,稍微講究點,還不得買點牛羊肉換換口味。”傅瑤又道,“甘州可不比瓊州,那裡有錢人多的是。還有到時候我建議咱們在甘州租個鋪子,請個人專門幫忙宰殺牛羊肉,到時候也方便放貨。最好是請個瓊州當地人,這樣也方便他來回運貨,咱們也不用次次都跑過去。”
傅瑤的話,說的傅瑞連連的點頭。王氏幾個婦孺在旁邊聽着沒有說話,現在是家裡商量大事的時候,不是她們該出口的。
其實,王氏是打心眼裡信服傅瑤的。來到瓊州後,家裡要做什麼,大都是傅瑤出的主意,結果也是樣樣賺錢。不僅如此,還幫着家裡人脫離了苦力。
“這樣吧!你們先去看看,”傅權澤沉思了片刻道,“着重去肉店看看牛羊肉銷量怎麼樣,然後再去孫掌櫃那兒看看,他對這方面應該熟悉。等你們把銷量打聽清楚了,我再跟劉百戶說說,看能不能找個熟悉回民的人過去買一些牛羊過來。”
“嗯,”傅瑤連忙點頭,看來還是她爹比較靠譜。
雖然有二兒子跟着,王氏仍然不放心,甘州畢竟不比瓊州,那裡的治安不知道怎麼樣,主要的是她不想兒女們去那邊讓人看輕。
“阿孃,你放心,我會看着五孃的,絕對不會讓她亂跑,也不會讓她闖禍。”傅瑞一本正經的道。
王氏和傅瑤齊齊衝着他翻了個白眼,這說的好像是他自己吧!
“讓四郎跟你們一起去,多個人也多個幫手。”王氏知道不能一直把兒女們拘着,況且女兒的聰明才智這麼長時間早就知道了,只是身爲母親總會多擔心。
“知道了,阿孃。”
傅瑞和傅謙這幾天一直陪着家人,他們做了這麼長時間的苦力,家裡人都心疼他們,什麼事不需要做,每天只陪着莎莎嬉笑玩鬧。知道阿爹要出遠門,莎莎鬧着也要去,傅瑞哄了半天才將女兒哄住,又被妻子關氏囑咐了一通才得以出門。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三人就趕到鎮上的街口租了一輛牛板車,瓊州到甘州去的人不多,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馬車,每天也就只有這一輛送人的車。
牛車雖然不快,但很穩當,人坐在上面一點不累。
傅瑞和傅謙休息了幾天後兩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臉上也見肉了。這是他們來瓊州後第一次出遠門,因此都很興奮,別看傅瑞女兒都六歲了,玩性一點沒減,
“五娘,咱們是不是要在甘州住一晚上?”傅瑞雙眼閃亮的看着妹妹。
幸虧自己是他親妹妹,傅瑤腹誹,傅家的男子中傅瑞是長的最帥的,尤其是被他刻意的討好的時候,那渾身散發的妖孽因子讓人想拒絕都難。
難怪她二嫂每次都被妥協。
“看情況了,阿孃叫我們今晚要趕回去的。”傅瑤衝他皺皺鼻子,明顯的不上當。
“你啊!怎麼越大越不可愛了,”傅瑞狀似遺憾。
“二哥,咱們對甘州又不熟悉,還是早點回來的好。”相對於傅瑞來說傅謙比較沉穩,也很斯文。
“啊……我怎麼有這樣兩個弟妹啊!”傅瑞仰頭哀嚎。
惹得傅瑤和傅謙哂笑。
牛車行進了兩個時辰後就到了甘州城,傅瑤上次來過了,準備從小城門進去,這個城門附近都是居民住的地方。傅瑤想先去肉店看看。
行着行着牛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傅瑤疑惑道。
趕車的車伕回道:“前面的路讓人擋住了。”
幾人聞言伸出頭往前看。
只見牛車正行在一條可容兩輛馬車並行的巷道上,前面七八米遠的地方站着一個手握馬鞭的紅衣小姑娘,此時這小姑娘正用手中的馬鞭將一個十七八歲小廝打扮的少年抽得滿地打滾。
“你這吃裡爬外的黑心奴才,看本小姐不抽死你!你也不想想當年你餓的倒在我家門前的時候,是誰可憐你這條狗命給了你一碗飯吃。現在你竟然敢勾結外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小姑娘一邊抹着眼淚咒罵,一邊將手中的鞭子舞得啪啪作響。她顯見是甩慣了鞭子的,那小廝身上的青衣已經破損了很多,頭臉之上還橫七豎八地印滿了血印子。
眼見那小廝身上傷處越來越多,傅瑤他們忍不住了。
“五娘,你在車上坐着,我們下去看看。”傅瑞道,說完便一溜煙地下了馬車。
傅瑤見他們兩一起去便放了心。
因這條道平日裡只有住在這條街上的人出行的時候纔用到,此時除了前面那兩人以及一個嚇得縮在牆角的小丫頭到也沒有什麼人。
傅瑞直接過去扶起了小廝,又躲過了那小丫頭揮過來的一鞭子。
傅謙則走到那兩人面前,喊道:“這位小姐,奴才不聽話你教訓一下就是了,實在氣不過也可以讓家人綁了打他一頓板子。這樣親自輪鞭子實在是有些粗鄙。”
“我粗鄙?你這個黑炭臉你再說一次試試?...
!”那小姑娘聞言鳳眼一瞪,用手中的鞭柄指着傅謙的鼻子道。
這小姑娘看上去與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紀,生得鳳眼桃腮,小小年紀竟是帶着三分的媚態,傅謙見了不由地一愣,隨即臉色通紅。他只是做苦力的時候風吹日曬的,被曬黑了點而已,哪裡就是黑炭臉了,傅謙有些受傷。
“識相的就給本小姐滾開!”那小姑娘見傅謙半天不說話,不耐煩道。
那小廝見鞭子終於停了下來,藉着傅瑞的阻擋爬起身想逃。
小姑娘見狀,冷笑道:“本小姐要教訓你,你還有膽跑?”說着揚起鞭子就要揮到那小廝臉上,只是傅瑞正站在小廝前面,這一下肯定要打在他身上。
傅謙見狀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將那馬鞭握住了。
那姑娘正在氣頭上,見自己的馬鞭被人捉住了,大聲怒罵,“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滾開。”
“你,你這個不可理喻的,悍,悍……”傅謙從未對人口出惡言,因此罵不下去。
“哼,你這個說話結巴的黑炭臉,還不快給本小姐滾開。”
“你……”
見自己的哥哥在吵架方面落於下乘,傅瑤忙道:“這位小姐,那人剛跑了。”
紅衣小姑娘聞言被引開了注意力往後望去,果然見那小廝已沒有蹤影,不禁柳眉一豎問縮在牆角的丫鬟道:“人呢?”
那小丫鬟抖着手往一旁的小巷一指,紅衣姑娘二話不說轉身就追,手中的鞭子還在空中甩了一個漂亮的鞭響,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傅瑞一坐上車就怪傅瑤,“你看你,好不容易看一次四弟跟人吵架,被你攪散了吧!”
這個二哥,怪不得他剛纔站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呢!感情是當消遣呢!
傅謙氣鼓鼓的瞪了傅瑞一眼,傅瑞連忙笑嘻嘻的道:“好了,下次二哥一定幫你的忙,黑炭臉。”
“你……”傅謙再次無語了。
傅瑤也忍不住噗嗤一笑。
傅謙不理他們,正襟危坐。
傅瑤笑了一會兒纔再次道:“四哥,有熱鬧的地方就意味着有麻煩,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別往前湊了。”
“我只是看那小姑娘太不像話了,”傅謙摸了摸頭低聲道。
“世間萬事,入了我們眼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憑眼睛所見很難分辨是非對錯的。我並不是說你好打抱不平不對,我只是希望你能在插手之前至少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好心沒有錯,但是好心也會辦壞事的。”
“妹妹是說那丫頭打人或許是有理由的?”傅謙疑惑道。
傅瑤搖了搖頭:“我並沒有看到這件事情的始末,無法判定。”
傅謙是懂非懂地點點頭,垂頭思考。
又走了段路,他們就下了牛車,給了二十文錢,然後步行去街上四處看。
太陽高升,此時還沒過吃早點的時間,雖然在家裡吃過了飯,但傅瑤還是想看看甘州的早點鋪子都是賣些什麼的。
所以三人商量好去了臨街人流量最多的一家早點鋪子。
鋪子裡不只賣饅頭包子,還賣炸油條、炸油餅和炸丸子。幾張桌子旁邊都坐滿了人,桌子上也多是包子油條之類比較貴點的東西。這裡的饅頭都是用白麪做的,不過吃的人不多,多數人還是喜歡吃帶肉餡的包子和炸的金黃脆骨的油條油餅。
看來瓊州真的不能跟甘州比啊!
瓊州人吃三和麪的饅頭,還覺得是奢侈,可是在甘州,白麪的饅頭都很少人吃。
傅瑤更是堅定了決心要在甘州發展。
傅瑞買了三根油條、三個包子、兩個肉餅、一個饅頭,又要了三碗豆漿,就和弟弟妹妹擠到一張桌子旁吃了起來。
油條又香又脆,豆漿里加了白糖。傅瑤一口油條,一口豆漿地吃,旁邊也有人將油條撕開了泡在豆漿裡吃,傅瑤不喜歡那種吃法。炸油條的油反覆燒開這是免不了的,但用的是純豆油,油條裡也沒有加明礬或者洗衣粉,這些東西現在還沒有。豆漿當然是有機非轉基因大豆打製的,白糖是地地道道的甘蔗蔗糖。
傅瑤主要是想看看這裡的早點到底怎麼樣,其實她並不餓,只吃了一根油條,多數都進了兩個哥哥的肚子,她只每樣掰了一小口嘗味道。
雖然做早點的技術不過關,但這麼久下來跟在王氏身邊她總還是學了一點的,所以很快就嚐了個大概。
油條除了比前世吃過的分量足點外沒什麼太大的特色,不過油餅倒是挺好吃,包子饅頭做的分量也很足。
“二哥、四哥,你們說他們家的包子有咱們家的好吃嗎?”傅瑤小聲問。
她們家目前的包子還是用辣白菜配肉做的,純肉的話太貴沒人買,加了點肉的辣白菜包子不貴而且好吃,所以銷量很好。只是不知道跟人家這純肉的包子怎麼比。
“嗯,各有特色吧!”傅瑞咬了口肉包子,慢慢品味了一番,“如果咱們是在甘州開店的話就應該分成兩種包子,一種單獨是辣白菜包子,一種單獨是肉包,這樣價格也比較多樣。但是在瓊州就不能這樣了,瓊州連辣白菜包子都沒幾個人吃的起,何況是肉包了,所以,咱們家現在這樣辣白菜攙着肉做包子挺不錯的。”
說了等於沒說,傅瑤一把搶過他的包子塞進了自己嘴裡。
傅瑞連忙將她面前的油餅夾到自己碗裡。
“其實我覺得茶葉蛋在甘州應該很好賣,好多人都說咱們家的茶葉蛋挺好吃的,就是有點貴,”傅謙道。他沒做苦力後每次都要去小吃店幫着跑堂,幾次下來也知道了顧客的需求。
“嗯,”傅瑤點頭,“上次孫掌櫃來的時候也說他們酒樓的茶葉蛋就賣的很好,等下咱們去看看吧?”
傅瑤倒並沒有後悔把茶葉蛋的配方免費給了孫掌櫃,他們在甘州人生地不熟,很需要孫掌櫃這樣一個不那麼唯利是圖的人幫助。
他們來的時候就是專門走的店鋪比較集中的城門,所以到孫掌櫃的酒樓倒不需要太久,走了兩刻鐘的時候就到了。
早點已經到了末尾段,孫掌櫃的酒樓裡也沒什麼人了。
孫掌櫃的酒樓有兩層,此時正有個夥計拿着抹布將桌椅上的油漬擦洗乾淨,這個不是傅瑤上次見過的小夥計,應該是孫掌櫃後來請的,看來這裡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呀!這不是傅瑤丫頭嗎?”傅瑤正想請夥計去通報一聲,就聽到店面通往後院的地方傳來一聲驚喜的招呼。
傅瑤揚起了笑臉,對着孫掌櫃行了一禮,“孫掌櫃。”又把自己的兩個哥哥介紹給孫掌櫃。
“孫掌櫃,您好!”傅瑞和傅謙都行了一禮。
“好,好,真是虎父無犬子啊!不錯,你們一家人都是好樣的,”孫掌櫃明顯的很高興,請傅瑤他們去後院坐了,又把酒樓的情況大致說了下。
“這還多虧了你們的辣白菜和茶葉蛋,讓我的酒樓打開了市場,慢慢的生意纔好起來。”孫?...
掌櫃很感慨,“這就是個緣,想當初我這酒樓差點就經營不下去了,要不是丫頭……”
傅瑤謙虛道:“主要還是因爲孫掌櫃經營有方,不過您說的很對,的確是個緣字,要不然這麼多的酒樓我怎麼就單單進了您這裡呢?”
“哈哈哈……”
一時氣憤更融洽了。
“對了,有好幾家酒樓都到我們這邊打探這辣白菜的情況,我說給你們聽一下,看你們想不想也給他們送點,這樣對你們的銷量也有幫助。”孫掌櫃道。
傅瑤不由得再次感嘆了,這孫掌櫃還真是實誠人。要是她們把辣白菜銷給了別的酒樓,那孫掌櫃家現在的獨一份可就保不住了,可是他還是沒藏着掖着不讓自己知道。
傅瑤調整了面容,“這個就不用了,其實您說的這個情況我們也遇到過,曾經有幾個行腳的商人路過瓊州,見我們家做的辣白菜好吃,就提議給他們酒樓送點,但都被我父親拒絕了。”
現在這個時節早就沒有辣白菜了,她們家也是因爲前一段時間在菜農那裡買了幾百斤辣白菜,一下子全部醃製了,這纔沒有斷貨,可是也只能維持孫掌櫃一家的。
今年冬天開始傅瑤家就會大量種植大白菜,可是現在確實是沒那麼多存貨了,只是這點不能告訴孫掌櫃。
“家父說了,他很敬重孫掌櫃這樣的人,只是生在生意場,難免會有迫不得已的時候,但是在儘可能的時候還是希望能夠保留一點人性的純真。生意固然要做,但不會爲了生意而讓朋友陷入尷尬境地。”
說話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同樣的一件事情,不同的人說出來有不同的效果,果然,傅瑤這話一出,孫掌櫃更感動了。
“你們……哎!……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就儘量說,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我這次來還真是有件事需要您出出點子的,”傅瑤也不客氣,把家裡人的計劃說了出來,她們到這裡轉一天還沒有直接找孫掌櫃問話來的快。而且孫掌櫃自己又是經營酒樓的,對牛羊肉肯定更清楚。
“這個主意好啊!”孫掌櫃還沒聽完就連連點頭,“不說別人,我都可以幫你聯繫上五六個酒樓,到時候直接給他們供貨就可以了。”
傅瑞和傅謙聞言也鬆了口氣。
孫掌櫃又跟他們說了自己酒樓每日的用量大概是多少,別的酒樓的用量大概是多少,別的肉店送來的價格是多少……
傅謙拿紙一一記下了,這得回去計算成本。
“這幾個酒樓是固定的貨源點,到時候你們還可以去別的大戶人家看看,甘州的大戶人家比較多,不愁沒銷量,”孫掌櫃道。
傅瑤這下完全放心了,可以回去交差了。
臨走的時候傅瑤又把自家做的辣白菜包子跟孫掌櫃說了一下,瓊州跟甘州畢竟不一樣,好不好賣就不知道了,反正傅瑤也就是提個建議。
孫掌櫃留他們吃飯,傅瑤推拒了,她還想去街上有名的飯店嚐嚐味道呢!孫掌櫃這裡的飯菜她早就看過了,根本沒什麼特色的。不過面上卻是說母親交代了要早點回家。孫掌櫃這才放他們走。
主要的事情辦完了,傅瑤帶着兩個哥哥就去街上亂逛。
西城東西兩條大街是甘州城商貿最爲繁榮之地,只是東大街賣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家消受不起的奢侈物品,西大街卻是平民百姓聚集的場所。
傅瑤準備先去平民聚集的地方看看。
這時,巷子裡傳來了“熱豆腐”的叫賣聲,香味也飄了出來。傅瑞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往巷口看了看。只見巷子裡有一對老夫妻推了一輛獨輪馬車,幾個衣着普通的路人正圍在那輛獨輪車周圍。一人手持一個木託板,一邊“呼呼”吹着氣,一邊往嘴裡喝着。
傅瑤見那些路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也很是好奇,加上她從未在路邊的小攤上吃過東西,覺得新奇又有趣,因此心中有些癢癢的。
傅瑞雖然不着調,但也知道大庭廣衆下讓自己的妹妹蹲在巷子裡吃東西不雅觀,只是他自己也被這香味撩的想吃。四周看了看,見附近有個小飯館,於是跑過去給了他們幾文錢才讓他們暫時在這裡坐下了。
留下傅瑤一個人坐在店裡,傅瑞和傅謙很快就一人端着一個椿木做的託板上來了。他們將託板放到桌上,白嫩嫩的豆腐被切成一條條地鋪陳在木板之上,上頭還被抹了一層勾人食慾的辣椒油,看着就讓人想吃。
傅瑞轉過去又買了一個託板過來。
“這個要怎麼吃?”傅瑤湊到桌前,好奇地盯着那幾個託板。
傅瑞哈哈一笑道:“你沒看到他們就是把這個端在手上,邊吹邊吃的麼?”
“可是……”傅瑤有些爲難,那樣的吃法未免太不雅觀了些,傅謙也有點爲難。
傅瑞豪爽地擼起了袖子,將一個託板雙手端了起來。故意撇了撇嘴輕蔑道:“你們不敢,我先吃給你們看。”
說着當真學着那些路人在豆腐上吹了吹。再將嘴湊上去吸了一口,不想卻因控制不好力道一口喝多了,而那豆腐又太燙,當即被燙的呲牙咧嘴起來。
“哈哈哈哈……”傅瑤見他怪模怪樣不由得大笑,傅謙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傅瑞瞪了弟妹一眼,等豆腐冷了點再吸了一口,果然美味,享受的眯起了眼。
“五娘,咱們也吃吃看吧!”傅謙見狀也想吃吃看。
傅瑤也試着喝了一口。果然是香軟順滑,很是可口。
兄妹三人吃完熱騰騰的豆腐後就不覺得餓了,幾人又商量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怎麼也要過一晚上。於是就先去訂了客店,睡了個午覺後纔再出來逛。
這是傅瑤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這麼輕鬆快樂,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就算是條件再好她也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上街,不是前呼後擁就是馬車遮面的,哪能這樣像前世一樣在街上吃路邊攤,逛夜市的。
剛開始的時候傅瑞還會拘着她,生怕這樣不雅觀,但後來玩開了他自己倒是當先不注重起來,弄得最後一直講究儀態的傅謙也只好放下矜持了。
沿路逛過的時候還給家裡人買了很多東西,這邊物價有點高,所以買的都是價格不貴但很實用的物品。傅瑤也第一次學會了怎麼跟人還價,怎麼在地攤上挑挑揀揀,弄得兩個哥哥很多次都羞於與她爲伍了。
兄妹三人吃了糖蒸酥酪、喝了豆汁、買了人形糖人,最後又在食客雲集的麪館吃了滿滿一大碗臊子面。
摸着圓滾滾的肚子這纔回了客店。
第二天傅瑤又去幾條不起眼的小街詢問了租房的價錢,既然以後準備開牧場,那在甘州就得有一個集合點。
剛開始的話不需要太繁華的地方,地段稍微偏點的房租倒是跟瓊州她們鋪子的價錢差不多,都是三四百文一個月,好點的五六百文。不過這都不是正街,正街上隨隨便便一個門面就幾兩銀子,傅瑤想都不去想。
又逛了半天后他們在晌午的時候租牛車趕?...
回了瓊州。
老遠的就看到文德牽着莎莎像小狗似的巴巴的等着他們,傅瑞的心不覺得暖了,三兩下衝過去抱起莎莎。
“乖女兒,有沒有想阿爹?”
“想了,”莎莎在傅瑞臉上叭叭親了兩下,轉而把注意力放在幾人手上拎着的東西上。
傅瑞寵溺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走,進去分禮物嘍!”
這次帶的東西很多,給傅權澤買了很多農書,傅琇父子三人買的是筆墨紙硯,不過另外也給文德買了好多吃的,這也是他最關注的。給王氏、朱氏等人買的就是針頭線腦等,不過傅瑤另外買了幾匹比較好的布料。夏季到了,家裡人也需要多做些衣服了,好在夏天的衣服用的布料不多,倒也沒有用太多錢。家裡現在雖然有了些積蓄,但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傅瑤買的都是比較便宜實用的布料。
“五娘越來越能幹了呢!”王氏讚歎道,對傅瑤買的東西很喜歡。
哎!這就是沒錢的悲哀,她這樣一個五穀不分的人也可以精挑細選的買到價廉物美的東西。
傅瑤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