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歐魯撿起了其中的幾朵,自然地,就有散碎的清淡氣味順着雨水就鑽入了他的鼻中。
他折過身,再次把手中的‘花’遞給了那個‘女’人。
“‘女’孩子怎麼會喜歡這種‘花’?”
年輕的‘女’子並沒有直接地給出答案。“知道嗎?白‘色’罌粟‘花’代表了遺忘,喜歡這種‘花’的人往往有一段只屬於自己的過去。明明在很努力的忘記,可最後會發現,什麼都忘記不掉。因爲有不能忘記的過去,所以,我和姐姐都會喜歡吧。”
貝歐魯南一愣,大約也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了。
他正要說點什麼,而這個時候,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了手機,是政fǔ局的人,估計是等的不耐煩了。
他不耐煩接聽,只是再次放回了衣袋裡面。不過接聽不接聽是一回事情,正事還是要做的,這‘女’人確實已經耽誤了他不少的事情了。
他起腳要走,可這噼裡啪啦的雨水又讓他再次回頭,“你要去哪裡?要不要帶你一程?”
‘女’孩子只是微微地一笑。“不需要了,目前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想要在這裡好好地想想,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之前的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車子沒事吧?”
‘女’孩朝着車子的方向,探過身子看了看。
“算了,也沒有什麼。”貝歐魯聳聳肩。火氣也就是一開始的瞬間,他一個男人難道還和‘女’人去計較嗎?至於車子嘛,壞了頂多就換一輛了。現在他的生活真的是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真的不要我送嗎?或許,我可以把你送到車站,這種地方,這種時候,不會有其他人出現的。”
他不是什麼好心腸的人,也見慣了各種各樣躲藏在‘陰’暗角落裡面讓人厭惡的事情,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卻突然地好心起來,似乎有些同情她。或許,是因爲剛纔的對話吧?那幾句短暫的對話,勾起了他很多舊日的回憶。
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似乎有些相似。同樣的被保護過,但同樣的都沒有因此而幸福。同樣的喜歡白‘色’罌粟‘花’,同樣的都有深刻的記憶留在心中。
“真的不需要了。”‘女’孩把手中的傘遞了過來,“這個還給你了。”
“你拿着吧,這種雨天,沒有傘,你能做什麼事情。”貝歐魯沒有再勉強她,他把傘推到了她的懷裡之後,疾步地奔回了車子。
打起引擎,車子迅速地啓動了。
開出了十幾米之後,貝歐魯無意中從後視鏡中看着後面,那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年輕‘女’人撐着傘依舊站在那裡。
雨幕過大,距離太遠,所以她的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晰,但是想必有着難掩的‘迷’茫吧。
好不容易在老頭子規定的時間內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在那座皇宮一樣的寓所裡面,一向苛刻老頭子難得點頭微笑,看起來應該是比較滿意了。
他拍着貝歐魯的肩膀說:“小南,做的不錯哦。我的事業將來可全都要靠你了。”
“乾爹,你說笑了,你還那麼‘精’神,哪裡需要靠我做。而且,我是你帶大的,我不幫你做,還能幫誰做。”貝歐魯南低着頭不動聲‘色’,不卑不亢模式化地回答着,只是嘴角始終有一抹不被人注意的輕慢笑容。
“這幾天你也忙壞了。乾脆放你幾天假,好好地休息一下子。”老頭子對待下面的人,一向很有手段,非常懂的恩威並用的道理。
貝歐魯繼續不置可否的微笑着,偶爾眼神一轉,正好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一晃而過,應該是老頭子新養的‘女’人來了,他心領神會,就及時地退了出來。
離開老頭子那裡,回到自己的公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雨,不知何時,居然已經停了,只餘下窗玻璃上還有殘存的雨水。
真是個奇妙的天,奇妙的都市呀,明明之前還下的那麼大的雨,卻說停就停了下來。而如同黑‘色’絲絨的天空上,居然還多了幾顆如同碎鑽一樣閃爍着的星星。
貝歐魯拿了一杯紅酒走到了落地的窗前,把頭頂着冰冷的玻璃,俯瞰着窗外燈光閃耀的不夜城,冰冷的玻璃讓自己額頭的溫熱涼了下來。
身體得以放鬆之後,思維也開始變得活躍起來。昨天和那個奇怪的‘女’人相遇的片段開始一個一個如同電影一樣的回放着。而畫面的最後,卻定格在白‘色’罌粟‘花’上。
白‘色’罌粟‘花’代表了遺忘,喜歡這種‘花’的人往往有一段只屬於自己的過去。明明在很努力的忘記,可最後會發現,什麼都忘記不掉。
貝歐魯看着長長的玻璃桌上,雕‘花’的瓷器‘花’瓶中斜斜地‘插’着幾支白‘色’的‘花’朵,是白‘色’罌粟。滴着水的罌粟‘花’看起來有着魅‘惑’人心的美麗和妖‘豔’。原來自己喜歡白‘色’罌粟‘花’,也是因爲忘不掉過去嗎?
貝歐魯拿着紅酒走到了‘花’邊,舉起了酒杯,就這樣順勢地倒了下去。紅‘色’的液體順着杯壁落到了‘花’瓣之上,白‘色’的‘花’瓣瞬間地被染成了血紅顏‘色’。
紅‘色’,那個‘女’人最害怕的顏‘色’?
頭又開始隱約地痛了起來,從櫥櫃中拿了‘藥’服了之後,才稍稍地平息了一些。最近發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而自己對‘藥’物的依賴‘性’也越來越強了。他想着,自己將來大概真的不會得善終吧,不是被人用槍打死嘛,就是因爲過度吸食‘藥’物而死亡。
這就是他的父親用所有的一切還來的生活呀,他半靠在酒紅‘色’的沙發上,看着頭頂搖搖晃晃的水晶吊燈,開始有了睡意。
睡夢之中,彷彿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那個賢惠而持家的好‘女’人。她‘摸’着他柔順的頭髮,溫柔地微笑着。
小南呀,看,媽媽給你做了新的衣服,喜歡不喜歡呀。快!快點穿起來,給媽媽看看了。
小南,媽媽今天做了小南最最愛吃的土豆燉牛‘肉’了,小南快來吃呀。
小南,不可以這樣哦,媽媽是第一次做,失敗也是正常的,怎麼可以偷偷的笑話媽媽呢?
忽而,母親的笑容消失了,那雙眼睛也變成了無限制的憤怒和悲哀,只是在悲哀的背後還有着最深最沉的溫柔。
小南呀,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相信你的爸爸,但是你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小南呀,沒有人比你爸爸更加愛這個家,更加愛你了。爲了你,他甚至可以犧牲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