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時間有些來不及了,殷楚怡就是簡單的梳洗一下,並沒有怎麼準備。殷楚怡看着自己硃紅色的羅裙,在銅鏡前略帶嘲諷的笑了一下,燕兒和殿內所有的宮娥們都有些擔心的看着自家娘娘。
燕兒小心翼翼的說:“娘娘,你這樣不好吧,要不我們換一條羅裙?上次皇上賞給娘娘一條鵝黃色的羅裙,做工十分精美,要不……娘娘我們換那條羅裙吧。”
“爲什麼要換?本宮穿紅色難道不好看嗎?”殷楚怡裝作一臉不理解的看着燕兒,但是眼中卻含着笑意。
燕兒乾笑幾聲,被迫點頭道:“好看,娘娘膚色白,穿紅色自然好看。”
“既然好看,本宮爲什麼要換呢?”說罷,殷楚怡就轉身走出寢宮,看到燕兒她們沒有跟上來,殷楚怡微微側頭,對身後的一羣人說道:“走吧,你們不是說,慶宴快開始了嗎?那還在這裡磨蹭什麼,小心皇上發脾氣,連本宮都救不了你們。”
“可是娘娘你……”燕兒剛想說什麼,但是被殷楚怡一道寒光看過來,燕兒就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小宮娥們有些着急的扯着燕兒的衣袖,一個個的都快急哭了:“姑姑,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娘娘這不是明顯找皇后的不痛快嘛。”
燕兒也十分頭大的看着前方一身紅衣的女子,殷楚怡雖說沒有絕美的容貌,但偏偏她的膚色很白,配上這身大紅的羅裙怎麼可能不好看。平時看起來有些懶散的皇貴妃,穿這身紅色羅裙的時候,竟有一種誘人的美感,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都叫人離不開眼睛。
可燕兒實在搞不懂,爲什麼殷楚怡這次回宮以後,就變得攻擊力這麼的強。要是在平時,皇貴妃根本就不會穿這麼招搖的衣衫,說句心裡話,這衣衫被殷楚怡穿上美是美,但是卻沒有一點華麗的感覺,腰間就簡簡單單的配上一條黑色的絲帶,這次皇貴妃甚至連佩玉都沒有帶,發間就配了一根白玉簪……
這一身看起來不莊重也就罷了,最重要的就是羅裙的顏色!宮中雖說皇貴妃是能穿紅色,但是絕不能穿大紅,後宮中只有皇后能穿大紅色,皇貴妃雖說得寵,但也只是個側妃罷了。
自古以來,只有正妻能穿紅色,其他人只能穿桃紅色、褐紅色之類的,皇貴妃今夜擺明就是找事啊。燕兒示意那些宮娥們趕快跟上,只盼娘娘今夜別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這一路,注視皇貴妃的宮人們,少說翻了兩倍,可後宮中無人敢說皇貴妃的不是。但有眼色的宮人們,立馬就老老實實的退到一旁,今夜的慶宴註定不會太平。
和往常一樣,寧公公在殿外候着,殷楚怡來的時候寧公公正滿面笑意的準備迎上去,在寧公公看到殷楚怡穿的衣衫時,笑容僵在了臉上,就連腳步也停了下來。
殷楚怡好像並沒有意識到什麼,笑着對寧公公說:“真是好久未見寧公公,寧公公還是這般健壯。”
“娘娘,你這是……”寧公公也看不明白,殷楚怡這玩的是哪一齣。
殷楚怡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寧公公,本宮還沒有做什麼呢,你就嚇成了這個樣子。”
“……”寧公公心裡暗自稱苦,聽皇貴妃着話音,似乎是今天晚上儲備做些什麼嘍?寧公公背地裡瞪了一眼燕兒,這個燕兒進宮的時間也不短了,怎麼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今天這種場合,是叫皇貴妃這般胡鬧的嗎?
燕兒十分委屈的搖了搖頭,皇貴妃不管怎麼說她就是下定決心要穿這件,自己這個小小的婢女能怎麼辦?難不成她還要扒了皇貴妃的衣物,不叫她來參加這場慶宴嗎。
“醒了,都進去吧,站在這裡你們也不嫌冷得慌。”說罷,殷楚怡駕輕就熟的走了進去,而寧公公看着殷楚怡的背影,多想回一句,奴才覺得這裡比殿內安全……
在殷楚怡進到殿內的時候,大家原本說說笑笑,相互讓酒的場面瞬間僵了下來,就連看待自家姐姐這身裝扮的杜彥賢,也忍不住,一口噴出自己還未來得及嚥下去的酒水。
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先看皇后和皇上的表情,皇上只是微微一愣,但也爲說什麼。最最微妙的就是皇后的表情了,明眼人都知道,皇后氣得臉色都發紅,只是看皇上沒表示任何不悅,所以也只能強壓下自己心口的怒氣!
殷楚怡駕輕就熟的坐在慕言瀮的身邊,唯一不同與常日的是,殷楚怡狀似無人般的躺靠在慕言瀮的懷中,當真有禍國之妃的模樣。
臺下所有人都把皇貴妃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但誰也沒有傻到當這個出頭鳥,既然這會兒皇上和皇后都沒有說什麼,他們這些大臣能說些什麼找不順心。
殷楚怡的青絲散落在慕言瀮明黃色的龍袍上,慕言瀮伸手,一臉溫柔的攏了攏殷楚怡的髮絲。
“怎麼?累了嗎?”慕言瀮眼中都是笑意的問道。
“恩,也不算特別累,就是想躺靠在皇上的懷中。怎麼?難道皇上不樂意嗎?”殷楚怡眉毛一挑,有些挑釁的問道,那副模樣大有你要敢說個‘不’字我立馬扭頭就走的意味。
少有看到殷楚怡撒嬌的模樣,慕言瀮一時忍不住,開心的大笑了幾聲:“朕哪敢不樂意啊,怎麼想到穿着紅色的衣裙了?之前從未見你穿過。”
進宮爲妃的時候,殷楚怡也不過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衫而已,這種紅色原本以爲很妖豔的色彩,但穿在殷楚怡的身上,偏偏能有一種慵懶、魅惑的感覺,意外的,殷楚怡很適合這種顏色!
殷楚怡瞭然無趣的擺弄着自己的衣袖,低頭看着自己的羅裙,有些不樂意的說:“怎麼?臣妾穿這個顏色不好看嗎?”
這邊還沒等慕言瀮說話,皇后就放下手中才茶水,面無表情的說道:“無論好看與否,這個顏色卻不是妹妹能肖想的,紅色還是有些妖豔,妹妹還是更適合其他顏色的羅裙。”
“哦?皇后娘娘的這句話,臣妾就聽不明白了,這個顏色臣妾怎麼就不適合了?雖說臣妾之前從未穿過大紅色的羅裙,但看銅鏡中本宮的模樣,卻意外感覺這紅色倒也蠻適合本宮的。”殷楚怡這句話說的,倒是耐人尋味。
衆所周知,大紅色是皇后才能穿的顏色,而皇貴妃竟說之前雖沒有穿過,但現在卻覺得蠻合適的。這是不是側面的說明,之前皇貴妃卻鳳位沒什麼野心,但現在卻看中了這個鳳位?
這種野心勃勃的話,當真也只有皇貴妃能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口!
大臣們心中暗自思量,如今的杜家早就今非昔比了,而皇上卻又如此寵愛皇貴妃,就連這次的穿着皇上也沒有呵斥皇貴妃一句。這是不是說明,這後宮的主子,真的要變人了?
大臣們偷偷看了蘇相一眼,但蘇相畢竟還是一隻老狐狸,到了現在竟還能面不改色的吃着膳食,蘇相這種淡然的態度叫人摸不着頭腦。
而反觀杜彥賢,顯然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會來這麼一齣戲,注意到大臣的目光之後,杜彥賢趕快拿起桌上的酒杯遮面喝起酒來。一層薄薄的衣袖,擋住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杜彥賢暗自叫苦,早知道,他也學父親抱恙在身缺席這慶宴了,現在走人還來得及嗎?
皇后壓下所有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說:“只怕,這後宮有人比妹妹更適合這個顏色。”
“哦?既然那人適合紅色,卻從未見她穿過,難不成只是空有那個噱頭?那人心裡只怕清楚別的顏色更適合她,所以才從未在這後宮中穿過紅色的衣裙。”殷楚怡句句犀利,未給別人一點周旋的餘地。
“有時自己覺得適合不適合不重要,大家覺得適合纔是真的適合。”皇后雙手緊緊的握拳,她很明白殷楚怡的話音,是在譏諷她手中沒有實權,甚至在後宮中她這個皇后就是一個傀儡……
“噗。”殷楚怡掩着嘴輕笑出聲,隨即一臉笑意的說:“也對,大家都知道,這紅色誰最能單擔得起,就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你……”皇后終於還是被激怒了。
慕言瀮自是也能聽出殷楚怡的話音,但是他還記得,在回京城的路上,殷楚怡說過,如果想叫她原諒自己,那就叫她登上鳳位!
其實,慕言瀮何嘗不想百年後與自己合葬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可慕言瀮可以助殷楚怡登上鳳位,卻不是轎殷楚怡自己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來!這不是明擺着,想叫人議論此事嗎!
雖說心裡有些急躁,但是慕言瀮面上卻叫人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他輕啄了一下自己懷中的美人,淡笑着說:“難道今日一整夜,愛妃都要與皇后討論衣衫的事情?朕沒記錯的話,這似乎是大臣爲慶祝朕與愛妃戰勝歸來才設下的慶宴。”
殷楚怡白了慕言瀮一眼,這個老色狼!
而臺下的蘇相也適時的出聲勸道:“皇后娘娘,你身爲六宮的掌管者,怎可叫自己在衆人面前失儀。你這般,還怎麼給後宮的妃嬪們怎麼向你學習!”
“父親教訓的是,這次是女兒失態了。”皇后自然知道父親是向着自己的,不管怎麼說,父親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現在後宮中她是皇后,皇貴妃不管有多囂張,終究還是個妾室。
皇后心中暗自說道,這個女人必須要儘快剷除了,留她在後宮,遲早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