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一柳詫異的看了香翠一眼,那眼光裡竟然有些許讚賞,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那香翠難得能夠在龔一柳面前賣弄自己的才幹,自然是巴不得能夠好生在龔一柳面前露露臉兒。這世家裡,由陪嫁丫鬟擡舉成爲姨娘的列子多了去了,這香翠也巴望着自己那一日能夠青雲直上纔好。
這首先就必須要將龔一柳哄的服服帖帖的,否則,別人憑什麼爲你謀劃,如此想着,那香翠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諂媚了起來,就好像是急着表態一定會和龔一柳站在同一陣線上的一樣。
看着龔一柳那希冀的目光,香翠就越發的覺得自己有戲,便接着無底線的埋汰宛梓涵道:“宛園的那位,王妃有空就去敲打敲打她,讓她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過是一個別人穿過了的破鞋罷了,也是王爺顧念舊情,她才能夠在王府有一席之地。可那舊情,如何能夠抵的過和王妃肚子裡孩子的父子之情呢?。”
龔一柳微微點頭,若有所思,接過香翠遞過來的燕窩粥,草草的吃了兩口,便放下不吃了。她如今的胃口刁鑽的很,早上若是吃別的,必定會鬧到吐了纔好。只有這燕窩粥才能勉強下嚥,都用不了多少。
幸好這王府不比別的人家,雖說燕窩珍貴,可也不是吃不起。若是生在了別的人家,只怕是,困難了。
優雅的抹了抹嘴,幸福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微笑道:“你這孩子,倒也是刁鑽。想必長大了也定然是一個挑剔的人物,如同你的父王。”
那一抹乍現的母性的光輝讓龔一柳看起來十分的溫婉賢淑,就連香翠也有些自慚形穢,巴不得自己即刻就上了王爺的牀,也能夠懷的一男半女的纔好。
眼下卻不得不忍氣吞聲的討好道:“這龍生龍鳳生鳳,王爺的兒子定然是像極了王爺的。”
龔一柳也幸福的點頭微笑,初爲人母,聽見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心裡總是十分開心的。何況,她也希望肚子裡的是個兒子。如此一來,那定然是世子無疑了。
光是想着以後的日子,龔一柳就覺得有子萬事足了。不過一想到宛園裡的宛梓涵,她的神色就沒有此前那樣的輕鬆了。
她是和宛梓涵從小長到大的手帕交,若是說她的心裡對宛梓涵沒有一絲一毫的羨慕和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如今瞧見宛梓涵落魄了,心裡更多是也是幸災樂禍。恨不得,自己還能夠親自去踩上兩腳,才甘心。
龔一柳從來都不是一個懂得韜光養晦的女人,如此想着,便即刻就要如此做了。
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瞧着是家常在院子裡穿的,覺得有些不滿意,便道:“香翠,給本妃梳妝,本妃可是有許久沒有去宛園探望本妃的宛妹妹了。想必,宛妹妹一個人在宛園裡也是寂寞的緊了。你去將廚房裡本妃吃剩下的
燕窩粥給盛上,用小爐子給煨好了,去瞧瞧宛妹妹吧。”
龔一柳得意的轉身往裡頭走去,剛走了兩步,又道:“對了,昨兒個太后賞賜了兩匹浮光錦,你挑一匹顏色鮮豔一點兒的,給她送去。然後再將太后賞賜下來的那些補藥和送些去與她。”
香翠皺眉道:“王妃,那浮光錦可是珍貴的很,奴婢瞧着那鮮豔的那匹正是符合娘娘的皮膚,娘娘若是裁一身衣裳穿上,定然是傾國傾城,傾倒王爺。太后賞賜的那些個補藥也是珍品,萬金難買,娘娘對那宛王妃也實在是太好了些。”
龔一柳神秘的笑了笑,無所謂的道:“香翠你知道什麼?那浮光錦是好,是珍貴。可那顏色本妃瞧着卻是有些輕佻了。本妃如今已經是快要做母親的人了,哪裡還會穿那等輕佻的顏色。宛妹妹大病初癒,穿那樣的顏色,才正是合適的。再者,太后的那些賞賜是難得一見。可本妃肚子裡是王爺的嫡長子,本妃想要什麼樣的補品,王爺不會給本妃尋得來嗎?可她宛梓涵想要,就只能是本妃挑剩下的,給她。那也還是給了她面子了。”
龔一柳說着,嗤笑着往裡間走去了。那尚未豐腴起來的腰當真如同楊柳一般的左右擺動,看起來還是有幾分弱柳扶風的味道。可見她能夠在京城這許多大家閨秀中脫穎而出成爲王妃,也是有幾分資本的。
光是瞧着她對宛梓涵的這一手,就可見一斑。
等香翠爲她換了一身看起來十分貴氣的衣裳,她才孕味兒十足的坐上夜雙楠特地賜給她的轎子,由四個丫頭兩個婆子護着,緩緩的朝着宛園去了。
兩個月前,夜雙楠曾經說過叫她日後別去宛園了。可她如今是懷着身孕,有所依仗,自然是覺得自己哪裡都能夠去得……
到了宛園,她也不遣人通報,就那樣大喇喇的進去了。原本是趾高氣昂的想要來示威的,可當她看到嬌不勝風的躺在搖椅上面的宛梓涵的時候,一種深深的嫉妒瞬間將她的心完整的佔據。
眼下的宛梓涵看起來比兩個月前瘦了許多,可這樣瞧着卻是越發的我見猶憐。龔一柳的心裡的怒火即刻燃燒了起來,如今這院子裡並沒有別人,也不知道宛梓涵這衣服弱不勝風的模樣究竟是做給誰看的。越想便越發的生氣,腳下的步子也情不自禁的快了起來。
慕湮從裡面拿着披風出來,就看見龔一柳面色不善的走了過來,連忙揚聲道:“奴婢見過龔王妃。”
龔一柳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算是應了。
宛梓涵這才發現龔一柳帶着一衆人等站在院子裡,連忙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勉強笑道:“姐姐過來了?這院子裡的丫頭們怎麼也不通報一聲。竟然讓姐姐就這樣就進來了,當真是妹妹太失禮了。”
宛梓涵說着,便迎了下去,和龔一柳執手而立。
龔一
柳笑道:“妹妹這是哪裡話呢?姐姐到妹妹院子裡,那就和在自個兒的院子裡那是一樣的。何苦勞師動衆的。”
龔一柳一邊說一邊自顧自的往裡面走,就好像這宛園當真是她的地盤一樣。宛梓涵也不說話,只是微笑着跟在她的身邊。
來者不善,且看她想要蹦躂些什麼花樣兒罷了。
龔一柳也在暗自打量着宛梓涵,想着兩個月沒有見了,她竟然出落的越發的標誌了,約莫這王府裡的風水當真是適合宛梓涵的。或者說,王爺對她,也實在是太好了些。好到讓龔一柳都有些嫉妒了。
瞧着龔一柳自顧自的坐了主位,宛梓涵也不動聲色的坐在了她身邊,陪笑道:“早就聽說姐姐有喜了,原本妹妹是想着親自去柳園中恭喜姐姐,又想着妹妹這身子,只怕是不吉利。所以就沒敢去叨擾了姐姐,卻不曾想着,姐姐竟然親自來了。讓妹妹好生羞愧。”
龔一柳笑道:“妹妹這說的是什麼話呢?什麼叫不吉利,也不過就是……”
宛梓涵擡手掩住了龔一柳的嘴,輕笑道:“姐姐這是做什麼,就算姐姐不忌諱,難保肚子裡的孩子不忌諱。姐姐說話,還是應忌口一些的。若是因爲這事兒讓姐姐的胎有了什麼差池,只怕妹妹也無顏再呆在王府了。姐姐就權且當做是心疼心疼妹妹罷。”
龔一柳眼珠子一轉,也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麼,卻不動聲色的笑道:“姐姐知道妹妹你是爲了姐姐好。可姐姐心裡也同樣的期盼着妹妹你好啊。妹妹可要養好身子,這喪氣話,可就別再說了。姐姐聽着,心裡難受。”
龔一柳一邊說,還一邊掏出絹帕裝模作樣的擦拭了一下眼睛,就好像當真十分的心疼宛梓涵一樣。宛梓涵只是低着頭,默不作聲。
緊接着又聽見龔一柳道:“妹妹,這裡都是太后昨兒個賞賜給姐姐 的補品。如今姐姐的胎月份尚小,還用不着這樣珍貴的補品。姐姐想着,整個王府裡,也就妹妹如今的身子用這些好東西是最好不過的了。因此姐姐就眼巴巴的趕了過來借花獻佛了,還希望妹妹不要嫌棄的姐姐挑剩下的。”
龔一柳的一番話,說的倒是十分的真誠,可見她也是下足了感情去演繹。宛梓涵聽在心裡,嘲諷在心裡,臉上卻不得不掛着笑容,道:“姐姐有心了,妹妹多謝姐姐了。只是這樣貴重的補品,姐姐應該留着自個兒好生養着身子纔是。妹妹這幅身子,是沒什麼指望了,沒得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好東西。”
龔一柳假意嗔怪道:“妹妹這話,就是在責怪姐姐照顧妹妹不周到了?眼下姐姐雖懷着身孕,可王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姐姐也都還是能做的了主的。妹妹只管養好了身子,姐姐如今不得伺候王爺,妹妹你可要好生的努力了。”
龔一柳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宛梓涵的手,笑的格外的招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