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網恢恢
汪壯開着越野車,撞開警察局大院的鐵門。兩輛汽車在原特警隊宿舍門前的空地停下。十三名特警敏捷的跳下車,臥倒在空地邊的花壇中。
汪壯把車燈打開,雪亮的燈光將宿舍照的一片雪亮。
“嚴冬的部下都給老子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繳械投降!老子決不殺手無寸鐵之人!”
汪壯一人站在空地上,叉着腰,對那一排宿舍凶神惡煞的狂喊。
那一排宿舍有8個房間,每個房間有4個牀鋪,這一排宿舍可以住32人。現在他們有12人。
“汪隊,汪隊,注意隱蔽!”
蓋力臥在草叢裡,對着汪壯喊。
旁邊的隊員制止他:“別喊了,讓他出口氣吧?”
特警隊闖入警察局大院時,蘭波他們躺在牀上睡的正香。有人打着呼嚕,睡的死沉;有人夢見女人,還在浪笑;有人夢到一堆錢,正眉開眼笑的點鈔票......
突然,有人扯着喉嚨喊:“你們已經被包圍!放下武器,繳械投降!”
這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來,令人恐懼。
於是他們全部被驚醒,一個個套上衣衫,匆匆忙忙往外走,還相互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們在警察局,還有人要抓我們?”
還是蚊子機靈:“不好,事情敗露了,嚴冬遇上了麻煩!”
蘭波看了看窗外,說道:“我們被包圍了,怎麼辦?”
話音未落,兩個沒經過特殊訓練的匪徒一走出宿舍,立即被AK47掃翻。噠噠噠。子彈發着光,穿透他們的胸膛,鮮血四濺,像雨點一樣在雪亮的燈光中起舞,幻化成紅色的水幕。
“隱蔽,隱蔽!”
蘭波在窗戶邊大喊。
現在他們被警方分割,隔在四間房內,不能出來,也不能相互聯繫。只能通過高聲吶喊進行指揮。
蘭波煩透了。這12個人像一盤散沙。他和蚊子住一間房,平房中間兩個房間分別是僱傭兵、外面的混混,最裡面那間則是浪浪。剛纔被射倒的兩個人就是隔壁房間的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
兩個被射倒的混混一死一傷。受傷的那個,趴在門口,朝這邊伸出帶有血污的手。他望着蘭波,用微弱的語氣懇求蘭波:“救...救我.....”
“媽的,該死!”
蘭波扭頭,不願看着他,貓着身子,舉着槍,單膝着地,以最警惕的姿勢進行戒備。他的頭頂是窗戶,右側是敞開的房門。那傢伙伸出的手,帶有血漬的手幾乎快接近他了。
蘭波不得不向後挪動。他知道,一旦救了這混混,隱藏在黑暗中的自動步槍就會朝他開火。到時候兩個人一起完蛋。
蚊子偷偷摸到另外一個窗戶下面。貼近窗戶,朝外看了一眼。外面光線很亮,一臺車射出刺眼的燈光,一個龐大的身影置身於燈光之中。
“媽的,太猖狂了!蘭波,掩護我!”
蘭波舉起自動步槍,朝門外打了一個點射。
很快,對方反擊了。噼噼啪啪,AK47的7.62毫米彈,92式手槍彈暴雨般的襲來。幾發流彈偏離目標,將房間裡的兩處窗戶全部打爛,玻璃碎了一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和着尖銳的槍響,彷彿演奏一首悅耳的交響曲。
那個該死的混混不動了,他中了幾發子彈,眼睛睜的大大的,臨死前還沒從恐懼中掙脫。
“我想,我們得衝出去!”蚊子朝蘭波大吼。
蘭波望了望外面,浪浪的房間,僱傭兵的房間同樣受到攻擊。“他們怎麼辦?”
蚊子沮喪的說:“看個人的命,誰衝去誰活,不然,都在這裡等死!”
蘭波想了想,嘆道:“只能這樣了!哎,嚴大隊長折騰成這樣,真沒想到。說不定他也在逃跑的路上.....”
蚊子瞄了瞄外面,端起槍,朝那個黑影打了一發子彈。哐噹一聲,外面汽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知道,沒打中那人。
蚊子的舉動激怒了特警隊,他們朝這個房間扔了一顆手榴彈。
其實這不是手榴彈,而是自制的土炸彈。
手榴彈帶着煙霧,飛進房內,摔在地上,還飄着濃濃的黑煙。
“臥倒----”
蘭波和蚊子趴在地上,那手榴彈半天沒爆。
“是個啞彈!”
蚊子擦了擦鼻子,爬到手榴彈那裡,抓住它,想往外扔。
轟----
手榴彈在他手裡爆炸。蘭波眼睜睜看着他化成碎片,斷肢殘體,腸子心臟頭顱伴隨着粘稠的液體在空中散開......
蘭波跪在地上,捧着手裡的一片碎肉大哭:“蚊子......”
汪壯的計劃成功了,不僅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把匪徒堵在宿舍裡不能動彈。一組按照事先部署,趕來支援。兩個小組分成三個火力點,對敵人進行火力壓制。
敵人的武器的確先進,有手雷,有M-16自動步槍,有狙擊步槍,還有40火箭筒等等。但他們困在房內,不能展開。還有他們在明處,警察在暗處,找不到攻擊目標。最後一個原因也極其重要,越野車開着刺耳的燈光,照着他們,他們的眼神都花了,又怎麼瞄準套住目標。
三個僱傭兵極其狡猾,在門口虛張聲勢,放了幾槍,就縮進房內,不敢出來。不一會兒,房後傳來激烈的爆炸聲,噠噠噠的AK47槍聲。他們刨開了房頂,跳到房後,跟二組接上火。
二組以逸待勞,跳下一個,滅一個,兩個僱傭兵身經百戰,卻在這陰溝裡翻船,他們腳還沒站穩,就被二組十二名隊員打成馬蜂窩。最後一個僱傭兵探出頭,在房頂上瞟了一下,迅速鑽進去,再也不肯出來了。兩個特警沒辦法,搭上人梯,朝房內丟了一枚自制的手榴彈。三十秒過後,房頂被掀開,那個僱傭兵炸的血肉模糊。
二組突破了僱傭兵的房間,繼續前進。他們跳入房內,對敵人進行分割包圍。剩餘的三股匪徒頓時被切斷,首尾不接,不能相互支援,作困獸猶鬥。
汪壯命令二組,在房間中固守,不做不必要的犧牲。
一組和三組迅速前突,一方面用火力壓制對方,另一方面往房間內扔催淚瓦斯。一時間,宿舍裡硝煙瀰漫,充斥着刺鼻的味道。結局不難預料,這些窮兇極惡的武裝匪徒被警察一鍋端。生擒三名匪徒,打死八名,繳獲一大批武器裝備。
外面聚集的其它警察聽說大獲全勝,一窩蜂的衝進警察局大院,喜笑顏開的向參戰隊員表示祝賀。
宿舍還冒着黑煙,還伴有明火。警察們都不關注了,他們堆在一起嘰嘰喳喳,熱淚盈眶,說着“終於重見天日”的話語。
彷彿蒙山原來不在他們手中。
激動的時刻還在後面,警察局附近的街道突然響起鞭炮聲,接着,市民衝上街頭,敲鑼打鼓,慶祝這幫無惡不作的罪犯終於落入羅網。
蒙山沉湎於歡樂的海洋中。
今夜,燈光燦爛,註定無眠。
這歡樂的氛圍僅僅只維持了一個小時,就被一粒子彈終結。
晚上9點,警察局人羣逐漸散去,汪壯留守,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他以代理局長的身份發令,將3名匪徒送進監獄關押。巡邏隊警察立即上街,維護社會秩序。特警隊全副武裝,保衛重要目標,防止遺留罪犯伺機反撲。各交通警察立即上路,維護正常交通秩序。吩咐內勤,向市民下達通知,宵禁解除。通知蒙山電視臺,向全社會發布消息,蒙山警方破獲一樁大案,打死武裝匪徒9人,活捉3人。
不能不說汪壯爲蒙山做出了他一生中最大的貢獻,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蒙山人民而考慮。
然而,勝利來的太突然,他還沒準備好,並且還喪失了警惕。就被一顆飛來的子彈,擊中了頭顱。他當即倒在血泊中。
這顆子彈就是嚴冬的狙擊步槍射來的。當時他趴在窗戶上,目睹了整個事情的進展。看見蘭波遭襲,自己的人非死即傷,他心急如焚,真想下去幫他們。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幹,這樣下去是危險的,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他是一個極爲謹慎的人。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決不會盲目去幹。
他知道他的處境,已經被警察盯上了。電視臺裡播放着他的新聞,他被警察總部定性爲暴力犯罪分子,叛國賊,整個警察系統、包括陸軍部隊都在尋找他,通緝他,想把他投進監獄,然後上他上絞刑架。
他知道,警方系統與軍方就是國家機器,一旦開啓這個機器,個人即使再優秀,再神通廣大,也無法與這強大的國家機器對抗。嚴冬在警察系統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已浸潤的十分圓滑。他了解警方,瞭解軍方,甚至瞭解上層的做法。自己被暴露,列爲通緝犯,那麼肯定有人緝拿他,追捕
他。所以看着自己的弟兄被屠殺時,他不敢伸出援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槍林彈雨中丟掉性命,只能看着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哭爹喊娘,鬼哭狼嚎。
說真的,當他看見特警隊第三組的人員埋伏在平房後面時,他就有一股衝動,想告訴蘭波浪浪和蚊子,想提醒他們注意。其實特警隊的部署也不是無懈可擊,漏洞太多了,並且武器裝備都不如他們。只要蘭波和蚊子組織一次好衝鋒,再配以狙擊手掩護,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都看穿了特警隊沒重武器,手裡扔着的手榴彈是土製炸彈。但就是這些漏洞百出的包圍,就是這些落後的裝備,就贏了他的隊伍。他帶的隊伍裝備先進啊,都是美製的M-16,美製的手雷,美製的戰術背心、防彈背心,還有AWP,包括槍支上的光學瞄準鏡,統統都是美製的。他記得訓練的時候,他們配合嫺熟,打了幾次仗後,相互支援,火力突襲都出神入化。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到了他不在時刻,就敗的一塌糊塗。
他始終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他想開槍,想射倒那些密密麻麻的警察,爲蘭波他們殺出一條通道。但是他不敢,他怕有人注意,也怕中了埋伏。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上次在皇都的時候,他從花旗銀行大樓撤下,如果不是他機敏,智慧過人,早被陸軍特種小隊包了餃子。即使他跑出包圍,還是被警察盯上了,警察用上了直升機,他拼死逃竄,險象環生。直升機朝他開槍,打爆了汽車的發動機,發動機起火,燃起熊熊大火,眼看就要爆炸,是他靈機一動,停在高架橋下,遮住了直升機的視線,從而得到偷生的機會。好險啊!如果沒有高架橋,沒有路邊密集的莊稼,恐怕不能趕到蒙山,就不能親眼目睹警方大開殺戒,圍捕他的部下他的兄弟。
他是流着淚看着弟兄們被射殺的。他看着那羣年輕的兄弟藏在房間裡,進退失據,不能做有效的反抗。他性急啊!真想喊他們,別怕,他們沒那麼可怕!都是一幫烏合之衆。只要打滅那輛越野車的燈光,他們的視線就會清晰,就會寬闊,這時候所有的敵情都會真實呈現在眼前,就能幫他們做正確有效的判斷。
但他還是控制住所有的衝動。既不敢喊,也沒有開槍幫他們一把。對於自己的生命與他們的生命,他早已做出選擇。寧可他們死掉,也不能暴露自己。他便躲在高高的樓房上,看着汪壯指揮着警察,肆意的攻擊着自己的兄弟。
最終全軍覆沒。戰死8人,投降3人。
蘭波他們被消滅後,警察局大院又熱鬧了一陣。他看見旁邊的街道有市民衝上街,敲鑼打鼓,燃放鞭炮,慶祝他們丟掉性命。他的心驟然變的劇痛,恨不得拿起槍,朝那些摩肩接踵興高采烈的人羣掃射。鬧了一陣子後,院子外面又涌來一羣警察,他們跟特警隊的人握手擁抱,顯然是慶祝勝利。他當時肺都氣炸了。他擱好槍,將瞄準鏡套上人羣中最意氣風發的那個人,他是指揮官,是指揮這次行動的汪壯。
汪壯竟然這麼狂,這麼有才華。他驚呆了。
在這之前他可沒正眼看過汪壯,他一直以爲汪壯是那種懦弱的人,幹不成大事。現在看,是自己錯了。錯在沒有對汪壯產生警惕。
他追悔莫及。覺得自己犯了大錯。蘭波蚊子死傷跟他有莫大的關係。
他是這樣一個人,一但看錯了人,或者對方做出的事情超出他的判斷,他便會瘋狂的恨對方。而一恨對方,便會迅速失去理智,直到殺死對方。
所以,汪壯的死是必然。
因爲嚴冬恨上他了。嚴冬是什麼人?是一個極其毒辣兇悍狡猾的特種兵。
晚上9點,警察局的人羣逐漸離去,喧譁的大院漸漸安靜下來。他像一匹孤狼,趴在窗戶上,用瞄準鏡觀察附近的動靜。辦公樓沒幾個人,大院內也只有6個人,三人持槍,兩人閒談,一人手持滅火器滅火。
看來自己又錯了。警方沒有埋伏。
那麼蘭波浪浪是不是冤死的呢?
沒有答案。
他的內心有如刀攪。
他緩緩的將瞄準鏡對着閒談的那名警察。是汪壯,沒錯,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錯。必須殺掉他,方解心頭之恨。
他果斷開槍,他看着子彈呼嘯而去,穿過汪壯的腦袋。他清楚的看見那個肥碩的頭顱在子彈的衝擊下,留下一個碗大的洞。他看着那洞裡噴出黑黑的紅紅的液體.......
他心滿意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