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藏寶圖?”
“應該已經沒用了……”
說着,羅正道忽然停了下來,他定神想了想,又改口說道:
“不,我們去看一看現場,這麼遠的路都走了,不差多走幾步。”
海盜王藏匿的地點和難度向來變態得很,羅正道親身領教過其中厲害,連續發掘了五處藏寶地,沒一次是能平安無事輕鬆到手的,因此他決定去親眼見證一下隱修會遺留下的發掘現場,除卻讓自己心安之外,這也是爲尋找最後一件霸者之證作個鋪墊。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事先的準備工作再怎麼詳盡充分,一旦到了緊關節要的時候,仍不免會有自己做得不夠多的懊悔,羅正道不想三十六拜都拜了,偏偏只差最後這一哆嗦。
“唉,早知道下手輕點了……”
一路按圖索驥來到了礦坑深處,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原本存在的地下通道在不久前的那場大爆炸衝擊下徹底垮塌。憑着超常的感知能力,羅正道可以透過微弱的空氣流動判定前方最少有幾百米深的隧道被堵死,其間的狹窄縫隙連一隻螞蟻都難以逾越。哪怕他身上有魔卡師的力量,想要不鬧出太大動靜移開這麼多障礙物,那也未免想得太多了,他又不是藍翔技校挖掘機專業出來的,挖洞這活不在行啊!
看出了羅正道心情不快,手下們試探着勸解說道:
“國王陛下,是不是先回去?”
聞聲,羅正道沒好氣地接口說道:
“回去?走到這裡,你們說回去?”
沉吟了一下,把遷怒於人的邪火壓下去,羅正道盡可能語氣平靜地說道:
“你們回到地面,爆炸惹出來的麻煩還得靠爆炸來解決。”
“啊!陛下!國王陛下!您不能蠻幹哪!”
“我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嗎?”
在場的臣下們面面相覷,他們很想點頭說是的,奈何沒人敢這麼做,雙方沉默對峙了片刻。隨後,表情苦惱的羅正道又嘆了口氣,說道:
“唉,好吧!我們回去。”
聞聽此言,衆人如蒙大赦,立刻肉麻地誇讚說道:
“您真是太英明瞭!陛下!您的智慧猶如太陽普照大地……”
豈會不明白他們是唯恐自己再次變卦,羅正道擺擺手,說道:
“這些話還是留着我死的時候說吧!”
說完,羅正道轉回身目光定定地望着塌陷堵死的地下通道,猶自有些不甘地撇了撇嘴,隨後像是徹底泄了氣,說道:
“唉,我們走吧!”
由於海浮木與以太粒子之間的微妙平衡關係,即便是技術最先進前衛的鋼甲戰艦也不可能捨棄掉在外海提供浮力的海浮木,否則再好的戰艦也會變成傳說中的鉛鴨子,剛一下水就沉到底了。如何安置逐漸變成最大弱點的海浮木,這儼然成了考驗新時代船舶設計師能力和腦洞大小的一道難題,比起傳統船材來說,海浮木的強度確實差了點,但這點缺陷尚可忍受。在廣泛使用爆炸彈和燃燒.彈的複雜戰場環境中,船體內部的海浮木成了極佳的引火材料,木頭再怎麼不易燃,那也不能跟金屬比吧!
少數強者無法脫離整個社會生存下去,即使有貝爺那種生冷不忌的重口味,一個人想要活得舒服還是挺不容易的。
什麼事物都能吃出咔嘣脆雞肉味的灑脫,估計等閒之輩很難領悟到那種境界,除非有憑空造物的能耐,不然離羣索居就會有諸多不變等着那些自以爲不必再依賴凡人的傢伙。
舉例來說,你想喝杯茶?真抱歉,茶樹都是野生的,您老勞駕上山,親自把嫩芽摘回來再炒製成茶葉,杯子和茶壺也沒有,要不用木頭刻一套出來?反正燒窯什麼的,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了。再比如說,衣服沒有了,您是準備自己種點棉麻還是養點桑蠶呢?話說織布機什麼的,再不然乾脆裸奔吧!太多事情不是你有一身力量就能玩轉的,凡此種種,一通瞎折騰下來,再怎麼桀驁的強者也得承認這個基本事實,活下來不難,但要活得舒心點,離開了世俗社會的供養確實不成。
在返航的船艙裡,羅正道鄭重其事地獻祭了一頭小怪獸,同時激活了魔卡,嘗試解析繳獲的那個疑似霸者之證,外觀近似於木乃伊化的巨大鳥爪。
“激活——萬象憑依!”
“……恐鷲之爪,被污染的神秘腳爪,效用未知。”
這樣一行內容含混的銀色文字看得羅正道眉頭緊鎖,那位隱修會巫妖大佬在絕望之際把爪子插進自己的胸膛裡,以一種羅正道難以理解的詭異方式污染了這件物品。直到現在,他用肉眼觀察都能看到黑色液體腐蝕留下的烏黑印痕,無論是用水洗還是刮擦全都不見效果,這玩意已經成了他的一塊心病,羅正道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好一陣鬱悶。
“隱修會,這幫該死的傢伙,遲早我要收拾它們。”
“嗯,現在什麼時間了?”
拜託粉臂玉腿的糾纏掙脫坐起身來,一副飽食度日無所事事模樣的羅正道眯着眼睛,瞧上去甚爲懶散。
君王身邊永遠不會缺美女相伴,即使本身沒有太強欲求,部下們也會把奉獻美女的手段作爲鞏固自身地位的示好方式不斷推陳出新。別說在等級制度森嚴的新世界,號稱人人平等的舊世界,不也照樣有很多人比其他人更平等嗎?有錢的如何任性風流那就不多說了,每個翻船落馬的政壇人物褲襠裡肯定都能扯出一長串的情婦名單,那些壞了事的大佬私生活如此混亂,莫非那些沒壞事的大人物就純潔得如冰雪一般了?只怕這話說出去會把人們的大牙都笑掉了,你圖樣圖森呀!
很有自知之明的羅正道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喜歡低級趣味的三俗男人,面對着如龍大哥所謂是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也理直氣壯得很。
擱在眼下這年頭,新世界的上流社會根本無所謂什麼貞潔和矜持,沒開羣.交派對,搞個公開換.妻什麼的,那就算生活作風保守了。在羅正道的後宮裡,多達三位數的妻妾和侍婢,包括了分屬各個種族的複雜出身背.景,冷落了誰都可能引發不測狀況,裝道德君子把女人放着不用,那也純是浪費資源,難道他在等人來給自家後院鬆鬆土嗎?牛頭人這種非同一般的高雅癖好,羅正道暫時還領悟不上去,頭上綠油油的什麼的,想一想都覺得噁心死了。
魔卡師的法則化身體賦予了羅正道近乎於非人類的強悍體能,一個挑十個都不算過份,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牀榻上,情況都是如出一轍。既然在軟件和硬件方面都不存在問題,他再扭捏作態,只怕會被懷疑有啥不爲人知的特殊傾向吧!比如說愛好哲學?
“國王陛下!國王陛下!”
聞聲,羅正道披上衣服走出了臥室,繞過屏風後,見到了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的侍從官,他皺眉問道:
“你慌張什麼?”
“陛下,浮空戰艦……”
聽到這個名詞,羅正道的心頭驟然一緊,一把抓住來人的衣襟,說道:
“快說,出了什麼意外?傷亡情況嚴重嗎?回答我!”
被喝問得愣了一下,隨後哭笑不得的侍從官連忙解釋說道:
“不是!不是的!浮空戰艦技術有了重大突破,我是來報告您這個好消息的。”
在新世界,所謂飛行戰艦的概念談不上有多少創意,木構風帆戰艦豁出去都能客串一把飛行器。當然,這樣做可預見的下場很可悲,不外乎是在被瑪那暴風撕成碎片和失控墜毀這兩種死法裡面隨意挑一個出來。
一艘合格的浮空戰艦起碼是上得去也下得來,同時要具備一定的實戰能力,那種看着挺唬人的樣子貨是嚇不住新世界居民們的,不要低估一個魔法與劍世界的人們心理承受底限。比起舊世界那些既喜歡圍觀新奇事物又更喜歡盲從磚家叫獸的普羅大衆,新世界的智慧種族更傾向於把所有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當作理所當然,然後再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它。一般來說,驗證方式就是狠狠打一下,確定到底誰強誰弱再說如何應付,企圖用一個徒有其表的玩意嚇唬他們,其結果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驟然聽說了喜訊,羅正道不敢輕信自己的耳朵,追問說道:
“什麼?真的假的?”
對類似天上掉餡餅的特大喜訊,人生中吃苦受罪的經歷比較多的羅正道從不奢望落在自己身上,一路負重前行艱辛跋涉尚且不見得能有什麼收穫,再指望着不勞而獲那就太過份了。雖然世上確實有那種金手指、金大腿橫飛的主角式人物,只可惜他自問不是這種王霸之氣繞身的幸運兒,少做一些白日夢才更符合自己的正道之名,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國王陛下,是真的。”
技術積累是一個漫長痛苦的積澱過程,幾乎看不到成功的彼岸,實踐中的技術突破往往只在一瞬間就到來了,快得又令人措手不及,厚積薄發就隱藏在這個簡約而不簡單的道理裡面。
記得在舊世界有個笑話說,一個傻瓜連續吃了九個餅覺得自己飽了,他忽然跳起來懊惱地大叫說,早知道直接吃這個餅能飽,前面的那八個餅都能省下來。沒錯,吃飽的關鍵是在於第九個餅沒錯,單吃八個還是沒飽,然而要說前面那八個餅是無足輕重的鋪墊,這智商水平真心只適合從事一些不要求智力的簡單體力勞動。
深呼吸數次平抑內心的激動,羅正道吩咐侍從官說道:
“準備馬車,我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