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靳梵也並不是真的要再說些什麼, 他也只是擔心簡安之的身體而已。再加夏智傑的話讓他生出了些火氣,所以便只是冷這一張臉,一副誰也不想理的樣子。
最後還是紀一陽開口轉了個話題, 可是話題是轉了, 氣氛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轉。如果說剛剛就僅僅只是鬥嘴, 現在卻變成了沉重。
“下個學期開始, 我可能會比較少去學校了。”紀一陽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卻成功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幹嘛?你要去專攻泡妞兒大業了啊?”一邊還在擺弄着烤肉,夏智傑十分隨意的問着。
“我家老頭子讓我去公司,說是有一個新項目正好在要動工, 讓我跟着學學。”紀一陽用他修長的手指好像十分無聊的轉着面前的啤酒瓶子,說完還輕輕撇了撇嘴角。
“這麼快?你還沒畢業啊!”然而說的人看似雲淡風輕, 但是聽的人卻沒這般輕鬆。這一次夏智傑完全轉過了身子看向紀一陽, 烤肉已經被他完全拋之腦後。
“對啊, 紀伯父也未免太着急了吧?你哥哥現在不是已經可以單獨負責項目了嗎?他也算是有人幫忙了,何必還這麼急着也讓你回公司啊?”聽聞的靳梵也有些意外的開口, 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剛剛和夏智傑之間的一點點小不痛快,已經被擔心給代替。
“也是好事吧,從某一方面來說也是我自己要求的,想跟着學學東西, 也覺得是時候了, 我哥哥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回公司的, 我爸爸之前身體不太好你們也是知道的, 等我慢慢接手了和我哥哥一起, 他就可以休息了。”然後紀一陽回答的很淡然,也早就想好了, 而這也是他的決定。
靳梵和夏智傑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完全是因爲他們都明白,這件事情一旦開了頭,就會一直延續下去。它會佔據掉紀一陽生命裡很大一部分比重,現在的輕鬆時光,也將一去不復返,青春,似乎就從結束。
夏智傑家裡還好說,因爲他前面還有幾個哥哥和姐姐,他可以說是他們幾個朋友中最爲輕鬆的一個。但靳梵和他就正好相反。
他是獨生子,這也等於說整個家族的全部重擔都將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連一個可以分擔的人都沒有,不過好在的是,他本身對於做生意還算有興趣,而且也有些天賦,所以他並沒有特別的排斥,如果他的父親現在想讓他去公司幫忙,他也是會同意的。
相比起夏智傑和靳梵對於接手家族生意這件事情一個無所謂一個躇躊滿志的心態,紀一陽的態度則是曖昧不明的。他從來都沒表達過自己的心態,就連對夏智傑和靳梵都沒有,不過就好像他自己說的,之前紀一陽的父親生了一次大病,或者也就是這次看着生病中的父親,才讓他改變了想法。
或許也是成熟的表現吧,紀一陽總是成熟而理性的,而他做出的決定一般都不存在改變的可能,他們幾個都很清楚這一點,至於說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又是在什麼時候決定的,他們都不清楚,可他們都默契的並沒有開口問紀一陽,因爲問與不問都沒有任何意義。就算真的是他有意隱瞞,夏智傑和靳梵也沒有任何要怪罪他的意思。
成熟是一個畢竟的過程,而他們也總要去思考有關於未來的道路和選擇,只是這個選擇有時候會顯得有些沉重,畢竟是人生至關重要的分岔路口,他們都不想走歪,更不想選錯,於是就又了一定程度上的逃避。
“你們如果不喜歡做生意,完全就可以選擇不接手你家族的生意,幹嘛要做出這樣委屈自己的事情,畢竟,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而且現在也有很專業的人士可以幫忙打理着方便的問題。”坐在簡安之身邊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韓俊馳在這時開了口,而且一開口就是這樣的重磅理論。
輕輕的揚起一絲脣角,手裡端着的啤酒因爲紀一陽無比優雅的姿態似乎搖身一變變得脫胎換骨無比高貴了起來。
對於韓俊馳會說出這樣的話,紀一陽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畢竟這位韓二少特立獨行的風格早就已經是聲名在外了。
“我和你不一樣。”紀一陽依舊帶着笑容,不鹹不淡的吐出這幾個字。
“有什麼不一樣的?”韓俊馳對紀一陽的話表現的似乎很感興趣。
“我知道什麼叫做責任。”所以儘管也許紀一陽志不在此,他一樣會很努力的將他家族祖祖輩輩努力得來的成果延續下去。
聽聞的韓俊馳輕挑了一下右邊的眉毛,輕嘆着說到:“責任?真高尚的理由啊。”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帶着一些嘲諷,這讓靳梵和夏智傑都忍不住的皺起眉頭,只覺得他這風涼話說的太氣人了些。
“不是高尚,而是必須。”然而紀一陽相比起他們兩個則顯得淡然多了,就連嘴角邊的笑容都沒有半分減少。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和自己的想法一樣,那樣你就不是你,而我也就不是我了。
紀一陽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從不願意將自己的意願強加給別人,也尊重別人的想法,就算那想法可能是惡意的,他也就只是不認同而已,他一般都會沉默的不表態,可現在有人一定要在他的面前當面反駁他,他就也不想一味的沉默下去了。
韓俊馳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聳了一下肩。氣氛一下子就陷入到了沉默中,沒有人再說話。而也正是在這時,一股燒焦的味道突然就傳了出來。
葉以諾是第一個察覺的人,她又嗅了嗅後有些疑惑的開口:“這是什麼味兒?好像......有什麼東西燒焦了。”
她的話讓還陷入在自己情緒中的夏智傑回過神,也在下一瞬間反應了過來:“啊!是我的烤肉!”
雖然之前的烤肉在最後收場的時候氣氛不如夏智傑預想的好,但是這絲毫不妨礙他之前說的要出去比比賽車的想法。
對於他這個提議,靳梵首先就表示了贊成,他也確實是想出去玩上一圈。而且不光是他,就連簡安之都跟着也要參加。
如此一來他們開來的車子就少了一輛,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夏智傑打了個電話,一輛銀灰色的法拉利F12在二十分鐘之後便停在了別墅的門口。加上之前他們開來的四輛,正好五個人五輛車。
他們開着車子來到山腳下,一路上儘管有路燈但是因爲完全沒有其他的東西提供照明,所以還是很昏暗。
關於比賽的規則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規則,從山下開始第一個達到別墅門口的人便是第一名。
其實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比賽本來他們幾個人都沒想太多,全都是想要玩玩而已,當然還是要在安全第一的原則下。
可是當真正的坐進車裡,聽到引擎的轟鳴聲時,血液中的某些東西便開始叫囂着,好勝的心被勾起了來。
他們幾個人當中應該算是夏智傑的車技最好,當然這和他本上就很喜歡車有着很大的關係。
他在之前還接受過真正的賽車訓練,甚至拿到了賽車執照。
比賽剛開始的時候,夏智傑確實是處在領先的位置,然而就在他以爲這場比賽他贏定了的時候,一輛純白色的Vanquish就在一個彎道十分輕鬆的超越了他,那是靳梵的車。
見狀的夏智傑皺起眉頭忍不住的罵了一句髒話,他覺得這完全是因爲他粗心大意而且又太過輕敵的結果。他記得前面還有一個彎道,他有信心在那裡反超靳梵,拿回第一的位置。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那個彎道他不僅沒有反超靳梵,還被韓俊馳給追了上來,一下子就掉到了第三的位置。
夏智傑徹底被惹怒了,腳下的油門被他大力的踩着,一心只想要拿回第一的位置。可人總是這樣的,越着急越亂,讓他幾乎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水平,接着開了沒多遠就又被簡安之給超越了過去。
路程本來就不長,終點已經近在眼睛。五輛車子彼此之間的距離都沒有相差太遠,卻還是由靳梵處在領先的位置。
前後的車燈彼此照耀着,除了面前的光和身後的光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的,什麼都看不到。這個世界好像在這時忽然安靜了,引擎的聲音變得無比純粹。
靳梵享受現在這個時刻,他並沒有特別想拿第一,只是單純的享受。也許也正是因爲他這樣放鬆的心態,車技本身又不錯,所以才讓他處於主導位置。
前面不遠處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從別墅傳來的燈光了,在他們出發之前夏智傑已經吩咐了傭人拿着他的手機,裡面有一個軟件當第一輛車行駛過來的時候,會拍下一張照片,以此來判斷第一的得主。
然而也就是在臨近別墅的地方,有一個角度非常大的彎道。靳梵理所應當是一個接近彎道的,剛剛在下山的時候他就記得這裡,便提前踩下了剎車將車速降了下來。而在他身後緊跟着他的韓俊馳也同樣如此。
可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兩個都減速進入了彎道之後,簡安之所開的銀灰色F12完全沒有減速,在依舊高速的狀態下進入彎道。
因爲離心力的關係,整個車身不受控制的側了過來,輪胎摩擦在地上的聲音非常的大聲,還帶起了很多的灰塵。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靳梵的心裡立刻就是一慌,一股最爲深層的恐懼瞬間侵蝕了他,讓他幾乎大喊出簡安之的名字。
但是眼看着就要失控的車子卻在下一瞬間被控制住,在幾個擺尾後繼續高速向前面行駛而去。
第一名的位置再一次出現了變動,並且這一次的變動將是最後的第一次。等在門口的傭人手裡所拿着的手機已經閃出了閃光燈,在簡安之所駕駛的F12駛過別墅門口的時候,拍下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