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她忘記了廚房的柴火還在燒……上面的菜……
凰殤昔腳步匆匆地奔去廚房,看到院子裡的廚房冒着詭異的聲音,走進,再看到鍋裡焦得不能再焦的菜,她脣角一抽。
呵呵!這下好了,她不用吃晚飯了。
放些水進去,窩裡立刻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水花四濺。
她這下是眼角都痙攣了。
好咯,晚飯徹底焦了,今晚得餓肚子了。
半時辰後。
凰殤昔端着一碗米飯,兩道小菜,和一大碗湯從廚房走出來。
幸好,還有備用的鍋,幸好,東陵梵湮只是剛開始煮第一道菜,幸好……還有材料還有木材!
搞了好一陣子她才面前做出能吃的東西,她廚藝只能是一般般,估計要自己燒火自己做,味道比一般般還要一般般了。
但……總歸晚飯還是有着落了不是?
做人不能這麼挑剔不是?
縱使她不明白東陵梵湮爲什麼不要個廚子,爲什麼偏偏要自己做飯,但是,人家一個皇帝的思維,能和她一樣麼?
答案顯然不是,所以,乾脆不管了!
她要填飽肚子。於是端着晚飯打算拿回房間自己慢慢品位。
走着走着,她腳步慢慢緩了下來,最後頓住。
擡起臉,眼神不知往哪個方向看去了,腦海裡閃過了今早東陵梵湮紆尊降貴跑進廚房煮米粥,然後一臉嫌棄的模樣,忍着做完才終於忍不住去沐浴。
明明就是一個高貴無比的皇帝,卻硬是要走進廚房這種根本不屬於他的地方。
只爲……做一頓早餐。
明明不會做,愣是要來做晚膳,哪怕做得不好,卻依舊堅持要做……
被她內力震開後,他脣角掛着的淡淡血液。
心中一陣刺痛,終歸是傷了他……
凰殤昔嘆了口氣,先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出來時手上多了幾包藥,她端着晚膳一間間房間走過去,直到走到一間房門大開的屋子前,腳步停下了。
她抿了抿脣,邁步走了進去。
才走了兩步,裡面霍然響起一道冰冷刺骨的聲音。
“滾。”
凰殤昔腳步一僵,復繼續走。
那道冷冰冰,透着無盡寒意的聲線再度響起,“朕不想說第三遍。”
凰殤昔鳳眸一爍,什麼也沒說,硬是將晚膳放下,藥也放下,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黑夜中的男人帶着一股涼意,瀰漫戾氣,“帶着你的東西,給朕滾出去!”
凰殤昔還是沒說什麼,自顧自地擺放好碗筷,她知道房間很冷,從她踏進來的第一步就感覺到了,也清楚地知道,這駭人的低氣壓和寒氣從何而來。
“凰殤昔,沒聽懂?”這一次的聲線顯然比前幾次更冷更陰沉。
凰殤昔擡眸,藉着從窗戶而來的月光,依稀能看到東陵梵湮臥坐在牀榻,背靠牀頭,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她想他那輪廓線肯定根根凌厲。
“陛下還未用膳,請陛下先用膳。”凰殤昔垂臉,將他先前說的置若罔聞。
不是她故意要忽視的,實在是他前面的話,她不知用什麼來回好。
“呵……”東陵梵湮低低笑了聲,那聲音宛若一股暖流流過心間,低醇好聽,撩人心絃,可凰殤昔聽出了,他是在嗤笑。
她淡淡道:“陛下,不想笑其實可以不笑的,陛下這般狂妄,沒人能逼你笑。”
笑聲戛然而止,東陵梵湮忽然不說話。
不知是被凰殤昔無意的話說中心事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東陵梵湮沉默下來便沒有再開口的痕跡。
凰殤昔往榻上瞥了一眼,端起晚膳朝那邊走去,走了兩步,她感到越靠近東陵梵湮,周遭的寒氣就越重了,她不由蹙了蹙眉,面色冷凝。
“陛下,先用膳。”她停下。
他不言,也不動,她保持原來的姿勢,兩人就這樣僵持着,許久之後,凰殤昔舉得手臂都僵了。
“陛下不吃?”
牀榻上的男人沒有回答,凰殤昔感覺到他的目光往她這邊看過來了,目光灼灼,意味不明。
“陛下當真不吃?”她頂着極寒之意又問了句。
結果陛下還是沒有回答,凰殤昔當即冷下了臉。
她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人家不領情她也不想逼人家接受。
於是她把晚膳端回去,打算自己吃,眼角的餘光的瞄到桌面的兩包藥,心又沉了下來。
咬了咬牙,她攥過兩包藥又走了過去,好歹他也是救自己傷的,總不能忘恩負義。
東陵梵湮閉目,腦袋有些疼,身體也有些不舒服,暗自調息。
在洞穴打算同歸於盡那刻,他既然引出了內力,寒毒便再次爆發了,渾身冰冷,寒冷難忍,以至於傷口發炎導致發燒,他都沒有理會。
因爲他感到體內不那麼冷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燒到什麼程度,他只清楚寒毒與發燒撞上,他終於不用再忍受寒毒的侵蝕。
所以,他根本不打算處理髮燒,以至於現下在發着高燒都無感到異樣。
可是如今,方纔經過在凰殤昔房間那件事,寒毒暫時被壓制住了,於是高燒的不舒服全部襲上來了。
隱約感覺到大腿上有一隻手亂摸,他猛地睜開眼,犀利深邃的眸子直逼凰殤昔,而凰殤昔卻絲毫不在乎,繼續手上的動作。
漆黑如夜的眸子閃過陰沉之色,大掌扣上她的纖纖手腕,薄脣一掀吐出一字。
“朕說了,滾!”
凰殤昔手一頓,眼底升起冉冉怒火,一連給說了三個滾字,別說她了,她敢保證,她如果對東陵梵湮就只說一次,這男人肯定震怒了!
若不是他的傷因爲自己,若他不是皇帝,他死了她也不管!
怒氣衝衝的她一把拍掉他的手,旋即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拉到面前,咬牙一字一句道:“東陵梵湮,別給臉不要臉,你現在用不了內力,你再不配合,你信不信本宮讓你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任人魚肉?”
東陵梵湮魅眸危險眯起,瀲灩的薄脣一抿,不復,神情冷傲地睨她。
大掌重新扣住鉗制自己下巴的小手,眸光暗沉,“你便試試。”
“你也試試!”
凰殤昔狠狠瞪了他一眼,掙了一下,東陵梵湮奇蹟般地鬆手了,拿過準備好的剪刀,在他右腿大腿上狠狠地滑了一個口子。
雖是野蠻粗魯的動作,不過她並沒有滑到他的肉。
目光觸及到已經有些許腐爛翻滾在外的肉,凰殤昔心中漏了半拍,那難看血腥的傷口讓她心間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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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不由撫了上去,東陵梵湮眉心一皺。
許是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凰殤昔皺了皺眉,深深看了眼那傷口,起身,匆忙往外奔去。
東陵梵湮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背影,有低眸看了看自己的傷口,脣角勾起一個弧度,帶着自嘲的意味。
他從不喜歡暴露自己的傷口,也從不喜告訴別人自己受傷了,因此,每次受傷他都自己忍着,實在覺得太嚴重了,他會自己上藥。
是密藥,別人都不知道的。
因此,皇叔每次發現他受傷卻不傳太醫任由傷口腐爛的時候,都會暴跳如雷,毫不留情地將他破罵一頓。
當然,我們的陛下一向沉默着,對東陵無錦的話一概不答。
看着傷口,東陵梵湮若有所思。
凰殤昔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拿着一把較小的刀子,和一雙筷子還有一碟子。
沒辦法,廚房只有這麼些東西,鑷子在古代基本只有大夫才備有。
掌燈,凰殤昔重新蹲下來,眼神專注地凝視傷口。
“你要做什麼?”東陵梵湮正常說話了,聲線低沉,帶着病態的沙啞。
“沒看出來?”凰殤昔不答,挑眉反問。
東陵梵湮沉默了,心中已經瞭然。
她需要先把腐爛的肉挑出來,才能上藥,她不是醫生,這個不擅長,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都這麼晚了哪兒還找大夫去,況且,這男人有潔癖。
凰殤昔正要動手,忽然擡頭,看了眼淡漠無比的東陵梵湮,話到嘴邊嚥了下去,冷冷地警告:“你最好別動,不然我一個不小心控制不住內力就慘了,說真的。”
東陵梵湮表情有了變化,稍縱即逝,快得無法捕抓。
臉上覆有的寒冰只多不少,眉心籠罩一層陰鬱之意。
凰殤昔說了這話後,就低頭苦幹了,一手拿着刀子,一手夾着筷子,小心翼翼地挑出腐爛的肉。
她認真而專注,這樣的她,不得不說,是迷人的,是令人賞心悅目的。
東陵梵湮靜靜地看着她,眼底集起的陰鬱漸漸隱匿。
她挑得很仔細很用心,只是期間會意“不小心”爲由戳到完好的肉,只見東陵梵湮的大腿微微顫了下,那雙魅眸似有似無地會落在她手上。
凰殤昔在心底竊笑,在“無意”戳了幾下之後,她心底的鬱氣一掃而空。
被人罵滾的感覺真心不好。
記住,千萬不要惹女人……
幾番下來之後,腐爛的肉幾乎全挑出來了,凰殤昔站直伸了伸懶腰,然後拿藥過來給他上藥的。
東陵梵湮皺眉,將腿往裡挪去,“不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