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市啓封街區的一條偏僻小巷,一輛車和一個躺在地上的人被警戒線圍在其中。據巷子100米的風亭路上停着幾輛警車,紅、藍的警燈依次交替閃爍着。
詹傑從車上下來,戴上白手套。掀起警戒線,走進現場,拍拍蹲在單膝跪在屍體旁江宏的肩膀。“現場什麼情況?”
“頭兒”江宏起身,指了指屍體和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因爲剛剛下過下雨,地面上的痕跡基本都被沖刷掉了,但是車的保險槓上可以看到撞擊過的痕跡。至於屍體,我剛纔看了看,全身上下有不同程度骨折的痕跡。尤其是面部,無法辨別其原本的模樣。”
詹傑圍着轎車轉了一圈,誇讚道“行啊,看來跟着魏旭待久了也是學到一些東西。”
“皮毛,都是皮毛。”江宏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對了,魏大神呢?他沒跟您一起來嗎?”
“他呀,跟你姐吃飯呢。不過我已經給他打電話了,一會兒就趕過來了。”詹傑打開黑色轎車的右側門,打開手套箱,在裡面翻了翻。拿出一本駕駛證,遞給江宏。“給賴雯打電話,查查這個人。”
“是,我這就去辦。”江宏接過駕駛本,走到僻靜處給賴雯打電話。
兩人在汽車旁說話時,魏旭也趕到了現場。他蹲在屍體旁,掏出隨身攜帶的白手套戴上,開始檢查屍體。
沒一會兒,詹傑走過來問道“怎麼樣?是交通事故嗎?”
“不是,是謀殺。” 魏旭肯定地回答。
“謀殺?爲什麼?”詹傑蹲下,問道。
“你看這兒。”魏旭將手電的光移向屍體的脖子,用手將死者的衣領向下壓了壓。“這裡,有道很明顯地勒痕。只是我現在不確定死者是被勒暈後,再被車撞死;還是已經被勒死後,再被車撞的。但我敢肯定,這不是一起交通事故。你讓人把屍體給我運回去吧,我回局裡做屍檢。”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跟江宏交代一下,讓他留下來檢查一下現場,我送你回去。”詹傑起身說。
“不必了,我還有點事。事辦完了,我馬上回警局。”魏旭也站起身,摘下手套,說。
“江卿?”詹傑問道。
“嗯。”
江宏打完電話,快步走到詹傑身邊,問道“頭兒,魏大神怎麼走了?”
“江宏,該改口了。”詹傑拍了拍江宏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然後,叫來兩名民警,讓他們將屍體裝進屍袋,將屍體運回局裡。
江宏摸了摸後腦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改口,什麼改口。”
醉香居內,江卿雙手撐着下巴呆愣愣地盯着桌子上的四道菜。‘魏旭點得兩道菜竟然也是自己愛吃的,這傢伙是怎麼知道自己愛吃什麼的。’就這樣盯了十來分鐘,直到肚子咕咕作響,她纔回過神。深深吐了一口氣,雙手拍了拍發紅髮燙的臉,想着魏旭臨離開前說得話,忍不住嘀咕道“這傢伙之前還不在乎地說讓我最好放棄追他,現在竟然說我們之間只有疊加,沒有遞減這種話。一頭狼,還裝小綿羊。”說完,自己竟然捂着臉笑了起來。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這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江卿對面響起。
江卿擡頭,與對面的人四目相對。這張熟悉臉,是刻在她心中永遠抹不掉的面孔。唐楓,她的初戀,曾是她大學時期最重要的人之一。這個男人給過她最美好的愛情,卻也曾摧毀過她對美好愛情的信任。“怎麼又是你?”
“好久不見,江卿。應該說,一週前我們見過的,只不過你刻意避開了我。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江卿看着唐楓,這個男人眼中的溫柔和大學時期是一樣的,看自己眼神也像他們熱戀時那般。只可惜這種溫柔給與過他人,別人染指過的,她不再需要。所以,冷冷地回答道。“一切安好。比起大學時期要更好。而且我不需要刻意避開你,我們已經分手了,唐先生。互不打擾纔是最理想的狀態。還有,這是我男朋友的位置,請你離開。”
唐楓沒動,反而翹起二郎腿,身子往後一靠。淡定地說:“可據我所知,你沒有男朋友。”
“唐先生,聚會那天你沒聽到嗎?再說,我有沒有男朋友和你有關係嗎?”江卿面無表情地說。可是她隱於桌子下的手卻死死握成一個拳,他還是帶給她很大的影響。即便是現在的自己,還是避免不了。她無法欺騙自己放下了。
唐楓避開江卿的問題,而是溫柔地問道:“菜涼了。不知卿卿可否賞臉讓我請你吃個便飯。”
“唐楓,你到底想幹什麼?三年前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我,現在只是陌生人,所以我沒時間跟你吃飯,也不想和你吃飯。”說完,江卿拿起自己的揹包,就要離開。
“卿卿”唐楓拉住江卿的手,語氣誠懇地說:“卿卿,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
江卿想甩開唐楓的手,奈何對方握的很用力,她甩不開。她苦笑一聲,說:“解釋什麼?唐楓,三年前是你在情人節那天和別的女生抱在一起,是你在那天親口跟我說你不喜歡我了,是你說的分手。唐楓,是你說的分手。你瞭解我的,我想要的解釋在分手那天你就應該說清楚。所以唐楓,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幼稚。請你放開我。”
“卿卿,當年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樣子,跟你分手也是我迫不得已的。我是愛你的,這一點從未變過,從始至終我都只愛你一個人。”
“唐楓,這句話要是在三年前說,我一定會信。可是現在,我不愛你了,唐楓。所以,我不在乎了。”江卿用力甩開唐楓的手,快步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或許是爲了掩飾自己還倖存一些對唐楓的情緒幻化而成的淚水,她是低着頭的。所以在離大門三、四米的地方不小心撞到一個人。她沒擡頭,直接說了句對不起。
“江卿,是我。”是魏旭的聲音。
其實魏旭在江卿要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醉香居。只是透過玻璃看到了江卿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還拉住江卿的手。他的心竟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一種想要衝進去將江卿拉到自己身邊的情緒。但是衝動還是被他的理智壓制了下來。直到看到江卿掙脫男子的手,匆匆朝門口走來,他才走進來。
“你怎麼來了?案子辦完了?”江卿吸了一下鼻子,略帶哭腔地說。
魏旭原本心中有股氣,只是看到江卿眼角的淚之後,他就泄氣了。用大拇指在江卿的眼角抹了抹,溫柔地說:“我來送你回去。”
“那我們走吧。”江卿主動挽住魏旭的胳膊,拉着他離開。
魏旭被江卿拉着,還不忘回頭看一眼之前他們坐的位置。那個拉江卿手的男子此刻正站着往他們這邊看,眼眸中的那種目光就是自己剛纔站在外面往裡看的目光,憤怒夾雜患得患失地恐懼。
送江卿回去的路上,江卿異常的沉默。魏旭雖然沒有和江卿出來幾次,可他也知道她是個愛說話的人。今日的沉默只能說明那個人在她的過去或者現在都有不可抹去的影響。想到這兒,魏旭偏頭看了一眼江卿,他很想問那個人帶給她是快樂、還是痛苦的記憶。然而到最後他都沒有問出口。
江卿趴在車窗上,迎着夾雜着雨氣息的風。這場雨其實在她到達醉香居後就停了,彷彿是爲她一人下的雨。不知是不是上天在提醒到她今天會遇見不想遇見的人呢。
到了江卿家樓下,魏旭叫住了即將進樓的江卿。“江卿,明天我來接你上班吧,順便把車給你。”
“好。”江卿點點頭。轉身按門口的密碼鎖,只按了兩下,她就停了下來。小跑着下了臺階,敲了敲車窗。“魏旭,晚安。”
魏旭寵溺一笑。“江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