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掏出煙來遞給他,自己也點了一根抽起來,我知道他其實不想來參與這種事,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且年紀這麼小,肯定是礙於面子或者其他原因纔跟過來的,就主動說:“哎,沒想到自己牽扯進這種事裡來,真頭疼……”男孩見我張口說話,抽着煙也說:“可不是麼,我正釣魚呢,給我喊回來了,我都不知道什麼事,稀裡糊塗的跟着上車,到地方纔知道原來是打架來……”說完還探頭出去看看有沒有人聽見,我心說幸好他不是做保衛工作的,否則輕易就可以從他嘴裡套出秘密來。
“這長頭髮姓杜的是幹什麼的啊,怎麼和這個姓薄的好像有着深仇大恨,又好像倆人還有着別的關係……”我問男孩,男孩嘆了口氣說:“你是外地人,當然不知道我們本地的事,你說的那長頭髮姓杜的叫杜凱,她妹妹叫杜蓉,俺們那個地方叫杜家堡,杜凱和薄興舒他倆是同門師兄弟,還是結拜兄弟,都是俺們縣城裡有頭有臉的社會人,以前關係挺好的,不過後來聽說因爲個女人鬧掰了,再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倆人就是總互相找對方麻煩……”說着又抽了一口煙,繼續說到“俺們縣裡啊,有三大家族,老杜家,老薄家,老安家,老杜家是專做鋼鐵生意的,你也看見了,那個鑄鋼廠只是他們杜家產業的一小部分,老薄家是開礦的,東山上有個薄氏鐵礦就是他們家的,而老安家是做煤炭生意的,縣城和周邊地區的煤炭買賣基本上都是老安家的,三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生意上的合作,自從杜凱和薄興舒鬧掰了後,薄興舒就想聯合老安家一起收拾杜凱,不讓老安家給老杜家供應煤炭,鑄鋼廠沒有煤就肯定要停爐,薄興舒又找人堵老杜家從外地開過來的運煤車,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兩家的恩怨越結越深……”說完猛吸一口煙,笑着看着我說:“在給一根唄,挺長時間沒抽菸了……”我趕緊把一整盒煙都給他扔了過去,男孩趕緊又點着一根,坐在地上貪婪的吞雲吐霧起來。
外面長髮男杜凱和薄興舒還在打鬥着,聽聲音倆人打的不可開交,我就又問男孩“那他倆怎麼不開槍斃了對方?”男孩笑着說:“一個是殺親妹妹的兇手,一個是殺老婆的兇手,換做是你,你覺得是痛痛快快的一拳一拳打死他能讓你解恨還是一槍蹦瞭解恨,再說了,練武的人就是這個樣子……”殺親妹妹的兇手肯定就是薄興舒了,那殺老婆的兇手難道說的是杜凱?男孩見我疑惑不解,就說:“那個給杜凱捅一刀的女人是杜凱的初戀女友,你別看杜凱人高馬大的,腦子不靈光,二十多才談戀愛,薄興舒的老婆就是那女人的妹妹,倆人是雙胞胎,薄興舒喜歡姐姐,可惜姐姐喜歡杜凱,妹妹喜歡薄興舒,但是杜凱喜歡人家妹妹,反正關係就是亂的狠……”說着還衝我笑笑以示無奈。
見我盯着他看,估計是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接着說:“不過話說回來,杜凱人不錯,講義氣,那個薄興舒就不行了,一肚子壞水,去找老安家想聯合整杜凱,被老安家給罵了回來,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又是同門師兄弟,又是結拜哥們,這麼鬧下去幹嘛,真不敢想象是薄興舒殺了蓉蓉,哎……”說完嘆氣搖了搖頭。
我聽他說杜凱和薄興舒是同門師兄弟,練武的,心裡就覺得今天肯定有好戲看了,倆人不讓手下插手也就可以想的通了,趕緊跟男孩說:“走,咱出去看看,我看現在這局勢,也打不起來了,咱出去看看他倆是怎麼打的……”男孩顯然不情願,但還是跟着我一起出來了,人羣中杜凱和薄興舒正互掐在一起,說倆人練過武,可是我根本看不出來倆人的哪個招式像武術,可能是我看張敏的跆拳道看習慣了吧,總之在我眼裡倆人和社會上小流氓打架沒啥區別。
薄興舒嘴角,眼角都流着血,但是手裡還是死死抓着匕首不放,而杜凱則光着膀子,把衣服系在腰上,應該是保護腹部的傷口,擺了一個武俠電影裡總有的經典招牌動作,但是我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武功,只是從他的上身可以看出他有一身好肌肉,這身肉可不是健美那種華而不實的肌肉,而是那種讓人看了就知道這人有功夫的那種感覺,四目相對,怒視着對方,突然薄興舒大叫一聲,揮刀向前,刀還沒到杜凱身邊,突然身子下傾,側身用腳來了一個掃腿,杜凱趕緊閃身躲過,薄興舒也不是鬧着玩的,腿還沒收回來直接雙手按地一個縱身用另一條腿橫着就奔杜凱的腹部踢了過去,我心說薄興舒這孫子果然挺下流的,知道杜凱腹部有刀傷,還專門往肚子上攻擊。
杜凱更不是吃軟飯的,見躲過了一個掃腿又來了一個橫踢,不慌不忙的蹲下身子,用右肩膀對着薄興舒,頭往下哈,躲過薄興舒的橫踢,然後腳上一使勁,整個人像彈簧一樣突然彈出,肩膀正好頂在薄興舒的下體上,然後伸手抓住薄興舒的腰間,腰上一用力,一個轉身把薄興舒從地上抓了起來,順着勁就給扔了出去,一連串的動作看的我目瞪口呆,要說張敏的過肩摔動作乾淨利落,杜凱的這一招完全不在張敏之下,我不懂武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一招絕對不是平常人隨隨便便就可以使的出來的,薄興舒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沒吭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身起來,手裡的匕首卻還在手裡握着,我們這邊的人看見杜凱佔了優勢,都歡呼雀躍的喊着“好,打的好,打死這個王八蛋……”,我乾脆鼓起掌來,忘了此時此刻正是生死搏鬥呢,男孩趕緊攔下我的手低聲說:“別鼓掌啊,你以爲這是在看錶演啊……”
被男孩這麼一提醒我趕緊放下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繼續看着杜凱和薄興舒倆人,被杜凱一招甩出去的薄興舒並沒有什麼大事,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後擰着身子腳上一用勁,用了一招和杜凱剛纔那招很像的動作,手裡握着匕首像刺劍一樣奔杜凱遍衝了過去,與其說是衝過來的,不如說是蹦過來或者是跳過來,彈過來的,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將近一米八的漢子是如何做到身輕如燕的,看的我目瞪口呆,原以爲這樣的動作只能出現在電影裡,沒想到有生之年既然現場看了一次。
又是一個虛招,刀剛到近前,再一次變了招式,這回是突然單手按地,身子藉着勁突然改變了方向,杜凱趕緊也跟着轉身回防,可是薄興舒這小子第二次突然改變了進攻方向,腳剛落地就勢一個前滾翻,直接從杜凱胯下鑽了過去,我心說不好,杜凱後面失手,眼看着薄興舒舉起匕首就要往杜凱後背扎去時,杜凱突然一個後空翻,不偏不斜的正好撞在薄興舒臉上,倆人都站不穩,倒在了一起,然後趕緊又分開,我們這邊的人在一起興奮的喊着“好,打得好……”甚至還有人喊出了“杜家精武,名不虛傳……”的口號,一時間弄的真像在看武術比賽一樣。
杜凱站定後又擺了一個武術開場的招牌動作,衝着薄興舒說:“老二,功夫不到家啊……”薄興舒站起來惡狠狠的看着杜凱,吐了口唾沫,沒有說話,活動了下手腳,也做了個同樣的招牌動作,身邊的男孩低聲和我說:“姓薄的要開始玩陰招了,你看着啊……”我連忙問他“什麼陰招?”男孩笑着說:“薄興舒在我們縣裡那是出了名的一肚子壞水,誰有什麼好東西他都想弄來當成自己的,這裡面就包括偷學人家的功夫……”我聽完怎麼感覺像是武俠小說呢,男孩見我不解,接着說:“告訴你吧,杜凱原來不姓杜,杜蓉也不是他親妹妹……”我越聽越糊塗,男孩接着說:“俺們縣城是有名的武術之鄉,杜家功夫那是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上一個繼承人叫杜澤武,也就是杜凱和薄興舒的師傅,不過現在早就死了,杜凱是杜澤武撿的,而杜蓉是杜澤武堂哥家的孫女,都說杜凱是天生練武的材料,杜澤武才收了杜凱做義子,把杜家功夫傳給他,不過薄興舒這人從小就是壞,杜澤武就沒有教他,不過後來薄興舒偷學也學會了杜家功夫,杜凱這個亮門姿勢就是杜家功夫的經典動作……”
聽男孩這麼講完,我就明白了,原來剛剛杜凱一直用的都是杜家的本門功夫,而薄興舒用的肯定是一些江湖功夫,現在薄興舒也擺了和杜凱一樣的姿勢,很顯然,這是要用杜家功夫來一絕高低,想着想着心裡不由的對功夫這個詞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心想雖然現在是文明社會,習武練身,不過這種真刀真槍的拳腳功夫,果然是不同凡響,正想着呢,杜凱主動發起進攻,腳在地上不停的變換步法,手上也在變換招式,而薄興舒既然和杜凱一模一樣,簡直就是杜凱對着鏡子在練武一樣,幾招過後,也不知道是杜凱的正宗武藝沒練到家還是薄興舒偷學的功夫更勝一籌,一拳正中杜凱腹部的刀傷,緊跟着杜凱捂着肚子往後退了幾步,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對,站在旁邊的胖子急的一拍大腿說:“哎呀,壞了,傷口肯定裂開了……”
就在這時,薄興舒又衝了過來,一頓連拳硬生生的打在杜凱身上,直接把杜凱打躺在地上,我心說不好,與此同時我們這邊的人見杜凱倒在地上,紛紛都舉起槍想再一次火拼,杜凱趕緊喊到“都別動,老子的仇老子要親手報,今天不僅是給蓉蓉報仇,還是要了結我們師兄弟間的恩仇,還有生意上的仇,所有仇今天一起解決……”說完手撐着地站了起來,不過左手還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很明顯剛纔那一下很嚴重,杜凱現在是咬牙硬挺着站起來的,看的我捏了一把汗。
旁邊的胖子急的額頭上都是汗,嘴裡不停地念叨着“壞了壞了……”,杜凱站起來後,從口袋裡又掏出剛纔的毒品,倒在手上又吸了兩下,冷靜了一會,臉上又浮現出那種滿足的笑容,伸了伸胳膊,活動了一下腿,再次擺好架勢,薄興舒笑着說:“怎麼大師兄現在要靠吸這東西來壯膽了?要不要我讓兄弟們給你找個妞按摩按摩?”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深厚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胖子忍不住衝着對面罵道“笑你媽個逼小,杜凱身上有傷,吸這東西不爲過……”薄興舒看了看胖子說:“呦,師弟啊,還以爲你害怕走了呢……”此話一出對面的人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胖子氣的咬牙切齒就要上前和薄興舒比劃,杜凱臉上帶着微笑,嘴上卻用着嚴肅的語氣說:“老實在那看着……”杜凱說話果然有用,胖子立刻老老實實的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