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狂藥睡得沉,沒聽到動靜,一見丁細細先過去了,他就和路建新面面相覷,琢磨她怎麼飛過山溝的。不等丁細細作答,李狂藥就見到百來米遠的山崖外,有一棵青皮樹倒下了,正好橫跨了山溝。這裡除了野葡萄藤,還有野荔枝樹、青皮樹等,他們卻從沒想過,能夠就地取材。
青皮樹最高能長到30多米,狂風吹刮也不倒,堅硬程度可見一斑,是海南特色木材。丁細細晨光初亮,她早起想去摘點野葡萄,看到青皮樹後,眼珠子一轉就想到飛天過崖的好辦法了。山溝邊上有幾排青皮樹,有幾棵被砍了一半,還沒砍斷。丁細細心想,這是65年時有人砍過的,多半是想讓它倒下後,直接壓到山溝上。青皮樹有30米了,山溝才10多米,要跨在溝上,綽綽有餘了。丁細細試砍了兩棵,第一棵砍的位置不對,一斷就滑進山溝裡,弄出聲聲巨響。砍第二棵時,丁細細有了經驗,這才成功了。
路建新望着青木樹橋,乍了乍舌,心說這小妹子力氣真大,那麼粗的樹也能砍倒。即使前人砍了一半,後人要完全砍斷,也得有點本事才行。今後要是李狂藥和丁細細成親了,可不能隨便惹老婆生氣,否則打架要吃虧的。
“你們還愣着幹嘛,不快點過來,今天我們就能到綠瀑布了。”丁細細催道。
“馬上就過去。”李狂藥喊了一聲,立刻矯健地走了幾步,來到青皮樹橋前。
說是橋,其實只是一棵樹,不可能站直了走過去,樹幹是圓的,一碰就轉個不停。虧得李狂藥身手不錯,像一隻貓似的,很快就摸了過來。不過,山溝中風很大,吹得李狂藥老晃,差點就掉下去了。輪到路建新過橋時,他就先把包扔過去,再等他準備貓着身爬去,對面的山頭的樹叢就響動了,像是有一堆人正衝來。
過了山溝,再走幾百米就是綠瀑布了,那裡的懸崖有綠藤遮擋,看不到懸崖的真容。那裡是猿猴的老窩,一過山溝就等於侵入它們的地盤,意味着對它們造成威脅了。野生的猿猴不像動物園裡的那樣,一旦它們的地盤被侵略,會拼命地撲來。這時候,你只能跑開,如果跟它們對着幹,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路建新料想猿猴來了,於是急忙爬過來,不給猿猴堵住他的機會。接着,李狂藥就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着了,想要嚇退它們。哪知道,猿猴們根本不怕,還是不要命地撲過來。這些猿猴絕不能殺,只要殺了一隻,他們就別想再前進一步。迫於無奈,李狂藥就讓丁細細想往山下跑,反正他們也要去前面的綠瀑布。
“喂……糟糕,這羣死猿精!竟把橋推下山了,我們不能按原路返回了!”丁細細懊惱地回頭望。
“別可惜了!我們可以繞遠路回去,在山溝上別跟它們硬碰硬,不然會跟橋一起掉下去的。”路建新勸道,同時推着丁細細快點下山。
李狂藥在最後面用棍子趕着撲來的猿羣,好幾次被尖利的瓜子刮破衣服,手臂火辣辣的疼。頓時,安靜的綠瀑布前猿聲不斷,如同波浪地襲來。李狂藥朝綠瀑布望了一眼,就看見許多猿猴從裡面抓着藤條跳出來,落在樹高葉茂的林間,然後朝山坡上奔來。
幸得山下有個水潭,潭水幽深,中間有個猿猴不敢涉水。潭中有一塊突起的岩石,石頭堆滿青苔,雖然面積不大,但要容納三個人,卻已經足夠了。丁細細第一個游下水,李狂藥和路建新緊隨其後,猿猴追到潭水前,紛紛僵住了,沒有一個敢追下水。實在沒法子了,猿猴就散進潭水旁的野林中,不停地鳴叫,聲音起伏不斷,近遠不一,似乎在宣告這是猿猴的王國,你們三個人類就是異類,請把傲慢的態度收斂。
丁細細擡頭望了望天,這裡有懸崖遮擋,陽光不及,只見天上有許多水鳥飛過,沒有一隻停下。或許,水鳥知道這裡不是它們嬉戲的天堂。她再轉頭望向綠瀑布,心想就差百來米了,總不能被困到晚上,得想個辦法脫身才行。
李狂藥喘了喘,平息後就道:“這要是獵人來了,肯定眼睛發光,要把它們都抓去賣掉。”
“現在的獵人不像以前那麼多了,沒人會來這裡。我看不如抓幾條魚孝敬臭猿猴,不過它們吃不吃魚啊,我可不清楚……”忽然,路建新語氣大變,驚詫地道,“媽的,這水潭下面是什麼東西,嚇我一跳!”
李狂藥遊得急了,沒注意潭裡有什麼,無非是魚蝦之類的,還能是什麼。不想,低頭一望,水波一平,竟看見黃沙中盤着一條九虺,雖然不及大海石的龐巨,但也抵得過一條千年蟒蛇了。那條九虺一動不動,匍匐在水底,身上蓋滿了水沙,像一個石頭雕塑一樣。李狂藥記得江喜鵲被咬斷了一條腿,因此一見九虺,總不自覺地想起那天的事,腿也有點疼。
“是不是死了?哪有這麼安靜的九虺?”丁細細奇道。
“什麼是九虺?”路建新不懂,還以爲是什麼地龍。
李狂藥臨水俯視,然後解釋,九虺是受酒氣鬱結而生的生命,因爲歷史上多次禁酒,這種生命早就被瀕臨滅絕了,但在很多古蹟的圖騰都有記載,只是人類把九虺與龍搞混淆了,這點可以在瀆山大玉海上找到印證。路建新聽懂了,可還是覺得太神奇了,天底下哪有這種生命,那有沒有受茶氣鬱結的生命呢?
不等他們思考完,丁細細就把隨身帶的一瓶酒拿出來,倒了幾滴下去。李狂藥一看就明白了,九虺對酒有反應,如果它是睡着了,酒液一入水,它就會動起來。別看那是幾滴酒,其實味道特別濃,是精練而成的,而且九虺遠遠就能循到酒氣,幾滴就足夠了。
“沒動?”路建新等了等,鬆了口氣,“沒動是不是等於它死了?那就好,我還怕被困在潭中出不去,這麼大的玩意,能嚇死人的!”
“九虺也會死嗎?”李狂藥嘀咕,不過他對九虺沒有太深的認識,只覺得九虺是永生的。
“有生就有死,你還以爲真有長生不老嗎?只不過,它爲什麼會在這裡呢?是不是證明仙釀在附近了?”丁細細話中帶話。
“不管在不在附近,這裡都太美了!綠瀑布這裡的空氣都是香的,要是生活在這裡,也許真能長生不老。”李狂藥開玩笑地說。
確實,綠瀑布周圍的空氣瀰漫着樹的青澀、花的芬芳、果的誘惑,每一個生命都像得到了天賜神力,能夠到處奔跑,充滿了活力。猿猴羣盤踞此處,能夠繁衍出這麼多的數目,不能不說這是綠瀑布環境的功勞。李狂藥慢慢地又頭疼起來,這該死的環境太好了,好到讓猿猴精力充沛,這讓他們怎麼到綠瀑布下面呢?
“這羣死猿猴,不肯散去,如何是好?”路建新惱道。
“又不能把它們都殺掉!”丁細細也無奈。
“要不衝出去再試試?綠瀑布那麼近了,我們……”
李狂藥沒說完,丁細細就搖頭:“綠瀑布後面肯定有山洞,那就是猿猴的老窩,我們就算從潭子游出去了,也不能靠近綠瀑布。這些猿猴一定以爲我們是來傷害它們的,所以拼命保護老窩,一定要有萬全的辦法,否則脖子也會被抓斷的。”
“這……”李狂藥摸了摸掉着水珠的脖子,一陣後怕,不敢想象那種疼痛與死前的絕望。
“那我們要等猿猴都睡了,才能溜進去?”路建新沒折了,乾脆坐在石頭上,享受着清爽的陰涼。
此時,李狂藥也想不出辦法,他剛想跟着坐下,腦袋後就覺得涼涼的,像是有誰在後面窺視着。等李狂藥警覺地轉個身,一仰頭,他就隱約地望到綠瀑布的頂端站着一個人。綠瀑布離他們有百來米,而高低落差也有幾十米,起初李狂藥逆光而望,覺得很刺眼,看得有些模糊。
過了一會兒,李狂藥適應了逆射的金光,依稀看清了綠瀑布上的身影,頓時就激動起來。